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这张嘴堵上再说。
云吞放了醋,咬开后能吃到鲜嫩的虾仁。
周羡南不习惯被人喂,接手自己吃。吃完,姜淮又让他尝尝这家很出名的蟹黄面。
她絮絮叨叨地说:“你是有多忙,连午饭也顾不上。在家办公不是更方便,至少一天三顿吃得整整齐齐。一到春节,这种CBD就是一出空城计,冷冷清清地,比荒郊野外好不到哪儿去。”
“想想读大学的时候,复习功课,在寝室和图书馆都能看书,但效率却天差地别。”
“在寝室那是因为六人间,有室友吵我......”
说到一半,她醒过神来,叉腰跟他理论,“你是不是嫌我吵?”
她笑起来,眼睛是一条缝,生气的时候,眼睛又睁得圆圆地。懊恼盛在她眸中。微鼓的脸颊透着粉,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诱人伸手去戳一戳。
周羡南一向是亲手收拾自己的桌面,把盒子扣好,装进纸袋里,这时候发现,“里面有两支冰淇淋。”
姜淮果然被转移注意力,“我买的,差点儿忘记。”
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草莓味甜筒,还好,虽然化了一点,但至少没变形。
她揭开包装,吃了一口,草莓甜味冰冰凉凉地浸开。
姜淮正热呢,降温的爽意四溢开来,又怕吃太快凉胃,便小口小口地抿着。
时不时,湿软红嫩的舌尖便从唇瓣中滑出,轻轻舔着冰淇淋,心满意足时,还会自顾自地偷笑。
姜淮察觉他正盯着自己,有点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说着,大方分享,把甜筒举到他唇边。
周羡南下意识地往后微仰。
嘴唇还是沾到凉凉的草莓味。
姜淮见他躲得这么快,郁闷道:“我发现自己今天就是来讨嫌的。”
“你自己都吃不够,就别孔融让梨。”
姜淮把另一只巧克力味的递给他,“那你把这支吃掉吧。”
买多了,化掉可惜。
周羡南不喜欢甜的,还是接过去,慢悠悠吃完。
“你还有多久才忙完?”
“还有两个小时,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站起来,打了个呵欠,“不用了,我到你休息室睡会儿。”
周羡南的休息室,姜淮第一次进。里面简单整洁,挨着墙边,是张单人床。
看起来果真是打盹用的,没别的用处。
姜淮躺下,被子上有清冽的冷调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没一会儿她便睡着。
等她醒来,摸了摸身体底下。
硬的,温热的人肉垫。
“唔——”她还昏沉着,嘴里喃喃。发现周羡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休息室,和她挤在一张床上。
单人床不如家里的宽大,他背对姜淮睡容易滚下去。姜淮也就没有条件,手勾在他脖子上,挂在他后背。
她严丝合缝地嵌在周羡南怀里,压着他大半边身子。
“几点了?”姜淮还没完全清醒,四处摸手机。
手不小心撩到男人的腹肌,他呼吸沉了沉,快速抓住她的手。
“七点四十。”他报时间,嗓音略哑,沙沙地,撩在人耳膜上。
接着,大掌在她肩膀上轻抚两下,动作漫不经心,若有似无。
姜淮怀疑他在勾搭自己。
心里莫名觉得幽暗的室内有些危险,机警道:“我要起来,该回家了。”
刚昂起修长的脖颈,被一拉一带,两只手被他按在枕头上。
他呼吸灼热滚烫,贴着她的身体带着潮热气息,语调难耐又克制,“这里没套。”
“你这里有没有浴室?”姜淮被带着也开始呼吸不畅,小心翼翼地问。
“有。”
姜淮舒了口气,“要不你去洗个澡,出来就好了。”
“算了。”
“你这样更难受。”
“我怕忍不住拉你进去,帮我洗。”
姜淮静默两息,努力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今天去见孙小虎了。”
“嗯。”黑暗中,他语气很淡。
“我想起了自己六岁的时候,比孙小虎也好不到哪儿去。说起来也是我运气不好,摊上一个出轨的渣爹,竟然把我和他小三的女儿交换。说什么姜伊身体不好,如果不能得到优质的医疗资源,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又不是杜雪茹的亲生女儿,反而是她情敌的女儿,她对我哪有什么好脸色,恨不得我掉进水里淹死。她常常一出门就不见人影,有时候我饿了,也等不到她回来,就在纸上画馅儿饼,画草莓,画蛋糕......有一次我出息了,竟然照着电视上,给自己画了一桌满汉全席。”
她笑起来,声音毫无晦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把霉运用完之后,剩下的人生,就只剩好运了。”
“孙小虎又不在跟前,你安慰谁呢?”周羡南把身体挪开一些,目光描摹着她的轮廓。
只是黑乎乎地,看不清,只瞧得见她眼底莹莹有光。
“我......我安慰我自己。不对,我没有安慰谁。苦难不能疗愈苦难。再回头想想,遥远得就像上辈子的事情。我好好站在这里,而过去早就被我踩进泥里。算了,说这么多也白费,你能吃能睡就行。”
周羡南听了一阵,揉了揉眉心,有些无语,“你对我要求这么低?”
