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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乙利顺着往下朝她们说：“那你们先到处看看，我去找个年纪大的族人来帮你们认。”
说完这话，柯乙利蹦进高草地里。
草浪横向波动，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身影。
苍修走到重梵身边，问她：“我们要进去吗？”
这草地里静得有点瘆人。
“进什么，就在这里等他们。”重梵蹲下身，朝他们两个招招手，“你们来看，猜猜里面有多少兔子洞？”
苍修和莫汀塔在她旁边蹲下，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
高草地上层的叶子茂密得看不清人，这底层的根茎却比上层要稀疏很多。如果有兔子在里面蹦，多少能看到一点。
但她们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首领，你怎么知道地下有洞？”莫汀塔小声询问。
“你抬头。”
莫汀塔照做，仰起头看向空中，问：“然后呢？”
重梵反问：“天上没有，地上没有，不在地下还能在哪？”
“也是。”莫汀塔低下头，又问，“那他们要多久才出来，我们要一直在这里等吗？”
“恐怕他们不打算出来了。”重梵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朝苍修说，“我们折回去看看，刚才地上露出来的根茎很像地果。”
苍修问她：“那这边？”
“他们不动，我们不动，等他们来带路我们再去。”重梵说着站起身，继续朝他们两个说，“跟在我身后，别乱踩。”
兔子天生会打洞，更别说有锋利爪牙的锯齿兔。
重梵手里聚起一团雷电能量，探路的三道雷电以她为中心，在她正前方和左右两侧往下劈。
雷电不重，刚好在地上劈出一道浅浅的焦痕。
“你怕我们掉进他们洞里？”苍修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用木棍在地面上敲打。
莫汀塔跟着他有样学样，也捡起木棍在地上敲。
重梵回他：“饿红眼的兽人才不管是肉还是草，只要是食物他们都想抢。锯齿兔部落既然整体战力不高，那他们一定有别的方式保卫部落。”
比如借助他们的优势，给人挖点陷阱之类的。
就那个石窟的挖洞工艺来看，她相信锯齿兔兽人完全有能力做到，把地下挖空了，地上根本看不出来。
第60章 060：摊开了说（2）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部落壮大需要安全的环境和充足的粮食，这样雌雄兽人才能繁衍后代，幼崽才能存活下来。
“但锯齿兔部落发展壮大的时间，在兽潮前后。
“也就是说，兽潮对他们的影响是正面的，暴乱的肉兽并没有攻击到他们。相反的，他们还从兽潮里得到了不少好处。”
莫汀塔边用木棍敲击地面，边问重梵：“什么好处？”
兽潮还能带来好处？
重梵耸耸肩，随口回答：“那我哪知道，反正肯定有食物。就是不知道食物来源是那些暴乱的肉兽，还是我们这些借住的队伍，又或者都有。”
“那我们还在这里继续借住，安全吗？”莫汀塔为这支队伍操了太多心。
重梵叹一口气，“安不安全又能怎样，总不能让生病的老人和幼崽继续吹风赶路。”
经她提醒，莫汀塔想起来这茬，只能说：“那也是。”
苍修一直安静跟在她们身边，边听她们聊天，边用木棍扒拉地上的植物根茎。
重梵和莫汀塔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苍修喊住她们，蹲下身朝重梵说：“你来看，这个是另一种地果，也能吃。”
“来了。”重梵折回去，蹲在他身边看了会儿，朝莫汀塔伸出手。
莫汀塔一愣，左右看看，随后把他手里的木棍交给重梵。
重梵握住木棍和苍修一起挖土。
看到挖出来那串长得跟葡萄一样的根茎块，重梵问他：“是这个吗？”
这款地果长得挺别致，一颗颗圆溜溜地串在一起，跟长成葡萄的小土豆一样。
“是它，再北边点的地方，石林山脉对面也长了这种地果。我们部落之前从石林山脉对面迁徙过来的时候，路上没吃的就用这个塞肚子。”
听他说完，重梵直接把那串葡萄土豆放进他提的竹筐里。
“这个带走，咱们继续找。”
重梵把木棍还给莫汀塔，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
苍修提上竹筐跟在她身后走，见重梵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开口问她：“你在找什么？”
“这么大一块地，地果肯定不止这一株。这一片好几块土都是翻开又填平的，原本应该有不少地果，我们挖出来的这些可能都是他们挖漏下的。”
