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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得和克之秋[先婚后爱]——斑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3 23:15:02  作者:斑筠【完结+番外】
  温砚岭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她:“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她又裹了裹被子,声音嘶哑地回答,有些答非所问:“安城竟然下雪了,这是自我出身以来,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好冷啊。”
  温砚岭每天都会关注安城的天气预报,他记得今天安城下雨,所以哪儿来的雪?
  “你是不是生病了?听你的嗓音不太对劲。”温砚岭说。
  池零露侧躺在床上,摇了摇头,声音很轻,不断地重复着:“雪好大,这个冬天真冷啊。”
  温砚岭蹙眉看着屏幕里的女人,问她:“你是不是烧胡涂了?”
  “没有吧,我都没有吃上糖。”秋疏桐想,以前每次发烧都会喝很苦很苦的药,喝完,家人就会给她吃糖。所以她下意识地将糖和发烧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因为没有吃上糖,所以她也就没有发烧。
  尽管知道她是在发烧状态下说出的胡话,温砚岭还是问她:“你想吃什么糖?”
  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空茫茫的,不知道在注视哪个方向,嘴唇上下张了张,轻声道:“我不想吃糖,我想回家。”
  “......想回家。”
  镜头里的人看起来已经烧得神志不清,温砚岭的眉心也是越蹙越紧,最后他实在放心不下,告诉她:“我马上回来看你。”
  话刚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温砚岭怔怔地盯着微信界面,匆忙跑到领队办公室。
  温砚岭拿出一袋旺仔牛奶糖,递给她。
  秋疏桐伸手接过,有些不明所以。
  温砚岭道:“我随便买的。”
  秋疏桐稍稍愣了一下,道:“谢谢。”
  “你嘴唇很干,口渴吗?”温砚岭问她,但是没等她回答,他就已经起身拿起一旁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
  秋疏桐伸手接过水杯,她似乎昏睡了很长时间,嗓子发干,缺水缺得厉害,一下子喝了一大口。
  待嗓子滋润了一些,秋疏桐又转头看他,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医院、这个病房的?”
  这里看起来是VIP病房,无人知晓他们的关系,照理他是进不来的。
  温砚岭不由自主地看向池零露,那一刻,他的目光有几分复杂。
  起初,温砚岭的确不清楚池零露在哪儿,挂断电话便订了14:30的机票,跟领队请了假,就匆匆忙忙地开车往机场跑。
  是在车子开到半道,厉词安打电话给他,问他:“听领队说,你请假了?”
  温砚岭没有否认:“我要回国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很急吗?需不需要帮忙?”
  温砚岭简短地同他提了一下池零露的事。
  听筒那端倏地陷入静默,好半天,厉词安才问他:“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到这时,温砚岭才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压根没有搞清楚池零露在哪儿,就着急忙慌地驶向了机场。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打算等到了安城再说,厉词安问他:“我有朋友在那个剧组,需不需要我帮你问问?”
  温砚岭没有拒绝,顺道跟他说了声谢。
  很快,厉词安就给他发来了医院的地址,温砚岭一下飞机就打车直奔这家医院。
  温砚岭放下水壶,看着她说:“厉词安有朋友在你们剧组,他帮我证实了同你的关系。那个朋友跟医院打过招呼,让我进来的。”
  听到这话,秋疏桐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其实你不用特意赶回来的,我只是发了烧,吃点儿药、挂点儿水就好了,你不用特地回来的。”
  温砚岭注视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秋疏桐继续说:“我只是着了凉,休息几天就行。你这样特地赶回来,我总觉得会耽误你工作,耽误其他病人。事实上,那边的医疗条件不行,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也许吧。”温砚岭嗓音低沉,言简意赅,“但我更不放心你。”
  秋疏桐愣了愣。
  温砚岭的性格是绝对说不出“但我更不放心你”这种话的,对其他人,他本质上是一个极度冷漠的人。包括他的眼睛也是极其疏离的,只是无声地盯着你,便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而这种压迫感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看着秋疏桐,满眼都是温柔和担忧。
  那一刻,秋疏桐陷入了极深、极惆怅的情绪里,脸色在医院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只是双眼通红,再说不出一个伤人心的字来。
  温砚岭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又强调了一遍不会耽误工作。他就请了两天假,等过完周末,她烧退了,他就得赶回纳米了。
  说完,他又问池零露:“你怎么会突然发起高烧的?是因为降温,感冒了吗?”
  秋疏桐犹豫了会儿,告诉他:“这两天在拍重要的戏份,有一场戏是需要落水的,我在水里待了一段时间,应该是受了凉。”
  怕他担心,她又加了句:“不过现在好多了。”
  “烧退了吗?还难不难受?”
