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一下嘛,教授。他也是激动才……”
我正要辩解两句,斯内普再次瞪了我一眼。
“好吧。”我讪讪地扭头拽了拽德拉科的袖子,柔声道。
“别哭了。你看教授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德拉科点点头,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微红的眼角,吸了吸鼻子。
说真的,其实他并没怎么哭,不过是发出几声抽泣便惨遭斯内普嫌弃。
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找到斯内普的那天晚上。因为哭的声音太大而被后者施了静音咒赶出了屋子。相比之下,德拉科已经够收敛了。
然而斯内普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我们之前的约定是什么卡尔。”
“不让第三人知道您还活着。”我硬着头皮答道。
显然,现在的我已经严重违背了约定。
“我当初就应该给你一个‘一忘皆空’。”他说着瞥了德拉科一眼,表情有些不耐烦。
“你们俩可真是一对。来一个哭一个。就这么见不得我活着吗?”
“您不懂,这是‘喜极而泣’。”德拉科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将手帕收进胸前的口袋里,恢复了镇定。
“原谅我,教授。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不过您能再讲一遍那天发生的事吗?”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重复的必要。”斯内普抿起了单薄的嘴唇,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
我只好充当解说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德拉科听。
“他收到了神秘人的召唤,在前往尖叫棚屋的途中遭到袭击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校长室和霍格莫德之间的密道里。而那个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于是他便来到了这里。是这样吧,教授?”
我看向斯内普。
他没说话,但哼了一声勉强算是认同。
当着斯内普的面,有些话我自然不敢多说。比如,我猜他肯定从那些八卦的画像嘴里得知哈利把他暗恋哈利母亲的事公之于众。
这对面前这个向来脸皮薄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公开处刑。
如果那天没有及时逃到这里,斯内普很有可能会成为史上第一个羞愤而死的巫师。
而袭击了他的那人不难推测就是穿越的斯内普本人。校长室的密道除了历任校长几乎无人知晓。再加上斯内普的行踪一向谨慎多变,难以掌控。
能恰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并对他进行袭击的也只能是他本人。
“可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把德拉科带来的原因。卡尔。”
“我……”我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德拉科。他领会了我的意思,随即开口道。
“事情是这样的,教授。我们刚刚在参加葬礼。”
“葬礼?”斯内普挑起眉,目光扫过我们身上的黑袍。
“是的。”德拉科诚恳地点点头。
“您愿意听我替查尔娅解释一下吗?”
斯内普动了动嘴唇。“说吧。”
其实这事还要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正如德拉科刚才所说,我们当时确实在参加一场葬礼。而且还是斯内普的葬礼。
起初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到场的人很多。不仅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也有参加。虽然在座位上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被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隔了起来(这是传统),但好在没人主动挑衅。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着,相安无事。
霍格沃茨曾与斯内普共事的教授都来了。遗憾的是,麦格教授作为代理校长有事在身实在走不开,只能托人表达了哀悼之情。海格的身形过于庞大只能坐在最后面。
大部分D.A.成员都到了场。韦斯莱双胞胎也来了。平心而论,斯内普生前对他们并不是很友好。但他们都愿意前来送他最后一程。
身为被救下的卢平夫妇自然也来了。唐克斯怀里抱着泰迪。他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四周穿黑袍的人,头发隔一会便变化一种颜色。
为了纪念斯内普,泰迪的全名已经更改为泰迪.斯内普.卢平。
真不知道斯内普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一些无良的媒体人也纷纷架起了长枪大炮,试图从学生口中挖掘出斯内普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丽塔·斯基特。
当我看到她即便是坐在轮椅上还拼命伸长手臂差点把羽毛笔怼进纳威鼻孔里时,不得不再次佩服她的“敬业”。
忘了说,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丽塔被食死徒打折的双腿已经彻底瘫痪了。这也勉强算是对她乱耍笔杆子的惩罚。
而她目前正打算写一本揭露斯内普的书。
“《预言家日报》首席记者的身份还满足不了你吗?”我走到她身边问。
“没人会永远满足。”她昂起头,蓬松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更何况揭露人性阴暗面是我的本职工作。”
“好吧,随你便。但如果你敢断章取义的话,波特可不会放过你的。”
即便我搬出哈利,丽塔也丝毫没有被吓到。她满脸的不在乎。
“看你这副紧张的模样,倒不妨接受一下我的采访,柏妮丝.卡尔。”
我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变了脸色。
“我警告你不要再用这个名字称呼我。”我俯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已经支付给你足够的封口费。现在请称呼我‘查尔娅.温亚德’。”
“知道了,温亚德小姐。”她极不情愿地撇撇嘴,掏出魔杖操控着自己的轮椅驶向一边,去采访其他学生了。
这时有人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扭头掀起面纱的一角,德拉科一如既往帅气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只不过因为今天是恩师斯内普下葬的日子,他的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哀伤。
“她又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没什么。”我说,“目前为止还没有。”
“如果她又乱嚼舌根就告诉我。我会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我不免有些好奇。
“难道你要给她下咒之类的吗?”我觉得这是一个马尔福能干出来的事。
“当然不是。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轻笑一声。
“我会再给她一张古灵阁的支票。填上一个令她满意的数字。”
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法子呢?凡事都靠钱摆平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刚才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都是你那些钱惯出来的。”
“等人们淡忘了柏妮丝.卡尔这个名字事情就会好办很多。能用钱摆平的事也好,少些麻烦。”德拉科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转移了话题。
“你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吧?”
