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房沁儿还在失神沉思,萧望舒也放轻动作,做贼似的起身往萧扶光那边走。
在杜嬷嬷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她们姐弟两人就这么溜了。
杜嬷嬷几人看得一阵好笑。
……
没过几日,就在虞书婳心中纠结,她是联姻相府嫡子萧平南做平妻、还是联姻相府庶子萧定北做正妻的时候,萧定北直接动身返程,回去驻守西北边关。
虞书婳只当萧鸿是要让她给萧平南做平妻,心中虽有几分不甘憋屈,但为大局计,还是忍下了。
可最后,她万万没想到,魏国皇帝一道圣旨,册封她为贵妃,就此入宫伴随圣驾。
“该死!”虞书婳握紧圣旨,险些咬碎一口贝齿。
最后,由于实在拿捏不住萧鸿的心思,她只好密信一封,派人送回虞国。
但还不等虞国国君的密件传回,虞书婳就已经被请进宫完成册封典礼。
等到虞国国君的密件传回她手上时,也只吩咐她伺机而动,先听从萧鸿的安排,不要引人怀疑。
就这样,穆初雪死后空缺出来的贵妃之位,由虞书婳替上了。
……
两个月后。
清明时节雨纷纷,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续下了三天。
这两月里京师太平无事,至少在萧望舒看来是这样的。
至于被她的工队装坏的那三家铺面,反正最后费的也不是她的银钱,无关紧要了。
银钱不出在她身上,还让她的工队赚了一笔,她当然不肉疼。
“小姐,那三家铺面属下下去查了一下,最后都和江南冯氏商户有些关联。”
“江南冯氏?”萧望舒轻笑一声,朝阮富鑫说着:“那就是穆家兄妹了?”
阮富鑫想了想,弯腰答着:“应该是。”
“算了,先不管他们。那对兄妹的花点子还多着,此招不通,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找别的工队直接仿造了。”
这些直接剽窃的她也见多了,要是个个都值得她气,只怕她要把自己气死。
“小姐,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吗?”阮富鑫现在显然还没有心宽到萧望舒这样。
一想到锦衣门和玉食斋的布局会被同行抄走,一想到同行之间不要脸皮的抢生意,他这气就堵在胸口闷得慌。
萧望舒看他一眼,说着:“我让工队过去给他们装潢,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到玉食斋开张而已。
“若不先让工队过去敷衍着,他们一开始就会直接找其余工队仿造。玉食斋名声还没打响就出现了类似的铺子,这才是最大的影响。
“而先让工队敷衍着他们,一旦等锦衣门玉食斋打响名号,就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复刻的了。
“不管他们如何复刻,只要有丝毫比不上我们的地方,最后都是自取其辱。
“时机就是商机,商机就是白花花的金银。
“他们兄妹迟了一步,一片市场只有一个首创,后面的都叫仿造,后面的都随时可以被替代。”
说完这些,萧望舒朝阮富鑫笑了笑,宽慰他:“现在他们兄妹失了时机还失了钱,只获得了三间被装得丑的不能睁眼看的铺子,正在生闷气的不该是他们吗?”
阮富鑫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哪怕不是他们兄妹,锦衣门玉食斋的生意红火起来之后,总会有人眼红。将来模仿我们的只会一个接一个,你只需记住,他们都是我们踩在脚下的影子。
“我们只需继续往前走,留他们在我们脚下苟活。刻意停下来和他们争个高低,这会消磨你的斗志,浪费你的时间。”
萧望舒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也可见是将阮富鑫当做臂膀在慢慢培养。
阮富鑫点了点头,低头应下:“属下明白了。”
第125章 皇长子(1)
“还有一事,尉迟彦到下面州郡盘置庄子收购粮食,再用我的名义也不方便。
“反正以后那些庄子也是由你们打理,你们下去捏造个身份,把商籍落下去,再用新身份去更名地契房契吧。”
这个时代官府的户籍登记还没有那么严格,只要费点心思,假的身世也是能凭空造一个出来的。
阮富鑫开口接话:“这事属下已经和尉迟彦商量过了,正准备请示小姐。”
“哦?”萧望舒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阮富鑫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萧望舒,给她介绍:“既然要落商籍,不如属下和尉迟彦他们都落在一户,以家族商户的名义再去各州郡购置新的产业。”
萧望舒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只一眼,她的视线便停滞在为首的那个名字上——
“吞金?”
真是好一个吞金啊,她以为她要进了华都之后才会听到这个名字。
阮富鑫还以为是他起的名字太俗了,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朝萧望舒开口解释:“属下只是觉得吞金二字颇合心意。”
比起富鑫这个名字,他觉得吞金要直白粗野得多。
他喜欢这磅礴淋漓的野心。
萧望舒没再纠结他新取的这个名字,而是闲谈感慨似的,转口问他:“若我未曾收你,将来你如何打算的?”
