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曲目
《I’m not sure》
轻快的吉他前奏响起,鼓点,清澈人声像巨石击落山峦般掠进吉他浪潮中。
“不确定你何时开始闯入我心里,友人以上恋人未达,姿态让我发狂。”
音符化作细雨淅淅,所过之处再荒芜的土地也终将有翠绿色的嫩芽破土而出,长出一片片绿洲。
《I’m not sure》
是周廷作词作曲的新歌,五天前完全体才作出来,是一首偏R&B风格没有半点摇滚的小甜歌。
从完成至今第一次正式演出,他们一共只练习过两次。
出乎意料。
他们又一次赌赢了。
更不期而然地,一曲毕,陈最最习惯性转身之时,她看见周廷那双入耀石般闪耀的眸中沉淀着淡淡的情愫。
而此时,他正望着她微笑。
成功进入四强,是叶斌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也不管后天的决赛,死皮赖脸地央着周廷同意拿出乐队经费请大家吃涮羊肉。
晚冬的风虽然已不至于蚀人肉骨,但天进入夜晚后仍需要加一件厚的毛呢外套才能御寒,此时能够捧着一碗热腾腾地冒着白滚的羊肉汤,喝上一口,那绝对是向冬天做的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必不可少的。
可陈最最却不这么认为,她一直觉得羊肉汤里面有一股膻味,哪怕是家里投资的五星级饭店做出来的都让她喝不下,更何况这家叫“老仙羊肉馆”的路边评不上级别的小饭馆?
但她不好扫了大家的兴,挑了桌上的一些凉菜随便吃了几口,反正她最近正好减肥,马上开春可以穿漂亮的小裙子了!
涮羊肉不像火锅,大家也都是熟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可聊的,很快都吃饱了。
陈最最去洗手间去一下身上的味道,当她出来的时候,只看加在前台结账的叶斌以及站在他身边拿着一根牙签剔牙的张彡,其他两个可能在外边,她朝外走。
“老仙羊肉馆”整个楼仿照古代的建筑呈现正三角的塔字楼,一个个小的红灯笼串成线从楼顶倾泻而下连接门外的两盏红灿灿的大灯笼,整个店门外因着着些灯笼连同隔壁发廊蓝紫色的旋转灯,像个鬼市一般。
陈最最站在门外,目光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只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未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咕噜~~~”
肚子传来让人脸红的声音,她往周围瞧了瞧,目光微顿,踱步朝着最近的一个便利店走。
前往便利店的路上,陈最最路过糖葫芦小摊,摊主是个中年大叔留着刺手得络腮胡,他把三轮车停在便利店附近的巷子口,像是防着城管突袭专门挑的一个地方。
她付了钱等摊主给糖葫芦包裹糯米纸,猛地,一阵风裹带着阴冷的湿气和紫罗兰香水味迎面拂来,吹得陈最最和摊主同时嘶了一声。
“哎哟,哫哫哫,”摊主突然开口,“这么冷的天,谈情说爱钻巷子,年轻人啊,嘶~~~~”
摊主探头,“美女来你的糖葫芦包好了。”
陈最最朝他点头笑着接过。
看来现在巷子里正有一对情侣在里边聊感情呢。
她笑了一声,把下巴缩进领口,推开便利店的门。
两分钟后,陈最最边喝袋装草莓味的牛奶边迈出便利店,刚推开门她就瞧见一辆闪着红蓝交替灯的白色卡车从眼前掠过。
原本在街边售卖各种水果烧烤的摊子瞬间四面逃串,陈最最侧目,恰巧抓见糖葫芦摊的大叔骑着他的小三轮往巷子里钻,穿着花棉鞋的脚蹬得飞快。
她嗤地笑出声,往“老仙羊肉馆”回走,啜着手中的牛奶,走过巷子口的时候好奇地冲里看,想知道糖葫芦大叔走掉没。
“周廷!”
可忽然,一个带着啜泣的女声喊这个她熟悉的名字。
巷子里,两个高低不一的声影逆着对面街道透进巷子的光站着。
“周廷,我就那么差吗?追我蒋一凡的人不比你的少,可我都那么卑微地求你了,你就不能跟我试试吗?”
“抱歉。”
周廷笼在微弱光芒中的下颚有些冷峻。
“我......”
“你不要在找其他接口,别想再骗过我。你没有恋爱的打算只是因为你没有遇见喜欢的人,可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这样的人她又真的存在吗?”
蒋一凡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悲伤,“周廷,我是最适合你的。”
蒋一凡她跟周廷告白了!
陈最最又一次做了偷听贼。
她记得蒋一凡的乐队因为运气不好遇到强敌连八强都没有进,不是早就应该离开了吗?现在她居然出现在这里。
周廷呢?他会怎么回答?
她捏着牛奶的手不自觉收紧,白色的液体溢出破口她也毫无察觉。
“不,她存在。”
“什么?!”
