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父:……
“他说他同意。”乔珍珍眨了眨眼,在乔父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去牵贺景行的手。
他整个人像紧绷的弦,掌心过于炙热,发觉她的小动作后,身体一僵,然后更用力地回握。
乔珍珍一开始确实是被他的求婚给搞懵了,主要是太突然,事先没有任何预兆。
再加上她觉得结婚离她还很远,等她慢慢回过味后,又觉得这个提议没什么不好。
两人早晚是要结婚的,早一点把关系定下来,不仅能挡住不少烂桃花,还能让贺景行迅速安下心来。
或许是因为两个人一开始的身份不对等,贺景行一直都有些患得患失,对待两个人的感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退却,然后是隐藏。
如果那天不是自己主动亲了他,恐怕直到今天,他都不会向她表露任何情绪。
贺景行攥了攥乔珍珍的手,郑重其事地朝乔父道:“叔叔,我父亲已经平反了,我不会让珍珍跟着我吃苦的。”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乔父作为长辈,也必须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他清了清嗓门,道:“你们两个年纪还太小,现在结不了婚。”
乔珍珍嘴唇翕动,刚想说些什么。
乔父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当即拍板道:“先订婚吧!”
乔父开动车子,问贺景行:“这事你跟你父母讲过没?”
贺景行抿唇:“还没。”
他父母甚至还不知道他跟乔珍珍在一起的事,在平反没有获得确切消息前,他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他跟乔珍珍的关系。
但让他意外的是,乔父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很快就接受了,甚至主动提起让两人先订婚,这一切都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乔父:“那你得好好问问,看看你们那边是什么习俗。”
说完,乔父恨铁不成钢地从后视镜里瞪了一眼乔珍珍,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事急不来,得一件一件办!”一个姑娘家家的,张口闭口就是结婚!
乔珍珍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记眼刀。
去吃饭的路上,乔父开始跟贺景行说起了自己这边的风俗。
乔珍珍在旁边听着两人商量订婚的具体事宜,直到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要订婚了!
乔父今天本来是打算带两人去吃涮羊肉的,到达酒楼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正好是饭点,酒楼里到处都是人,三人进去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点完菜后,齐齐都有些恍惚。
今天的事情太突然了,大家都需要时间缓缓。
谁能想到,就路上这一会的工夫,乔珍珍和贺景行的关系不仅过了明路,就连订婚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一想到这,乔父心里就憋屈得不行,他后悔!
当时他说订婚,主要是话赶话,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后来在车上忙着跟贺景行说自己家乡的风俗,还要顾着开车,也就想不起来其他。
可现在一冷静下来,自家闺女那么好,提出要结婚,小贺肯定是同意啊。
但问题是,他这个老父亲一开始并不同意!
他养了十八年的闺女,如花似玉的,难道就这么便宜这小子了?
乔父肉疼得厉害,此时再看对面的小贺,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乔父的脸色说变就变,让乔珍珍摸不着头脑。
贺景行突然起身,朝两人道:“我出去一下。”
乔珍珍跟着站了起来,问:“去哪呀?要不要我陪你?”
贺景行:“不用,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乔父见闺女还没订婚,一颗心就已经挂在别人身上了。
他酸溜溜道:“一个大男人,你还怕他丢了呀?”
乔珍珍不高兴地喊道:“爹!”
两人等了一刻多钟,服务员已经把铜锅架上了,一盘盘羊肉也都端上来了,贺景行终于回来。
他手上提着烟酒,还有茶叶点心,呼吸有些急促,谦卑地朝乔父解释道:“叔叔,今天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准备。”
乔父看他,这里距离最近的国营商店走路都需要十来分钟,他显然是跑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没准备,还不是因为自家闺女语不惊人死不休。
乔父心底的那些不快,立时散去不少。
他推心置腹道:“小贺啊,我不是对你不满,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闺女你肯定是知道的,花钱没个度,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她。”
乔父补充道:“当然了,我不是让你给,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的钱都是留给她的。但是你得提前有这个准备,还有家里的人,她花钱的时候,不要说东说西。”
贺景行颔首:“你放心,无论是钱还是其他,我都不会让她受委屈。”
一旁的乔珍珍听着就很不乐意了,噘着嘴道:“什么意思嘛?等我以后自己挣钱了,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看我!”
