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瞪大眼睛:“为什么不行?难道郑红还不想认账?她凭什么?!”
姜念安抚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不但能让刘营长亲自找郑红开口要这笔钱,还能让刘营长从今以后都不被郑红欺骗,但要做这些事之前,你得先沉得住气。”
徐燕一下子来了好奇心,又激动又兴奋的挪屁股坐在床边,问道:“那你快告诉我是什么法子?”
姜念朝她勾勾手指,徐燕愣了一下,姜念啧了一声:“把耳朵伸过来。”
“哦哦。”
徐燕听话的附耳过去,听着姜念在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听完后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蹦起来站在窗边,眼睛瞪得圆圆的,摇头说:“不行!”
姜念:……
额头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突突的疼,她皱了皱眉,缓和了一下疼痛感,劝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既要刘强听话,还不想按我说的做,那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徐燕:……
她抿着嘴沉默,又抬眼看了看姜念,不确定的问:“真的能成?”
姜念笑了笑:“成不成先试试看,不行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徐燕这才点头:“嗯。”
她又坐回板凳上,好奇的问道:“你怎么懂这么多的?”
姜念比她小,而且一直在乡下待着,懂的还比她多。
姜念扯了个借口:“我嫁给大成四年,大成瘫在床上,我天天伺候他,陪他说话,他见识多,大道理也多,说得多了我也就学到了一点。”
说完,神色哀伤的垂下眼,似是想起了自己的丈夫。
徐燕愧疚的低下头,许营长在部队的时候人就很好,要是他没瘫痪的话,现在也是个副团长了,姜念的日子比现在要好过得多,至少不用被人在背后指点她是个寡妇。
“你两在说啥呢?”
冯梅走进屋里,看见徐燕眼睛哭的红红的,“哎哟”一声:“你咋又哭了?”
徐燕道:“还不是被刘强气的。”
说完哼了一声,就不乐意再提刘强了。
冯梅有心当着徐燕的面说刘强的事,但转念又想到老宋动不动骂她猪脑子,别没事有事管别人家的事,管不好还惹一身骚。
她又止了话头,端着一碗红糖鸡蛋水端给姜念,笑道:“快趁热喝,多补补身子,看你瘦的。”
“谢谢冯嫂子。”
姜念接过碗埋头喝,红糖水甜丝丝的,鸡蛋打成蛋花,有股很淡的蛋腥味,对她来说,这并不是稀罕物,可对这个年代来说却很是稀罕。
冯梅和徐燕看着姜念小口的喝着红糖鸡蛋水,两个人都馋的咽了咽口水。
冯梅在家煮红糖水的时候,给两个孩子一人倒了一碗,她自己就拿筷子沾着尝了尝甜味,上次陆副团给她的东西,她用布兜抱着一路跑回来的,生怕在路上碰见吕营长两口子,回到家就把东西锁在柜子里,老宋中午回家时她才把这事告诉他。
当时老宋叹了口气,说道:“陆聿这小子打心里还是生着吕国生两口子的气。”
冯梅就问:“那他给的这些东西咋办?”
宋团长道:“陆聿没和吕国生撕破脸皮,这事差不多就过去了,这些东西你藏好,嘴上也把个门,别说漏嘴了,要是让吕国生两口子知道他们送的东西进了咱手里,估计郑红又得闹了。”
冯梅听到可以把东西留下了,赶紧点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嘴可严了。”
宋团长:……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好喝吗?”
见姜念喝完,冯梅接过姜念递来的碗,姜念轻轻点头:“好喝,谢谢冯嫂子。”
冯梅和徐燕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姜念在床上躺到快到中午的饭点才起来,头也没有那么晕了,她慢步走到井边打水洗干净手去灶房做饭,打算中午炖个蘑菇鸡汤,蘑菇还是冯婶子送过来的,说是从她娘家带来的干蘑菇。
陆聿已经把鸡肉剁好洗干净了,她只需要配好作料和配菜,再烧火就好了。
姜念给锅里加上水,把鸡肉先倒进去,等水开了,再用勺子把沸在锅周围的沫子打出来,最后放上作料配菜和干蘑菇。
等做完这一切,姜念身上都出了许多汗。
她给灶口里添了点柴让它慢慢烧,扶着墙走到西边的墙角,从西边墙头走到头,大致看一下地上的土,打算等她伤好了,先把自留地的菜种上,再把院子里西墙头这一大块地翻一翻。
姜念头有些晕,扶着墙站了一会。
外面陆陆续续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隔壁院子冯梅的大嗓门叫唤起来:“向东向红,你爹回来了,开饭了!”
