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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保护三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子……果然还是她把人引开更合适吗？但这样没有醒来的绘里香就很危险。
“看定位就在这个前面了。”说话的人从灌木丛中窜出来，他回头看向走来的方向，“军警派来的增援还要十五分钟才能抵达。太宰先生，我们要先行突入吗？”
周身的风暴在一瞬间散去，夏知鼻头一酸，差点没能发出声音：“……这里。”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被中岛敦的老虎耳朵捕捉到。少年的脚步停滞下来疑惑的向她藏身的树干转头：“哎……？我的错觉吗？”
“在这里！”夏知从树干后走出来。
“小宫山小姐！”
看到中岛敦和他身后的太宰治，夏知腿一软，竟然跌坐在了地上。
“小宫山小姐！你没事吧！？”中岛敦赶紧过来扶她。
“手臂……”夏知躲了一下，“手臂现在不能碰。”
中岛敦这才注意到了少女不自然垂落的双臂。他一窒，怒火跟着就涌上来了：“是犯人做的吗？”
“让我看看。”太宰治走过来半跪到夏知身边，“是脱臼了啊。”他看了一眼眼睛里已经含着眼泪的女孩子：“能忍一忍吗？”
夏知迷茫地回视：“什么？”
“时间拖的越久对身体越不好呢。我现在要帮你接上。”太宰治说，“再忍一下，好吗？”
夏知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头：“好。”
太宰治接骨的手法不错。大概也算是久病成医。或者说他曾经审讯别人的时候太知道怎么才能在不给人身体造成实质性损害的前提下折磨人。总之，夏知的手臂非常顺利地被他接上了。
直到这个时候躲在树后的另外两个女孩子才敢冒头。
夏知解释：“是一起被抓来的人，我跑出来的时候一起带出来了。绘里香也在，就在我刚刚待的位置，但是她还昏迷未醒。”她看着太宰治，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连忙补充：“我没有偷偷调查，是不小心被抓来的。”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辛苦了。不过……”太宰治站起来，弯腰摸了摸小狗脑袋，“怎么总是见你这么狼狈？”
夏知怔怔地坐在原地没动。
从父母离世以后，这个世界上会这么温柔抚摸她的人就只有千春了。
夏知一直能憋住的眼泪在这一刻如断线珍珠般不断砸落：“我……没事了。对不起，这样失态了。太宰先生先去忙重要的事吧。我缓一下就会好。”
“抓捕犯人不是我们最优先的任务呐。那是军警该做的事情。”太宰治重新屈膝，递上了一块干净的手帕，“保证受害者的身心安全才是第一要务哦。”
夏知啜泣两下，努力地把哭音憋回去。手臂刚刚才接上，她都不敢动：“绘里香……”
“她好像也没事的样子。”
哎？夏知泪眼朦胧地回头，就看到绘里香朝她跑过来。
“小夏！”她扑到夏知边上，“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真的。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被那个女孩带走，她没对你做什么吧？怎么哭了？受伤了吗？”
夏知噙住眼泪摇头：“没有，我很好。”
太宰治转而把手帕交给绘里香，一秒戳穿了夏知的逞强：“她的手臂受过伤，麻烦你帮她擦擦脸了。”
“哎！受伤了吗！这还说没事！”
“……对不起。”
面对夏知一点点嗔怪的视线，太宰治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但是他脸上的笑容显然昭示了他丝毫没觉得他有问题。
***
中岛敦进入地下设施后只在里面找到了被夏知扭断四肢的犯人和被接替的人偶。他找了个箱子把人偶装了起来，然后粗暴地拎起犯人就往外走。
后续的工作都由晚一步抵达的军警接手。被救下来的幸存者也是，需要带去检查身体和做笔录。只有夏知被太宰治单独带走了。
“不走流程也可以吗？”夏知懵然被塞进了侦探社的车后座。
太宰治弯腰直接替她系上了安全带：“没事没事~有人保你。”
夏知顿了一下，太宰治就关上了车门。她其实想问的，问这个“有人”是谁或者问“是你吗”，但是她又问不出口。好像她多受人重视一样。她觉得很别扭。
太宰治和中岛敦直接带夏知回了侦探社。
看见他们的车回来，一直在咖啡厅里蹲着没回去的越水优辉立刻凑上来。他透过车窗看到了后座的夏知，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你没事吧！？”
“越水同学？”夏知很意外会看到他，“你怎么……？”
“捧着他可怜的零花钱到侦探社里大喊大叫，说他的家庭教师失踪了，要委托侦探社找到你呢。”
“我哪有大喊大叫！”
太宰治向夏知摊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就是像在对夏知说“你看，这不是在大喊大叫吗”。
越水优辉气急。
夏知安抚他：“谢谢你担心我。”她想起昨天是她例行去做家教的一天，原本她还在犹豫。现在她想清楚了：“昨天没有按时来，抱歉，下周不会了。”