姜淮想了想,“那我应该怎么要求你?”
“比如给你买更漂亮的珠宝,更多的零花钱。再比如,忠贞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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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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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贞不二。
姜淮从未想过用这个词,来限制周羡南。嫁给他,目的原本就不纯粹,飘在水上的浮萍,罩在大树的阴凉下,已经十分满足,哪能贪心攀上他的根茎。
“可是你已经很洁身自好了啊,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去花天酒地?”
周羡南轻哼一声,“你对我倒是放心。”
姜淮趁机谄媚一句,“那是,你的人品我心里有数。”
周羡南能怎么办,只是浅浅叹息一声。
真不知该高兴,还是心塞。
转眼春节便结束,周羡南开始筹备公司分部的事情,频繁到江源市出差。
姜淮刚帮他把行李箱里的物品清理完,又要重新准备。最后索性一口气备了四个满满当当的行李箱,他要走,便随手拎一个出门。
见她准备得这么齐全,他竟还不高兴。板着张脸,活像有人欠他几个亿,“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
哈?
姜淮正在喝豆浆,差点儿喷出来。
得,一大早她就当起了东郭先生。
“我让你不走,你就不走吗?不过你留在晋城也行,电话会议,视频会议都方便。只是我白天也要去工作室,你也得去上班。虽然你晚上就回家了,但要操心江源那边的事情,还得熬夜到很晚,我感觉没差。”
他抬步上前,坐到她旁边的餐椅上。语气发凉,目光嗖嗖放着冷箭,“你觉得我在不在,没差?”
姜淮“嘿嘿”笑起来,有种鱼咬饵的窃喜,逗完了他,才说:“怎么会没差,你这么大块儿的活人。你要实在恋家,就让别人去。光是坐车都累得慌。”
说他黏黏糊糊恋家,周羡南也懒得反驳。
他站起身来,拎着行李箱离开。
事实证明,工作狂也不是铁打的。
等周羡南回晋城,已经深夜。姜淮半夜醒来,发现自己不能像前两天,在床上随便滚。
面前多了一堵人墙。
床头灯还亮着,说明他刚回来没多久。
睡衣也换过了,看来还洗过澡,身上带着温热的潮气。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轻声问道。
周羡南背对着她侧躺,沉默不语。
姜淮顿觉奇怪,他也没睡着,竟一声不吭。凝神一听,他沉重的呼吸不太均匀,难道是在生气?
她反省了一下,这几天他忙得要命。有时候给他发消息,也是很久才回。两人话都没说过两句,哪里又惹到他了?
于是便伸手推了推他。
明明手上没用多大力气,他却差点儿从床上滚下去。
姜淮这时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可怕,额发被冷汗染得濡湿。呼吸也有些费力。
她又摸了摸周羡南的手,一片冰冷。
姜淮的心脏也跟着悬了起来,脑子空白了一瞬,立刻打急救电话。
十分钟后,周羡南被送到医院。
确诊急性阑尾炎,检查之后就被送进手术室。
崔昀来得十分及时,联系了周羡南的家庭医生团队,安排了病房。
手术进行一个多小时他便出来了,穿着病号服,人还没醒。
医生解释说,阑尾炎手术恢复得比较快,术后感染的概率也小,不用担心。
姜淮如同吃了定心丸,发软的身体找回了一点力气。她嘱托崔昀守着周羡南一会儿,自己回去给他收拾一下日用品。
让他一直穿医院的病号服,他铁定不乐意。
果然不出她所料,短了一截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让周羡南直皱眉。
老虎麻醉劲儿还没过,也不是病猫。
星目微凝,便让人大气不敢出。
崔昀便没有上前。
姜淮知道他不舒服,凑到床头,声音低柔得像哄小孩儿,“我把你的睡衣带来了,等会儿让崔助帮你换上。”
周羡南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要让他换?”
姜淮愣了一下,“你能说话了啊?”
“我是割了阑尾,不是割了舌头。”
姜淮目光划过崔昀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崔昀识趣地说:“天亮了,我去给周总买早餐。”
姜淮只能任劳任怨地当起了护工,把床摇高一些,“你能起来吗?”