  秋疏桐摇摇头。
  温砚岭不放心,手边没有温度计,他便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还是有一点烫,不过吃点儿药就行。
  温砚岭准备出去给她办理出院手续,走到病房门口时,才突然想起什么,问她:“你饿不饿?我下去给你买点晚饭。”
  秋疏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出声喊住他:“温先生,等等。”
  温砚岭的步子顿住,转过身来看她,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不冷吗?”秋疏桐问他,目光里满是担忧。
  刚刚只顾着说别的,没有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衬衣,就急匆匆地飞来了安城。纳米比亚现在是夏季,他穿着白衬衣倒也没什么。可是安城这会儿是冬天,室外的温度属实冻人,他这么穿实在是骇人。
  秋疏桐看着他:“你忘了带棉袄了,来得这么着急吗?”
  温砚岭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他请完假就一路往机场赶,抓起储物格里的护照后,直接办理了登机手续,紧接着就上了飞机。其实在下机时是可以在机场买一件羽绒服的,但他当时只顾着打车来医院,完全忘了这件事。
  他不得不承认:“忙忘了。”
  秋疏桐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么匆忙,还不忘给我买一袋糖。”
  闻言,温砚岭笑了声:“那是我在手机上买的。”
  “那你可以在手机上买一件厚一点儿的衣服吗?”秋疏桐问他,“我不知道怎么买。”
  于是,在温砚岭的指导下,秋疏桐生平第一次完成了网络购物,给温砚岭下单了一件羽绒服。
  等衣服送来病房,她才同他一块儿下楼办理出院手续。
  晚饭是在酒店房间里吃的,应温砚岭要求,秋疏桐用手机给自己点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喝完粥,她便躺在床上看剧本。
  剧本上密密麻麻的标注,还贴满了便签,温砚岭注意到,便签上的字迹都是繁体字。
  他忽然想到最近池零露给他发来的消息都是繁体字,好奇地问她:“怎么突然学起了繁体字?”
  抓住剧本的手轻微地一颤,秋疏桐将它放到膝盖上,侧过脸看温砚岭:“你不觉得繁体字更好看吗?”
  温砚岭当然不觉得,但他也没说什么,跟着她瞧《海底月》的剧本。一眼扫过去,他发现整页整页都是不认识的文字。
  温砚岭指着某一页,问她:“这是什么语言?”
  “法语。”
  “你饰演的角色需要说法语?”
  秋疏桐点点头:“因为她在瑞士日内瓦学的飞行,需要会说法语。”
  温砚岭又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你会说?”
  秋疏桐“嗯”了声,怕他不信,又说:“法兰西和英吉利挨得那么近,会法语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吧。”
  “正常是正常。”温砚岭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说的是法兰西和英吉利,偏头看她,“可你不是连英语都忘了吗?”
第56章
  这无意识的一句问话让秋疏桐心头一紧,她不敢抬头,因为她察觉到自己拿剧本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好半天才止住,她轻声对他说:“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法语更简单吧。”
  温砚岭继续看她,更准确地说,是在打量她。
  法语比英语简单吗?她连英语都忘了,却记得法语,这是正常现象吗?
  温砚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行吧。可以告诉我,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吗?”
  他的目光实在太过坚定,执着,让秋疏桐不敢直视,只是双手不停地摩挲着剧本。
  她缓了缓,才将故事大概说给了温砚岭听,讲了简木柔的家庭,她的生平、经历,以及她和时闻的关系。
  刚说完,温砚岭就说:“据我所知,民国时期压根就没有女飞行员吧?你们这剧本这么胡编乱造,搞不好过不了审。”
  “有的。”秋疏桐转过头认真说,“只不过历史书上很少记载。”
  她的神情该怎么形容呢?自信、明媚、果断坚决,温砚岭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以至于有些晃神。
  “是吗?”温砚岭反问她,“其实我高中时历史成绩还算不错。”
  “不过我信你。”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秋疏桐惊讶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长久以来的谎言、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好像都因为这句话而摇摇欲坠。
  秋疏桐偏过脑袋,点点头,继续摩挲她的剧本,然后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如果我骗了你呢?”
  “骗我什么?”
  秋疏桐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法语,都是关于简木柔在瑞士的生活的,她想了想,说:“比如这个故事的剧情大纲是我杜撰的,比如我根本不会法语,比如民国时期根本就没有女飞行员。”
  温砚岭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吧?”
