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爷爷离世以后,谈画埋怨过自己不够强大,被爷爷保护得太好,她就应该学着打理公司,才能更好地守护爷爷打下的江山。
“画画,你说什么‘孤儿院’?”贺为聿嗓音艰涩,试着去握她的手,被她躲开,谈画这样就像一头炸毛的小刺猬,一碰满手的刺。
“没什么。”
贺为聿没有再问,而是默默环住了她,等她平静下来后继续上药,谁都没再说话。
那些过往,若非谈画主动提,谁也逼不了她。
贺为聿变得更小心翼翼了,谈画想说他不用这样,她不需要可怜,能够自我消化,又狠不下心低头,怪别扭地说:“你说我每次受伤的时候你都会及时出现,多有缘分,我们这样算不算天生一对?”
本意是为了缓和气氛,说出来以后更凝滞了,谈画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差点忘了,是你篡改了我的任务。”
贺为谦跟她才是男主和女主。
贺为聿一僵,没有立刻抬起头来,做完手上的事以后,若无其事地道:“药容易蹭掉,我给你缠了纱布。”
“画画,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没有想趁人之危,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你平安。”
“我知道,是我在故意接近你,毕竟你是我的攻略对象,我当然要学会利用每次机会。”
轻松堵得贺为聿说不出话,谈画发誓她没有要故意阴阳,她说一句贺为聿答一句,多的一个字不透露,早知道就不自讨没趣了,反倒给自己添堵。
从头到尾,谈画只是想让贺为聿主动吐露,奈何他就是不说,她连他为什么突然跑过来都不知道。
她也没力气追问,困意再次席卷,谈画打了个哈欠,“我要睡了,空房间很多,你自便吧。”
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贺为聿也不奢望她会这么快松口,很自觉地收拾好东西出去,脚步顿了顿,“你要是想……”
“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
谈画瞪大了眼睛,贺为聿随之意识到话里的歧义,想解释无从开口,他倒是想,可她肯不肯还是问题,苦笑着说:
“我不是那种意思,总之,要有什么我能做的,及时给我打电话。”
“翻身动作幅度别太大,等会把纱布蹭掉了,伤口不容易好。”
第六十一章
贺为聿走后, 黑暗中谈画的精神迅速萎靡下来,情绪波动大幅消耗了她的体力,倒下后翻了两个身就睡着了。
以至于次日看到凭空出现的贺为聿, 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在这?”
脚后跟有异物感, 谈画低头看到包得牢固的脚踝, 凌晨的记忆浮现,一拍脑袋,“不好意思, 最近事情有点多, 记性不太好。”
餐桌上是丰盛的早点,比酒店提供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做的?”
“嗯,借用了一下酒店的厨房。”
“是事情太多,还是把我忘了?”
贺为聿绅士地替她拉开座椅,头发没有好好梳洗,有点乱, 想看她又不敢看她,装作偷瞄别处, 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什么?”
“没事。”
他特地深呼吸, 想以此掩盖不快, 欲盖弥彰的模样更让谈画确信她没有听岔,既然他不说,她也准备装作没听到。
以为贺为聿会像之前那样主动开口,过了好一会仍旧不吭声,谈画先忍不住, 浅用了一点便放下刀叉,“你有话直说, 别在那阴阳怪气。”
“不说我就不吃了。”
“我看到新闻了。”她没说完,贺为聿抢先道,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盘中的面包片都快被他切成渣,昭示着主人的心情。
谈画猜想肯定和她有关,与其等贺为聿告诉她,她自己搜更实在,没人告诉她外边传成什么样,她也就没去关注。
拿起手机在屏幕上轻点,谈画划拉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不对,估计是被公关过了,在最底下找出几条,她清清嗓子,“你说的是哪一条?”
“是《震惊!邹家千金和前未婚夫贺氏太子爷贺为谦不睦竟是为了他……》,”
“还是《设计师新秀兼白富美竟然在时装周上当众干这事》,又或者是《光天化日之下,小贺总贺为谦将魔爪伸向亲弟妹》。”
谈画念不下去了,一看就是无良编辑和媒体,为了夺人眼球毫无下限,头痛地扶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你也信?”
“我信,”贺为聿被噎到了,忙喝了口牛奶,在她冷飕飕的目光下道:“我信你说的。”
这还差不多,谈画不满总把她和贺为谦捆绑在一块,媒体拿不到他们手上的正经合照,只能从其他角度抓拍,有一张谈画侧过身,仰起头和衡希说话,她在抱怨她扯到了她的头发,照片上看倒像是要亲上去。
正主一阵恶寒,不忍直视,从手机里调出原版,挨个介绍里面的人,“衡希是女孩子,这你早就知道了吧?还有我跟贺为谦,不说你也清楚。”
他死纠缠着她不放,她有什么办法。
“嗯,我信你。”
谈画朝他撇撇嘴,贺为聿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但他说的是真的,他就是想让她多哄哄他,比起事实,她的态度更重要。
想要谈画同从前一样跟他撒娇不太可能,眼下的局面是贺为聿自食苦果,他有想过要惩罚私自泄密的系统,这办法治标不治本,他先把症结解决,得了空再去收拾它。
“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我想见你。”还想抱你,想亲你,不想只隔着屏幕、靠几张模糊不清的图缓解思念,又或者总有别人的身影,贺为聿没说,看谈画不为所动,同她说起了自己的近况,“我进了家里的公司。”
谈画表情一滞,自若地咀嚼了两下,她此前一直不知道贺为聿在忙什么,到现在才知晓答案。
“以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决定。”
这是在弥补谈画从别人嘴里知道他离职,这是早晚的事儿,谈画也说不上多介意,贺为聿态度好,她傲娇又矜持地小幅度点头。
“我做的是医疗金融这一方面,由贺氏原来的公司和海外迁移回来的业务合并而成,这是一个比较创新且具有潜力的方向,未来的目标是想优化医疗资源配置,普及社会大众,在可承担的范围内,让更多人获得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我说过的,我可以继续为我的病人做些什么,不一定非要站在手术台上,希望有一天能实现。”
谈画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从贺为聿眼中看到了名为坚定的东西,让她有被震慑到,嘴比脑子更快,“顺利吗?”
