李晶晶白着脸,手都抖了,她没想到程絮会去查她。
她一瞬间有种天塌下来的窒息感。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复,她所在的B市名媛群里,程絮揭穿了她。
她被艾特了几十遍,轮流嘲讽,最后被踢出群的时候,还有人放话要在各大平台深扒她。
李晶晶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脑袋都有些晕眩了,手机滑落到了地上,她愣了好半天,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捡起手机给许长安打电话。
这个时候,什么沈鱼许惊蛰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许长安一向心软,对她有求必应,她必须要牢牢的抱紧他,哪怕他看到那些扒她的微博或帖子,只要她认错,他肯定会原谅她的!
—
关于地震这一段剧情,剧组拍摄了近半个月,也算是在预期之内,剧组终于迎来了杀青。
历时近三个月,许惊蛰完成了自导自演的第一部 电影。
当天,谢羽词定制了一个杀青蛋糕,和所有工作人员一起,迎着夕阳的余晖一起庆祝杀青。
每个主创演员怀里都被送上了一束鲜花。
许惊蛰站在最中间,为蛋糕切下了第一刀。
沈鱼则站在最前方,为整部电影留下了最后一张杀青剧照。
在一片杀青大吉的呼喊中,沈鱼又一次将镜头转向了片场的方向,在灾难来临的逆境中,所有人都会向阳而生。
她耳边听着剧组商量晚上要举办一个杀青宴,而她全程跟组拍下了整部电影的剧照,竟也多了一丝经历了不同人生的不舍之感。
人在即将分离前,大约都会有这种情绪吧。
但很快,所有人都会有新的工作。
生活永远不会停滞不前,时间太快,它在推着每个人向前。
“沈鱼。”许惊蛰亲自让助理挑了一束鲜花,他递到了沈鱼面前,“杀青快乐。”
许惊蛰给每个杀青的演员都送过花,送他们离开剧组,直到杀青,他跟每个主创人员拥抱,这是庆祝,也是告别。
最后,他走到了沈鱼面前。
他永远不想跟她告别,他借着拥抱工作人员,也拥抱了她。
沈鱼怀里被鲜花占据,而她被他抱住时,并没有伸手,她轻声道了句杀青快乐,再祝他票房大卖,而她垂着眸子,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许惊蛰没有马上松开她,所有人都看到,导演拥抱剧照师的时间过久。
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许惊蛰在她耳边问道。
“祝你前程似锦,人生圆满。”沈鱼静静道,再无声的说了一句:许惊蛰,再见。
许惊蛰松开她,他垂眸看着她,轻笑:“我接受你的祝福,但愿如此。”
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机器,撤离片场。
晚上去杀青宴酒店时,沈鱼眼睁睁看着许惊蛰上了摄影组的车子。
大家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沈鱼心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跟他一起吃饭了吧?
许惊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他侧脸,低声问她。
沈鱼乍然一听,没明白,“什么?”
“要不要来惊鸿影视,做我的专属摄影师。”
“……”沈鱼早就忘了这件事,现下被他专注的看着,她匆匆转开了眼神,小声道:“我,还在考虑。”
“嗯,这段时间跟组太辛苦了,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许惊蛰自顾的点头,又关心道:“你的脚记得每天抹药,不会留疤。”
药也是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沈鱼的脚早就不疼了,结痂后抹了药也很有效果。
她点了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沈鱼,明天——”
“明天我就要回家了!”她飞快的说道。
许惊蛰笑了笑,提醒她:“明天是你的生日。”
沈鱼微愣,生日,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个很久远的日子了,18岁之后她就没再过过生日,也因此,她总是忘记自己的生日。
只是在感觉天气很冷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的生日已经过了。
“是霜降,我一直都记得,以前不清楚自己真正的生日,后来回到许家,知道自己的生日是惊蛰日,我就会想起你。”
惊蛰,霜降。
沈鱼之前没有意识过,现在她才突然发现,惊蛰是万物回春,而霜降意味着百花凋零。
她和他之间,隔着好远啊。
“明天过完生日再回去,好不好?”