“我没事。”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的情绪很稳定。比起怀着沉重心情前来悼念的其他来宾,我的心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点沾沾自喜——为自己发现斯内普还活着的事实而感到雀跃。然而我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嘿——在场的朋友们,能听得到吗?”
主持葬礼的司仪把魔杖对准了自己的嗓子,声音立刻放大了无数倍,响彻整个会场。他调试一番后葬礼正式开始了。
这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不同于往日的绵绵细雨,是个难得的晴天。
阳光明媚,风儿轻拂而过却没有丝毫的凉意。让人感到很舒服。
斯内普的遗体经过特殊的处理,脖子上的伤口被缝合起来。他安静地躺在一口镶嵌着金色花纹的乌木棺材里。除了过于苍白消瘦的脸颊,看上去就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现任魔法部部长金斯莱·沙克尔也在哈利的再三邀请下来到了现场。
在一番简短的致辞后,他亲手将象征着最高荣誉的梅林一级勋章别在了斯内普的衣领上。既肯定了他为战争做出的贡献,也算是为这位双面间谍正了名。
现场的闪光灯闪成一片。不用说,魔法部长授予斯内普勋章的照片肯定会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
随后斯拉格霍恩作为斯内普生前的同事走上台发表悼词。他分享了自己与斯内普共事的故事,演讲稿被他攥的皱皱巴巴的。讲到动情处还几度哽咽。
下面又是一阵闪光灯。
虽然斯拉格霍恩的表情夸张到有表演型人格的倾向,但我倒更愿意相信他是出于真心为一代魔药学大师的陨落感到可惜。
毕竟他一向爱惜人才。
“我去一下,马上回来。”
“好。”我点点头,注视着德拉科从口袋里掏出演讲稿朝斯拉格霍恩刚才站着的位置走去。
马尔福家族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邓布利多秘密信件的公开一举洗去了他们食死徒、神秘人支持者的固有标签。
卢修斯确实罪责难逃(他也因此早已卸去家主的身份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但在丽塔·斯基特避重就轻的舆论引导下,公众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任家主德拉科的身上。
虽然丽塔·斯基特的为人实在是不敢恭维,但她的笔力确实了得。
那个傲娇又有些坏坏的小混蛋在她的笔下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忍辱负重、帅气多金、用情至深的绝世好男人。
前两个我都勉强能理解,但最后一个实在是……
不过这些也绝非丽塔凭空捏造出来的,多少还算有一定依据。虽然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她所描述的那样——
早在大战后的第二天我就在斯拉格霍恩的陪同下到古灵阁取来邓布利多的亲笔信,去了魔法部。
部长金斯莱·沙克尔接待了我们。
此行的目的有两个。一来是要为参与计划的所有人正名。二来,我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让“柏妮丝.卡尔”消失。无论公众是否对我的身份产生好奇,这都会对我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困扰。何况大家都在报纸上见过我的脸。
于是经过一番商讨后我留下了自己常用的那根魔杖。魔法部次日对外宣称时间旅行者卡尔女士在大战中生死未卜,仅发现了她的魔杖。
至于是死是活,那就又是丽塔的工作了。她发挥了自己一贯的想象力,续写完了专栏里那个关于柏妮丝.卡尔的故事。
其实最开始她出于私人恩怨把我写死了。但后来德拉科审稿的时候,付了双倍的报酬让她改了结局。丽塔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遵循了魔法部的官方说法,含糊其实了过去。
但碍于仍然有很多人知道我和德拉科的关系。于是本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原则,德拉科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亲口承认柏妮丝.卡尔完成任务后离开了这个时空。