“……你还愿意教我？”
“嗯。”夏知予以肯定的回答，“其实你很聪明呀。我作为老师也很有成就感啊。而且……那也不是你的错。我是个很胆小的人吧？但我现在不害怕了。”
得到了这句保证，越水优辉很快就被夏知哄回去了。
太宰治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街口，突然说：“他喜欢你哦。”
“哎？”夏知反应了一下，笑起来，“不会啦。是因为我是老师吧。而且之前被他的事情牵连过，应该是愧疚才会这样。”
太宰治只笑，不置可否。
带夏知回来是有两件事，一是让与谢野医生帮她检查一下身体，二是转达异能特务科向她递出的橄榄枝。
“异能特务科？”
“政府针对异能力者犯罪和异能力者管制而建立的机构。”太宰治说，“你在地下室自救且救下了其他受害者的表现吸引到他们了哦。”
夏知还有点不敢相信：“政府机构吗？我吗？”
“你不行吗？”
“我……不知道。”夏知的表情很茫然，“我当时只是……只是觉得不能那样坐以待毙。绘里香被带走了很久也没有回来。我怕她出事。怕事情发生在我眼前但我什么都没能做到。就算逃出来的时候我也害怕我保护不了她们。”
但是最后做到了。
夏知停下她的絮絮叨叨，求证般看向太宰治：“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你让一切结束了。”太宰治予以她肯定。
黄昏的霞光被云层分成暖橘色和粉金色。一天中最后的时光如此温和。街道、建筑、人都被晕染。
夏知第一次发现世界如此瑰丽灿烂。
第14章 风起之时//04
异能特务科的邀约夏知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她总觉得心里还有顾虑，但认真想想，自己也不知道在顾虑些什么。
夏知决定写信问问千春的意见。
她简单地描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省略了其中可能会让千春担心的部分。着重说了有关于异能力的事。
从她第二次见到太宰先生，从太宰先生这里了解到有关于异能力的事情后她一直没有和千春细说。一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异能力只和她自己有关，她没必要因为这个去打搅千春的日常生活。二是其中牵涉的事情都很危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次算是一个她把全部事情捋顺的契机吧。
她自己写信的时候非常平静，接到信的千春淡定不下来了。
虽然她很想现在就冲到横滨去揪着那个大夏天还穿黑色风衣外套当街搞恐/袭的阴暗男的衣领冲他怒哄“夏夏那么可爱你也下得去手，你的心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但无奈她没有武力，这么做的后果显然是她会被阴暗风衣男切成粪坑里的一坨。
还有，那个太宰先生是怎么回事啊？出现的频率太高了吧？
【被温柔地摸头了。】
什么玩意儿？你们什么关系啊一个二十多岁快奔三的老男人不知道分寸感吗？收走你的咸猪蹄啊！！
整封信里唯一能被称得上好消息的只有最后有关于异能特务科的邀约。
说实话千春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夏夏在犹豫什么。
那可是政府机构！多好的机会啊！在那里会异能力的人也多，她不会再因为有能力而被人当成怪物排挤。被欺负了肯定也会有政府给她出头吧？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替发小着急的千春决定不回信了。她直接打电话！
“千春？”
“笨蛋夏夏！”
“哎？”夏知把手机拿开了五厘米，她有点委屈，“这么晚了，千春打电话来，就为了骂我笨蛋吗？”
“因为你就是很笨啊！”
“哎？”
“为什么不答应那个什么异能特务科的邀请？明明是那么好的机会！夏夏你不是一直都期待那样的地方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
“但是什么？”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心里觉得不能这么快答应下来。我好像在期待什么东西，只是那还没有到来，所以想再等等。”
“我说你啊。”千春无奈了，但她也察觉到了夏知话里的迷茫，“好吧。不管你怎么做选择，我都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我希望你多考虑一些，夏夏。你总是考虑对别人好的选项，什么时候能选择为自己好？”
“……我会的啦。不要说的我好像冤大头一样。”
千春才不信她：“你最好是。”
做好了决定，夏知托太宰治向异能特务科转达她还在犹豫的意向，短期内应该无法给出答案。
太宰治问她：“既然你不想去异能特务科，那么考不考虑加入武装侦探社呢？”
“啊？”夏知懵了。最近超乎她意料的事情太密集，她有时候都觉得来到横滨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她在做梦。她问：“我吗？我怎么能行？”
太宰治反问：“为什么不行？”
