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坚决地摇摇头。
“那好吧。”斯拉格霍恩将可乐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上,推门要走。
“等等!”我心里一动,叫住他。
“把这个给他。”我褪下大拇指上的戒指递了过去。
斯拉格霍恩惊讶地挑起眉,连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你确定?”
“我确定。”
“你确定?”他又问了一遍,反复确认我是否真的要把戒指还回去——毕竟它是我和德拉科爱情的见证。也是特殊时期我们之间维持感情的重要纽带。
“我很确定。我不再需要他。也不需要它。”我说。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觉得我在这段感情的处理上理智过头了。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失望超过期望,任何人都可能会产生巨大的变化。或许会因此变得更为冷静也说不定。
斯拉格霍恩纠结了一会,终于伸手接过了戒指。
“好吧。”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如果你已经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然后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门被斯拉格霍恩从外面关上,阻断了我的视线。
我这才抬手抹了把额头的虚汗。然而我的手心也湿漉漉的。我低头盯着自己大拇指上裸.露的疤痕不由得苦笑一声。
事实上,我并没有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就当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吧。
我对自己说。
忘了他然后过自己的生活,这样也好。
但还是免不了一阵怅然。
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德拉科的反应。
我承认自己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报复性心理。
若是说要他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倒也不必。我只是单纯想让他尝尝那种滋味。被人亲手宣判,从身边驱逐的滋味。
但是当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之际,却完全无法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我只能干着急,却又无可奈何——我总不能现在出去正大光明地站在德拉科身边观察他吧?
那该多可笑!
我又转念一想,如果我变成阿尼马格斯的形态出现,德拉科绝对想不到。更不会把一只狐狸和我联系到一块儿。
我想我应该试试。即便是在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成功变身的情况下。
狐狸。
我是只狐狸。
我举起魔杖对着自己,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出自己镜中的模样。
伴随着强烈的意愿,我的身体慢慢发生了变化:我的衣服融入皮肤,白色的毛发重新长出来。手臂和双腿都在收缩,直到变成短小的爪子。
我成功了!
我兴奋地打了个滚,然后用力将掉落在地上魔杖推到冰箱下面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我跳上存放蔬菜的架子,趴在一堆番茄里竖起耳朵。
狐狸的听觉非常灵敏。门外他们的谈话声较刚才而言似乎被放大了一百倍。这让我无需走出厨房也能听清每一句话。
然而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只是不停地和德拉科扯一些没用的事。他们从卢修斯的案件审判聊到魔法部即将修改的法案条款。
真无聊。
我不满地叫了一声,把脑袋埋进番茄堆里。只露出长长的尾巴摆来摆去。
“咳、咳咳。”
终于,斯拉格霍恩清了清嗓子。这表明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是查尔娅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几乎是把脸贴在门上,外面却迟迟没有传来德拉科的声音。
过了一会,我听见斯拉格霍恩说,“拿回去吧。”接下来是轻微的摩擦声。他很可能面带同情地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
“我想见她。”这是德拉科见到戒指后的第一句话。
“查尔娅在您这儿,对吧?教授。”他又问,声音里带着期盼。
“她不在。”
我可以想象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此刻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
“别骗我了,教授。”
“我已经找了她快四天了。我找了大半个伦敦。我能想到的、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我都去了。我找不到她……”德拉科没有再说下去。
但因为听觉敏感的原因,我可以轻易分辨出他话里所夹带的颤音。
“教授,求你,让我见见她。”
“你让我很为难啊。”斯拉格霍恩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
“你知道的,我都这把年纪了。本不该掺和你们年轻人的感情。”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他改口道,“她确实来过我这儿。只是不太想见你。”
我就知道,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是个不靠谱的老家伙。如果放在以前,卢修斯入狱那阵。即便德拉科在他面前哭成泪人,他也不会吐出一个字。现在卖起我来倒是毫不迟疑。
又是一阵沉默。
“钻石还有温度。”德拉科突然笑了,“要么查尔娅刚刚离开,要么——”
“她此刻就在这!”
噢,梅林在上!
我竟然大意了!
这该死的钻石导热性!
