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面对他们抬起手肘,将预言家日报在半空,叫出声来,“哈,您就是伏德摩尔特教授?梅林,我的运气可真好。”
伏德摩尔特看着大胡子朝他伸出的手,蹙着眉犹豫片刻还是握了上去。
大胡子拽着他狠狠地摇晃了两下,“你们研究所还招人吗——说真的,我也是个发明家,”末了,他又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口哨,塞进嘴里含着哨头含糊道:“这只口哨能模仿猫头鹰的叫声,他们会把你当成同类。”
伏德摩尔特连假笑都没露半个,他只微微点头,“如果研究所需要这类人才,我会考虑你的。”
大胡子兴奋地想给对方一个拥抱,却被伏德摩尔特挪步躲过,电梯里响起机械女生播报楼层的声音,他顺势牵起安芮娅的手错身从电梯口离开。
安芮娅跟在他身后,步子迈得急促,“研究所?”
伏德摩尔特的手拽的很紧,魔法部一层过往的人群只有被他们冲散的份。
“感兴趣?”
“倒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材料,都捣鼓些什么东西,你忙得过来吗?”
伏德摩尔特似乎没有丝毫等待壁炉离开的耐心,他牵着她一个幻影移形,直接到了地面以上的伦敦街道,“我辞掉了德姆斯特朗的工作。”
“准备应聘霍格沃兹?”
“暂时没有那个打算。”他话音一转,“不过,比尔利教授给你寄了信,由于目的地不明,信转到了我手上。”
“什么信?”
安芮娅大致能猜到内容,老校长迪佩特马上就要卸任了,赫伯特·比尔利压根没有继续呆在霍格沃兹的打算——缺一位草药学教授。
“我一向没有偷窥你隐私的习惯,也许你自己读过一遍就能知道。”伏德摩尔特停顿了一下,就连前行的脚步也止住,他垂首看她,“信在我的庄园里。”
安芮娅笑,“我也想知道比尔利教授有些什么心里话要对我讲,但是,我下午的飞机票...似乎没那么多时间。”
这话像是一道统统石化咒一般集中了伏德摩尔特,他像做雕像一般凝视着安芮娅,神情狠戾,一双红瞳似乎要把她的脸烧出一个大洞。
“我得去看看格鲁斯,很长时间没回去过了。”
......
半晌,他的神情随着翕动的唇瓣放松开来,“格鲁斯不在霍恩海姆庄园,他在我的研究所里。”
伦敦街头呈现出安芮娅许久未见的繁荣,鸣笛的汽车、巴士站台前行人的谈话、唱片店里播放的音乐......吵得厉害。
伏德摩尔特几乎是挥手之间就把声音拦在了外面。
看来他是非和自己谈清楚,安芮娅问,“他最近怎么样?”
“和之前没有区别。”
“那我就放心了。”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他一切都好,或许我就没有必要中途多转一趟机。”
伏德摩尔特拽紧了她的手腕,几乎掐出了一道红圈,“就非走不可吗?”
“我得上班啊。”她拧了拧手腕,“疼死了,你怎么这么有力气?”
他反问,“暑假有什么非上不可的班?”
安芮娅笑,“中国那边没有寒暑假的说法,又不是什么举国同庆的节日,哪来的假期。”
男巫的眉头再次紧紧皱了起来,他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她的话,“去机场似乎不往这边走。”
“我得去趟对角巷,买些有趣的小玩意,”她勾起手指轻触他冰冷的手背,像是不知道他在生气似的,“要一起吗?”
“不去。”
男巫冷着一张脸,松开掐着她的手,撩起长袍隐没在两座高楼相间的巷角,‘腾’地不见了人影。
“真是臭脾气。”安芮娅撅起嘴对着空气感叹一句,“说不定带你一起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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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仓促的跨国旅行最困难的地方既不是漫长的飞行、也不是繁琐的改签,而是安芮娅带着几只大箱子蹲守在昆仑台的山脚下时才惊觉爬山的艰辛。
昆仑台和霍格沃兹一样有反幻影移形魔法,她只能用漂浮咒挈着几只箱子慢慢往上登,等越过半山腰、回到办公室,她的一双小腿都软成泥了。
尽管在飞机上过了夜,安芮娅还是累得不行,她给自己施了几个清理一新后仰躺在床上,十分离奇地睡着了。
......
杯中热茶冒起的热气扑在她的眼皮上,‘叮’的一声脆响,安芮娅睁开眼,见到桌面上正轻颤着的勾花瓷茶杯。
“我们多久没在一起喝过下午茶了?”
循声抬头看去,小桌对侧年轻的汤姆·里德尔将胳膊肘搁在桌面上,用双手捧着茶杯,升腾的热气使他的脸蛋变得模糊。
紧接着,他给出答案,“我们似乎没有单独喝过下午茶,上次还是在霍格沃兹的占卜课上,多纳斯教授的课。”
女巫刻意压低嗓门佯作诡异的声音再次在四周回响起来:“囚笼上套着绳索,邪祟妄图掌控你——哦,‘不详’,我在牢笼中见到了游荡的、四散的邪恶灵魂。”
年轻的汤姆·里德尔眉尾低垂,微敛的双目含着些阴郁,“你觉得我是那个妄图掌控你的邪祟吗,芮娅?”