沈鱼正心不在焉,听到他的话,她下意识点了下头。
于是她看到许惊蛰笑了。
他的笑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她说不出反悔的话。
然而沈鱼到底没能留下来过这个生日,杀青宴进行到一半时,她接到了一个电话,顿时就再也没有心情坐下去了。
她甚至来不及去跟许惊蛰告别,只匆匆跟周老师打了招呼,就着急万分的回了酒店收拾行李,她妈妈出事了,秦医生电话里说,乔盼砍伤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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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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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又把电话拨了回去,她得知道具体情况。
秦连城声音里带着一丝安抚,但是并不能抚平她心里的焦急。
“是一对来探望儿子的夫妻,男的被砍伤了,已经送去了医院,小鱼,你先不要着急,把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沈鱼六神无主,慌得声音都抖:“是不是我妈妈病情加重了?那个伤者,他很严重吗?我妈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最初她妈妈还没有被送进精神病院时,也会有这种暴力伤人行为,但是并没有真正伤到别人。
怎么现在在医院反而这么严重了?
对方会不会伤得很严重?
“具体情况要回去再做检查,你母亲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至于伤者,南山这边监护不力,也会承担一定的责任,你先不要担心,等我们回到医院再商量,现在把地址发给我,剧组那边能请假吗?”
“电影已经杀青了,我可以直接走,我、我现在去看看最近的航班,不然坐高铁也行。”
沈鱼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现在必须得马上赶回B市。
察觉到她要挂电话,秦连城叹了口气,“我现在在林城,去接你。”
“你怎么会——”
“在M国的交流研究刚刚结束,收到医院消息后,我是直接过来的,我看过你朋友圈,知道你最近在林城,机票我已经订好了,小鱼,你别慌。”
所以,他是专程转机过来接上她的吗?
沈鱼来不及多想,匆匆道了声谢,把酒店的地址报给了他。
而等她挂了电话后,舅舅又打了进来。
看来,舅舅也知道了她妈妈的事。
…
许惊蛰在杀青宴上,依然是最瞩目的存在,他被众人围着敬酒,大有今夜不醉不归的架式。
后来借着去卫生间,总算能休息片刻。
但他没想到再出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沈鱼了。
起初他以为她也是去了洗手间,但很快他察觉到不对。
许惊蛰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他目光一直在场内搜寻,正要吩咐邓鑫去找找人,周传宇过来对他低声说道:“小鱼家里有点事,已经先回酒店了,估计要连夜离开。”
“她家里出事了?”许惊蛰晕眩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人也跟着有些坐不下去了。
能让她这么着急,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走,恐怕——
“可能是跟她母亲有关,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周传宇叹了口气,说道。
许惊蛰皱了皱眉,他几乎没有犹豫,跟谢羽词交待了一声,就匆匆离开,让邓鑫送他回酒店。
许导突然有了急事,大家虽然意外,但杀青宴毕竟是高兴的事,很快觥筹交错继续。
许惊蛰的私车性能自然是出租车无法比拟的,邓鑫没喝酒,这一路上他不停的被催促开快点,邓鑫从后视镜里看他,心道他怕开太快他头晕啊。
但许惊蛰好像一点醉意都没有了。
他打沈鱼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他只能拧眉,先让陶子弈订了机票。
而等他终于赶回酒店,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看到沈鱼正站在马路边,她的行李箱被一个颇有些眼熟的男人接过。
许惊蛰不等车子停稳就推开了车门,“沈鱼!”
然而他的喊声沈鱼并没有听见,他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子开走。
邓鑫此时也下了车,他回头看向许惊蛰,迟疑的问道:“许哥,要追吗?”
再不追,那辆车可就看不到了。
许惊蛰的手扶在车门边,他想起来了,接走沈鱼的男人,是当初在剧组见过一面的医生,应该是姓秦。
他能想到的,沈鱼能与医生有频繁联系,只能是跟她的母亲有关。
但这年头,什么医生需要特地从B市赶来林城接人?
想到当初在电话里,这位秦医生,一口一个小鱼,不仅替她接了电话,言语间与他暗暗对峙,看来心思并不一般。
许惊蛰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关上车门,摇了摇头:“不了,跟陶子弈说一声,机票改签到明天吧。”
邓鑫点了点头:“好。”
他看到许惊蛰朝酒店走去,只好先把车开回了停车场。
许惊蛰回到房间后,目光依然盯着手机,半晌,他有些疲累的捏了捏眉心。
沈鱼现在必定焦急万分,没有心情接他的电话,甚至,她从来就不愿意对他说自己的私事。
所以现在,他对她一无所知,还联系不上她。
许惊蛰的目光又转向了房间桌上的一个包装盒,是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原本,是想帮她过生日的。
—
南山精神病医院。
沈鱼在飞机上几乎没怎么睡,她心里太挂念母亲,医院探视的时间早已过了,是秦医生以个人的名义带她进去的。
乔盼被打了镇定剂,到现在还在昏睡着。
沈鱼去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手上、脸上,都有小伤口,护士在一旁轻声解释,是拿刀时自己划到的。
“我妈妈怎么会接触到刀?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鱼发现护士也说不上来,可刀这种东西,属于危险物品,医院怎么可能会让病人接触?