我心里一阵懊恼。
此刻外面传来轻微有节律的脚步声。
很显然,德拉科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搜寻着我的身影。
“别这么激动,孩子。”我听见斯拉格霍恩说,“她已经走了。她不在这。”
“那您能告诉我她是如何离开的吗?是幻影移形还是门钥匙?还是步行离开的?噢,我差点忘了,教授您家里不允许幻影移形。”
“这……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嗯,是门钥匙。”斯拉格霍恩结结巴巴地说,随即用抱怨来掩饰他的心虚。
“德拉科,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真的记不清。你这么难为我一个老人家是……”
“别骗我了,教授。”德拉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笃定。
“查尔娅一定还没走。”
“如果你在回忆她离开的方式,你的眼睛会向左下方看。然而你回答时看向右边。说明你在编造谎话。”
“这……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我都没听过。”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干笑几声,打着哈哈。
“别那么频繁地眨眼睛,教授,”德拉科的语气愈发的轻松,“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干哟。”
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在他那张浮现出笑意的脸上揍一拳。
因为这些判断人是否撒谎的小技巧都是我教给他的。这让我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真他.妈讨厌。
“让我猜猜看,查尔娅藏在哪儿。”德拉科拖长了尾音,慢慢踱着步。
我磨了磨牙齿,更想在他那张欠揍的脸上咬一口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谢谢您告诉我。”德拉科说。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声音拔高了几度,“胡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不不不,您确实守口如瓶。可惜您的眼神出卖了您。您已经偷偷瞥向厨房好几眼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现在就在里面。”
不得不说,德拉科的麻瓜式推理无懈可击。
斯拉格霍恩不再说话。
“您承认了。”德拉科笑着说。
“我没有!”斯拉格霍恩急了。
“那请您带我去厨房看看。”
“看就看。”斯拉格霍恩不情愿地嘟囔道,然后率先朝厨房走来。
我条件反射般将尾巴收进了番茄间的空隙。然后屏息凝神,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咳、咳咳。”斯拉格霍恩在门前停下脚步,故意咳嗽两声。应该是在提醒我注意。他又磨蹭了一会,迟迟没有开门。
“我来吧。”德拉科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似乎完全认定我一定躲在里面。
门把手随着门外的按压再次转动起来。
门开了,德拉科冲了进来。他望着空荡荡的厨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眯起眼睛,头顶着一个番茄,发出一声微小而愉悦的叫声。
斯拉格霍恩也愣住了,不过他很快恢复镇定。
“你看,我没骗你吧。查尔娅真的不在。”
德拉科抿起嘴,难掩失落。他转身走到窗户旁用力推了几下。又朝窗外看去。
昨夜刚刚下了雨,院子里的泥土还是湿的。如果有人跳窗的话,难免会在上面留下印记。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绝对就在这。”德拉科小声呢喃着,开始逐一打开柜子仔细检查。当他打开冰箱的时候,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不可能凭空消失……吧。”德拉科自己都开始不确定我是否真的身处厨房。他又摸索厨房的墙壁,试图寻找某个通往其他空间的机关。然而一无所获。
我就躲在离他不到五英尺的蔬菜架上看着他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脸上的表情由自信变成疑惑,最后转为泄气。
特别好玩。
“查尔娅应该是通过门钥匙离开的。我记得她是有一个来着。”斯拉格霍恩说。估计他没看到我也很纳闷,只能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
那把门钥匙德拉科自然是知道的。他低头思索片刻,算是认同了斯拉格霍恩的说法,长叹一声。
“好了,德拉科。我想你该回去了。”
德拉科并没有把斯拉格霍恩的话听进去,而是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蹲下身朝冰箱的底部张望。
我立刻就笑不出来了——我的魔杖就藏在那儿。一旦他发现了它,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我的身子先大脑一步反应,腾的一下从成堆的番茄里跳出来。
“啊!”
德拉科大叫,跌坐在地上。而我正紧咬着他企图伸进冰箱底端缝隙的右手不放。
“放开!嘶——”他甩着手,疼的直哼哼。
“我、我来吧。”斯拉格霍恩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他慌忙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示意我松嘴。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了起来。
德拉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似乎还惊魂未定,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远远地打量着我。
“这只狐狸是教授你养的新宠物?”