重梵说完这些，总结：“他们没有运输工具，体力也不如大型兽人强悍，这些地果他们搬不远，附近肯定有粮仓。”
“粮仓是什么？”莫汀塔问。
重梵解释：“就是存放食物的地方，和肉仓差不多，所有能储存很久的食物都往里面存放。”
“噢。”莫汀塔点了点头，“懂了。”
粮仓就是食物仓，跟肉仓一样的。
但是……为什么叫粮仓啊？
莫汀塔心里犯嘀咕，迈开脚紧跟在重梵身边，怕他自己踩错位置。
——
与此同时，地下通道里。
柯乙利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还没听到动静，看向他身边那名锯齿兔兽人，“阿爸，她们好像没有过来。”
柯冬也感觉不对，正要再派族人去查看时，刚才他派出去的族人急忙跑回来。
“首领！那个、那个狐族雌性，她快要找到我们堆放食物的地洞了！”
“你说什么！”
柯冬瞪大双眼，问他：“她们没进这片高草地吗！”
“没有！根本没进来！她们在我们收拾过的荒地上挖出了我们没挖完的地果，之后就越走越远，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靠近我们堆食物的地洞！”
地果又没有味道，没有肉那样的腥味，他真不知道那个狐族雌性怎么找过去的。
柯乙利听完连忙朝柯冬说：“阿爸，我去把她们叫过来。”
柯冬喊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
地道上方。
重梵蹲在地上，用手指按压前方各个角度的地面，再把木棍从同一高度往下戳，确定方向，朝苍修和莫汀塔说：“这边。”
莫汀塔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苍修问她：“你在地上按什么？”
莫汀塔凑过去在重梵身边踮起脚看，显然也很好奇。
重梵走出一段距离再次蹲下，回答他：“按一按，看哪些地方被踩的最多。”
碾压次数越多，土壤密实度越高，她也能知道分散劳作的锯齿兔兽人都是背着地果朝哪个方向聚集的。
“怎么看？”苍修继续问，求知的欲望越来越高。
重梵朝他招招手，让他过去蹲下，然后把木棍往地上戳。
苍修和莫汀塔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看得认真。
“你们看这个地，一般它越硬，就代表踩它的人越多。旁边那些没什么人踩的地方，木棍刨两下就能刨开。你们看这里，木棍戳都戳不进去。”
“是诶！”
见莫汀塔跃跃欲试，重梵把手里的木棍还给他，侧目看向苍修，继续说：“不管他们在哪挖，只要最后把地果储存进粮仓，那他们就要频繁的在粮仓入口附近踩。
“换句话说，土壤越紧实的地方，越接近粮仓入口。”
重梵这话刚说完，远处高草地里传来柯乙利的声音——
“狐首领！狼首领！我找到我阿爸了，他答应来帮我们找那些能吃的植物！”
柯乙利跳起来朝她们招手，继续喊：“你们快过来！这边有很多不一样的草！都是能吃的！”
重梵她们三人起身，转过身远远看向柯冬父子。只见柯冬也在朝她们挥手，父子俩端着同样的热情好客。
高草地里也有零零散散的几只锯齿兔兽人出来活跃，在草地里穿梭。
重梵轻声感叹：“时间卡得真准，我都感觉快要摸到他们的粮仓入口了。”
苍修没有否认，只是问她：“现在怎么办，要过去吗？”
“当然，不跟着他们怎么找？”
苍修想了想，又问：“万一草地里面有什么危险呢？”
重梵只说：“你们跟在我身后，踩着我的脚印走，我没走过的地方你们不要去。”
“好。”苍修提着莫汀塔的衣服，直接把他拎过来，放在他和重梵中间，避免莫汀塔等会儿走丢。
莫汀塔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只能仰头看向他们。
“走了。”重梵拍拍手上的灰，带他们往高草地那边走去。
第61章 061：摊开了说（3）
柯乙利还在高草地深处挥手，朝重梵她们喊：“这边！你们走快点，这边好多草！”
柯冬皱紧眉头，低声说：“那个狐族雌性很古怪，她已经避开两个刺坑了。”
而且现在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感觉有点发慌。
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酥酥麻麻地钻进他脚里，往他膝盖上窜。
眼看重梵三人轻松避开所有刺坑走了过来，柯乙利也开始拿捏不准，问柯冬：“阿爸，我们接下来还要按照……”
见重梵越走越近，柯冬只好急忙给柯乙利打个手势，怕被重梵她们听见。
柯乙利立刻闭上嘴。
重梵确实什么都没听到，毕竟她是人类，不是兽人，没有那么强的听力。
但苍修，从柯冬说重梵古怪开始，他就已经听了个全。
他扯扯重梵的斗篷，朝重梵使眼色。
