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子妹妹,谢谢你这么夸我,但能不要在对话里叫我怪刘海了吗?”明明只是看戏,但却无缘无故被骂虚伪怪刘海的夏油杰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好吧。”天内理子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但头上快冒黑气了的夏油杰,举起双手,还是决定不在这时候一下子惹他们两个,很识相地改了口,而后,对着已经拧着眉头似乎快炸毛的六眼重复道,“我说,五条,你一看就不如夏油讨女生喜欢啊!”
“我知道了!我听见了,不要再说第二遍了!而且,你凭什么说的这么肯定啊?我在凉子面前和在你这小鬼面前可一点也不一样!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地说我不如杰受欢迎啊?”他说着,像是要爆/炸了似的,索性把脸上的墨镜摘了,指着自己的脸猛地凑到了她面前,说,“我去你们学校的时候你没有看到你的同学们多喜欢我吗?”
“那是因为你没张嘴说话啊。”天内理子撇了撇嘴,指了指坐在前座的黑发少年,“而且夏油不是没去吗?去了的话还不一定呢。”
“你这小鬼!你懂什么!而且为什么你突然就站到杰那边去了啊?”
“实话实说啦――”
“这我为悟证明,他在穗波同学面前可乖巧多了。”
“这样啊……”
“哼哼――”有了夏油杰站台作证,刚刚还急赤白脸的五条悟一下就找到了底气,他很得意地双手抱臂,扬起下巴睨她,满脸‘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表情,然而,这表情还没维持哪怕一刻,就被天内理子的下一句话打碎了。
“那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凉子啊?”深蓝色头发的少女下意识,不假思索地这么问。
这宛若一道惊雷,和梦里的感觉还不一样,梦里虽然是穗波凉子和他说喜欢,但他隐约知道是梦,所以还可以,但此时,天内理子说的话却是确确实实落下来快把人劈死的一道雷,打了五条悟一个措手不及。
他大脑一片空白,但直觉,本能,还是让他以一种很夸张的,宛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的反应急吼吼地反驳:“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你别乱说!”
虽然不常会撒谎,但五条悟显然在演技方面是有天分的,又或者他其实在某些自己也不太记得的时候偷偷排练过心思被戳穿时候的反应,因此此刻,他的表现实在太正常,让天内理子也没有了反问的想法,只盯了他一小会儿,就撇撇嘴,放弃了这个猜测,而后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差劲对那个凉子那么乖巧啊?”
“看人下菜碟吧。”目睹了好友几乎跳脚的反应,意识到如果再不把这个话题岔开,他也许要把车炸了的夏油杰在这时候适时地插话。
不过,为悟解围是一方面。
但是另一方面,是……
夏油杰垂下眼眸,在这时候,并不去多想那些他隐约察觉到的事情。
而这时,注意力被吸引到另一面的,还没长大的,遇到事情就喜欢刨根问底的初中女生还在发问:“那为什么不看我下好点的菜啊?”
“因为你和凉子除了发型一样别的就没有像的嘛!”五条悟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而后,理所应当地这么说。
“什么嘛,搞的我好想见见她噢。”在这段对话里,穗波凉子的形象被这两个人架到好高,把天内理子的好奇心都引了出来,她呼出了一口气,说着,下意识把原本垂在背后的长辫子抓到身前,她沉默着把玩了一下辫子上的绳结,又忍不住问,“我去同化的路上,可以见到她吗?”
“不会。”五条悟很干脆利落地否认了她还带有一丝希冀的猜想,而后和她解释道,“她本来要来的,但是没来,现在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任务。”
“这样啊,真不巧……”
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刚刚还一脸得意的,意气风发,说得罪人的话也一点也不怕的天内理子,在被提醒自己几日后就要同化的事实后,却忍不住抿起了嘴唇。
她看上去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失落的神情,低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把玩着辫子的同时,又一点点撇过头,云淡风轻地重新看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而坐在她身侧的,原本只是实话实说的五条悟,在意识到这点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的兴致了,他将墨镜重新带上,墨镜后的视线却一直盯着少女嘴角压平的侧脸。
他沉默着凝望了一会儿年纪比他们还要小的少女,而后偏过脸,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夏油杰再一次靠着后视镜的反射对视了。
*
“理子妹妹想去见穗波同学一眼吗?”
前往薨星宫的道路上,尽管正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从背后刺了悟一刀的男人而心绪不宁,然而,因为相信悟的实力,此刻的夏油杰还可以以很平静的语气,低下头,看着少女绑着发带的头顶,温和地发问。
天内理子闻言,顿了一下脚步,有些惊喜地抬头望他:“她来了吗?”