冯梅的话音落下,陆聿也从院门走进来。
他本来想先去灶房拿铝饭盒去食堂打饭,走进灶房后却看见嫂嫂已经把饭做好了,浓郁的鸡汤味飘在灶房里,喷香扑鼻,灶口里的干柴噼里啪啦的有些响声,锅里也在沸腾着鸡汤。
但是不见姜念的身影。
她的头还伤着,今天走路的时候还需要扶着墙,中午就来灶房做饭,陆聿真怕她再出个好歹来。
“嫂嫂。”
他大步走出院子,径直走去姜念屋子,床上的被单铺的整整齐齐,也没有她的身影。
陆聿脸色凝重,转身要往茅房的方向跑,就听见西边墙角传来姜念的声音。
“我在这。”
陆聿停下脚步,转头看到姜念靠在西边的墙角贴墙站着,身上穿着土黄色的衣服,和泥巴墙的颜色有些相似,梳着两个辫子,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还透着病态的苍白。
个字小小的,不注意看还真看
不见。
陆聿:……
他走到姜念身边,见她鬓角有些薄汗,脸色也不太好,于是半蹲在她身前:“我背你回房。”
之前姜念出事昏迷,他才顾不上叔嫂身份,抱着她一路奔医院,现在她醒着,他也不能再那么鲁莽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姜念手扶着墙,看着半蹲下也比她低不了多少的陆聿,男人肩膀宽阔,微弯着腰背,就这么坚持着,即便她说不用,对方也不起身。
她抿了抿唇,慢慢的伸出双手圈住陆聿的脖子,男人温热的手掌翻过去抓住她的膝盖窝背着她直起身。
夏天天热,两个人穿的都单薄,再加上两个人身上都出了点汗,姜念的手臂挨着陆聿的脖子,陆聿的手掌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抓着对方的膝,一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直冲陆聿的脑门。
男人脚步顿了一下,呼吸也紧绷了几分。
姜念身上的热意透过衣服渗过来,比毒辣的日头还要烫人,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前的柔软,陆聿心跳的很快,红意瞬间爬上耳朵,他快步走到树下,将姜念放在板凳上,连话都没说起身就跑进灶房了。
姜念愣了一下,看着空荡荡的灶房门口,还以为是锅里的鸡汤溢出锅盖了。
陆聿在灶房里待了有五六分钟,过了一会才出来。
他为姜念濡湿毛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脸和手,自己走到井边压了井水上来,用冰冷的井水洗脸洗手,洗完脸又去灶房盛饭,全程没看过姜念一眼。
姜念纳闷的皱了皱眉。
她是不是惹陆聿生气了?
陆聿盛了两碗鸡汤,又拿了四张玉米饼和两个白面馒头放在桌上,低着头看眼前的鸡汤,咬了一口玉米饼才说:“这几天就别做饭了,我去食堂打饭,你先把伤养好。”
刚盛出来的鸡汤很烫,姜念吹了吹,搭着碗边抿了一口,有点烫,但很香。
听见陆聿的话,她道:“我的伤一天比一天好,做饭没问题的。”
见陆聿还要坚持,姜念低下头,捏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闷声道:“我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不想天天躺在床上。”
陆聿掀目光看了眼耷着脑袋的姜念,半晌才回道:“好。”
吃过饭,陆聿把锅碗洗了就去队里了。
姜念坐在院里,手里拿着团扇扇风,这还是陆聿昨天给她带回来的。
别说,扇起来还挺凉快。
她得慢慢计划后面的事,眼下先做的是养好伤后种菜,再去供销社扯点布,给自己和陆聿做几身衣服,奶奶把毕生所学的刺绣功夫都交给她了,做衣服的针线活她还是拿得出手的。
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姜念扭头看去,就见冯梅拿着好几种菜苗子走进来,菜苗跟上都包裹着泥土,和她刚买的时候一样鲜活。
冯梅把菜苗放在树荫地下,说道:“这几天忙的都差点忘了,你上次买的菜苗我怕在家里枯死了,就自作主张带回去帮你先养着,
你看看差不多等你头不疼了,就能拿到自留地去种了。”
姜念笑道:“谢谢冯嫂子。”
冯梅已经习惯了她张口闭口道谢,拉着板凳坐到她旁边,小声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老宋说吕营长给上面打的申请说以后就留在队里的事,上面领导批准了。”
她又哼了声:“这下有吕营长在家,看郑红还敢不敢再出来勾搭刘营长。”
冯梅说了会话就走了,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趟,从自留地摘了三根黄瓜和一小把豇豆放在桌上。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姜念的头已经不晕了。
她给菜苗子浇了点水,打算过两天把这菜苗子种了,再去集市上买点菜苗回来。
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鸡汤剩的还有,她和好面烙了几张葱花饼,又凉拌了个黄瓜,等做好后陆聿也回来了,男人去井边打水洗脸,又来灶房把晚饭端到院子的小桌上。
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挨了一个老式的玻璃灯泡,也就每晚吃饭的时候亮一下,平时很多人都舍不得拉灯,在她们眼里是别看拉灯方便些,可比煤油灯要费钱。
陆聿喝了一碗鸡汤,看了眼树底下的菜苗子,对姜念道:“嫂嫂,我明天去地里种菜,不用做我的午饭,我对付吃几张玉米饼就行。”
说完喝完一碗鸡汤,把最后一张玉米饼吃了。
起身把碗筷收了,拿到灶房去洗碗。
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真的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姜念:……
她感觉从今天中午陆聿发现她在西边墙角后,脸色就不太对劲。
而且和她说话时,也不怎么看她的眼睛了。
姜念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到陆聿了。
她靠在树根上,望着天上的弯月,时不时的看向灶房的窗户,陆聿弯腰洗锅碗,他身高腿长,显的灶台很低,手臂一伸就能擦到灶台的死角。
不像她,每次还要垫下脚尖。
夏天天热,姜念今天又出了一身汗,身上汗唧唧的难受。
陆聿洗完锅碗,给姜念烧好了洗澡水,拎着桶和澡盆进了姜念屋子,哗啦的水声从里面传出来,姜念低着头揪着衣角,衣角皱巴巴的,是被她长期揪的。
“嫂嫂。”
姜念疑惑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陆聿,眨了眨眼:“嗯?”
