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两幅画像。
是报纸上莱恩兄弟的通缉画像。
“不认识。”
“你不认识这两个人?你仔细看看。”警员语气里透露着怀疑。
佳兰照着警员的话,又仔细看了看,观察了一会儿后,她把视线放在对面的警员身上:“噢,这张有点眼熟。”
“你认识他?”
佳兰指着画像上的鼻子点头:“这鼻子和你差不多,应该是你吧。”
警员有些生气:“我和他那里像了?”
“我看着你们都差不多嘛。”
佳兰一脸无辜。
感觉被耍的警员,直接问她:“你知道莱恩兄弟吧。”
“不知道。”
乓——
警员没忍住拍了下桌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什么你好好回答!”
佳兰面露委屈:“我本来就在认真答复。”
“那我再问你,知不知道莱恩兄弟?他们在哪里?”
佳兰犹犹豫豫,半天不肯开口。
警员见她不说话,催促到:“你怎么不说话?”
“我怕我说了你生气。”佳兰解释到。
“你说。”
“……我不知道。”
乓!警员拍着桌子站起来。
佳兰害怕的抱头:“我都说了,你会生气的。”
……
看年轻的警员拿佳兰没办法,老警长开门,让警员出去。
嘭。
门被关上,狭小的审讯室里就剩下佳兰一个。
别看她刚才似乎游刃有余,其实她紧张的后背全是汗。
坐在椅子上的佳兰,在想着接下来怎么办?
那些人抓住她,肯定不会简单问一两句话就放过她。
关键是,她要不要把莱恩兄弟的消息透露呢?
对方只是奔着莱恩兄弟而来,如果她说出来,就不会为难她吧?
但是……他们兄弟俩今天就会去马桑纳州,要不再等一天?等到明天再说?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佳兰抬头看去,是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好,奥斯顿女士。”
他进来就和佳兰打招呼,自顾自的拉开佳兰对面的椅子,坐在椅子上:“很高兴我们再次见面。”
这话令佳兰有些奇怪,她根本从来没见过对方。
只见他又说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父亲受了重伤,我十分不忍,才破例让医生取了药给你。”
“又看你一个女人出门在外不安全,还派了人去保护你,没想到……我一时好心,竟害死了一位探员。”
一时间信息量太多,佳兰大脑疯狂旋转,他竟然知道药店的事情,还有那个跟踪她的人!
中年男人叹一口气:“还没自我介绍,我是皮克顿侦探事务所的杜克探员。”
杜克探员?
想起科里曾和她说过这个人,佳兰对他提防起来。
“从马溪镇到焦水镇,奥斯顿女士,你一定在莱恩兄弟手上吃了不少苦,才会买这么远的火车票逃离吧。”
说着,杜克探员把之前从她身上搜到的火车票放在桌面上。
“你运气很好,还能活着逃出来,可我见过太多被莱恩兄弟杀害的人。”
“我们的探员就在他们手里死伤无数,更别说普通人了。”
提及死亡的探员,杜克探员眼里露出哀伤,没一会儿又收起表情,眼神坚定的看向佳兰:“所以我们才这么想抓住莱恩兄弟,这样的人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
佳兰沉目,手上微微握紧。
他说的……也对。
她干嘛要帮着两个罪犯隐瞒呢?
见佳兰脸上有所松动,杜克探员继续说到:“我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说出关于莱恩兄弟的事情,你只是在害怕,他们一定威胁过你,你害怕说出来遭到报复。”
“但请你放心,只要你将莱恩兄弟的事情说出来,我们皮克顿会一直派人保护你,他们绝对没机会再次伤害你。”
闻言佳兰一愣。
眼神在杜克探员脸上扫了一眼,她垂目沉思。
说什么保护,不会是派人监视她吧?就像之前派人跟踪她却被他说成保护。
刚才的松动又牢固起来。
如果让他知道,她不但没有遭受莱恩兄弟的毒手,其中一个还疯狂追求她。
这些皮克顿的人会怎样对她?
按照杜克探员说的,别人都死了,就她毫发无损的活着,难道不会怀疑她和莱恩兄弟是一伙儿?