“不。”夏油杰摇了摇头,“她没有来,现在,应该还在上学吧。”
这听上去是很奇怪的话。
天内理子也感觉很奇怪。
她往前看,看这即将走到头的长廊,走出去,视野就开阔了,再顺着阶梯走到地下,就是薨星宫了,在那里,她就要接受天元大人的同化,同化之后,她再也无法离开这里,她不明白,既然无法离开这里,她又怎么能再见到一个正在上学的女生呢?
于是她将看向走廊尽头的视线收回,侧过脸,很困惑地看向问出这样问题的,比她高了快一个头的少年,而夏油杰也适时地开了口。
“不是今天。”他微笑着摇了摇头。
“是未来。”他说。
“即便已经走到了这里,理子妹妹,你仍然可以选择不同化。”
“你可以去看很多东西,可以再去一次海边和水族馆,不必一直呆在重重保护里,不必担心还没来得及和朋友们告别就离开,更不必在这个不应该选择这么多的年纪草率地选择去死。”
“即便选择不同化会被咒术界追杀也没有关系。”
黑发少年微笑着,自信地这么说着,将生来就是作为星浆体而活着的她从必死的局面拉出,在她即将赴死的这一刻,为她劈开了另一条路。
“因为――”
“我和悟,是最强的。”
强到足以在任何危机之下保护住她。
黑发少年说着即便和整个咒术界为敌也毫不害怕的,足以称为狂妄的话,朝她伸出了手。
掌心向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在很短暂的犹豫之后,在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渴望之下,下定决心的天内理子最终毫不犹豫地朝他伸出了手。
而后,天旋地转。
第30章
“不用担心, 理子妹妹,夏油君和悟很强,一定会保护你的。”
在冲绳的沙滩上, 在明媚的, 春末夏初,灿烂但不刺眼的日光下,黑色长发被海风吹起的少女微笑着她抬手压了压草绳编织的太阳帽。
此刻, 阳光从草帽间极小的空隙中投下, 斑斑点点地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之上, 她暖棕色的眼瞳被映照出融化的焦糖一般的色泽, 耳垂上的, 亮色花朵形状的耳钉勾住了几缕被风吹过的发丝, 她满不在乎地侧过脸, 转而用那样温柔的语调,这么和担忧的天内理子说着话。
“是啊, 因为,我们是最强的。”
是谁那样,站在她们的身边,信誓旦旦地接上了她的话?
“扑哧――”
是长刀贯穿五条悟的胸膛时发出的一声响。
……是谁……
“我相信,夏油君可以保护好我们的。”
在很长的, 长到几乎没有尽头的,通往薨星宫的长廊里,捧着春日笼的穗波同学这么说,
他应下了。
而后, 是以防万一的, 提前开启的「光明之春」,挡住了伏黑甚尔射向天内理子的子弹。
但紧跟其后的, 是挚友五条悟的死讯。
“你说六眼啊?死掉了。”
于是接踵而至的,是愤怒之下的缠斗。
是很快一面倒的战斗。
是近在咫尺的刀刃要划上的胸口时,那又一次开启的,本不该在此时开启,也本该无法开启的领域。
没有人期待她会这样做。
他在那把刀临到眼前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会是她救下他。
但是……
死里逃生的他惊诧地看向站在高处,开启了第二次领域,此刻正捧着春日笼,担忧地望向他的穗波凉子时,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正相反,在此刻,他心中的恐惧甚至要远超过刚刚自己将死之时的恐惧。
因为,在她开启领域那一瞬,那个天与咒缚已经意识到他即便手中有着能击碎术式的天逆w此刻也并不能越过领域的限制去攻击其他人,反而他自己因为身体的特殊性不受领域庇护只能被攻,因此立刻转移了目标,正踩着断壁残垣飞快上跃。
“快跑――”
夏油杰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跃上咒灵,对着对这一切还懵懂未知的少女大喊。
但是……
那是他都几乎跟不上的速度。
只是普通人的穗波凉子,又怎么可能……
……
“什么啊,领域这种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放第二次的吗?你真的是普通人吗?还是说,为了那个小鬼就真能超越普通人的极限?”