*
三人吃完涮羊肉,乔父开车送两人回学校。
车上,乔珍珍把贺景行买的烟给拆了,里面是一整条凤凰。
乔父看了一眼:“小贺啊,你以后别浪费这个钱,我现在已经不大抽烟了。”
这倒不是假话,乔珍珍去上大学前,特意跟军人服务社的服务员交代过,以后只卖凤凰给乔父,所以他的烟被迫越抽越少。
乔珍珍不住点头,凶巴巴地埋怨贺景行:“我爹说得对,你以后不可以再给他买烟了!”
话毕,她又扭头看乔父:“爹,烟我给你留两包,剩下的就先放我这,免得你一想到家里存货多,就又开始毫无顾忌地抽了。”
乔父闻言,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了。
乔父将乔珍珍送到宿舍楼下,贺景行也跟着下了车。
两人肯定有话要说,乔父也就没提送贺景行回男宿舍的事,径自开车走了。
第64章
现在才八点多, 绝大多数同学还在图书馆里学习。
周围很是静谧,没几个人在外面走动。
乔父离开前,那一句“早点上楼”的嘱咐还犹在耳边,但两人谁都没提。
昏黄的路灯下, 贺景行一瞬不瞬地看着乔珍珍。今天美好得就像一场荒诞的梦, 他生怕惊扰了什么, 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
在长久的注视之下,饶是厚脸皮如乔珍珍,也莫名有些紧张。
她目光闪烁, 含含糊糊道:“那、那我上去了啊。”
贺景行“嗯”了一声,语气又低又沉。
乔珍珍进入楼道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贺景行好几眼,然后突然折返回来,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
贺景行下意识张开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小姑娘恶狠狠地环住他的脖子,双腿缠着他的腰:“这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舍不得你!”
她的语气很不满,嗓音却糯糯的, 像是在撒娇。
“胡说。”贺景行喟叹一声。
他抱着她去了阴影处,然后捧住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去吻她的唇瓣,温柔又眷恋,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乔珍珍眸光水盈盈的,怔怔地望着他。
看他眼中的坚冰融化,那些浓重的爱意倾泻而出。
下一秒, 男人蒙住了她的眼睛。
乔珍珍听见他紊乱的呼吸声, 想去看他的表情,然而贺景行不让。
过了会, 待他呼吸平复了,克制地放下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声音喑哑:“珍珍,听你爹的话,快回去吧。”
乔珍珍的脚尖落了地,然而双臂还紧紧环着他劲瘦的腰,摇头道:“不要,我爹现在又不在,我们不告诉他不就好了。”
贺景行呼吸一滞,叹息一声,认命道:“我明天就给家里发电报,早点把订婚的日子定下来。”
乔珍珍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迟来的担忧,仰头看他:“你的父母会不会不喜欢我啊?然后将我们强行拆散,逼你娶另一个女人……”
贺景行笑了一下:“不会的,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乔珍珍:“那你呢?”