“啊?”阮富鑫被她问得一愣,也有些恍惚。
恍惚会儿之后,阮富鑫有些想笑,诚恳答着:“那属下应该还在相府当护卫,因为身体不行受人排挤,打杂干苦力,领着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
“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把身上的债还完之后,属下就出去找个商户做工,进去再搏一搏。”
萧望舒也跟着他笑了笑,“吞金,挺好听的。”
这个名字她曾在书上见过多次,也是主角团队那边的人,是穆书皓在华都收下的商业诡才。
根据时间线,吞金此人约莫在两年之后被穆书皓收到麾下,成为穆书皓的左膀右臂,替他打理许多产业。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她面前这位了。
本以为她要进了华都之后再去查找这位吞金掌柜,能收则收,不能收则毁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就是她面前这个阮富鑫,为魏齐轩他们提供了流水似的金银支持,为他们私下里打造兵器甲胄、收购战马、买通官员。
最后助魏齐轩他们扳倒萧家。
吞金。
真是好一个吞金啊!
阮富鑫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后背发凉,搓了搓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试探性地问萧望舒一句:“小姐、真觉得好听?”
他怎么感觉小姐叫出吞金二字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也嚼碎吞了呢?
“确实好听,吞金食玉,尉迟彦叫食玉?”萧望舒很快平复思绪,没再揪着阮富鑫的化名不放。
阮富鑫也松了口气,回答:“是,我们二人选个姓氏用着,以后就以兄弟名义在外行走。”
“也好。”萧望舒点了点头,又道,“以后的产业是连锁形式安置的,简单来说,就是共用一个招牌——月氏产业。”
其实她以前不叫萧望舒,她叫萧月。
“月氏产业?”阮富鑫微微颔首,“那属下和尉迟彦就沿用月姓吧?”
月吞金。
月食玉。
好像有点奇怪,但多念几遍其实还能听。
“都随你们,等尉迟彦在周边州郡和农户谈好粮食供应的事之后,月氏也可以挂几间铺子在京师城内。”
阮富鑫有些不解,问她:“月氏不是做粮米生意的吗,京师粮商这么多,且霸占市场已久,小姐,我们进来和他们斗个什么?”
他还以为月氏的生意要往下面做,直到蔓延至各州各郡,雄踞粮食市场。
“主做粮米生意,但也不一定只做粮米生意。
“我们进京师不开米铺,开几间胭脂水粉成衣铺、开几间饭馆钱庄逍遥所,和穆家兄妹抢抢生意不行吗?”
她得拖住那兄妹二人,不然以那二人的性子,她不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就要给她找事做了。
“可是小姐,你方才还教导属下,不要强行和他们争个高低。”阮富鑫开口提醒。
萧望舒轻飘飘地扫他一眼,回他:“有时候不为争个高低,不为赚钱,就为争口气,就为给他们添个堵。”
阮富鑫一阵错愕。
他们小姐任性起来,比起传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行了,你回去办事吧,尾巴扫干净些,暗中发展的产业就不要叫人发现了。”
“是!”阮富鑫拱手退下。
他退下后,萧望舒一手拿着刚才那张写满化名的纸,从上到下把那些化名看完,一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最后,她的视线还是停在为首的‘吞金’二字上。
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会儿,萧望舒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茶杯折起纸张,起身走到炉边。
只见她将那张纸扔进炭炉,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月吞金,挺好听的。
萧望舒正想着,厅外脚步声伴随着忆春的呼声响起——
“小姐!小姐出事了!”
萧望舒神色一凛,只见忆春跑进厅内,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禀报:“小、小姐,萧贵妃早产,相爷让你陪夫人一起进宫,现在、现在就去!”
算算日子,萧盼安这一胎才八个多月,还不满九月。
正产应该是在三月中旬,而非二月下旬。
“母亲现在在哪?”萧望舒开口问她。
忆春喘了口气,答着:“马车停在府门口,夫人这会儿也在车上候着,小姐直接过去便是。”
——
萧望舒赶到相府门口时,萧盼安的生母罗姨娘站在门口,急得直抹眼泪。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老天保佑,咱们盼安和小皇子千万都不能出事。”罗姨娘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萧鸿也来不及多叮嘱萧望舒什么,只让她上马车准备出发。
他相信以他这个女儿如今展现出的谋算来看,进宫之后知道该怎么见机行事,知道该怎么协助她母亲,不需要他教太多。
而且现在他也不知后宫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教不了她什么。
听罗姨娘还在旁边神叨叨地求神佛保佑,嘴里一阵一阵念得跟念经一样,萧鸿听得脑仁抽疼,朝车夫吩咐:“出发吧!”