他攒着力气,想撑着坐起来,最后还是泄力倒在枕头上。
姜淮真是开了眼,难得见威风八面的周先生,这么脆弱的一面。
但面上她还维持着殷勤,赶紧上前去,将他的手架到自己肩膀上,使出吃奶的劲儿,却险些闪到他的伤口。
姜淮吓得心里一咯噔,连忙掀开他的睡衣,查看伤口有没有出血。
温热的呼吸浅浅撩在周羡南腹肌上,他抬臂遮住眼睛,喉结难耐地轻滚,“你要看多久?”
“疼吗?”姜淮想到他之前,都疼成那样了,还闷不吭声。怕他现在还忍着。
“还行,你先起来。”
“要不我给你吹一吹。”姜淮噘起嘴来。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她脸上却没见多少疲态。姜淮也没觉得累,眼眸清亮精神,侧脸骨相秀美,和平时一样,宜嗔宜喜。
周羡南见她来真的,忍不住提醒,“你注意一下场合。”
这是什么话。
听起来她像个摆布柔弱书生的妖精。
他都这样了,她还能怎样?
姜淮正要反驳,病房门便被推开。
她眼睁睁看着周毅和蒋青梧领头,两人身后一群白大褂。
门口众人呆愣地看着面前这一幕,空气安静如时间定格。
思绪恍惚了一秒,姜淮反应过来,立马站起身来。即使心里却懊恼得要命,她还是得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打招呼,“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蒋青梧像是被惊动,微变的脸色快速恢复正常。她上前来,微笑解释道:“早上曲姨给你们送家里做的牛肉酱和老太太亲手插的花,听到保卫室的人说羡南生病送来医院。打你电话,也没人接听。也不知道羡南病情如何,你爸爸担心得不行,忙请了宋教授来,替羡南瞧瞧。”
姜淮这才想起,她回家取东西太匆忙,手机落在车上了。
“他只是做了个小手术,没大碍。让爸妈费心了。”
“那就好。”蒋青梧松了口气,笑了笑说,“你爸急得毛衣都穿反了,很久没见他这么揪心过。”
宋教授八十五岁高龄,头发花白,院长也是他的学生。他看了看周羡南的伤口,没说什么。
反正该说的,周羡南的主治医师都会交代。
几个内科主任见老师来了,都笑眯眯地向周羡南道谢。说正好让老教授指点一下工作,全托他的福。
宋教授也十分和善,只嘱咐了一句,“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小年轻恩爱是好的,不争这一朝一夕。”
姜淮顿时脸红得可以榨番茄汁,连呼吸都热得发烫。
周毅折腾了一大早,见周羡南安然无恙,也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只一笑作罢。
夫妇二人听说姜淮和周羡南大半晚上都没休息,也没多做停留,确认之后安了心,便离开医院。
病房里终于没有其他人,姜淮头埋在病床边,扒拉着周羡南身上的被子,盖住后脑勺。
周羡南探手到被子底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毫无同情心地说:“都叫你注意场合。”
姜淮真的很想在他伤口上戳一戳。
周羡南的身体观察两天便出院了,老太太特意到熙岚别苑探望,想留下曲姨来照看夫妻俩。
“奶奶,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时时刻刻都得有人守着。家里不是还有小淮么,她虽然不如曲姨细心,但递递水,读读文件还是没问题的。”
姜淮一听,扭脸就朝老太太告状,“他这是想把我当丫鬟使。”
周羡南轻瞥她一眼,“谁家丫鬟和户主在一个户口本儿上?”
曲姨在旁边笑道:“老太太您看看,羡南没骗我们,他身体果真没什么大碍。”
笑过之后,老太太叹息一声说道,“当时你们曲姨一说羡南病了,被救护车拉走的,我心里就直突突。我这么大年纪了,不求别的,就想底下几个小的都能平平安安。我听说慧隐寺的平安符挺灵的,改天去替羡南求一个。你们也别笑话我封建迷信,这世上如果没有神明,就当求个心安;如果有神明,我替我孙子求了,就算是我运气好,赚到了。”
老太太怕打扰周羡南休息,说了几句话就要走。
姜淮起身扶她,“我送送您。”
过了两天,周羡南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便想马不停蹄地回公司办公。
姜淮坚决不许,“你才使唤我几天,地主的瘾就过够了?”
“平时也没见你有这么强烈的奉献精神。”
“我顿悟了。”
周羡南伤口不能沾水,洗头还是可以的。姜淮穿着睡裙,坐在浴缸边缘,给他当洗头小妹。
此时正满手泡沫,在他头上揉搓。
“你悟出什么了?”他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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