周廷转身,光照进他的瞳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存在。”
“我喜欢的这个人,她存在。”
蒋一凡眼中的光瞬间溃散得一败涂地,也不知怎么了,她冥冥之中就是有一种猜想。
不!
是肯定!
“这个人,你喜欢的人是陈最最。”
周廷眼帘半垂。
空气沉寂两秒后,专属他清涧的温润嗓音响起,每一个音节回荡在这个漆黑的小巷子里,飘入了巷口偷偷摸摸的那双泛红的小耳朵之中。
“是。”
陈最最跑了,直到跑到“老仙羊肉馆”才停下来,她大喘着气,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入擂鼓。
“......”
她亲耳听到周廷说喜欢自己。
她呢?她也喜欢周廷。
所以......她为什么要逃?不是应该大胆地热烈底回应这份喜欢吗?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恋爱中的人会变得不像自己。
想着,陈最最深吸几口气,转身又往回跑。可她都还没开始跑啊,那个人就逆着人群一步一步踏进红色的隔绝的小方世界里,那双好看的美眸远远望着她。
她从前觉得那双眼只会是悲伤的破碎的绝情的,但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样一双冷漠的眼中也能怀甸着慢慢的情愫。
她目光下移,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里攥的东西让人心颤。
一盒草莓味牛奶,一块草莓小蛋糕。
他的爱。
远比任何人都多得多得多得多。
她看着他忽而失声笑了,就像第一次见时那样阳光灿烂。
“周廷。”
他走到她面前,陈最最唤出声。
周廷挑眉,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事笑这么开心。
“嗯?”
陈最最:“你......”
“老廷!”
话被噎在胸口,旖旎的氛围被一声怒吼撕裂。
陈最最同周廷朝着声源的方向同时转头,“老仙羊肉馆”里,众多宾客与服务员目光紧紧追随着从厕所走出的三个人身上。
叶斌高出闻小云半个头,此可他正押闻小云的脖子气凶凶地朝陈最最和周廷的方向快步过来。
“怎么了?”周廷皱眉,迎上去。
陈最最也跟着他,刚想做和事佬劝说叶斌放开闻小云,哪知叶斌忽然松口手换指闻小云。
面上脸红筋爆。
“这臭小子他不干了!”
周廷眉头拧在一块,“什么意思说人话。”
“他妈地他说他要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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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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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是个大团圆的好日子。
闻小云的父母大年初三回来,才呆了两天初五就离开,留下他和今年刚满七十的爷爷过年。
家里的小小姑的女儿今天要结婚,父母的爱都是向下兼容的,哪怕小姑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爷爷还是格外疼爱这个最小的女儿。
小年的时候,爷爷去小姑家拜小年,大姑小姑还有邻里乡亲们都坐在小姑家新买的大沙发里,窗外的麻将声与电视春晚的声音混杂在一块。
闻小云兼职结束赶到小姑家的时候,正看到爷爷抱着膝盖蜷在一张又小又矮的小木凳上,精挑细选的水果被随意扔在墙角。
那一瞬间,闻小云心中五味杂陈,心中的难过化成眼框的泪水汩汩流出来,又被他迅速拭去。
两天前赶集,爷爷去婚庆店买了些店家用不上的花回来,油往山上砍来竹子编织花篮。
他帮着爷爷,食指被竹片划开口子,他担心爷爷划手抬头看去,却只见爷爷佝偻着身子坐在矮凳子上,神色认真,布满皱纹双手仿佛丝毫不觉得竹片割人。
连着做了两天,花篮才做完。红色的花插在正中间,粉的黄的小花和细长的绿叶点缀周围,看起来比花店里那些数见不鲜的模板花篮好看多了。
十五清早,闻小云抱着花篮和爷爷带上背箩的橘子前往镇上的小姑家。
他们到的时候,小姑家门前已经已经宾朋满座,二表姐穿着火红色的鸳鸯嫁衣前者新郎的手从三层高的小平房正门走出来,踩红地毯进入点缀婚花的黑色小轿车内。
小姑妈紧跟后头走出来,胸前别着一朵大红花,她笑着朝周围的人打招呼,嘴角上扬几千斤石头都拉不下来。
婚礼的头缓慢前行,十几辆颜色各异捆着红丝带的车紧随头车后驶离。
新娘这边的亲眷有专车接送,正当小姑妈和家头客人道别迈步上车前,余光忽然扫到闻小云和他身旁的爷爷。
小姑妈脸色微顿,反应过来后变得很难看。她周围的人问了几句什么,她才朝他们走过来。
“爸,你怎么来了?”小姑妈上下扫了眼,有些嫌弃道,“我不是说过你腿脚不好,不用大老远跑一趟的吗。”
爷爷酸涩地笑,眼神回避,“小伊结婚,我就过来看看。”他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个鲜艳的红包,红包外壳平坦光滑,金箔镶嵌在表面上熠熠生辉,他伸出手边说:“这是......”