只怕到时候她说不清。
一番思虑,佳兰脸上立刻害怕的哭了出来,表现恐惧的样子:“别在提那两个恶魔了,听到他们的名字,我都觉得害怕……”
她吸了吸了鼻子:“先生,不是我不想说,就像你说的,我真的不敢说出来半个字……莱恩兄弟会杀了我的……”
见状,杜克探员安慰了佳兰几句,想要她平复心情。
结果佳兰越哭越大声,眼看谈话进行不下去,杜克探员表明说到:“女士,不管你有多害怕,你还是要交代出来。”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现在我还能好好和你谈,如果换成别人,他们可不像我这么通情达理。”
佳兰只管哭,不说半个字。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用力推开,走进来一位佳兰又不认识的陌生人。
佳兰摸着眼泪,瞥见他没有佩戴警星,估计又是一位皮克顿探员。
来人吹着上唇两组大胡子,横眉竖眼的说到:“这女人和莱恩兄弟混到一起,能是什么好人!用得着这样好说歹说!”
“威廉探员,她只是受到了莱恩兄弟的恐吓。”
杜克探员有些无奈。
拍着桌子威廉探员继续说到:“恐吓?别忘了我们在猎人木屋附近搜到的东西!依我看她就是个歹毒的女人!”
捂着眼伤心流泪的佳兰听见这话,心中突然一激灵。
他什么意思?
搜到什么东西?
佳兰的心脏砰砰直跳,可好在她正哭泣着,神情被她伪装出来的伤心完全掩盖。
“好了威廉探员,你出去吧,再给这位女士一次交代的机会。”
杜克探员脸上温和。
但佳兰感觉越来越冷,她知道他们是在扮白脸红脸给她瞧。
但为什么要特意说那些话提醒她……
难道她留下了什么破绽?
——不对。
他们不可能发现什么,所有相关的东西都一把火烧了,他们怎么可能发现——
等等。
要说证据,还有两样东西没被她毁掉。
那瓶安眠水和她藏起来的匕首。
佳兰在桌底握紧拳头,匕首她藏了起来,但那瓶安眠水……当时急着和科里逃命,就遗失在山上废弃村庄里。
难道他们找到了那瓶安眠水?
佳兰脑海中翻江倒海,她一时之间理不清头绪,只能先稳住阵脚,不露出破绽。
“冷静下来了?奥斯顿女士。”
见佳兰停止了哭泣,杜克探员笑眯眯又开口:“那你现在应该能交代一下,关于莱恩兄弟的事情吧。”
再看向杜克探员,佳兰觉得这人很深沉,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和善。
她眨着眼睛,揉了揉哭红的鼻子:“我当然会说,只是现在莱恩兄弟还逍遥法外,我真的很害怕——”
弱弱的看向杜克探员,佳兰尝试说到:“要不……你们先把他们抓住,我再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杜克探员沉默了一会,接着摇头叹气:“奥斯顿女士,你这是在妨碍我们的工作。”
“……我怎么妨碍了?你们皮克顿这么厉害,先把他们抓住,我才能安心告诉你们一切啊。”
佳兰一副天真的模样。
杜克探员站起来,满脸失望:“奥斯顿女士,我已经为你争取过机会,但很遗憾,你没有把握住。”
说完他抓起桌面上的圆礼帽,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看着扮演红脸的人离去,接下来就轮到扮白脸的人吧。
佳兰心中惴惴不安,这些人好歹也是挂着侦探的名头,虽然是私人的,不至于用酷刑来对付她吧。
就在佳兰思考时,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的是刚才就扮演白脸的威廉探员,还有另外两个身高马大的皮克顿侦探。
威廉探员一进来就坐在椅子上,剩下两个探员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像护法一般。
这间小小的审讯室,一下子进来对面三人后,变得拥挤起来。
威廉探员坐在佳兰对面,手上拿着几页纸放在桌面,抬头不苟言笑的看着她。
“佳兰?奥斯顿,我不是来和你谈莱恩兄弟,只谈谈关于你的事情。”
针对她的来了,佳兰警惕起来。
“我想知道,在马溪镇我们派出去跟踪你的探员,是你杀死的吗?”
佳兰摇头。
“那就是莱恩兄弟杀死的。”
威廉探员得出结论。
“接下来,我再问你,你的父亲本?奥斯顿是怎么死的?”
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瞬间攥紧,佳兰深吸一口气,露出悲伤的表情:“还能怎么死,既然你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之前去过马溪镇的诊所,那个时候他就重伤,那些药也救不了他。”
“那他的尸体在哪儿?”
……
见佳兰没有立马回答,威廉探员再次问到,语气变得很凌厉:“我在问你,本?奥斯顿的尸体在哪!”
“……烧了。”佳兰迟缓说到。
“为什么这么做?”
