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突然松了一口气下来,不紧张了,也不想和池运斌争辩反驳了,自信过头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直接放弃。
池运斌觉得今日目的快要达成了,便“贴心”给她总结:“说的直白一点,你是战利品,一旦你认真,或许就结束了。”
燕越书抬起头来,一双秋水似的眸子盯着他,不卑不亢道:“我很高兴对池盛有了更多的了解。不过他做他自己的事情,我该怎么做也由我自己。”
再怎样落魄也不能输了气势。
池运斌该说的话已经说了,燕越书只要不傻就知道和池盛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他这时再许以利益,诱惑燕越书:“我刚才只是从感情上和你陈情厉害,因为我觉得你是个重情义的人。其实我一直很看好燕小姐在电影事业上的成就,如果燕小姐愿意,无论是影视资源还是金钱方面,你可以随便提。”
多好的事情,能有池家的人出钱出资源,对燕越书的事业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要爱情,最后只会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要事业,就能更上一层楼。
是个人都会选。
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支票,燕越书心内感叹,没想到有一天她竟会遇到这种事情!
到底是池运斌高估了自己吧,池盛可什么都还没做,池运斌就开始给她甩支票了。碰上这么好的事情,理应高兴才是,应该开开心心接受这大票子。
可是,但凡有点骨气的人,就不该如此妥协。
燕越书:“我什么都不缺,今天您的话让我受益匪浅,多谢了。不过感情是两情相悦的事情,相互看不对眼就分开,相互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好机会,知道池盛不会真心喜欢她,但她不愿意更让池运斌太得逞。钱,她不会赚吗?资源,她不会撕吗?她都会!池运斌和池盛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一个高高在上对她,一个理直气壮训她!她就不给池运斌定心丸,她还要让池盛……
“当然是。今日谈话,推心置腹一谈而已。作为一个老父亲,对儿女的期待是最大的,但我也还算开明,希望始终是希望而已。”池运斌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很清楚,今日的目的达成了。
但凡有点骄傲骨气的人就接受不了这样的感情,譬如燕越书这样的大明星;
而没点骨气的人,池盛最终不会看上。
……
燕越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踩着细高跟,沉静优雅地下楼,回到了大厅。
她回到大厅之后,没多久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池盛。
池盛和李友裴还有两个世家子弟在聊天,身边的女伴都不在。
明明只有四个人,池盛却站在最好的位置,相当于她们c位了,池盛只听着他们说,但脸上的笑意遮不住,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燕越书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嘲似的笑了。
没过一会儿,李友裴似乎发现她了,他突然用下巴示意池盛,朝她这个方向努了努,同时面上笑容绽开。燕越书总觉得李友裴的笑不怀好意,总担心他私下里和池盛拿她打赌。
池盛和另外两个人一起朝她看了过来。
池盛见到她,便朝她笑了,眼睛盯着她,头却微微偏向李友裴,跟他说了一句大概是“失陪”之类的话,便往燕越书这边走了过来。
李友裴趁着他还没走,拿起酒杯和池盛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小小抿了一口,还朝燕越书举了一下杯子。燕越书更觉得他们不怀好意了。
她微微朝李友裴笑了一下,很清浅的一笑。
池盛穿过人群走了过来。不过几十米远,却走了十多分钟,一路上时不时有人和他碰杯聊天。
她忽然想起高中还不认识他的时候,她总是看见他——从一班的教室出来,被女生们堵在长长的走廊上。
追求者们会蜂拥到他身边,他从来不会变成那些热烈的追求者们。
这才是池盛。
第50章
燕越书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等着他过来。那句“一旦认真,就结束了”如魔音贯耳,一直回响。
池盛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走过来时,燕越书却是和他请辞:“我有点头疼,就先回家了。”
池盛有些惊讶,以为她真的不舒服,连忙道:“我带你去旁边小阁楼休息一会儿,等会儿找人来看看。”
燕越书拒绝了:“不用,老毛病,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池盛觉得她怪怪的,又道:“我送你。”
燕越书再次拒绝:“你今天比较忙,刚才我一个朋友说刚好经过这儿,我让他来接我。”
池盛预感不太好,刚才一直没找到她,他就有点儿奇怪,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证实了。
她好像一下子冷淡了。
池盛想说什么,这时却有人跑过来问他池老爷子说开宴的事情,他交代的功夫,一转头便发现燕越书走了。他要追出去时,又有个认识的人匆匆跑过来跟他低声耳语了几句,池盛的脸色就变了。
天已经黑了一些,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大厅那边,只有燕越书一人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深秋露重,燕越书穿着一身粉色的露肩礼服,走在重重叠叠的绿植环绕的回廊中,身形孤单,格外显眼。
池盛一路追了过来,喊住了她。他脱下了身上的西服,披到她身上。
他一脱衣服,燕越书就看到那显眼的粉色衬衫,不是纯粉色,而是有金线穿梭其中,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耀眼,有点儿刺眼。这么耀眼的人,这么耀眼的地方,她就不该跟着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燕越书将西服从自己身上拿下来,递给他,说:“我不冷。”
池盛接过西服,又展开披到她身上去了,同时用手揪住西服的领子,将她套在里面,低声道:“秋天凉,要是你在这里受冻生病,岂不是我的过错?”
