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纳德觉得荒谬至极。
为了一个冒牌货, 这家伙竟然不惜跟他翻脸?他是吃第一星的垃圾食物吃坏了脑子,还是虫族血脉彻底退化了?
他克制住被同类质疑的怒气,平静道:“如果你不信任我,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到时候你再发疯也不迟。”
巴特护在杜芙身前,神色戒备地看着他。
杜芙却不太能理解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 她推断出他们似乎在寻找一个人,而且,他们的母亲似乎也是同一个。
所以他们是兄弟?
可是他们一个是Alpha, 一个是Beta, 不仅长得一点都不像, 关系也差到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的程度。
不过最让杜芙不高兴的是伦纳德说她是“冒牌货”,虽然不知道“正牌货”是谁,可是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谁的附庸。她只是她自己, 如果给她同样的机会,她能赢过任何人。
因此她一下就推翻了第一眼见到伦纳德时萌生的好感。尽管这个Alpha从外貌到身份都十分契合她挑选伴侣的准则, 可是他的暴戾与无礼都无疑让这些优点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是, 他似乎已经有了很重视的人。杜芙可没有和他人竞争的打算, 这太浪费心力, 更何况她需要的是“纯净无暇的一手货”。
杜芙出声道:“伦纳德,我们的谈话结束了吗?我想回去了。”
伦纳德微笑了下, 弯腰做了个优雅的手势:“请便。”
——绅士依旧,可是杜芙能看出他眼里全然没有遮掩的轻蔑。
她想,她开始讨厌他了。
尽管她有一定牵制伦纳德的能力, 但伦纳德依旧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不定因子。在垃圾星上, 她就见识过这个男人漂亮皮囊下蕴含的恣睢本质。
更别说臭名昭著的星盗团还有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丰功伟绩”, 每一项都对帝国造成了巨大损失,而这一切都拜他们的首领所赐。
不得不承认, 这些星盗之中,相当大一部分都是Alpha败类。
杜芙走出了包厢。
*****
看到杜芙回来,希裴诺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按着Beta少女的肩膀上下左右检查,急切道:“芙芙,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简直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不过那不是针对杜芙的,“Alpha都是一帮狂妄自大,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真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成为社会领袖。依我看,反而Omega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们性格稳定,光明磊落,不会凭借一己私欲就对一个陌生少女下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就开始自夸起来了,但杜芙还是应了一声。
不过,她并不完全认同他的想法,毕竟希裴诺不是她接触的第一个Omega。在福利院的时候,被院长收养的孩子里有个分化成Omega的男孩,他性格孤僻,排斥所有人靠近,唯独很亲近杜芙,每个月有那么几天他都会表现得异常热情,常常拉着杜芙做一些她没办法理解的事情。
竹马因为这事和她闹过很多次别扭。看在院长的面子上,杜芙没有拒绝。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喜欢。
那个Omega实在……太黏人了一点。
“你在想别人。”
希裴诺抓紧她的手,“是那个Alpha吗?你们才见面多久,他就能牵绊住你的心了?”
