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语的身旁,多了一串脚印。
沈笑语:“二哥怎么现在才出宫?”
“晚宴散去后,我又去寻圣上请了个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沈笑语看到景赋额头上的伤痕,大概是被碗砸的,仔细去闻,景赋的身上还有银耳的味道。
沈笑语:“二哥去与圣上辞官了?”
景赋是圣上一手提拔上来的,堪称心腹,替他办成了无数的事。
若非辞官,想必连仗杀权贵,圣上也会对景赋网开一面,而不是气急败坏的拿东西砸他。
沈笑语:“今日是圣上的寿辰,二哥去做这件不讨好的事,想让圣上对你彻底失望?”
辞官最终目的,但今日的目标,是累积失望。
“什么都瞒不住你。”
景赋:“我在蜀地失了半数的武功。”
景赋伸出右手,握了握,无法握紧。
沈家大爷的方子很毒,服用了解药,也留下了后遗症。
🔒 第95章 保人
沈笑语:“二哥这手治得好。”
“嗯。”
两人并肩出宫,走到街道上,因得是国寿日,今夜没有宵禁,各家的商铺都还撑着。
“时辰不早了,宫中的晚膳你没怎么吃,可有饿了?”
景赋与沈笑语落座在一家街边小贩处时,景国公的马车正在往皇宫里驶去。
景赋并未拦住马车,“老板,两碗馄饨。”
“阿诗那个性子得磨磨。”
沈笑语从未想过景赋会站在她这边,“若是前世的现在,我听到二哥这句话,想必会很开心。”
覆水难收的不止是男女之心,所有失去的心意皆如此。
沈笑语本想着有赵姣和景词在家中盯着自己,许多行动多有不便,如今反倒是景诗给自己送了东风。
两口馄饨过后,便放下了碗。
“夜晚,容易积食,二哥慢些吃。”
沈笑语别了景赋,又去酒肆购置了两箱子的好酒好菜,提到了刑部大牢。
因得是寿诞日,凡是有官阶的官员,不是进宫赴宴就是回家了,只剩下一些没得假期的,摸着自己的肚子,白白挨饿。
“几位差爷,这大半夜的可是饿了?”
沈笑语笑脸盈盈的站在跟前,众人一看,胆子颇大,连侍从都没有带一个。
不过夜访大牢的人,多的是不带侍从,隐藏踪迹的。
可偏偏沈笑语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各位差爷,我是刑部尚书景词的三妹,得了大人的命令,给你们来送吃食。”
几位差爷面面相觑,“
当真是大人让你送来的?”
景词可不是什么会体谅属下疾苦的上司。
沈笑语带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沈笑语一边摆盘,一边笑道:“大人自然是记着大家的。”
“差爷到这吃着,我帮你们留守。”
差爷不敢答应,互相推辞。
“牢房之地怎么劳烦姑娘。”
沈笑语递出两个金元宝,“各位差爷,大哥差我办事,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我怎么相信你是大人的妹妹?”
沈笑语没恼怒,又笑着将膳食领回去,“既然各位差爷不相信,那我就先回来了,明日大哥自会亲自前来,是我越俎代庖了。”
“劳烦姑娘了。”
几个差爷看着沈笑语一个弱女子,又是一个人,料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让她去了。
“我们几个就在外面,等她出来再吃。”
沈笑语本就没法算救走阳朝。
时辰不早,牢房里点着微弱的灯光,沈笑语借着灯,寻到了蜗居在牢房一角的阳朝。
“大人在这里面待的可还算舒适?”
阳朝抬眼对上沈笑语,“姑娘这是刚从宫宴里出来,好兴致,还半夜来看我。”
阳朝摇摇晃晃走到沈笑语跟前,四目对视,阳朝已经被关了好几日,但是脸上的易容物却丝毫没有掉,只是衣裳脏乱了一些。
刑部大牢里,也有他们的人!
沈笑语:“大人惹了什么事,宁愿躲在这牢房里,荒废朝先生之名,也不见世人?”
“沈姑娘这么聪明的人,只管自
己猜。”
沈笑语认真猜着,“可是塞北与蜀地的商贸之事暴露,一道连累了你这个北狄世子?”
确实被沈笑语猜出来了。
“说来还托你的福。”
沈笑语:“谁在查你?”
沈笑语自问自答,“想必是燕王。”
除了燕王,阳朝不至于这般谨慎。
沈笑语:“今日来是劳烦先生帮我做一件事。”
“你们北狄人向来武义高强,我想聘请你们帮我保护一个人,报酬也是一个人的消息。”
阳朝在长安城从未真正意义上,寻找过阿岁,甚至本就没寄希望阿岁活着。
“什么人?”