贺为聿因这句关心心情大好,郁闷一扫而光,“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出国交流期间有接触学习过,不算从零开始,边做边学,加上爷爷派了人帮我,比我想的要容易许多,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谈画口是心非,别开眼不承认,披着头发吃东西不方便,在贺为聿伸手帮她前飞快地扎好,同时意识到问题的存在,“你家里都知道了?他们没意见吗?”
他们指的是贺经赋和章千凝夫妇,还有贺为谦,他们都不盼着贺为聿好,要是知道他进公司,指不定多闹腾。
按理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自己儿子,互相帮衬是好事,贺经赋和章千凝不一样,公司全是贺为谦的,要是贺为聿有点心思,就会被认为是贪图财产。
哪怕大部分股份在爷爷手里,他们也已默认贺为谦是继承人。
贺为谦更不用说,他还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以为贺为聿被医院开除,话里全是讽刺贬低,不踩他一脚浑身难受,先不说别人,贺为谦的反应不像是知道的样子,等着看贺为聿失业在家从而被她厌弃。
要是知道看不上的弟弟进了自家公司,担任的不是边缘职位,又有爷爷的帮助,表情肯定会很精彩。
“他们不知道,这也是爷爷的意思。”
没人比贺英韶更明白这些小辈的德性,家里还不闹翻了天,在贺为聿根基未稳前不会有太多人知晓,他做的决定不容许别人干涉。
贺为谦不行,那他就换一个,他又不止这一个孙子,早就警告过贺为谦,再者贺英韶看出他们日子过得太舒坦,没有危机感,这于企业经营者而言是大忌。
贺氏发展到如今,要考虑的不止是董事会的利益,还有数万员工的生计。
谈画心放下大半,“外公和表哥呢?”
外公会点头同意她和贺为聿结婚,说句不好听的,有个重要原因是他和贺家大部分人都不亲近,没沾染上陋习怪癖,除此之外,未尝不抱有让他做上门女婿的心思。
要知道医药是邹氏的主营板块,在这方面根基深厚,贺氏也比不上,虽说已经有表哥在打理,但多个人分担总能轻松点。
“我跟他们说过了,外公和表哥很支持我,说有任何需要就打个招呼。”
贺为聿本意是想表达因为谈画,他才遇到了更多对他好的人,还未开口,就看到谈画的脸黑了,合着就她蒙在鼓里,简直是瞎操心。
“画画,我想告诉你的,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们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怕你不想听。”
“我这么说不是在说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不要生气。”
“还说不是在关心我。”
贺为聿把她的台词都说了,末尾嘟囔着,谈画想听不到都难,有那么点被戳破的尴尬,“我是怕你被他们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过我想了想,该担心的是他们才对,毕竟你这么会扮猪吃老虎,闷声干大事。”
说得夸张了些,基本的没说错,贺家人是难缠,贺为聿也不是吃素的,又有爷爷护着,外公和表哥都站在他那边,堪称最强后盾,轮不上她担忧。
兜兜转转绕不开这个话题,一日不说开,就会变成迈不过的一道坎,贺为聿脸色微变,挺直腰杆,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画画……”
“别,之前想听你不说,你现在说我还不想听呢。”
谈画忽略贺为聿受伤的目光,继续低头吃东西,早餐都快凉透了,“等回去有空了坐下来说,在这你也不嫌仓促,而且我等会还有活动。”
贺为聿“嗯”了一声,就这么说定了,谈画晚上有闭幕秀要看,时间越往后,大多都是些商贸展会,时装周临近尾声,她定了明天的飞机。
“你刚进公司就旷工,真的没问题吗?”谈画状似无意地问。
“今明两天是周末,”要学习的地方有很多,是不是周末对他来说没太大区别,“爷爷也支持我过来,说家庭更重要,他不是那么不讲情理的人,这事急不得,慢慢来就好,我最近有认真工作,给我放两天假合情合理。”
这样也好,谈画没去和贺为聿纠结是恰好有空才过来,还是单纯为了她,恰恰相反,知道贺为聿没有抛下工作,这样有利于减轻她的愧疚。
“那行,我这正好缺人,就你了。”
谈画把单宁留在工作室,就带了穆书语一个,不好把所有事都压在她身上,贺为聿不一样,谈画能心安理得地使唤他。
用得上他的地方不多,就是帮忙提提裙子,谈画做妆发的时候贺为聿在旁边看,安安分分不越界。
到了车上,后排就他们两个人,门一关隔绝了喧闹的杂音,对身侧那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谈画的适应度良好。
贺为聿像要把缺失的一次性补上,自结婚后分离的时间很短,哪怕是他去国外出差也有时常视频联系,不像这次一连几天都仅有简略的文字,和网上角度清奇的照片。
意识到谈画不介意,贺为聿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也更加直白,像是在想有什么话题能聊。
“你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管管贺为谦,让他别来烦我。”
“他对你做什么了?”
手腕被握住,指腹上一层薄茧,磨得她发痒,好在贺为聿很快收回手,谈画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车里的香薰味道她闻得不是很习惯,把车窗打开一点,
“他暂时没对我做什么,但他有缠着我不放是真的,这次来时装周八成是为了我,你也知道他名义上是贺氏的总经理,他想做的事情,总有办法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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