“是!”
车夫扬起马鞭,重重抽下。
“驾!”
牵车的四匹马扬起前蹄,沿着这条街道一路往北,往皇宫方向疾速行驶。
第126章 皇长子(2)
进宫之后,房沁儿领着萧望舒直线去往萧盼安的云光殿。
她们母女到云光殿的时候,几乎是跟着萧盼安的尖叫声找到具体位置的。
“啊——!!”
“娘娘!使劲啊娘娘!”
“再使把劲!”
殿内传来萧盼安的痛呼和产婆的喊叫,萧采仪站在殿外,来回踱步,清冷端庄的面容染上一层寒霜。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房沁儿领着萧望舒上前行礼。
萧采仪见是她们,脸上的冷意也稍微收敛了些,上前扶了房沁儿一把,道:“母亲四妹不必多礼。”
“贵妃娘娘如何?”房沁儿起身后直接询问。
还不等萧采仪答话,产房内那生死未卜的孩子的爹,终于带着他新收的贵妃姗姗来迟。
“陛下驾到——!”
萧采仪的目光从魏齐轩和他身旁的虞书婳身上扫过,上前福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虞书婳也立马站出来,规规矩矩向萧采仪行礼问安。
房沁儿和萧望舒上前几步,跟在萧采仪身后,朝魏齐轩福身行礼。
“臣妇参见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臣女参见陛下、见过贵妃娘娘。”
魏齐轩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喜怒,只朝她们几人抬手道:“都平身吧!”
“谢陛下!”众人先后起身。
魏齐轩听着殿内传来的叫声,语气沉稳,朝萧采仪询问:“萧爱妃现在如何了?”
“禀陛下,太医和产婆此刻都在殿内,萧贵妃的龙胎有陛下牵挂,有列祖列宗护佑,定能无恙。”
显然,萧采仪对里面的情况也不清楚。
房沁儿看向魏齐轩他们,开口询问:“臣妇有一事不解,贵妃娘娘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早产了?”
明明只是询问,却叫人听出一种兴师问罪的意味。
魏齐轩面色冷峻,反问:“萧爱妃孕后一切皆由皇后与萧夫人着人打理,朕倒也想问,萧爱妃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早产了?”
“陛下息怒,既然陛下也心有疑惑,还请陛下应允,容臣妇在这云光殿查上一查。臣妇也是贵妃娘娘的嫡母,臣妇相信,陛下定能体谅臣妇一片爱女之心。”
魏齐轩被房沁儿这一番话说得怒火郁结。
朝臣之妇,胆敢搜查后宫贵妃的住所。
在萧家上下眼里,他这皇帝,还真是形同虚设啊!
“贵妃娘娘尚在殿内艰难生产,萧夫人此时要彻查云光殿,真不担忧影响贵妃娘娘生产吗?”一旁的虞书婳开口问着。
见房沁儿朝她看过来,她连忙放软语气,改口道:“臣妾只是担忧萧贵妃的身子,还望萧夫人三思。”
“虞贵妃此言差矣,五妹与腹中皇嗣向来康健,今日早产必有缘由。此刻情况危急,若不将这缘由查出,再伤了五妹如何是好?哪怕不是五妹,伤了后宫其余嫔妃又如何是好?”
萧望舒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恰在此刻,禁卫军甲胄响动。
萧平南带兵前来,迈步走进云光殿,开口道:“四妹所言有理,陛下,为了您与后宫众多嫔妃的安危,还请陛下应允,容皇后娘娘与萧夫人查上一查。”
他都把禁卫军带来了,魏齐轩不应允又能如何?
只能自取其辱。
“查吧!”魏齐轩拂袖走到一旁坐下。
直到此刻,虞书婳才真正知晓权臣奸佞四个字究竟能被萧家人展现得多么淋漓尽致。
在来大魏京师之前,在亲眼看到之前,她是怎么也不敢想象,臣子胆敢对皇帝这般说话。
萧家在魏国的权势之大,恐怕比她父皇想象中还要吓人。
得到魏齐轩的应允,萧采仪和房沁儿也不再在殿外空等,直接叫来云光殿的宫人配合查问。
萧盼安早产,此刻事情闹得正大。
若真有人在背后暗害于她,这时候就是暗害之人最易潜逃的时候,也确实是个查问的好时候,应该能查出点东西来。
但萧望舒此刻对这场查问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皇储幼帝,这才是这偌大的云光殿里最重要的东西。至于那些什么暗害之人,都可以往后排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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