陆聿道:“水倒好了,我……”扶你进屋四个字他没说出来。
想到今天中午背着姜念时的不自在,他轻抿薄唇,犹豫了下还是朝姜念伸出手:“我扶你进屋。”
他还是担心她头晕摔倒。
姜念看向伸在眼前的手,顺着手臂看向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陆聿,轻轻摇头:“我自己能走的。”
她扶着身后的树站起身,越过陆聿朝自己的屋内走去。
心里还是有所感觉,陆聿好像有些不待见她了。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中午就不一样了?
姜念走回屋关上房门,盆里的水温偏热,她蹲下身拨了拨水,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打算旁敲侧击的问问陆聿到底怎么了?
他们两个目前是要长期住在一个屋檐下,要是陆聿一直这样,她倒不如趁早走人,也省的时间长了两个人心生隔阂,都不舒服。
姜念吐纳了口气,伸手打开窗户,刚想喊陆聿,就和站在井边擦头发的陆聿看了个对眼。
男人赤着上身,身上的肌肉形态灯光下匀称有力,手里拿着老式的毛巾在擦头上的水,腿上穿着军绿色的长裤,裤腰上勒着皮带。
姜念浑身僵住,抓着窗户的手指绷紧。
目光不由自主的、鬼使神差的下移,落在男人劲瘦的腹肌上……!
第19章
只是,姜念还没来得及看,陆聿就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姜念也反应过来,关上窗户之前,快速说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安静的小院里传来“碰”的一声响。
陆聿吐了口气,捏着毛巾的手指紧绷用力,转过身看向已经关上的窗户,沾着水的手掌抹了一把脸。
叹息了一声。
他是真没想到嫂嫂会开窗户,他还想着趁她洗澡的功夫,他先洗个头。
陆聿把毛巾扔进盆里,又接了一盆水回到自己的屋里。
姜念坐在床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到刚才那副画面,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竟然不要脸的想饱眼福。
她又拍了拍脸,这才开始洗澡,洗过澡后浑身都清爽了许多,她换好小背心,打开窗户后就躺在床上,没喊陆聿进来倒洗澡水。
估计这会不止她尴尬,陆聿也在尴尬。
经过刚才的事,姜念倒是把今天的疑惑和不愉快抛到了脑后,躺在床上没多会就睡着了,第一天一大早就被号角声吵醒了,外面有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姜念起身穿好衣服,打开屋门就看到陆聿把早饭摆在院子的桌上。
陆聿不去想昨晚的尴尬,对姜念道:“早饭做好了。”
既然他不提,姜念也不提。
她轻轻点头:“嗯。”
姜念去井边洗脸,陆聿则去姜念屋里,将她昨晚的洗澡水端出来倒掉,把澡盆放到东边第二间屋子后就走了。
陆聿早饭炒了一个菜,煮的稀饭。
姜念吃了一小碗稀饭和一个馒头,把碗筷收到灶房洗干净,去屋里剥了一颗巧克力含在嘴里,最后悠哉的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团扇悠闲的扇风。
十几天过去了,姜念头上的伤彻底好了。
陆聿每天中午都会抽空去自留地种菜,几天的功夫就种完了。
姜念从冯梅那借来了锄头在院子的西边角落那一大片翻地,她从小到大还没干过这种活,干了一会手心就有些疼,伸手一看手心已经红了。
“锄地干什么?”
陆聿从外面进来,吓了姜念一跳。
她甩甩手,低声道:“我想在院子里也种点菜。”
说完才注意到陆聿手里抱着西瓜,姜念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自从来到这里,再也没有吃过西瓜了。
说真的,都快馋死了。
陆聿见姜念的目光在西瓜上停了好一会,垂下眼笑了一下,对姜念道:“我来杀瓜,嫂嫂过来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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