燕越书没说话,抬起头来,用那双浅色的眸子盯着他。她仰着脑袋睁大眼睛看人时,眼尾向下,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但目中有怒气。池盛缓缓地放开了手,宽大的西服也在燕越书身上缓缓展开,她的怒气似乎也就这样展开了。
那一瞬间的预感成真了。
池盛道:“我父亲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燕越书,今天邀请你来,我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姜池两家不会联姻。”
燕越书觉得受到了更大的欺骗,原来池盛早就知道带她来会被所有人打量,他是故意带她来给他父亲看的,她就是个工具人!她立刻接道:“你今天目的达成,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池盛:“不,我是真心邀请你来。”
“真心?这话说的!知道的,我们手都没牵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谈到见家长的地步了!希望以后你邀请别人的时候,能够说清楚目的,别让人误会。”
燕越书很生气。池运斌就是这样误会的,她明明连他的手都没牵过,突然就被当成破坏姜池联姻的人被池运斌训了一顿,没脾气的都有了脾气,何况燕越书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她说完了这一通话,又平缓了一口气,尽量表现出冷静又严厉的态度:“今天到此为止。”
燕越书说完转身就走。
在这样的夜里,宽大的西服套在她身上,更显出她的羸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又将委屈全部藏起来了似的。
池盛心忽然一跳,在意识到“她要走了”这一刹那,池盛立刻往前跑了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他轻轻抱住了她。
在这短暂的拥抱里,燕越书听到了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心脏。
这、算是表白吗?
然后池盛就放开了她……
燕越书一颗心提上去,又猛地坠落了。
就是这样浅浅的暧昧,似是而非的动作,让人生出误会。燕越书觉得自己又受骗了。
池盛放开她,甚至退后了一点,委婉的请她留下来:“能不能等我送你回去?”
池盛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看到燕越书这样,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在她转身的时候,竟然急切地将她拉了回来,抱了她。他不应该这么快抱她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个人身上,高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他在她这样不客气的指责里,仍然如此耐心,想叫她留下来,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燕越书没有回答他的话,仰着脸盯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反问他:“你做这些,说这些,算是在追我吗?”
池盛似乎没料到他这样反问自己,微微有些惊讶。那双黑色的漂亮的眼睛被掩盖在昏暗的回廊中,眼眸深处更加漆黑,像深潭古井不见底,看不出任何光彩来,更看不出他的情绪。
安静的时间有些长,久到燕越书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才听到一声清晰的回答:“是。”
池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紧绷,透出很严肃的气息。好像是被迫承认了似的。
燕越书在长久的安静的等待中,积攒的怒气更甚,她盯住他的黑色眼睛,毫不客气道:“那就请拿出追人的态度来,卑微一点,姿态放低一点!”
她都当面问了他还迟疑,让她很是不能理解,因此对池运斌所说的话更加信了几分,让她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气概。她的所有犹疑和进退两难都是因为他,因为喜欢他,也因为他的似是而非。她突然生发出一种恶意,想凌辱他,想看他生气,想要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恶意。
池盛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样认真紧张等待的回答是这个。他知道他父亲找燕越书谈了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显然是让燕越书心情不好了,所以他才会追出来,承认自己在追她,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下过面子,还是在自己说追她的情况下,令他有种被指着鼻子骂的羞辱感。
“我刚刚说过,我是真心邀请你来。”池盛极力压制住自己的高傲,想要平息她的气愤。但语气出卖了他,他的语气不太好,好像在说: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样?
这彻底点燃了燕越书。
口口声声说“真心”的追人,态度却这样高高在上,好像施舍给你,你爱要不要似的。燕越书忽地笑了,展开那副标准的笑容,说:“我是个认真的人,沾上了就不好甩了。”
气愤的、嘲讽的语气。
知子莫若父,她果然不应该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一旦不再幻想,燕越书便不再缩手缩脚,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问了。她将藏了多年的耿耿于怀的话拎出来,甩出来给池盛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他背后对她那点不屑。
这样自轻的话,好像在反讽,又好像在责难他。池盛愣了一下,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不喜欢燕越书对他露出这种营业笑容,仿佛是在敷衍他,他语气便冷硬了些,带着点严肃:“你在说什么?”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忘记他和李友裴在图书馆窗边随意的对话。
那些不经意飘出来的语言,当事人已经忘了,但是被伤害过的女孩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忘却,那些词句在她心里翻滚过无数回,分析过无数回,一边伤心一边还抱有幻想。
但他却不记得了!
她一定要他记起来,一定要告诉他,他曾经多么的恶劣。他现在被这么无礼的对待完全是应得的!
她继续说:“我闹起来够你受的,肯定不好收场。现在我还是个公众人物,到时候更难脱手,谁都控制不住舆论。”
池盛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话似曾相识了。这话李友裴说过很多次,每次李友裴劝他时,都是拿这一套说辞来劝他。他不知道燕越书怎么知道的,也许是他父亲说的,也许是李友裴说的,也许是任何人。
池盛:“这不是我说的。”
燕越书:“这是你赞同的。”
“我从来没有赞同过。”
“但是你也没有反对。”
他和李友裴在做生意上很多想法不谋而合,但在为人处事上却差很多,以前还不太明显,随着年龄的增长,各自观念的固定成型,这种差异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对感情的态度上。李友裴玩得花,他看着听着,不赞同也不会反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他无意和李友裴纠改一致。
他是第一次放低姿态主动讨好一依錵个女生,说重了话都怕吓退她,仅仅因为这种事情就被她这样无礼责难,池盛当然不太高兴。
池盛看她的眼神有点儿冷:“我们现在还没有到讨论这个问题的地步。”
燕越书身体里有一股怒气直冲而上。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伶牙俐齿:“确实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你在剧组的时候故意让大家都觉得你对我有好感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定会喜欢上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猎物还是战利品?你以为我当真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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