“交易达成,我再告诉你。”
阳朝手上绑着铁链子,一走动起来,便发出很明显的响声。
阳朝手握在牢房的门上,“沈姑娘,帮你保护人,我们会走漏我们埋藏的所有暗桩,让我们在长安城多年的基业作废。”
沈笑语压低声音,“世子,你都躲在这牢房里了,你猜想你的那些暗桩,有没有被燕王找出来?”
“凡是门派暗桩,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暴露暗桩,带回你们想要的人。何必惦记南下攻灭大昭?”
沈笑语:“从今日起,到围猎结束,我要让晋王平安到封地。”
“晋王魏宿?”
阳朝颇有些意外,还以为沈笑语要保的是谁,结果是晋王。
甚至,晋王和北狄还有些利害相关,晋王有难,他们本会动手去救的。
“谁要杀晋王?”
阳朝并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沈笑语:
“算是自保。”
晋王可以不夺嫡不争权,但他一旦死,有些无端的杀戮便开始了。
唇亡则齿寒。
阳朝:“我可以答应你,你先告诉我,你的消息,足不足够我回到北狄。”
脱离故土数载,阳朝都有些忘记家乡的模样。
沈笑语:“当年塞北诸多部落,包括你们北狄在内联合的蒙国,有一可汗,名唤耶律,他尚幼一子存活于世。”
“当真?”阳朝惊愕的瞪大双眼,“不是早就死了,不然也不至于开战,你沈家上下也不至于……”
沈笑语垂眸,“是活着,想必当年要杀他的人良心未泯。”
“我要现在见到他。”
咔嚓两声,锁链掉在了地上,阳朝本随身携带着银针,开锁对他而言,十分简单。
站在沈笑语的立场上,阿岁是她沈家军的仇人之子,她不可能善待他。
沈笑语靠近门,若阿岁想杀她,可以伸出来手就掐死她。
见到沈笑语的诚意,阳朝缓和了语气。
沈笑语:“有时候人活着,会比死了更遭罪。”
阿岁便是。
阳朝双手握拳,重重的砸在牢门上,“该死,我居然这么多年,没有查过人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谁给你的假消息人死了?”
阳朝闭口不谈,这是他们北狄的机密。
“如果是真的可汗之子,我会立刻返回北狄。”
沈笑语:“错不了,那双眼睛全天下,都只有一个。”
沈笑语临走,“你既然并不想人查到你,为何要给我
送琴,引我去扶柳院,再到刑部来找你?”
“扶柳院如何知道我在刑部?”
糟糕。
是计!
🔒 第96章 演戏
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阳朝要打开牢房离开,沈笑语死握住,“别着急,今夜,若正常情况下我本不会前来的。”
“我们尚且发现的早,不要自己慌了阵脚。”
阳朝:“你先走,后半夜我会想法子让牢房失火,以此脱困。”
牢房里关着的人不多,但也有七八个和阳朝一样罪名进来的。“想法子让那些人,离开这间牢房。”
沈笑语:“外面下雪了。”
两人默契的抬头看着房顶上的瓦片。
沈笑语拿了火石,远程打掉了牢房的七八片瓦片,多了两个透风的大窟窿。
阳朝打了个寒颤,“今夜要挨冻了。”
沈笑语离开牢房时候,刻意将眼睛揉红,好似一副委屈极了样子。
官差不解:“姑娘怎么了?”
“那个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如何和大哥交差?”
官差一乐呵,“姑娘莫气,这若是都是实话,怎么会进刑部的大牢呢?”
沈笑语:“今夜冻死他。”
官差满脸应着,“姑娘放心。”
沈笑语又丢下三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在场的几个知道,不能告诉大哥,否则……”
“那是自然。”
沈笑语接住手里的雪花,回了景府。
明日,闹出事,他们为了脱罪,更不敢说实话。
沈笑语走出刑部大牢的时候,景赋站在雪里,雪花积在他的头和肩上,已经有一指厚了。
景赋一言不发,与沈笑语一道回了景府。
回去的时候是后半夜了,正好
远处的天边亮起来火光,阳朝脱困的计划已经完成。
府邸里灯火通明,景国公和白玲珑都焦急的站在门口,景国公安慰白玲珑,“阿杏吉人自有天相,家丁肯定可以将她找回来的。”
“夫人,是姑娘!”
