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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我正打算缩回温暖的被窝重新催眠自己时，落地窗被有节奏的敲响。
我愣了一下，跑过去拉开窗帘，像拉开了冬夜的面纱，窥见了一刻的奇迹。
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阳台上，白毛衣黑风衣，戴着深蓝的围巾，有着苍蓝眼瞳的雪发少年笑嘻嘻地冲我打了个招呼，柔软又明亮。
是往常那种熟悉的笑容，玻璃窗被推开时就有一阵风袭来，夜晚的温度已经低到发冷。拉上他衣角触碰到的凉意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对方在寒夜里停了半个小时。
我顺着衣袖摸过去：“不冷吗？”
“有些冷。”五条悟握住我的手撒娇，又说，“也不是很冷。”
往常温热的双手也变得冰凉，我将五条悟拉进屋里隔绝掉夜晚的寒凉，把手放进去试图给他捂热，低声问：“干嘛在外面站那么久。”
“嗯……不知道。”喉咙里发出了像小动物被顺毛一样的音节，五条悟歪头，“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站了很久了。”
我叹了口气：“怎么不回宿舍。”
他将一只手抽出来抱住我，下巴搁到我的肩膀上将重量压了过来，围巾和睡衣摩擦出细小的响动，像碰在一起的夜和月。
五条悟喊了我的名字，语调很慢，没等我回答，又接着说。
“想见你。”
发声时从喉咙里带出的震颤从肩膀传到全身，带起阵阵涟漪，呼出气息带着与他相同的温度，衣物下流淌着的血液像林间流动的溪水，生机勃勃又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追寻。
“因为想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伏在我肩上炽热又凛冽的少年，坦白直率的这样说着。
“嗯，想见我的话，随时都欢迎。”我用手抚着他耳边微凉的发丝，感觉四周都寂静了下来，原本的紧张也消散于无形，只余下静谧的安宁。
我又说：“悟是不是拆开了我的信。”
“很好奇啊。”他用和平时不同的，又低又轻的声音说，呼出的阵阵热意萦绕在颈窝处，“我想知道你会给我写什么。”
“有什么观后感吗，五条同学？”
“嗯……”五条悟直起身，一只手捧着我的脸颊触碰摩挲，指腹上的茧蹭得有点痒。我能清晰的看见他微阖的银睫颤动如同新雪簌簌，琉璃般的蓝眼睛注视着我，“想了很久。”
“因为觉得是件重要的事，所以我想了很久。”蓝色的六眼温和的审视着我，五条悟的嗓音里带着一点叹息，“当时没有想明白。”
“但是我反应过来时，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凑过来亲昵地贴了贴我的额头，轻缓地说：“想见你，想看到你，想听你说话。”
少年的眼眸里装着苍蓝的天空与星河，无边无际得遥远又疏离，但注视着我时，总是能轻易让天空与星河停留。
“喜欢你，有时想把你藏起来。”五条悟拢住我的肩，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他继续说。
我靠在他胸膛前，能够感受到隐约的心跳，嗅到安心的气息，一字一句传入耳间，心已经像阳光下的积雪般化得不成样子。
“真的？那我和喜久福悟喜欢谁？ ”
“笨蛋，为什么和喜久福比较。”这个问题把他给逗笑了，五条悟低下头弯起眼眸，凑到我唇边含糊地说，“我现在只清楚的知道一件事。”
白羽般的睫毛眨动着，剔透的苍蓝双瞳离我很近，直直地盯着我，像是要永远把人记住。
于是我也没有闭眼，眨眨眼：“什么事？”
我的心跳得好快，快到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在唇边，给了我一个模糊又暧昧的吻。
难以形容的感受，回忆在此刻都变得漫长，碰到新雪时的第一朵花，无意间瞥见的坠落流星，第一次见到拥有蓝色眼眸的少年。
五条悟凑到我耳边，轻快又愉悦地说出一句誓言，一句诅咒。
“我爱你。”
最动人的话语，最真心的表白。
烟花在心间绚烂绽放开，星星掉在了小猫尾巴尖。
此刻所有话语都无法说出口，能宣之于口的只有甜美的回答。
“嗯，我爱你。”
不是我也爱你，因为你是五条悟，所以我爱你，不需要任何条件，不需要任何理由。
是第一眼就看穿我懦弱的贵公子，是出手救下我的不好惹，是拎着我打游戏的五条悟，是抱着我提出交往的白发少年，是我想停留在他身边的悟。
我的恋人有一双澄澈明亮的苍蓝色双眸，像电视屏幕里闪闪发光、昂贵得倾家荡产都买不起的珍贵宝石。
注视着你时，盛了满目的生动，会让人陷入自作多情的梦境中。
但宝石落在了我手中，璀璨梦境也为我停留。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接下来会有一点番外。
感谢一路评论支持我的小天使们~~我们下一本见~
第41章 [VIP] 番外
（1）
咒术师的终点是死亡, 唯一的区别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五条悟早已经司空见惯。
但手中少女的尸体流出来的血液，却让他久违的感到无法平静。
（2）
很弱。
无论是第一印象, 还是入学后的体术课上，这是八重雾留给五条悟的基本印象。