斯拉格霍恩点点头,一直抚摸我的脊背,安抚我的情绪。
“她动作太快了。白影一晃,我都没看清就咬住了你。真不好意思。”
“呃,没关系。动物嘛。我理解。”
或许是我在斯拉格霍恩怀里的安静给了他错觉,德拉科走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朝我伸出手,看样子是想摸摸我的脑袋。
我躲开他的手,愤怒地挥舞着爪子。德拉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东西还挺有脾气。”他讪讪地收回手。
“还是算了吧。她认生。”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把我搂的更紧了。
“她叫什么名字?”德拉科问。
我感受到斯拉格霍恩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名字……名字嘛,她叫、叫……”
“美狄亚。”斯拉格霍恩终于一锤定音。
“啊呜——”我立即配合地叫了一声。却总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
“美狄亚。”德拉科也跟着喊了一声。我冲他露出锋利的牙齿。
“她不喜欢我,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他如此评价道。
不错,还有点自知之明。
“你的手需要包扎一下吗?”斯拉格霍恩突然问。
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德拉科手背上一圈牙印的位置渗出血丝。
“嗯,或许吧。”他垂下金色的脑袋看了眼伤口。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打紧。”他重新抬起头,勉强一笑。
“既然查尔娅不在您这儿,我就先告辞了。”
“不过我会找到她的。”
斯拉格霍恩看出德拉科兴致不高,也没有挽留,于是客气地把他送到门口。
大门关上的一刹发出一声闷响。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松了口气,抱着我回到客厅,把我放在沙发上。
“啊呜啊呜”我用爪子拍打着沙发。
“你试着自己变身看看。”他在我身边坐下。
我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要尽可能清晰地在脑海中想象出你的人型状态。”斯拉格霍恩耐心地指导。
然而无论我怎么勾勒自己的模样,始终无法变回人形。
“算了,我来吧。”他一挥魔杖便解决了这个困扰我的难题。
“查尔娅,”斯拉格霍恩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显然他有重要的话要讲。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再整理衣服。
“教授,您请讲。”
“当巫师变身为动物形态时,还保留着和变身前差不多的思考能力和自我身份认知。但是他们的感觉和情绪会被简化,取而代之的是动物的野□□.望。”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问。
“您的意思是让我克制阿尼马格斯形态时的动物野性和冲动,不要轻易伤害到他人。”
“没错。”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赞许地点点头。
“那下次见到德拉科的时候你该怎么做?”
“我不该咬他那一口。”我一本正经地答道,“早知道多咬几口好了。”
我调皮地朝斯拉格霍恩眨眨眼,后者则是一脸无语的表情。
“谁叫他把手伸到冰箱……对了,我的魔杖!”我小声惊呼,赶紧起身跑到厨房,从缝隙间摸出了魔杖。
德拉科的来访在我看来不过是个小插曲。我可不想让这事影响到我今天的计划。
我换上一件衬衫,又在手臂上搭了件薄外套,准备出门。突然想起美狄亚是《希腊神话》里的人物。
“美狄亚①可真是个好名字。”我扭头和斯拉格霍恩打趣道。
“或许我的阿尼马格斯应该是一头雄鹿。让大家都瞧瞧我头上的鹿角。”
(注.法国文化中的头戴鹿角约等于国内绿帽子的说法。)
斯拉格霍恩取名的小心思被我戳破,不免有些窘迫。
不过他也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
“德拉科托我给你捎句话。”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拔高了音量,然后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还真不错。虽然手上空落落的,但阳光笼罩在身上的感觉还是令人安心。我乘坐地铁来到麻瓜医院。又开了一个月的药。倏地想起被我遗忘已久的普罗先生还有他的那个康复项目。于是在歉意的驱使下,我又连忙赶到圣芒戈的五楼。
当我敲开约翰尼.普罗办公室的门,他正坐在桌后翻看着面前成堆的病例。
见我探头张望,他立刻起身把我迎进了屋。
“茶还是咖啡?”他对于我的到来表现的很热情。却让我倍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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