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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养，不敢养。
月光皎皎，窗台上红色的小金鱼安静的在水中自然酣睡。熄了灯幽暗的房间里，肖炎躺在床上许久，竟莫名的……失眠了。
因为每日训练繁重，他几乎没有过失眠困扰，都是沾枕即睡。应该说，能随时随地躺下秒睡是所有消防员必须具备的技能。
毕竟只有这样，在救援的过程中才能迅速恢复体力。
除了，他在医院躺的那大半年。
在修养身体的那大半年中，他天天做噩梦。梦里是熊熊的大火，还有在那场爆炸中所牺牲的队友们的脸……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如果他能再快一点，如果那天他早一点批了他的假，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在乱糟糟的思绪中他隐约听到窗台那传来OO@@的声音，恍惚有一团黑影在蠕动。
老鼠？
只要有开伙的地方，就避免不了被老鼠光顾。算它倒霉，恰好撞上他失眠，今晚就让它有来无回！
肖炎蹑手蹑脚下床，轻轻操起地上的拖鞋屏气凝神缓缓靠近窗台，瞄准目标扬起手――
手起刀落之际，那团黑影忽然立起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摇一晃地抬起头，一双散发着金光的瞳仁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喵～”
喵？
皎洁的月光穿过变幻莫测的云层，照亮了窗台上那团毛茸茸的小脸。小胖橘两只粉嘟嘟的爪子攀在窗沿上，身体垂直悬挂，后脚一蹬一蹬的抠住墙壁拼命往上爬。
“这里可是3楼！！”担心小胖橘摔下去，肖炎赶紧伸手去拎住它的脖子，严肃批评，“有门你不走，偏偏喜欢爬窗，这多危险你知道吗？”
“等等，你是怎么跑出来的？”肖炎看着满腹委屈的奶团子一脸诧异。
原来是门卫室老张和小李换岗时，小李看小猫叫不停，以为它饿了，就开门想给它添点猫粮，结果一不留神，就被它趁机给逃出来了。
只要不是带锁的门都能打开就行。
肖炎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警铃响了。
肖炎一秒放下小胖橘，身体条件反射往装备车间的方向跑，神态都变了。
一路上还有洗头来不及冲的老王、边跑边套裤子差点摔倒的八条，执勤的消防员没有一人懈怠，均在警铃响起的第一时间赶到了装备车间，训练有素地穿好消防服。
“北平路园宁小区A区7单元一楼杂物房发生火灾，此次出动一号车、二号车、三号车，请立即前往现场，平安归来。”
1′24″，在警铃播报结束之前，所有出勤消防员全部穿戴好装备，坐上消防车赶往火灾现场。
小胖橘还一脸懵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楼下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它跳上窗台看到消防车大部队闪着顶光驶出大门。
而在不远处的方向，一股浓烟滚滚燃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圆宁小区不就是咱们消防站隔壁两条街的旧小区吗？”
车上大家仔细核对地址，确定了就是隔壁的那个小区。
“老王，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的同僚，旧小区没有停车场，让他们先过去疏散消防通道。”
“收到！”
最害怕发生在深夜的火灾了，因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休息，当火灾被发现的时候说明火势已经烧得很大了。
凌晨两点二十，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小区外面围满了人。有穿着睡衣半夜被吵醒的、有刚从外面回来的、还有一些专程过来看热闹的。
但因为30年的旧小区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小孩，若不及时控制火势，后果会非常严重。
“大家让一让！先让消防车过去！”
辖区派出所的同僚骑着巡逻摩托车先一步到达小区，尽职尽责地疏散群众维持秩序。
然而即便平日的消防宣传天天不厌其烦走街串巷科普，但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抱着侥幸心理占用消防通道停车。
浓烟越来重，远远就能看到火光，可是消防车却被堵在小区入口过不去。
“队长，这可怎么办啊？”
小杨经验尚浅，他肉眼可见的慌了。
“镇定。”肖炎打开消防车门，“先下车。”
占用消防通道的车辆不在少数，一辆辆叫人挪走恐怕是来不及了。
“老王，你跟派出所的巡逻车去找物业问清楚附近的消防栓位置。”
“其他人，留两人在车上等疏散消防通道，剩下的扛上消防水枪跟我来！”
“收到！”
着火的是A区单元的一个杂物房，有居民提供信息说这间杂物房平常住着一个喜欢捡破烂的老人，估计这大火就是那些纸皮着起来的。
“诶哟喂！都是那个老钟！我都说过他很多次了，让他别什么都往杂物房堆！这下好了，害人害己，害死个人啦！！”
