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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薇哪里还看不出他的为难，当即道：“你有事就去忙，我又不是外地人，丢不了，我自己逛逛回村里就行了，正事要紧。”
这件事确实涉及人命，不容有失，宋寒也只能压下歉意，冲纪薇点点头，“你自己小心。”
刻不容缓，宋寒和罗浩清快步往里走。
这一刻，宋寒更加觉得纪薇的思想觉悟高，也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他果然无法做个好丈夫，紧急事件说来就来，还是一个人生活最好，谁也不拖累。
罗浩清心里着急，但第一次瞧见冰块宋寒和姑娘单独走在一起，内心实在好奇，边走边回头，看了纪薇好几眼。
别的不说，这姑娘的样貌真是没话说，在这镇上也是少有的好看吧？
宋寒盯了他一眼，“还不快走？”
“啊？走走走，”一进办公室，罗浩清就撞了撞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诶，那是谁家姑娘？你不会在相亲吧？”
宋寒坐到椅子上，敲敲桌子，“说正事。”
罗浩清见他没反驳，更惊讶了，瞪大眼睛到他面前问，“真在相亲？那我不是坏了你的好事？不对，是不是你家里给你安排的？你这是要结婚了？也对，你都二十三了，也该结了，好多战友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俩了……”
“罗队长，说正事，”宋寒冷声提醒，“救援任务中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到底出什么状况了？”
罗浩清听他叫自己罗队长就知道他不高兴了，也不再多问，严肃起来告诉他机械厂那边的情况。
本来刘厂长是要先筛查厂里亲属有无异常，再筹办一场热闹的事件把人引出来。谁知今天新引进不久的车床居然坏了，刘厂长到处求人，可谁都不会修，车床是从南方引进的，想修理只能请求南方的技术员支持。
偏偏有一批精密零件后天就要交货，眼看要交不出货来，刘厂长哪里还有心思配合他们？再者现在厂里就够热闹的了，近期要是再办什么热闹的事也太假了，根本不合适。
定好的计划突然被打乱，罗浩清知道消息立刻去机械厂了解情况，还派了小公安去村里找宋寒，没想到宋寒自己来了派出所。
宋寒面无表情地快速翻看资料，之所以想让机械厂配合办案，就是因为之前查到的线索隐隐指向机械厂，人贩子很有可能藏在其中。如果错失机会，想要不打草惊蛇地查下去就更难了。
宋寒当机立断，“我去说服刘厂长全力配合，最大限度地利用这次事件。你安排两名女警混入人群引蛇出洞，速度要快，伪装要自然，就算失败也不能惊动歹徒。”
罗浩清看宋寒起来就走，也不多问。他们这么多年的战友，是一起上过战场同生共死过的，他对宋寒相当了解，只要宋寒说出的话，就没有办不到的。
所以他也不管宋寒要怎么说服刘厂长，只管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女警伪装
宋寒说服刘厂长的方法很简单直接，刘厂长对这个乱子毫无办法，还不如直接闹大，来一个“集思广益”，公开设立奖金，若有人能修好车床，给予高额奖金，就算只是提供了有用的思路，也给予一定的感谢奖金。
让人敲锣打鼓通知所有人，这样全镇和附近十里八乡的人才都会知道，有本事的知青、牛棚里下放的那些教授，还有农场里改造的各方人物，说不定就有人能把机床修好，解决刘厂长的问题。
宋寒也能借这次机会寻找人贩子的踪迹，排查可疑的人。万一最后刘厂长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也算他极力配合了军方和警方的行动，宋寒会向上面申请一部分补贴给机械厂，减少厂里损失。
这对刘厂长来说，已经是有利无害了，他压下心里的焦灼，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手去做这件事。
纪薇离开派出所之后，先去了纺织厂，询问厂里有没有招工的消息。纺织厂完全没有招工的意思，她又去了罐头厂，人家一听她是农村户口就说没戏，让她不用惦记了。
这个年代找工作真难，纪薇打算去火车站东边看看招散工的，听说有糊火柴盒之类的活计，如果有合适的可以带着老太太一起做，总比下地干活好一些。