“我要看监控。”沈鱼要求。
秦连城点了点头,他是主任医师,有察看监控的权力。
他陪沈鱼去了监控室。
精神病院的活动区域全都安装了监控,一些比较严重的患者病房内也会装有监控。
沈鱼不愿母亲活得像没有尊严和隐私的木偶,在确定她母亲病情缓和,脱离危险等级后,和舅舅商量,给她换了病房。
是没有监控的病房。
所以监控视频里,只有乔盼突然情绪失控,举刀砍人的画面,那是一对五十多岁的中年夫妻,他们儿子也是精神类患者。
由于是在公共活动区域,范围太大,监控录不到声音。
沈鱼只能看到他们似乎说了什么,母亲一下子失控扑了上去。
“他们说了什么?”
看监控视频的时候,南山院长也赶了过来,闻言他立即道:“当时附近的护士没有听太清,你母亲最近的状态不错,谁也没有料到她会……唉,看来还得加重治疗才行。”
“对方已经报警了吧?笔录里总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吧?”秦连城抬眼,突然问道。
院长与他对视一眼,眸中暗含警告。
再面对沈鱼时,又是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伤者至今还在医院,伤到内脏了,女方是去做了笔录,但医院这边还没有收到消息,对了,你舅舅去见过受害人了,他应该知道。”
沈鱼握紧了拳,她知道,又给舅舅添麻烦了。
她再次看了眼监控回放,警方那边必然已经拷走了一份,而她也根本再看不出什么了。
“沈小姐,”院长又喊了她一声,严肃道:“虽然医院有监管病人的义务,但病房是你们自己选的,没监控,那刀具恐怕就是病人自己私藏,现在把人砍伤了,系个人行为。”
言下之意,是要家属来负责。
秦连城皱了下眉,正想说话,院长转向了他,“秦医生回来了,就留一下,有些事要交待你。”
“我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妈妈吗?”沈鱼抬眼,颇有些疲惫的问道。
南山精神病院是不允许家属留宿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再者时间太晚,也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院长便破例同意了。
沈鱼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母亲的病房。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难道,她妈妈真的好不了了吗?
在这样的环境里,人难免抑郁,沈鱼握着母亲的手,趴在病床边呆呆的看着她,直到眼睛酸胀,无声的流泪。
她原本以为,生活慢慢会好起来了。
母亲也会好起来,但现在,她突然失控砍伤了人,沈鱼只觉得压在她肩膀上的枷锁又重了几分,仿佛是第二次天塌下来。
她还不确定受伤的人情况如何,但肯定是需要一大笔赔偿。
沈鱼睁着眼睛一晚没合上,她手头上是剧组打来的三个月的工资,比一般的工作要高很多了,财务备注给她算了所谓的全勤奖,她知道这是许惊蛰去吩咐的。
25万,她不知道够不够赔偿,而母亲的住院治疗费也需要交了。
秦连城被叫到了院长室,马院长以危险分子来形容乔盼,并从医院的发展、信誉,警告他不要多插手沈鱼家的事。
无论如何,南山精神病院砍伤人这件事,是不能报道出去的,医院这边已经跟受害者家属沟通了私了,精神病人没有刑事能力,就看她监护人赔偿了。
“乔盼是我的患者,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伤人,明天我会陪沈鱼去见伤者家属——”
“秦医生!”马院长皱眉打断他,“你去交流心理学研究走了两个月,这两个月病人是由蔡医生负责的,你又怎么确定她不会突然病发?我们医院是以治愈病人,让他们健康回家过上正常人生活而闻名的,现在出了这种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赶紧了结了,你还去查什么?事情闹得再大,沈鱼和她母亲都是伤人的一方。”
秦连城自然知道,马院长是为了南山医院的声誉而担忧。
可是……
他想起每次跟沈鱼聊她母亲的病情,得知母亲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沈鱼每次都是眼睛发亮,充满希望。
现在,她该有多么心灰意冷?
秦连城离开院长室后,又去了病房。
他从病房门上的观察玻璃上看到沈鱼趴在病床边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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