小区的大妈义愤填膺拍大腿，肖炎没时间听她们互相埋怨，看这火势恐已经开始漫延至二楼，立刻下达指令：“八条、一桶，你们两个站在这等老王。”
“剩下的人跟我迅速扫楼看是否还有受困人员！”
火灾发生的时候会产生大量浓烟，大多数人并不是被火烧死的，而起被浓烟呛死的。
而浓烟体积较轻，源源往上扬，所以火灾发生的时候应该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压低身体尽量往楼下跑。
火灾发生时不可乘坐电梯。
另一边老王很快问到了消防栓的具体位置，因年久失修有点生锈，废了些力气总算是成功接上了水。
“咚咚咚！”
“里面有人吗？！一楼着火了！！”
肖炎带着几名队友分头一层层扫楼敲门，直到最后一层，小杨在敲门时似乎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
“队长，这里面好像有人！”
一楼的浓烟已经漫延至六楼，走廊里雾蒙蒙黑黢黢一片，肖炎用力拍门：“里面有没有人？一楼着火了！！”
不管怎么用力拍门还是没有回应，但明显听到剧烈的咳嗽声。
“后退一点。”
肖炎让小杨退开，他自己后退了几步，抬起腿飞脚一踹，门咿咿呀呀当场卸了半边。
小杨：“……”
阿飞：“……”
我……去！这可是防盗门啊！
他们看着门板上深深的凹痕，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平常看他们队长说说笑笑漫不经心的，但训练和执行任务的时候完全像变了个人。真心不希望和肖炎做对手。
小胖橘跟着消防车的车辙印来到小区，它看到消防车停在入口，兴致勃勃跳上车头，趴在挡风玻璃上往里看。
里面却空无一人。
它顺着人群聚集的方向钻去，看到在熊熊火光中有几个人扛着手臂粗的水管朝墙上的火喷水。虽然大家带着消防面罩，但它认得这身衣服，肖炎之前穿过。
喵？
猫猫理解不了这是在干什么，只知道火很凶，很危险。
“打！往墙上打！”
为了不让火势继续漫延，先将高处的墙体打湿，然而仍然有浓烟不断往杂物房的门缝底下冒出来，赤红的火把铁门烧得发红滚烫。
老王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抱住了自己的小腿，他低头一看，小胖橘咬着他的裤腿使出它吃奶的力气拼命往后拖，似乎是想把他拖离火场。
“这不是老肖捡回来的那只猫嘛？”老王看到小猫额头上那朵花形胎记，大致确定就是小胖橘。可现在火势不容乐观，他没空管那么多，只能弯腰将它撇到一边，“你一只小猫就别过来了，这边危险！”
它就是知道这里危险，才想提醒他们离远一点。
可人猫互不理解，僵持拉扯了好一会，互不退让。
“发现一名受困人员，快叫救护车！！”
小胖橘毛茸茸的耳朵像小雷达似的猛地竖起来，寻声看去，肖炎双手抱着一名四肢瘫痪的老人从黑色的浓烟中冲了出来，火光映出他高大伟岸的轮廓，如神明降临。
喵？
小胖橘睁圆了眼睛仰着头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肖炎，瞳孔地震。第一次在小猫的脸上看到了认错人的尴尬，电光火石蹿上肖炎的肩膀，羞赧的把脑袋埋进颈窝里，肖炎得到一条免费的猫猫围脖。
肖炎：“？？？”
老王：“？？？”
四肢瘫痪的老人：“……”要不，我走？
第7章 007
在派出所的协助下，现场唯一的受困人员很快被送往医院就医。
而火势还在继续，从剧烈的浓烟上判断，可能着火的不止纸皮、矿泉水瓶，必须尽快找到着火中心点。
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撞开这扇被烧得通红宛如烙铁般的铁门。
“业主找到了吗？”肖炎问。
老王摇头：“刚物业那边说没有业主电话。”
事急从权，肖炎果决下令：“撬锁！”
撬锁不难，难的是不清楚里面着火的具体情况以及是否有危险品。破门的一瞬间大量空气涌入火焰会瞬间蹿出几米高，有可能引发爆炸。
队友拿来了铁钳，肖炎作为队长自当冲锋陷阵。
“让所有人往后退！”
他将脖子上的小胖橘撸下来让派出所的同僚帮抱一下，拿着铁钳就往杂物房门口走。
“喵！”
“喵喵喵！！”
这两脚兽是不是傻？
这么大的火还为什么还要过去？
他会死的！！
小胖橘奋力挣脱开抱着它的手，义无反顾朝着肖炎跑去。
什么消防英雄不畏生死，只是强撑罢了。
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肖炎用长嘴铁钳剪开挂着的门锁，他深吸一口气退后一步，立起三根手指和配合的队友们倒计时。
三――
二――
一！
肖炎大长腿用力往前一踹――
“掩护队长！！”
门踹开一瞬间，火焰“呼”地蹿出三米高，水枪立刻往门两侧打，这样能在火焰高蹿的瞬间最大程度保护自己人。
这是水与火的较量，杂物房的火势比想象中要严重，可燃物堆满几个平方，无法落脚。
更糟糕的是，肖炎发现杂物房与隔壁只是用一层薄薄的泥塑板间隔，火势已经烧穿墙壁，大量的浓烟恰恰是从隔壁冒出来的。
“隔壁放的什么？”
远远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突然意识到。只见他旁边的一个大妈脸色铁青望着着火的方向，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办，我的电动车还在里面充电呢！”