“二公子也在。”
白玲珑急忙上前,拉住沈笑语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又怒道:“她们怎么如此欺负你!”
“母亲,我没事。”
景赋与众人解释,“今夜下了雪,阿杏说想起来塞北的雪,我们便从宫门一路走回来的,路上饿了,吃了两碗馄饨,害得大家担心了。”
“是我考虑不周,让父亲和母亲担忧了。”
景家三兄妹从不叫白玲珑母亲,而是叫她白夫人,今日景赋这一叫,惹得景国公都不好如何责备了,无奈道:“既然知道家中长辈会担心,便是传个话回来也好。”
是景诗闹出来的事,沈笑语再没有音讯,也不过是家中长辈担忧,而不会怪罪她。
景诗生平第一次,被罚跪三天三夜的祠堂。
即便她闹的再大,景国公也绝不手软。
连带着景词一起罚跪了一天,因得第二天景词要去刑部述职,这才不得不让他起身。
“姑娘,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景诗被关了几日,夏至和小满就心情畅快了几日。
还有一个烫手的山芋。
沈笑语看着桌上这一箱的珠宝,夏至已经查过,几乎是每一个饰品,都藏着伤女体的药材。
夏
至:“姑娘,送这一箱子首饰的人好歹毒,我将这东西丢了吧。”
沈笑语不仅没让侍女丢掉,反而让侍女架在了高高的台子上,放在屋子里最醒目的位置,一眼就可以瞧见。
小满忙完商行,将打探到的消息汇报给沈笑语,“姑娘,刑部失火了,烧死了一个死囚。”
“什么死囚?”
小满:“说是杀人越货的死囚,还失踪了七个犯人,生死不知。”
“七个?”
景词倒是会将计就计,竟然借着一把火,隐藏了更多的事。
吃不得一点儿的亏。
屋外厚雪挂断了树枝,掉下来一个去岁的鸟窝,夏至又将鸟窝捡起来,想日后将鸟窝挂上去。
“明年那鸟不会飞回来了。”
夏至不解,默默的将鸟窝放在了地上。
小满:“姑娘,这是长安城最好的骑马装。”
如今售卖骑马装的商行,落到了沈笑语的手里。自然沈笑语手里的货,也变成了最好的。
沈笑语笑着:“说了,这最好的货要卖的。”
“不,咱们姑娘才配最好的。”
小满这几日,商行赚得盆满钵满。
“姑娘,为何咱们大昭要在冬日狩猎?”
“如今的圣人魏氏一族,在前朝的时候,曾被迫在北边的山野里讨生活。”
“住在山野,到了冬日便会粮食匮乏。祖先想着狩猎补足食物,以此这习俗,随着大昭建国,变成了每年的冬日围猎。”
大昭的围猎,通常是围住一座深山,危险颇多。
更因得如
今的大昭尚文,后辈的身手更是不足,每年围猎死伤不少。
小满点头:“原是如此,姑娘将药全部带上,以防万一。”
虽然这冬日的围猎,女子只是点缀,不需要去参与围猎。
但沈笑语是将门虎女,若想当真以女子的身份入仕,她必然要去的。
“姑娘,我还是担心,不若让青二跟着吧。”夏至眼皮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也好。”
深山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沈笑语以防万一,动用了之前的旧部,在随行的军队中,混入了二十余人,才算更有底气。
景诗被关的第三日,正好是围猎开始出发之日。
景国公虽然动怒,却还是没有真的罚着她,不许前去参加围猎。
景诗结束了祠堂罚跪,必然是要掀翻她这杏园的。
前脚小满清点好行囊,后脚景诗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沈笑语坐在榻上,不慌不忙,“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明知故问。”
景诗动手砸烂了屋子里,所有可砸的东西,“沈笑语,你给我滚出景府!”
景诗抱住了显眼处的箱子,正想摔,沈笑语出言阻止:“且慢,这是皇贵妃娘娘赏赐的。”
“你凭什么得到赏赐?”
景诗气红了眼。
沈笑语纠正:“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赵姣的。”
“贵妃为什么要赏赐给赵姣,既是给赵姣的,为何还在你这里?”
沈笑语:“当然是这赏赐贵重,我需要告知大哥,这才好送到赵姣手
里。”
🔒 第97章 王氏女
女子的事,向来不必经过男子之手。
景诗听出来了里面的不对劲。
“你在这里面藏了什么?”
沈笑语:“四妹妹,不是我藏。”
景诗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的首饰,首饰倒是上乘的,但来意不明。
“你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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