贺景行抱紧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
乔珍珍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如擂鼓在敲,这就是他的回答。
漫长的拥抱过后,乔珍珍还是得回宿舍。
贺景行站在路灯下,眉眼温和,目送纤细的身影上楼。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定,那些遭受过的苦难和不平,于今日相比,仿佛全都不值一提。
*
次日清早,贺景行给家里拍了份加急的电报,言简意赅说明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自然关于贺父平反,他是第一批,很快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尽管工作量巨大,但重审冤案错案的工作已经逐步展开了。
第二件事便是他跟乔珍珍准备订婚的事。
贺景行的电报发回去,家里的答复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贺母似是十分惊喜,都顾不得省钱了,把电报当做信在写。
她先说了下家里订婚的习俗,然后交代儿子事事以乔珍珍这边为先,如果顺利平反的话,他们一安顿好,就会尽快来首都一趟。
十月十号,贺母又发来一封电报,说文件已经下达,他们正在收拾行李回申海,让他耐心等待新的通信地址。
贺景行心底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段时间,他跟乔珍珍不再刻意保持距离,同学问了,也会大方承认两人的关系。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校园恋爱也是很低调的,情侣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亲密行为,直到天黑了,才会偷摸拉拉小手。
乔珍珍有对象的事,不出两日,便传遍了整个校园。
无数男同学酸得不行,给乔珍珍献了好一段时间殷勤的赵同学也很不甘心。他打听过那个男人,是从农村考上来的,家里不仅没什么背景,成分还不好。
在他看来,那个姓贺的男人事事都比不上自己。可奈何乔珍珍看上了他,反倒对自己爱答不理。
赵同学在乔珍珍这边受到了冷遇,为了那一口气,他很快就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同为经济系的蒋芳,虽然长得不能跟乔珍珍比,但单拎出来,也算是个小美女。他花了点心思,各种小礼物层出不穷,哄了好几日,两人便谈起了对象。
经济系的课大都是两个班一起上,赵同学每天过来找蒋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常往乔珍珍跟前凑。
乔珍珍认真上课,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贺景行自物理竞赛结束后,极受那位林老教授的器重,经常忙得见不着人。
林老教授年纪一大把了,对物理这一学科依旧抱着极高的热忱,对教学工作也异常上心。他一边编写教材,一边重建了物理实验室。
贺景行常被他带在身边,参加了各种校内或校外的实验教学,很少过来陪乔珍珍上课,但两人的一日三餐还是坐在一起吃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乔珍珍跟着舍友们一起去吃饭。
食堂门口,一位提着保温桶的圆脸女同学拦住了她。
乔珍珍这才知道,贺景行临时被林教授给叫走了,因为不能过来陪她吃饭,所以托这位物理系的女同学帮忙带话,顺便把保温桶带来。
乔珍珍打开保温桶,里面装的是板栗烧鸡。
她愣了愣,才想起昨天中午跟贺景行吃饭时,无意中提到了他曾经从山里给她带过的板栗,味道又甜又糯,没想到他今天就给她送来了。
乔珍珍担心保温桶里的热气跑了,只粗略瞟了一眼,便关紧了盖子。
虽然只有一眼,但板栗烧鸡看着跟外面饭店卖的不太一样,是很家常的做法。
难道这是贺景行自己做的?可他那么忙,每天又要上课,又要跑实验室,哪有时间给她剥板栗?
乔珍珍想不明白,跟帮忙送东西的女同学道了谢后,便小跑几步,追上刚走没多久的舍友们。
舍友们看她手上提着一个怪沉的保温桶,一问才知道,这是乔珍珍的对象让人送过来的。
她们都见过贺景行,调侃乔珍珍:“有对象就是幸福啊。”
因为那一大桶板栗烧鸡,乔珍珍一个人肯定吃不完,所以只简单打了两个素菜。
正巧,赵同学带着蒋芳排在她的后面。
他看到乔珍珍只打了两个素菜,当即大手一挥,给了蒋芳七八张菜票,大着嗓门道:“芳芳,我票多,你别老想着给我省钱,想吃什么就打什么。”
周围的同学们一听,纷纷艳羡地看了过来。
学校食堂虽然每天都会供应荤菜,但荤菜也就是指有点肉而已,大家平日吃饭还是很节省的,每顿打一个荤菜就已经算手头十分宽裕了。
乔珍珍没搭理他们,跟着舍友们在食堂里找了个连在一起的空位坐下。
不多会,赵同学跟蒋芳也过来了。
赵同学:“芳芳,你的溜肉片够吃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买一份,这白菜炒肉里的肉也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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