是的，电动车。
那浓浓的黑烟来自隔壁着火的电动车。电瓶着火不仅会产生大量有毒气体，甚至可能发生爆炸。
肖炎第一时间便想告知队友，可还没来得及开口，猛烈起火的电动车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忽然“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
“队长！！！”
熊熊火焰扑面而来，防护服的温度能隔绝一定程度火焰的伤害，可皮肤仍然像放在炙火上烤，皮开肉绽、撕心裂肺的灼烧感袭来。
围观的人群听到爆炸声都吓坏了，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天啊，不会烧到我家吧？我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
“阿弥陀佛，保佑我们家平安无事，新房还没装修好呢！”
只有一个穿着兔兔睡衣的小女孩拉着奶奶的手担心地问：“奶奶，消防员叔叔不会受伤吧？”
在队友的一声声呼喊中，肖炎缓缓睁开了眼。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
“刚刚忽然发生了爆炸，你把我们吓死了！！”
老王满脸担忧，小杨吓得猛抹眼泪。是他们从火里把他拖了出来，肖炎有些迷糊地坐起身，可奇怪的是，他好像……一点也不疼？
对了，在爆炸的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小胖橘？
它忽然挡在他前面，然后，爆炸的火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盾给挡了回去。
呵呵……
怎么可能？
我一定是被炸出幻觉了。
自从那次爆炸之后他就对爆炸产生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他刚想自嘲便看到了怀里的小胖橘。
此时它蜷成一团窝在他怀里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还不时听到连绵不断的“呼噜”声。
“你没事就好。这奶团子可能刚刚听到爆炸担心你，也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老王终于趁机撸了一把小胖橘的背，顺便报告火灾情况，“开门后找到着火点，现在火已经灭了。”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损失也在可控范围内。”
听到火已经灭了，肖炎舒了一口气。
小杨终于控制不住他自己，泪流满面的一把扑过来抱住肖炎：“呜呜呜～刚刚我还以为队长你……队长你就这么牺牲了！！”
肖炎被吵得耳朵疼，嫌弃地把人一把推开，“放心吧，我没这么容易死。”
“呸呸呸！”老王赶紧打断，“任务中不提‘死’字！”
这次电动车爆炸的威力相比当年简直小巫见大巫，穿着防护服最多受点伤。
肖炎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小胖橘不禁陷入沉思：爆炸的那一瞬间，到底是幻觉吗？
难以想象，从接到火警到将火扑灭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
杂物房被烧得面目全非，电动车也仅剩下一架残骸。
“是他！他就是杂物房的业主！”
“诶呀！老钟你可总算知道回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捡破烂！”
“你赶紧去杂物房看看吧！看看你捡的垃圾把大家害成什么样了！”
在一片指责声中，一名头发花白身材枯瘦的老人拖着一辆板车“叮铃咣当”颤颤巍巍地走来。
他看见眼前被烧得漆黑一片的杂物房，行动迟缓地问现场的消防员：“没有人受伤吧？”
大家看他面容枯瘦，腿脚不便，实在不忍心这个时候责备他。
老王摇摇头回答：“没有，没有人受伤。”
老人似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没有人受伤就好，没有人受伤就好。”
“谢谢你们了，消防员同志。”
没人想到靠捡垃圾为生的老人说话谈吐都十分有礼，大家连忙说这是他们该做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大妈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指着老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叫没人受伤就好？！”
“你没看见吗？我的杂物房也被烧了！”
“都是因为你捡的这些破烂，我看你拿什么赔！”
中年大妈情绪激动一脚踹翻了老人手里的板车。
小胖橘被声音惊醒，鼻涕泡泡“砰”的一声破了，一睁眼就看到那大妈狰狞的脸，吓得连忙躲到肖炎的脖子后面。
担心大妈情绪激动动手，消防员和派出所的连忙上去劝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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