安芮娅猛地眨眨眼,少顷,才察觉到自己再一次和魂器见面了,“什么?”
汤姆·里德尔没有给她装傻的机会,一字一句再次认真问道,“你觉得我是那个妄图掌控你的邪祟吗?”
安芮娅喝了口红茶,她甚至已经忘了占卜女巫多纳斯的那番话,但他却清楚地记得。
“我没必要去在意一位女巫对我未来的恶意揣测,之前退课时就摆明过自己的态度,倒也没必要再解释。”
汤姆·里德尔将手捧的茶杯往桌边一推,转而擒住了安芮娅的手,“我也没料到——那场意外,芮娅...希望你不要因害怕而将我推拒到千里之外,好吗?”
安芮娅将空着的手搭在里德尔的手背上,“这种示弱的话你只敢在梦里对我说么?”
她顿了一下,叫出他的新名字,“伏迪?”
汤姆·里德尔的眼尾抽搐了一下,唇瓣微启却没有回答。
如今,安芮娅也有属于自己的魂器——她们是连通的,对面男巫的表演糊弄不了她,“你在怕些什么,汤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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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Nirvana
对方没有给出答案,而安芮娅的梦醒了。
尽管梦境短暂,但窗外已经是片沉沉暮色,夕阳的尾巴勾着给云层染上了抹清冷的烟紫。
玻璃窗大咧咧地敞着,可办公室内暗得只能依稀分辨出陈设的轮廓,倾斜婆娑的树影歪入房间,像是墙壁在摆动。
她仰躺在床上,挑起脖间的项链,将吊坠捏在两指间端详:干硬的藤蔓蜿蜒着组成一道道繁复的如尼文咒语,她完成了父母所没能完成的事情,将灵魂塞进这只魂器里。
背着光,这只吊坠没有任何亮处,灰扑扑、黑洞洞的,甚至不如伏德摩尔特给她带上的戒指,黑金托上的宝石反光处十分显眼夺目。
安芮娅起床冲了个澡,换掉脏衣服后挑出一件短款丝绸睡袍,袍角将将盖住了一半大腿。她将魔杖别在腰后,散着头发走出办公室,一步步走过二楼的木质走廊。
这里比她办公室还要阴暗,每走一步,地板就会发出‘吱呀’的声音,衬得狭窄的空间更加寂静。
走廊的另一边是炼金术教授加布里埃尔·拉伯雷的办公室,从他搬进来的那天起,安芮娅就没跟他打过交道。
她走近门扉,用指节敲击着木质门板。
“咚、咚、咚...”
大约敲了三次,门被人从里面拧开。
加布里埃尔·拉伯雷堵在门口,他垂头扫了眼来人的脸,眼皮一跳。
“您好。”
安芮娅没有用任何能够发光的魔法,整个走廊唯一的亮色来自对方身后隐隐约约的烛光。
虽然微弱,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对方。
加布里埃尔扶着门把,只露出一人宽的缝隙,“你好。”
见安芮娅在打过招呼后半天都不张口,他冷着脸问,“有何贵干?”
“我还以为您去过暑假了。”
“有何贵干?”
加布里埃尔将话重复了一遍,喉咙里含着些许怒气,“你不也还在学校里?”
“唔...有学生暑假留校补课,所以我也留了下来。”安芮娅抬手将长发圈成一束拨到颈脖的一边,露出大片瓷白的皮肤,“只是,他们最近都去招待麻瓜香客去了,我难得这么悠闲。”
加布里埃尔搭在门把上的手背上爬着道道凸起的经络,他似乎十分用力地抓着那团木头,“安教授就是来找我说闲话的?”
他把视线挪到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我想,一位已有家室的女巫应该拥有足够的自觉,而不是在入夜后穿着睡袍敲响陌生男巫的房门。”
“你真幽默,还不算晚呢,大概七点——在我原来读书的魔法学校里,这时间离宵禁还差两个点钟。”安芮娅举起那只被他凝视着的手捂了嘴巴,轻笑出声,“再说了,我们是同事,怎么能是陌生人呢?”
“有何贵干?”加布里埃尔凌厉的双瞳里几乎要喷出些赤红的火光,他闭了闭眼,将相同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就想找人聊聊天,可以吗?”
“不行。”加布里埃尔忽地朝身后急退两步,捏着门把就要将安芮娅拒之门外。
她及时把手搭在了他搁于门把的手背之上,趁着他退步时朝前逼近一些,正好踩在门槛处。“别那么冷漠,拉伯雷教授,我有正事要跟你聊聊。”
“不、准、碰、我。”加布里埃尔猛地将手抽回,一字一顿地朝安芮娅发出警告。
对此,安芮娅置若罔闻,她从他抽回手臂后留出的空处闪身进入房间:
这里的布置与她的那间大差不差,只是生活物品与痕迹都比较少,办公桌面上的羽毛笔尖连半滴墨水都无;茶几上的瓷套杯内泛着些干净的烛光;套间里的床铺平整没一丝褶皱压痕。
加布里埃尔皱着浓眉质问她,“谁给你的胆子?竟然随意闯进别人的房间?”