……什么时候……
穗波凉子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从底下飞到上面来的。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满是杀意的黑发男人,下意识后退,求助似的地看向正坐着蝠鲼从他后方快速追来的夏油杰,然而,只在她转移视线的那一刹那,她手中的春日笼已经逼近的男人一刀切断。
完全反应不过来。
是她的没有用任何咒力强化过的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
“本来以为你只能用一次领域,看这东西也是传了这么多年的老东西,卖也能卖点钱所以没舍得砍了,结果到头来还是没办法――”
啊,夏油君都跟不上的话,她反应不过来也是应该的……
大脑迟钝地思考着,石笼的碎屑还挺留在空中,完全来不及反应,在春日笼破碎,「光明之春」消失的这一刹那,黑发男人的转手一刀就毫不犹豫地已经刺向了她的脖颈:
“因为不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把这东西修复再开第三次领域,毕竟之前也有先例嘛,所以――”
伴随着话音,刀刃狠狠割开了穗波凉子的脖颈,破开皮肉,甚至砍碎骨骼,因为速度太快了,没怎么练过体术,无法用咒力强化五感四肢的黑发少女甚至无法改变表情露出惊恐的神色,她大概本来是想跟随直觉向后仰躲过这一刀的,然而她的动作又怎么能快过天与咒缚,那后仰的动作,只是让那一刀割喉的深浅前进后退出现了一毫米都不到的区别而已。
“为了那小鬼得把命搭上咯?有点可惜。”
伏黑甚尔显然是做惯了杀手的。
知道刺中一刀后还要补刀。
于是,就像他杀死五条悟时做的那样,刀刃划过气管和动脉,转而刺进她的心脏。
而后拔/出。
春日笼四溅的碎片落地。
她重重地倒下。
血漫开。
伏黑甚尔甩了一下刀上温热的血,踢了踢脚边碎成两大截的春日笼,垂眸看着少女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神采的眼瞳,咂了咂嘴,漫不经心地说了最后半截话:“但不好意思了,这位长得很漂亮的小姐――穗波凉子,是吗?用那小鬼和六眼的称呼拼一下,好像叫这个名字。”
但躺在地上的少女已经没法回答他了。
明明是能开两次领域的难缠,但死的倒很痛快,两刀下去,也没反抗什么,没再给人添麻烦。
伏黑甚尔咂咂嘴,对此感到很满意。
此时,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天内理子的尖叫才迟来地响起。
黑发男人被这声音激了一下,啧了一声,抬手掏掏耳朵,歪了一下脑袋,看向这次任务的关键人物,露出一个笑:“别急,星浆体,下个就是你。”
他说着,拎着还滴血的短刀,转身就向她走去,然而,从半空中落下的咒灵却让他不得不更改路径,腾空而起,避开这一击。
“啊,真是,因为长得很好看而且还是非咒术师,所以没伤到她的脸,让她死也很痛快,这可是我难得的良心了啊……你怎么……”他侧过脸,很不满地啧了一声,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在暴怒边缘的咒灵操使,咧开嘴角,问,“怎么这么生气呢?小鬼。”
“但你能做什么呢?”
……
尽管很愤怒……
但是……
什么也做不了。
……
“星浆体的尸体被伏黑甚尔带走了。”
他睁开眼,恢复意识,挣扎着要爬起来的那一刻,用反转术式勉强将他的伤口愈合的家入硝子在他身边这么说。
“啊,我知道,既然是悬赏,那么,估计是要见全尸的。”
他说着,借着她的搀扶,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反转术式只能治愈大部分伤口,损失的血液还是要自己慢慢补全,因此,他站立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稳,甚至踉跄,但他仍然一步步,一步一步,走近躺在不远处的血泊里早已经没有了动静的少女。
“我来的时候,凉子,已经……”
“嗯,我知道,已经来不及了,一刀致命,他杀的很利落。”
他这么说着,语调很平静,甚至能很清晰地回忆起穗波凉子在他面前被杀的那一幕。
他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愣愣地俯视穗波凉子几乎没有损伤的,却被血浸满的遗体,他的视线仔细地描摹过她白皙的,姣好的,完好无缺的脸颊,一时间却竟然不敢认她。
然而她耳垂上那闪烁的,颜色艳丽的,花瓣形状的,从冲绳带回来的耳钉,却又在提醒他那已发生的一切。
他沉默着蹲下来,伸手,有点犹豫地帮她把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渍擦净,又用手抚摸过她脖颈处狰狞的,致死的那一道刀伤,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许才过了一会儿,但她伤口处的血液已经近乎凝固,体温也已经完全消失,不带一点热度了。
他只能收回手,凝视她还带着一点惊慌,却还残留着一点笑容的,看上去与生时无异脸颊,看着她半阖着的,带着的美瞳还没摘,还呈现暖棕色的眼眸。
“哈……”他突然忍不住用气音发出了一声,并不像笑的声音。
“怎么了?”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初一的时候,凉子是戴眼镜的。”
他从未叫过她凉子,总叫她穗波同学,但在她死去的,已经不会再笑着回应他夏油君的当下,他也不愿再用穗波同学这样生疏的称呼称呼她了。
“厚厚的,不太好看,她也知道不好看,所以总是不戴,不戴又看不见板书,所以大多数时候都看同桌的笔记,我似乎和她当过一段时间的同桌,所以总被她看笔记,因此也总能吃到她烹饪课上做的,作为回礼的食物,虽然她便当做的也很好吃,但最好吃的,还是她的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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