她刚走出罐头厂不远，就看见一个工人骑自行车停在罐头厂门口，敲着锣喊道：“通知一下，我们机械厂设立大奖，集思广益，谁有本事修理车床谁就得奖金。提供有用的思路也给感谢奖！有空的都去看一看啊，兄弟姐妹们，能帮忙的都别吝啬，谢谢你们了！”
喊完他还递给门卫大爷一支烟，笑道：“对不住，吵着您了。实在是情况紧急，兄弟厂急需帮助，麻烦您老再帮忙传达一下，谢谢您了！”
纪薇急忙拦下骑自行车的工人，“这位同志，请问机械厂这件事有什么条件吗？是谁都能参加吗？我是下边村里的，能去拿奖金吗？”
工人还急着去通知别人，一摆手道：“谁都能去，没条件，快让开，别耽误事！”
纪薇让开了，笑了笑，急忙往机械厂跑。
听工人的意思这奖金不少呢，别的她不敢说，机械方面的东西她最擅长啊，修理个车床小意思。这不就有了来钱的路子了吗？希望奖金高一点，能让她买个自行车，她真不喜欢去哪都要走这么多路啊！
最先知道消息的是机械厂的工人和亲属，然后就是机械厂附近的住户和单位。纪薇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了。
她脱口道：“这么多人来拿奖金？”
旁边听见的大娘扑哧一笑，“拿啥呀？那金贵玩意儿咱老百姓哪懂？凑个热闹呗，我还没看见过车床长啥样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修好。”
另一个附近的嫂子道：“我看够呛，有水平的就那么几个，都在大单位上班呢。这车床坏了还不得先找他们啊？肯定他们也修不好，那咱就更完了，车床上有啥零件都没听说过，修啥啊。再说了，万一要是给碰坏了哪，咱也赔不起啊。”
“对对对，待会儿可得注意点，别离太近了。他们厂交不出零件得赔钱，别再赖上咱们。”
“咱还能那啥，集思广益，瞎说八道，万一给懵中了呢？说是提供有用的思路就给一块钱，要是特别有用的给五块钱、十块钱呢。”
“啥？提供思路就给这老些？那要是真有人修好了，得多少钱啊？”
“你看那上头写着呢，修好车床奖励二百元！”
“啥？！二百？”周围不认识字的，刚知道这个数额，全都惊讶地议论起来。二百也太多了，在村里都能娶媳妇了，修个机器给这么多？
有机械厂的工人比较懂，感叹说这样的机器真的不好修，一个弄不好给修坏了，就要惹出大乱子。可要是修好了，那就是全镇唯一会修这机器的人，绝对是人才中的人才，可不就值这么高的奖金吗？
再说现在要是能修好，相当于救了厂子的订单呢，就是刘厂长也得热情招待，感激不尽，不然损失得好几千上万呢。
议论声越来越大了，纪薇奋力往里挤。她刚知道这件事还牵扯一个大订单，这年代大家都不容易，这么大的损失，就算机械厂底子厚也得伤筋动骨，连带引发的信任危机也不容小觑。
订单有交货时间，肯定是越早修好车床越好，万一错过交货时间就麻烦了，所以纪薇一边往里挤，一边举手喊：“让我看看，我会修！让一让，我会修，让我进去！”
人群的议论声太大了，把她的声音淹没其中，没有引起刘厂长的注意。倒是伪装成其他厂技术工的宋寒看见了纪薇，皱了皱眉，有点担心。
可任务已经开始了，他要做的是低调内敛，暗中观察，不能和纪薇说话，甚至还要防止纪薇看见他会暴露他的身份。
宋寒从上衣兜拿出眼镜戴上，又围了一条围巾，退到了人群中，开始不着痕迹地留意可疑人物。
离纪薇比较近的人们都听见了她的话，有人惊讶、有人嗤笑，还有人直接嘲讽纪薇想钱想疯了，什么头都敢冒。
一个面善的老太太双手抄在袖子里，佝偻着背，和身边的人闲聊，一起看热闹，眼睛扫向周围，看见个穿呢大衣的姑娘，多看了两眼。
纪薇从她身边举着手挤过去，她瞧见纪薇的脸蛋身条眼睛一亮，这穷乡僻壤的竟还有这么水灵的姑娘呢？正好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纪薇，她也光明正大地多看几眼。
这姿色，绝对能卖上大价钱！
第34章 七零年代兵王7
纪薇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 刚要往车床走就被眼尖的纪老三拉住了。
“小妹？你干啥？在后头看看热闹得了，别碰我们厂车床，懂不懂事？”纪老三紧皱眉头, 张口就是训斥。
旁边正抽烟的老师傅瞥他们一眼，“小纪, 这是你妹子？我刚听她说她会修, 咋回事？你家还有这人才呢？你咋没给厂里推荐推荐？”
这话音里的嘲讽让附近几个工人都笑出了声。