可爷爷话还没说完,一双肥手飞快将红包接了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现在你礼也送了看了看了,咱先回去吧啊,我现在还赶着去现场呢!”
小姑妈瞥眼瞧见闻小云手上的花,直接接过,又从旁边叫了人把爷爷背上的橘子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如其来的插曲向他们投来,闻小云和爷爷在诸多或好奇或同情鄙夷的目光之中,像不受主人家欢迎的不速之客。
“亲家,这位是小伊的外公吧?”
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过来,小姑父跟在她身边,走过来拉住小姑妈的手,拼命给她使眼色。
小姑妈立马收拾脸上的表情,言笑潋滟回道:“诶。”
“我之前就听小伊跟伟峰提过她外公。”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正好车上还有空位,让外公和小朋友一起吧。”
小姑妈刚想开口,小姑父扯了她的手,偏偏这个动作被亲家瞧在眼里,想不答应都难了。
婚礼安排在昆明市郊区的专门接待婚宴的酒店内,礼堂的正中是婚礼进行的花路,路的两侧是宾客吃席的位置。
亲家们到了之后忙着招待客人匆匆离开。
礼堂灯光顾及不到的靠近出口的暗角,小姑妈拉着爷爷和闻小云,她把红包塞回爷爷手心。
她语气急促:“爸,这钱你收好,你们赶紧回去,再怎么说你们也算外人,小伊婆家都是体面人,你们在这久待不好。我让老福给你们叫了辆车,快走吧”
原本就不想来,被她推推搡搡上车到了,人才走进礼堂席都没入又急遽像个丧家犬一样被撵。
可他们又能怎么办?爷爷年纪大,闻小云自己又是个性子软的哪怕直到不该让爷孙俩受委屈应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爷爷粗粝的手捏着小云的手腕转身,眼白泛黄混浊的眼睛变红了。
闻小云:“爷爷......”
来参加婚礼的路上爷爷脸上始终带着笑,仿佛年轻十岁。而现在,肩膀上恍若压着两座大山,老了十岁。
“小云,咱回家吧。”
“嗯......”
“婚礼都还没开始回什么回!”
门外突然想起熟悉的声音,闻小云紧蹙的眉头顿时抬起,他转过头,就见门外站着的风尘仆仆的四人。
张彡走上前大手摁闻小云的肩,咬下唇朝他抬眉,“搁着发啥呆呢,看傻了你?”
闻小云眼波流转不可置信,“你们怎么......”
“小云。”陈最最笑着双手捧着一束红玫瑰,塞进闻小云怀中,“你不是说你表姐结婚想亲自表演几首歌送给她吗?我们飞机晚点加上帮你买玫瑰耽误了些时间,来晚了你不会怪我们吧?”
她朝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闻小云无措地抱着玫瑰,嘴巴轻启,可他的话还没出口,一个跟他年纪差不了几岁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小云?”
闻小云被迫回神,扭头看去:“大表哥。”
“还真是你?小伊刚才还遗憾你跟爷爷不能来呢。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闻小云跟石伊兄妹俩一块长大,感情很好。
小的时候,闻小云爸妈和姑妈姑父都去了广东,家里的小孩就都留给爷爷照顾,直到姑父中了四十万彩票回老家开养殖场,这才将石豪和石伊接回去。
石豪在苏海的一家国企上班,对闻小云也很不错,闻小云大学第一次去苏海人生地不熟多亏石豪的帮助才少走许多弯路。
“不给介绍介绍?”石豪熟稔地搭上闻小云的肩膀,目光不断投向陈最最他们四个,停在陈最最脸上尤其多。
闻小云这才从海浪般的不断发生的惊喜中清醒。
他将两方人一一介绍。
陈最最爷奶姥爷姥姥都去世得早,因而闻小云刚介绍完,她跑到爷爷身边甜甜地打招呼。
“爷爷您好,我叫陈最最,是闻小云的同学兼队友。”
知道今天参加婚礼,她特意带了魏江雪刻意定制的新年礼服,还从陈政聿手里抢来设计师临时拿了几套符合周廷他们的西服全都带了过来。
撑场子,不来点硬货怎么行。
闻小云看着不远处围在爷爷身边将爷爷逗笑的三个人。他暖心一笑收回视线,最后投向站在门边手里提着一个粉色小方包的周廷脸上。
门外的日光细细碎碎照进来,沐浴在白金色日浴中的他还是跟当初一样,嘴角挂着让人无比安心的笑,仿佛在说:
不要难过,也不要担心,你的身后还有我们。
“小云?”石豪突然凑到他耳边,“那你女朋友吗?”
闻言,闻小云收回目光疑惑转头,顺着石豪的目光,他瞧见的是陈最最笑得颜色潋滟的红扑扑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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