夏知被问住了。她一下子觉得能说出很多。比如她是乡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懂。比如她虽然有能力，战斗力却很差劲。比如她还只是个学生，根本做不到像太宰先生这样成熟稳重，令人安心。可能要说的太多了，她反而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又看了一眼在等她答案的太宰治。
对方一点都不着急，神色自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原来不是玩笑话吗？是真的在问她吗？她也可以加入侦探社吗？
夏知突然懂了她为什么迟迟没有答应异能特务科的邀约。
就像千春说的那样，她从小就一直向往着一个能够接纳她，不会把她当做怪物的容身之所。异能特务科是这样的地方，但她在这之前见过了更好的。
比起未知的异能特务科，温馨又正义的武装侦探社在她心里是最好的地方。她不愿意那么轻易的答应异能特务科，是因为她心底还藏着一点期盼。
其实她也挺厚脸皮的吧？夏知握紧了手心，任由裙摆被揉成一团：“我……真的可以吗？”
“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不，只是……”夏知连忙否认，她怔怔地看着太宰治，“只是觉得……我凭什么呢？”
“好问题呢。”太宰治说，“之前就看出来了，小宫山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类型。这也属于缺点哦。是减分项，要改。”
“那我……算是被承认了吗？被太宰先生？还是侦探社？”
“侦探社的话，是有入社试验的哦。要通过才能加入侦探社成为调查员。”太宰治朝她笑了一下，“所以是我承认了你。我认为你适合侦探社，如果你答应我，那么我会向侦探社推荐你入社，要求侦探社为你进行一次入社试验。”
“太宰先生，真的是很温柔的人。”
“呀，我可不会路边随便遇到一个人就邀请的。你足够善良也足够勇敢。或许能力还有不足吧，不过不是谁都生来什么就会的。你在上学之前也能掌握你现在拥有的知识吗？”
夏知摇头。
太宰治笑了：“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夏知点头。
她心底那一点微小的期盼成为了现实。
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点燃火柴取暖幻想，她也是。只是她幸运的多。有人从拥有烤火壁炉的温暖屋子里走出来，走到她的面前，问她：“要进来一起吗？”
她真的在寒冬里等的太久了。
幻想中的一切成为现实，她毫不犹豫地起身。
“我想。”
***
“是吗，小宫山小姐答应了啊。”
听太宰治说完了事情的始末，侦探社的众人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们对夏知的印象本来就不错。对方有异能力，前面几次的事件也足以证明她的心性。所以他们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
与谢野晶子说：“其实之前就觉得她很合适啦，不过当时觉得她还是学生，也一直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就没有提。”
“是呀。”太宰治回，“只不过异能特务科向她发出了邀请，我觉得她不太适合那边。”
中岛敦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敦君觉得小宫山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很善良、性格很温和？”
“差不多吧。”太宰治笑了笑，“她从来不认可自己，永远对自己持怀疑态度。但对于自己认准的人却百分百信任，服从性几乎是满分。这样的人可是上位者最喜欢的类型。”
他点到一半，办公室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理解了他的未尽之意。
政府里的龃龉不少。如果小宫山夏知真的加入了异能特务科，那她很可能被有心人笼络利用，成为上位者手中的一杆枪陷入党派争斗。以她毫无保留的性格，在那种地方只会被榨干所有的价值，最后被利用至死。
“那小宫山小姐的入社实验？”
“啊，那个还有做的必要吗？”与谢野晶子嫌麻烦，“她完全够格吧？而且她都见过我们全部的人了，没人来演戏啊。”
“不是还有花袋吗？”
“你有本事让他从被窝里出来？”
“……当我没说。”
“入社试验还是要的哦。”谈话间，太宰治查看了电脑里新收到的一封邮件，他迅速看完内容才重新回归话题，“只不过需要试验的不是她的品格。”那早在她陪着香山秋奈跳下高楼的时候就得到了映证。
中岛敦疑惑：“那要试验什么？”
“她的勇气。”
“哎？”中岛敦不能理解，“那不是更不需要试验吗？小宫山小姐已经足够勇敢了吧？”
太宰治笑了笑，没有对他做出解释。
勇敢和勇气对小宫山夏知来说是不一样的呢。她现在最需要是她对自己的勇气，能肯定自己，也能接受被别人肯定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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