他话里的酸味儿几乎都快溢出来了,但杜芙还是没有听出来。
心底嫉意更甚,希裴诺沉着脸开口:“芙芙,我在生气。”
这句话对Beta少女是有效果的,她果然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但她毫不犹豫熟练地道歉:“对不起。”
“我想要的不是道歉。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漂亮的Omega垂下眼睑,睫羽像是打湿的蝶翼,显得脆弱又动人。在某些时候,他的长相于杜芙而言比他说的话吸引力更大。她被蛊惑,凑近了脸庞。
脖颈一凉,有什么东西被戴了上去。
杜芙低下头,希裴诺的手臂环绕在她的颈后,她的胸前多了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不需要任何雕琢和修饰,裸石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这个时候杜芙才发觉,这颗宝石的颜色像极了伦纳德的眼眸。
猩红,妖冶,璀璨夺目。
能够将人刺伤的尖锐的美丽。
“不过既然你都道歉了,如果你能替我好好保管这颗宝石,我就原谅你。”
希裴诺没有松手,反而抱紧了她的脖颈,把自己埋入杜芙的怀中。他比杜芙足足高出一个头,如此小鸟依人的行为由他做出来别扭极了。眼底暗色加深,他的声音也拉出蜜糖般甜腻的丝线。
“芙芙,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发/情期……快到了。”
“我想要你待在我身边。”
杜芙想,希裴诺也开始变得和那个黏人的Omega一样了。
Omega的发/情期通常情况为一个月一次,每次持续时间为三到四天,视个人体质为准。那时他们的身体会进入结合热,失去对Alpha的抵抗能力,信息素不受控制,迫切需要Alpha的标记和安抚,有的甚至会出现假孕、筑巢等行为。
以往每个发/情期,希裴诺都是靠抑制剂和阻隔剂度过的。
可是不管怎么样,抑制剂只能抑制生理上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心理上需要得到的抚慰却无法提供。这就像靠服用速食营养剂,尽管能够提供身体所需的所有营养,但是却无可比拟进食带来的令人满足的饱腹感。
同时,长期使用抑制剂还有个副作用,那就是下一次发/情期会更加强烈,对抑制剂的抗性也越来越大,到最后抑制剂会彻底无效。
这次,希裴诺决定不再使用抑制剂。
*****
拍卖会结束当晚,警卫队队长清点人数,发现一名警卫员未归队,找遍了会场都没有找到,判定为离奇失踪。
会场内所有监控都没有捕捉到可疑画面,唯一出现异常的是准备室的监控,持续了接近一分钟的雪花点,不过排查出来是因为设备故障。
由于这名警卫员之前就表达过对不夜天安保系统的不满,不夜天认为这是对方单方面离职,他们对此不负责任,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如果有人仔细查看准备室的角落,就会发现那些星星点点的,像是飞溅出来的深色血迹。
也是从那天开始,杜芙过得苦不堪言。
随着发情期的不断接近,希裴诺肉眼可见变得黏人起来。他每时每刻都想和杜芙待在一起,吃饭、散步、午休……要不是发/情期的Omega极其嗜睡,晚上很早就要入睡才能保证充足的睡眠,他恨不得晚上也要和杜芙黏在一起。
而且,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如果说之前他尚且能够忍耐杜芙的分心,那现在的他就是完全难以容忍杜芙的目光停留在除他以外的人身上。
他颇有点草木皆兵的意思,每个可能夺走杜芙注意力的人都被他视作该死的情敌,就连过来送餐的厨师礼貌性的问候都能让他醋意大发,如果不是杜芙及时拉住他,那位无辜的厨师可能会被当场解雇。
厨师战战兢兢地离开房间,希裴诺依旧面无表情,但却始终攥着杜芙的手,甚至因为有些失控的缘故,在Beta少女的手腕上留下了一点红印。
有些时候,Omega对伴侣的爱意和占有欲,要比Alpha来的强烈的多。
发/情期的他们会变得更加敏感多疑,伴侣无意的过失会被他们无限放大,因此也容易导致歇斯底里的争吵。
眼下就是如此。
希裴诺的唇线抿紧成一条直线,眼眶通红,委屈地质问她:“为什么你刚才护着他,你是不是根本不爱我?”
杜芙:……?
她陷入了迷茫。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她表现得像个不折不扣的直B,她说:“不是这样的,你别多想。”
这话却全然不能安抚陷入盛怒和嫉妒中的Omega,“他明知道你是我的,他还靠近你,他就是想要从我身边抢走你!”
“他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我早就看到上次他背着我偷偷送手工的糖果和饼干给你,每次过来送饭也会刻意多留一会儿再走,在外面遇到你还会忸怩脸红。他根本就是图谋不轨!”
“我讨厌他!我要把他赶走!”