个子勉强只到他的肩膀下方，纤瘦的身材使得黑色的高专校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荡，苍白得有些过分的皮肤，没有出色到一眼能被记住的长相，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
孤僻小心得像路边见到的流浪猫一样，稍微捏一下皮毛就能感觉到瘦骨嶙峋营养不良，是被人抛弃没人喜欢的幼崽。
这么弱的人, 为什么来做咒术师呢？啊, 好像是他当时一时兴起，觉得八重雾的术式还算有意思, 所以给咒术界的人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她真的进了高专。
说实话五条悟也不太能想起来首次见面的细节，只依稀记得她站在那里时一张脸因惊吓变得惨白，开口道谢的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他没有听见过这样的声音——雪中白梅似又清又冷, 因颤抖而纤弱的声线犹如流水划过蝴蝶的翅膀, 空灵得像风拂过山间水雾。
是一只咪咪叫起来很好听的瘦猫, 五条悟偶然路过时，将对方从咒灵嘴下提了出来。
第二次注意到她的眼睛, 眼尾的弧度往下勾勒，像幼犬的眼睛清澈平静，瞳仁是浅绯色的, 介于柔软与深幽之间，就算是生死关头, 也难以看出多少情绪。
但最强的悟大人可是救了这家伙欸，再次见面时居然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早就忘了他是谁。
无论怎么想，都太过分了吧？和那种喂了东西就跑掉的负心猫没两样吧？况且，怎么会有人忘记他五条悟？
五条大少爷很不爽，他一旦不爽，就会有其他人遭殃。
没错，他是故意的，无论是任务中恶劣的嘲讽，还是连累她一起罚站写检讨，甚至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连夏油杰都怀疑他对这个瘦弱的同窗是不是抱有意见。
出乎意料，八重雾并没有多大反应，没有跳起脚来骂他，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没有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她只会露出那种看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礼貌微笑点头，将五条悟的坏脾气全盘接收。
甚至还主动每天往他的桌洞里放符合他口味的糖果，不用他提醒就写下的报告检讨，经常放在公共冰箱的甜品。
仿佛是在讨好示弱一样，这时又不像清高的猫了，像小狗，摆出想和他打好关系的模样，一招手就会乖乖地走过来。
五条悟在无意间听见她和歌姬的对话后倏地冒出一个猜测：这家伙……果然是喜欢自己吧？
也没什么吃惊的，喜欢上他无论怎么想都很正常。
不过那又怎样，五条悟对弱小的家伙不感兴趣，也对恋爱没任何想法，还不如多打几次游戏有趣。
（3）
偶尔会觉得八重雾很努力的在喜欢他有点辛苦，出于同学情，悟大人就体谅体谅，给她带带伴手礼什么的……
但是伴手礼一直没有送出去，八重雾很忙，忙得每天都很晚回来，和他人的交流少之又少。
搞什么，课余时间接那么多任务，这家伙是想干嘛？想做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吗？明明那么弱，是不怕死吗？每次都弄得惨兮兮的回来，还不忘记给他带的甜点。
哈，简直是脑子坏掉了。
五条悟用犬齿把棒棒糖咬得咔咔响，啧了一声。
他反正是搞不懂这种弱者拼命的努力和坚持，想要进步的话，体术课找他和杰就可以了吧？
五条悟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但只要上课，就能看见八重雾愈发纤瘦的身体，让人怀疑她有没有吃饭，苍白的脸和无机质的红眼睛，衬得她像一只枯乏的游魂，对同窗的关心回应出的笑容也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放心。
作为经常给八重治疗的硝子觉得这样下去她的状态绝对会出问题，所以稍微拜托了一下五条悟。
“为什么是我啊？”
“八重同学和悟关系比较好一些吧。”
“而且她很听你的话。”
这倒是说得没错，他直接把八重雾拎到了宿舍加入大家一起打游戏，这家伙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来操心。
上手游戏时绯瞳少女紧张起来睁大眼睛如临大敌的模样有点好笑，手忙脚乱戳按钮的笨拙动作也很傻，但同时又像画里枯瘦的枝条开始生芽，终于冒出一点生动的活气。
玩得差不多后硝子说要看电影，关灯找了部恐怖电影后，五条悟看了一会儿没提起多大的兴趣，却发现身边的八重雾抿着唇视线游移。
她攥着制服裙的下摆，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捕捉到对方尽力掩饰的瑟缩与胆怯，阖下眼睫时五条悟发现少女的睫毛很长，不同于经常见到的女孩子般那么卷翘，如黑鸦羽般纤长柔软，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颤动时将平日的清冷尽数破碎，只余下羽翼上滚动雨珠般的脆弱。
这一瞬的脆弱，如同那颗雨珠滚落到了五条悟指间，极快极浅的划过指腹与手掌，微微泛起凉意，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得没有人发觉。