  “比如我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
  “例如?让我听听是关于什么的,再决定是否原谅你,毕竟你骗过我的事情还真不少。”温砚岭想,就比如忘了英语这事吧,他到现在还不愿相信。怎么会有人忘了自己的母语呢,她的话实在是缺乏说服力。
  “你能接受什么程度的谎言?”秋疏桐问他。
  “你撒了什么程度的慌?违法乱纪?还是违背了你的宗教信仰?”
  “我没有宗教信仰。”秋疏桐道,“我只是想说,有时候人撒谎并不是真心的,或许是被逼无奈,或许是迫于时机和身份。”
  温砚岭长长地“噢”了一声,似是调侃,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但你知道,但凡是谎言,无论你出自什么目的、什么角度,只要它足够欺骗我的真心,我都可以选择不原谅你。所以你是什么情况?”
  秋疏桐张了张嘴,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他。刚说了一个“我”字,又像是惧怕打针的小孩,答应家长会好好配合,看到护士拿出针筒便当即决定反悔,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秋疏桐紧紧攥着剧本,她咽了口唾沫,小声问他:“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
  温砚岭没答应她,一时间,酒店的房间十分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她到底撒了什么谎?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温砚岭想不明白,可她之前说的话也总是颠三倒四的,让他属实找不到突破口,半晌,他才点点头,答应她:“可以。”
  “不早了,先睡觉吧。”
  “好。”
  答应他要睡觉,秋疏桐却怎么都睡不着。
  该如何解释呢?如何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她的存在呢?告诉他真相,他又是否能够原谅自己呢?
  原谅她迫于无奈的扮演他的妻子,原谅她不是池零露。
  她让温砚岭给她一些时间,可她并不知道什么样的时间才是合适的。秋疏桐暗自琢磨着,花了好长时间才进入睡眠状态,只是睡得并不太好。
  她总是梦到从前种种,梦到许多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哭喊,也有绝望,然后是漫天的大火,无休无止地蔓延,似乎要灼烧了她的全部灵魂。
  接着时空变换、斗转星移,她看到自己在温得和克的一家酒吧里,温砚岭朝她走来,冷着脸对她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秋疏桐倏地睁开双眼,大概是受了惊,额上冒出许多汗。她抓起一侧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显示时间为凌晨2:30,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窗帘未拉,偶有月光透过窗子漏进来,此时正值农历十五,天上的月亮如玉盘高悬。幼时背过不少诗词,她记得古人惯用圆月表达思念。
  秋疏桐忽然想起温砚岭前段时间给她发来的图片,会不会在那一刻,他其实是想她的?
  秋疏桐在月色下往旁边挪了挪,凑近温砚岭跟前细看。
  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惬意。双眼紧闭,丰密的睫毛低垂,秋疏桐伸出手去触碰他的睫毛。
  她在21世纪的今天假扮池零露,假扮他的妻子,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戏,入了戏就得学着出戏,不能用情太深。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却在遥远的非洲向她表达思念;在她胡言乱语的电话声里,匆匆忙忙地飞回来看她;这个人,在自己衣服都忘了换的情况下,却记得她爱吃糖。
  秋疏桐眨了眨眼,她发现自己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靠近他,想要亲吻他。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温砚岭,将触碰他脸颊的手指放下,凑过去用嘴唇轻轻地亲吻他的眼睛、鼻梁和嘴唇。
  很轻很轻,生怕惊醒他的轻度。
  秋疏桐慢慢退开,想要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左手忽然被人捉住。
  秋疏桐瞬间感到心跳如擂鼓,身子僵住,声音也有些抖:“......你醒了?”
  “嗯。”温砚岭没有否认,“在你靠过来的那一刻。”
  “抱歉,把你吵醒了。”秋疏桐突然感到十分歉疚。
  月光下,温砚岭的瞳仁漆黑:“怎么,不为你刚刚的行为道歉了?这次不算扯平了吧?”
  秋疏桐稍稍怔了怔,说:“嗯,这次算我僭越。”
  温砚岭对这话感到惊奇,笑了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算,是我默许的。”
  他们躺在寂静的月色里,秋疏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只感到这块皮肤温热,烫得她满脸通红。温砚岭不自觉又收紧了怀抱,紧紧地搂着她。
  第二天,秋疏桐仍在酒店休息,偶尔看一会儿剧本。
  先前搭过戏的演员知道她生病,在电话里表达了深深的歉意,说要来探望她,被秋疏桐礼貌拒绝了。
  刚挂断电话,她正准备订午餐,忽然听到门铃声响起。秋疏桐愣了愣,从床上下来,随手拿了件温砚岭的羽绒服,走到门边,打开门,只探出一个脑袋。
  门外站着的是戚灏舟,他还穿着一身飞行服,像是下了戏,还没来得及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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