再这么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杜芙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把希裴诺抱在怀里,然后踮脚亲了亲他的额头。
Omega喋喋不休的咒骂戛然而止。
艳丽漂亮的粉色从他雪白的皮肤下沁染出来,他开始动情,立刻紧紧地回抱住她,将脸颊整个痴痴地贴在她的脸颊上,呼吸的滚烫温度随之传递,杜芙感觉她像是被一团火焰抱住了。
希裴诺喘息着,眼眸湿润,断断续续地说:“再……亲亲我。”
第25章 被绑架
一吻完毕, 希裴诺的身体彻底软成了一滩烂泥,烫红的脸颊贴着杜芙的胸口,玫瑰色的嘴唇翕动着, 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空气里的玫瑰味浓郁到了接近可怕的程度。
杜芙整个人浸在玫瑰香中,香气入侵了她的大脑, 她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的,像是掉入了一座新鲜的玫瑰园。
明明刚才她还能保持冷静,从那些黏腻的氛围中抽身, 可是现在她好像被Omega毫无遮掩的, 外放的情/欲带动, 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她的血液仿佛在沸腾,某种不知名的渴望蛰伏在深处,隐约浮上来, 却又很快沉下去。
恍惚中,她仿佛真的觉得希裴诺化作了一朵花, 花茎摇曳间, 许多露水就承受不住的顺着花瓣落在她的手上、肩上。
缺口的边缘透出些许浅淡的汁迹, 又很快厮混于滴答的露珠里, 再也难以分清。
(只是一段氛围感描述,没有别的意思, 求审核放过)
希裴诺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看着,脸颊愈发绯红,Omega天性使然的矜持让他不由并拢双腿, 然而他对Beta少女的渴望却又使他想向心仪的伴侣展示自己的资本。
“芙芙…嗯、嗯…喜欢吗?”
杜芙一怔, 清醒了过来, 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可理喻。
抚慰一个发/情期的Omega,这不是应该由她来做的事情。Beta和Omega的结合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的。
她的手掌按住希裴诺的肩膀, 推开了他。
Omega毫无防备,往后踉跄了一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她,显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他前进一步,想黏黏糊糊地重新贴上来,却又被杜芙无情推拒。
希裴诺委屈地看着她:“芙芙,怎么了?刚刚还不是好好的吗?”
杜芙侧着头,脚尖在地上画着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想了想说:“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当阶级利益受到威胁时,贵族们会变得相当团结。而她一个劣等Beta居然玷污了贵族Omega,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种颠覆传统阶级的事情一经传出就会立刻登上帝国日报头条,第一星所有贵族都会视她如眼中钉。
不过,杜芙在意的不是其他人的看法,而是希裴诺的。万一等希裴诺发/情期过去后反悔了,把OB结合的错误都推到她一个人身上,那可就麻烦了。毕竟贵族都是一群擅以强权压人的人,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名声,完全不在意底层平民的死活。
尽管希裴诺现在表现得好像很喜欢她,那也只是暂时的,不平等的爱意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之后他就会明白自己放着优质Alpha不要,选择一个劣等Beta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杜芙想。
“为什么?难道有人对你说什么了吗?”
看杜芙不说话似乎默认了,希裴诺以为她是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当即便气得口不择言,“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去撕烂他的嘴,让他再也不敢对我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杜芙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不是的,是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不行。”
她回忆着曾经看过的书中介绍的沟通方法,慢慢说,“你值得更好的人,只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说完,杜芙没等希裴诺回答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杜芙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简直精疲力尽,一进去就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门没锁,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开门声被杜芙捕捉到。她在心里叹气,以为希裴诺还不肯放弃。
对方脚步很轻,蹑手蹑脚地合上门走进来,期间没有发出一点响动。最后伫立在床边一动不动,似乎在静静地看着她。
杜芙能感到对方的目光长久停留在她的脸上。这不像希裴诺的作风,他应该会直接扑上来。
有什么不对劲。
杜芙睁开眼睛坐起来,一块白色的毛巾忽然从后面捂住她的口鼻,腥甜到几近发苦的气味吸入鼻腔,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眩晕感。
晕倒前,杜芙看到了一只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手。
这根本不可能是希裴诺的手。他的手白腻细嫩,保养得当。
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随后陷入一片黑暗。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这么长。
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缀着吊灯、花纹繁复的陌生天花板,杜芙抱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好半天都有些转不过来。
一低头,看到一个Alpha少年撑着下巴,吊儿郎当地蹲在床边,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她:“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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