“你可以用个魔咒把我扔出去,毕竟是我私闯了民宅。”安芮娅毫无所谓地朝加布里埃尔耸肩,她将魔杖在屋里晃了晃,随后,办公室的抽屉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她坐在了对方办公椅的把手上,用魔杖的杖尖勾开了发出声音的抽屉——一只空玻璃瓶正不安地跃动,直到她再次拧动手腕朝地面一指,它才安静下来。
“坐。”安芮娅拍了拍身边的办公椅。
加布里埃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紧抿着唇不说话,不过,人却没有刚才看上去那般怒气冲冲了。
“这是你的办公室拉伯雷教授,没道理我坐着你站着。”安芮娅再次轻拍身侧的椅背,“或者你趁现在给我一个恶咒。”
加布里埃尔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他朝前走出两步,又停在办公桌边。
安芮娅摸出他抽屉里的玻璃瓶,‘叮’的一声搁在桌面上,又刻意吸了口气,“奇怪的味道,也不知道您得了什么病,需要喝这种魔药度日。”
“唔,让我来猜猜...草蛉虫?流液草?粗锑?蚂蟥——复方汤剂的味道一直都不算美好,口感也十分糟糕,成品就像坨大鼻涕。”她歪头盯着他的脸,“你说对吗,拉伯雷教授。”
加布里埃尔仍旧不说话,他的两颊微鼓,似乎正紧咬着牙根。
“还坐吗?”安芮娅将手肘搁在办公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教授?”
“呼......”,加布里埃尔喷出一道鼻息,在女巫晶亮的眸光中跨步坐进了椅子。扶手与座位的高度差让两人正好能够相互平视,他不在隐藏自己泛着猩红的眼瞳,微微抬起下巴看她。
安芮娅扶着他的肩膀,缓缓凑近,捏着嗓子问,“教授——关于你的炼金术课程,我有很多不太理解的地方,你能指点指点我吗?”
加布里埃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哪里?”
安芮娅扶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处,“这个纹身,只要我碰到它,你就会知道,对吗?”
男巫的手心比她预料的要更热一些,他掌心的纹路盖在丝绸睡袍上,转眼就将布料揉皱。
“是的。”他这么回答。
“你呢?”
“我也一样。”
“在英国魔法部门口,你想我走吗?”
“不想。”
安芮娅的唇角微微勾起,她用鼻尖碰了碰他的,“你这张脸让我根本亲不下去,汤姆。”
男巫将搭在她胸前的手捏住了她的胳膊,“梅林总是眷顾我的,只是一口的量,变回来的时间大概就是现在。”
少顷,那张属于加布里埃尔·拉伯雷的脸起伏起来,或许好看的人五官差别并不算大,扭曲蠕动的皮肤转瞬变回原状,连同他那一场苍白的肤色一起。
过近的距离使对视变得困难又有些滑稽,安芮娅正准备稍稍后退,却被迎上来的伏德摩尔特叼住了唇瓣。他鼻端呼出的热气几乎熨开了她面上的毛孔,“现在可以了。”
伏德摩尔特没有任何迟疑的理由,他觉得自己一直都在等待,而与安芮娅的关系教会他,如果对方没有抗拒,那就该他做出行动了。
他把安芮娅从办公椅的扶手上托了下来,夹在自己与办公桌之间狭窄的缝隙里。她的味道总是那么吸引人的,大约是樱桃那般清爽的酸甜——年少午夜梦回时念念不忘的少女体香从未变过。
他耐心地用舌头‘照料’过女巫一颗颗健康的牙齿,又仔细去检查她柔软的舌头,大概是他的舌尖拨到哪处较为敏感的软肉,女巫湿润的嘴中不断分泌出唾液。
安芮娅实在觉得‘亲吻时呼吸’是件难事,她被迫张开牙关与下巴使呼吸这件事变得愈发困难,从鼻腔吸入的空气会有小部分挤入嘴中,而大部分又通过鼻子原路返回。
“唔——”她推了推伏德摩尔特的肩膀,合眼挤出两滴泪来,在尝过泪水咸湿的味道过后,对方终于慢慢放过了她的嘴巴。
安芮娅自认不能输了气势,她用左手托住男巫的脸颊,扬起下巴再次捏起嗓门道,“梅林啊,这可不是我一个已经拥有家室的女巫应该做的事情,教授。”
伏德摩尔特拨开她颈脖一侧堆着的长发,轻嗤一声,“亲爱的芮娅,我就是你的家室。”
“你确定吗?”安芮娅眯着眼笑。
“不能更确定了,”伏德摩尔特搂着她往自己这边再次托了托,鼻尖对鼻尖地贴着她。
他停顿了一会儿,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你给我的勇气......我记得你在审判室里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句为我撒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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