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佳兰绝望的看着对方:“我被逼着离开哪有机会埋他?但又不能让他曝尸荒野被那些野兽啃食了去,我能做的,不就只有把他烧了吗!”
她大着胆子瞪了威廉探员一眼:“你这么聪明,倒是告诉我,在我被逼迫着离开时,该怎么处理父亲的尸体?难道就放在那儿任由他腐烂吗?”
一说完,佳兰哭起来,像是为了死掉的父亲:“我没你们聪明,情急之下只能这么做了,希望上帝能宽恕我……”
虽然佳兰的说辞很完美,听上去可信度很高,但威廉探员显然不会给予她信任,用力拍着桌子:“哭什么!还没到你哭的时候!”
“我现在问你!你是本?奥斯顿的女儿吗?”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他女儿。”
佳兰哭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可置信。
威廉探员却哼了一声:“你说你是,可是我们调查过你,在两年前还没有人见过你,突然这位叫本?奥斯顿的猎户就有了你这位女儿。”
“按照年龄来说,你们也符合,但为什么之前的几十年来,没有人知道本?奥斯顿有个女儿?”
“还有你的母亲是谁?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你母亲的资料,所以你的身份很可疑,你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
她当然是张佳兰。
是个普通的留学生,但这个时代没有张佳兰,张佳兰是个黑户,她只能叫做佳兰?奥斯顿。
这是那个人为了合法把她捆绑在身边,花钱给她办的身份。
蓦然间,她回想起初次来到这里时的场景。
……
那天,她正走在去年级的路上,突然听到木仓声。
自从她留学美国以来,就经常能听见从某个地方传来木仓声,所以她并不陌生这种声音。
但没有一次会这么近,她想起新闻上看到的校园木仓击案,只能抱着头往前跑,拼命远离木仓声的地方。
等到她停下时,她才发现钻进了一片树林里。
刚来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已经来到十九世纪,单纯认为她慌乱之中没看清路,跑进了林子里。
在茂密的树林里走了许久,察觉到迷路后拨通求救电话。
可手机无信号根本无法接通,她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是在校园的树林里迷路,也不至于手机没信号吧。
等到天色越来越晚,她听到远处的狼嚎声,害怕的在林子里狂奔,当那些跟来的野兽开始攻击她时,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嘭的一声木仓声。
所有野狼都吓走,她得救了。
死里逃生使得她欣喜若狂,看向救下自己的人,对着对方感激涕零。
那个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救了她的人,竟然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
回到现在,其实那些对佳兰的质问没什么威慑。
这个年代信息不便,有些人甚至一辈子住在深山老林,从没有在政府记录过。
佳兰有很多种说法可以补充这些疑问,她两只手用力握着,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的说到:“你都调查过了,那你应该有我和本?奥斯顿的父女证明资料吧。”
佳兰很肯定,这些不会放过蛛丝马迹的皮克顿,手上肯定有那份她被强迫签下的登记资料。
当初她签下那份资料,她和本?奥斯顿的父女关系有了证据证明,她就再也逃脱不了。
“那份材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们的父女关系?”
说起这话时,佳兰都觉得可笑。
那份曾经熄灭她所有希望的一张纸,如今还要靠着它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确实有那份资料,但我还是怀疑你的身份。”
威廉探员脸上变得阴险起来,“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唯一能证明你身份的就是那张纸,要是不小心丢掉,谁能证明你是谁呢?”
佳兰脸色一变。
“像你这样的孤女,就算不小心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我可以说,你不是佳兰?奥斯顿,你只是一个黑户,一个潜逃的罪犯,噢对了,你还不是白人,那我还能说,你是混进这个国家的偷渡客或者间谍。”
“要给你定罪太容易了,谁都不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为你辩解。”
“……如果没人认识我,那你们对我调查又是怎么来的。”佳兰试图反驳。
“哼,那些人又不是你的亲人,犯得着为你说话?”
“而且你大概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多喜欢看人被吊死,这可是他们能看到的为数不多的娱乐节目。”
这些话让佳兰心里凉透,她又一次深深感受到这个野蛮时代的黑暗,只能默不作声,试图蒙混过关。
显然威廉探员没那么好糊弄,见她还是不配合,他忽然站起来将手撑在桌面上,极具威慑的瞪着佳兰。
“其实我不在乎你是谁!但你要是一直这个态度,不配合我们的工作,那我只能选择用最简单的方式!”
看着他不停的吹着胡子威胁她,佳兰真想一根根把他的胡子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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