至于其中的细节,他又把球踢回给魔法部的神秘事物司。而一提到这个神秘的机构,便如同给试图窥探一二的记者浇了盆冷水。
我去魔法部的时候曾经接触了几位任职于神秘事物司的巫师。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缄默人。
不过我并没有资格向其询问任何有关工作方面的问题。
我仅被要求如实完整讲述带我来到这个时空的时间转换器模样、使用它的感受,以及穿越后的身体变化。
在他们将我的经历作为参考记录进档案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由此可见,这个机构的保密性确实很好。
尽管德拉科再三强调自己会等待柏妮丝.卡尔再次出现,但很多没落的纯血家族依旧暗地里希望能将女儿嫁给他。
毫不夸张的说,德拉科因此受到的关注并不比救世主先生哈利的少。
而这些变化也使德拉科的致辞多了几分分量。
我的思绪飘的太远了,以至于并没有认真听他说了什么。直到德拉科匆匆下台回到我身边坐下才回过神来。
最后一个发言的人是哈利。比起前两者,他是真正的两手空空就上了台。
还未开口,闪光灯便亮成一片。
“波特还是这么不着调。”德拉科小声说,“连个稿子都没有。”
“小声点,现场记者这么多。我可不希望明天看到你们不合的新闻。”
我倒觉得这没什么。以哈利的性格,如果他准备稿子那他就不是哈利了。
哈利的发言可以说是非常真诚。尽管他在整个过程中强忍着没落泪,但通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他此刻悲痛的心情。
他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可惜不包括我。
如果斯内普在场的话,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他最讨厌的男人和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正在追悼他,为他做出的牺牲。
虽然现场的氛围很悲伤,我还是产生了想笑的冲动。
可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放声大笑,我只好拼命抿起嘴唇,盯着脚下的草坪放空自己。然而我实在绷不住,身子不由得抖动起来。
“怎么了?查尔娅。”德拉科侧过脸,将手帕递给我。
“不,没什么。”我发出一串愉悦的低笑。
没办法,我只要一想到斯内普那种深深的嫌恶的表情就想笑。
这可吓坏了德拉科。
“你没事吧?”他的表情比发言前还紧张。
“别这样……你、你可以哭出来,不要憋着。”
“不,我真的没事。”我笑出了眼泪,偷偷抬手抹了把眼角。
“你今天的药吃了吗?”他又问。
“吃了。”我轻轻摆摆手,止住了脸上的笑,“真的没事。我很好。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你确定真的没事?”
“真的,我发誓。”
四周突然响起掌声。我们抬起头,哈利已经走下了台。金妮起身拥抱了他。
罗恩赫敏也和他们坐在一块。
看到有那么多真心关心他的人陪在身边,我为哈利感到高兴。
今天到场的熟人其实特别多。但我谁都没跟谁打招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近一个月没出现在魔法界了。
葬礼很快进行到来宾追悼的环节。大家有序地起身一个接一个瞻仰遗体,献上花束或是花圈。
轮到我的时候,我将黑色的面纱往下拉了拉才走到棺材前将一束百合花轻轻地放在斯内普的身侧。他被无数白的、浅粉色的百合簇拥着,显得无比恬静。
因为莉莉有百合花的意思,所以大家都默契地选择了百合花。即便他穷极一生都未能拥有她。
追悼会的流程结束后才到了那些记者大展身手的时候。
因为本着对逝者尊重的原则,墓地是不允许幻影移形的。连部分低等的门钥匙都无法使用。
记者和摄影师争先恐后地拦截一些和斯内普联系较多的学生和教授。
哈利自然首当其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尽管他想表达的只是自己很敬佩也很理解斯内普,但大家都想知道斯内普和他母亲的故事。
看着哈利那副手足无措模样,德拉科的嘴角愉悦地上翘。然而他也来不及幸灾乐祸,就有几个话筒递到了嘴边。随后又有几个记者扛着摄像机跑了过来,把我挤到一边。只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便被淹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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