连咒灵和死亡都不曾显露出多少畏惧的人，居然会害怕看恐怖片，五条悟本想取笑她几句，这时八重雾察觉到他视线偏头疑惑地看了过来，为了不打扰他人，她将声音压得又轻又低，用近乎呢喃的语气叫他：“五条同学？”
透过电影的背景音乐，她说话时声音如山间溪水流淌而过，带着潮湿的雾气朦胧。
五条同学觉得耳朵有点发痒，蓦地生出几分不自在，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4）
自动售卖机前站着一个少女。
个子矮矮的，体重很轻，站在她身边时能轻松将对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棕色的长发扎成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沿着背脊垂下，微微晃动时会让人手痒想去挠一下。
她选好了饮料，将手中的硬币投进去，伸手时从袖间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白皙、纤细，给人一种能轻易折断的错觉。
但没那么容易，八重雾拿起刀对咒灵下手时，也称得上干净利落。
这家伙的天赋很奇怪，从四级到二级，简直就像某种rpg游戏里打怪积累经验就能够升级的主角。
一直出任务的原因是这个吗？
五条悟接过对方递来的罐装可乐，生起探究心思的这一刻也就干脆地询问了出来。
她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面临这个问题，最后给出一个答案。
“因为我要赚钱呀，五条同学。”
是吗，但是她接手的这些任务报酬都不低，为了金钱拼命到这种程度？好像只是一个敷衍他的借口。
不过，这家伙出身条件好像挺差的，五条悟回忆了一下，八重雾很少聊起这些，但入学档案上写得很清楚，是从孤儿院里出来的孩子。
怪不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五条悟大发慈悲，决定多关照她一下，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她吃。
（5）
温度过高的夏天一向让人讨厌，五条悟也不例外，这样的天气里只有八重雾会好脾气地走出去给大家买冰水和雪糕。
“我说悟，你是不是老在指使八重同学。”
“哈？我才没有，是这家伙自愿的，自愿的好不好。”
顶多就是有时让她跑跑腿而已，八重雾每次都处理得很快，一句抱怨都没有，仿佛什么无理的要求都可以答应，像任人揉搓的笨蛋小狗。
是不是喜欢他喜欢得太过分了？
五条悟撑起下巴咬着散发着寒气的冰棍，靠在椅子上晃来晃去，视线不自觉落到正和硝子说话的八重雾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和投喂，她终于从那种要死不活的状态中缓过来，脸颊上也有了血色，五条悟有种莫名成就感，像随手喂的流浪猫长胖了，还会凑过来亲近自己。
不过就算是夏天，那个裙子的长度也有点太短了吧？皮肤简直白得晃人……
“在看八重吗？”
笑眯眯的狐狸无声息地凑过来开口，五条悟嘴里的冰棍差点没戳到喉咙，像被惊到的猫一样跳起来，身后没能保持住平衡的椅子顿时轰然倒地，发出重重的声音。
五条悟很想反驳一句“那种平板身材有什么好看的”，但两位女生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最终只能插兜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教室。
泄愤似的把剩下的冰棍咬得咔咔响，五条悟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啧了一声。
他只是稍微有点在意。
（6）
夏日的夜晚总是又闷又热，却没能打消人们举办祭典的热情，街头人头攒动，挤得过道都被迫成了单行道。
五条悟被推挤在人群中被迫开了无下限，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要和八重雾跑来感受什么夏日祭氛围。
大概是对方临走前迟疑着问他时，六眼窥见了隐藏在她眼中，若有若无的期待。
跟在身边的八重雾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的样子，往前走的步伐很是困难，直到快被人群冲散，五条悟停下脚步抓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来，少年个子和体格都很优越，很容易就划出一片安全区域。
她蓦地抬头，散落的长发从肩上滑落下去，露出一张惊讶的面容。
本来应该解释什么，但五条悟一时没开口，反倒是八重雾先感谢起他来，让即将变得沉默的气氛不那么尴尬。
她的手腕很细，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柔软的皮肤下能感受到微微跳动的脉搏，这样有规律的节奏让五条悟联想到了最近刚玩的跳跃游戏。
直到穿行过这段拥挤的人流，眼前出现了祭典的摊位，四周开阔了许多。他松开手，从兜里摸出颗棒棒糖拆开，自然的掩饰异性间因触碰而感受到的不自在。
“五条同学有什么想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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