由于默契值还没达到这种高度，他这通眼色实在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重梵蹙着眉，看完他一通挤眉弄眼，虽然完全没看懂，但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是警惕一点。
因为她闻到了很浅淡的血腥味。
有几个陷阱坑位已经被兽人踩过，也有可能是肉兽踩的，反正上面铺的是一层干草，不是原本的土层。
而其余没被踩的陷阱，她用电流探测时，感觉像是在地下挖了个圆桶形的洞出来，但洞上的那层土就跟没动过一样。
只有一脚踩上去跌进洞里，才能知道那层土有多薄有多脆。
见重梵三人走近，柯乙利整理好表情，还是那副温软少年的语气，一蹦一跳上前，向重梵她们介绍：“狐首领，狼首领，这是我阿爸，我们锯齿兔部落的首领。”
“兔首领。”重梵上前打过招呼，继续说，“辛苦兔首领跟我们跑这一趟。”
“不用客气，跟我过来吧。我们部落能吃的植物可多了，就怕你摘不完。”
柯冬在前面带路，拨开草丛，把重梵她们带到一小丛野花野草前面，继续说：“这些是甜的，族里很多崽子喜欢吃。”
见重梵迟迟不动，柯乙利拔起其中几根一样的野草塞进嘴里，两只原本耷拉的耳朵高高竖起。
“这个真的很好吃，你们可以摘回去试试，是甜的。”柯乙利边吃边说。
重梵看他吃完，这才动手，从花草丛里拔了几根他刚才吃的那种草，放进莫汀塔的竹筐。
柯乙利看向柯冬，柯冬朝他摇摇头，带重梵她们前往下一个地方。
——
路上，重梵随口询问：“锯齿兔部落在兽潮的时候不迁徙，那怎么躲避兽潮，进地下吗？”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柯冬回答：“是的，我们虽然不如其余种族战力那么强，但我们有独特的挖洞能力。兽潮过来的时候，我们能够躲到地下，直接躲过兽潮。”
“兽潮里暴乱的肉兽没有会打洞的吗？”重梵继续问。
柯冬回答：“当然有，但打洞的肉兽本身也不会很强大，我们还是能解决的。”
“在地下打斗，万一地洞坍塌怎么办？”
柯冬听到重梵这个问题轻蔑一笑，对他们种族独有的打洞天赋十分自信。
“我们打洞速度快，体型又小，就算兽洞坍塌也只会压死那些慢吞吞的肉兽，我们可以很快挖出一条地道离开。
“从祖先们开始，就有很多兽人在兽潮的时候询问我们不迁徙的办法。但没有一个部落能做到我们部落这样，完美的躲避兽潮。”
重梵点了点头，又问他：“那就没有体型小的过路兽人，想过要和你们一起藏在地下躲避兽潮吗？”
“当然有，但我们是不会轻易让外族兽人跟我们一起的。”
柯冬在这件事上非常坚定，“曾经就有祖先在兽潮时被外族兽人欺骗过，他们既想占用我们的地道，还想占据我们的食物，差点让我们部落灭绝。”
重梵笑了笑，回他：“兽潮的时候食物太珍贵，你们部落的地窖里装满食物，我想没有多少人会不动心。”
她话音刚落下，柯冬父子的面色瞬间大变。
“你偷偷进过我们装食物的地洞了！？”他们父子如临大敌。
重梵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所以你们让借住的兽人都待在石窟里不要乱跑，是怕他们发现了你们储藏的大量食物。
“而那些想要在你们部落里走动的兽人，就会被你们引到挖坑的地方，掉进那些土坑里，被木刺扎死。
“在你们储藏食物的地窖附近，这种杀人的土坑最多，是这样吗？”
重梵捋清楚原委，也好把话摊开了说。
见柯冬沉默，柯乙利先回答她：“我们一直都知道我们部落战力不高，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保卫部落。
“我们不愿意和其余兽人为敌，所以从不拒绝过路兽人的借住需求。如果只是借住，我们为你们提供石窟，这还不够吗？
“住了我们的地方，还想偷盗我们的食物，那些兽人本来就该死！”
“嗯，说得好。”重梵又问他，“所以我对你们的食物没什么兴趣，也该享受这该死的待遇吗？”
柯乙利说：“参观部落，找植物吃，那些兽人想要在我们部落领地内四处走动，就会用这样的理由来找我们。
“我们祖先曾经也以为是真的，直到部落的食物被偷走。
“再后来，那些这么说的兽人，他们都死在我们储藏食物的地洞附近。不是我带他们过去的，是他们自己跑过去的，就像你们刚才那样。”
唯一的差别，就是这个古怪的狐族雌性，避开了他们挖的所有刺坑。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那我也直白地告诉你，我们确实是来找植物的，找一些能治咳嗽的植物。
“等我们队伍里的老人和幼崽身体恢复，我们就会离开你们的领地，继续向北迁徙。”
重梵的目光从他们父子脸上扫过，一字一顿，提醒他们：“再说，我要抢的东西，你们觉得你们能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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