纪老三尴尬地点头哈腰，“王师傅, 我这小妹被我娘惯坏了, 她哪懂这些？我这就把她带走，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王师傅“嗯”了一声，不再搭理他们, “看着点，碰坏了车床你们可赔不起。”
纪薇甩开纪老三，拍了拍被他拉过的袖子, 高声道：“你们厂什么意思？瞧不起人？不相信有人会修？那搭什么台子装什么样子？碰不让碰, 看不让看, 让我们隔空变戏法给你修啊？
这老师傅看样子是技工？这么瞧不起人，你会修？谁是负责人？到底有没有奖金？还是搁这逗我们玩呢？”
她都忘了纪老三在机械厂当工人了，这得赶紧摆明关系, 别回头她修好了机器, 纪老三跟着沾好处。而且看厂里的技工眼高于顶的样子，她得先把奖金问明白了。
后头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吵嚷起来。
“就是啊，不让看咋修？耍人玩呢？”
“我说这咋还站了好几个老师傅, 合着在这拦人呢？不会是怕我们修好了, 让他们丢脸吧？”
“自个儿没本事就赶紧让道儿，一口一个碰坏了赔不起, 机械厂这玩的啥啊？”
厂长秘书把这边的事给刘厂长汇报了下，刘厂长心里骂娘，这姓王的仗着是厂里最高级钳工，平时就爱摆谱端架子，这会儿又出来给他拖后腿，真够烦的，一个不小心不就败坏机械厂名声了？
他连忙拿起喇叭站起来喊道：“同志们，乡亲们，咱机械厂说话算话，修好肯定给二百块奖金，让几位师傅在这确实是怕有人瞎鼓捣给弄坏了，但正常检查是必须的，肯定让看。”
说着，他看向纪薇，忽然迟疑了，“呃，这个小姑娘，你说你会修？不是怀疑你，实在是你看起来太年轻了，这是引进的最新型号车床，跟以前的车床都不一样，你……你以前摸过车床吗？”
这可是大价钱引进的啊，他指望的是牛棚里和农场里能有技术大拿过来帮个忙，现在冒出个小姑娘，他还真有点担心车床被鼓捣坏了。
纪老三焦急地拽纪薇袖子，想让她赶紧走，生怕纪薇惹出事来连累到他。纪薇烦他，干脆推开他道：“厂长，我家这个不成器的三哥在你们厂上班，我寻思连他这样的都能进厂，我们旁的人想来找个工作还不是轻松？所以上高中的时候，我就经常找机械类的书籍看，现在高中毕业，我还来打听过机械厂什么时候招工呢。”
看门大爷大嗓门道：“对，没错，这姑娘昨个儿还来打听过呢。”
纪薇道：“我确实会，而且希望尽快修好，让你们即刻投入生产，别耽误交货。你们集思广益想找人才帮忙，是个好办法，可要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最后误工交不上货可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呵，好大的口气，”王师傅讽刺道，“你连机械厂都没进过，就敢口出狂言。小纪，你爹娘确实太惯孩子了。”
纪薇瞥了他一眼，“你爹娘倒是不惯孩子，就是不会教，教得你这么没礼貌，一把年纪处处惹人厌。”
“你——”
“纪薇！”
纪薇懒得理他们两个傻逼，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刘厂长，“厂长，机器有说明书吗？一般说明书上写得都很详细，有的话拿出来看看。”
刘厂长一愣，看她这么自信，他都有点相信了，不过看看说明书看看机器又没啥，他对秘书挥挥手，秘书就把说明书小心地递给了纪薇，叮嘱她不要弄坏，这东西宝贵着呢。
纪薇快速翻看起来，她虽然对机械相当精通，但每个时代的零件和机器都不一样，还是要先了解一下，事半功倍。
但她这副现学的样子就很不靠谱了，人群中议论纷纷。
“你们说她真会修吗？不会是吹牛的吧？”
“也没准啊，她是高中毕业呢，有文化，说不定能看懂。”
“那几个大师傅都看不懂，她随便看看能懂啥？真是掉钱眼儿里了，不知天高地厚，啥都往上凑。”
“你想凑你也凑呗，搁这说什么二五六？好歹人家有勇气站出去。”
“哈哈我可不去丢这个脸，都是老百姓，咱有自知之明。我看她那不叫‘勇气’，叫‘丢人现眼’。瞅着吧，整不好她三哥都得被她连累。”
纪三嫂在供销社上班，跟同事站一起，这会儿脸都黑了，冷哼道：“就她还瞧不起她三哥，毕业几个月了啥活儿也没找着，就在家好吃懒做。也就我婆婆分不清好赖，成天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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