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回到佰天后第一个经手的项目是极致建筑的并购案,也正是在这个案子上,他抓住了张树贪污受贿的把柄将他打压下去,由此埋下了张树与明宏狼狈为奸的隐患。
观雅爆炸案的发酵很像是自己的手笔,现在的他能顺着提示查到明宏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会这么早就开始用这张牌,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
“你去打听一下极致的并购案进行的怎么样了?”苏正行总觉的有些不踏实。
“极致?极致建筑?”林荞惊讶。
不是林荞大惊小怪,而是这极致建筑恰好是林荞室友白梦萤家的产业。
“极致建筑要被并购?什么情况?!”林荞急道。
极致建筑是家族企业,经营理念保守,错过了转型,现阶段经济不景气,全球钢铁等建材价格下行,极致建筑顶不住压力资金链出了问题,已经濒临破产。
为了之后的绿色家园项目,佰天有意收购他们,银行那边的施压也是佰天授意的。
市场低迷,大多数的公司都在观望,极致建筑的体量不算小,能出的起价的没有几家,国外的公司更是趁火打劫将价格压得极低,如果不卖给佰天极致建筑就只能做破产申请了。
按照苏正行的记忆,这场并购案应该快要落地了。
“弱肉强食,不够强大的自然会被别人吞掉。”苏正行平静地说。
林荞此时也没心思上班了,赶紧打电话给白梦萤,可一连打了三个也没人接,于是快步下楼准备回学校一趟。
“你去了也没有用,结果不会因此而改变。”
林荞并不理会,“无论有没有用,我既然知道了就得告诉她。”
林荞快速下到一楼,刚出闸机,恰好碰上苏正行从外面开会回来。
他一身纯黑色暗纹西装,同色领带上夹着一个金色雕花的领带夹,黑茶色的头发侧分朝后梳成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齐媛跟在他身侧正在汇报着些什么,听到后,他扶了扶直挺的鼻梁上那副透明的无框眼镜,锋利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若是平常,林荞大概还会想想怎么引起他的注意推动一下主线任务,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极致要被收购的事情,她得赶紧回学校告诉小白。
正疾步往前走着,一个穿着灰夹克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差点没把她鼻子撞掉。
“喂你……”
林荞捂着鼻子正要找他理论,却见那个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朝大厅中央走去。
他走路的时候,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忽闪忽闪的,林荞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刀!
而他要去的方向,正是苏正行所在的位置!
不是吧!她的钱!她的一个亿!
林荞的脑子“嗡”得一下,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朝前冲去。
“他口袋里有刀!”
她高声呼喊。
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见事情败露,也不待彻底接近了,拔出牛仔裤里的刀便朝齐媛砍去。
电光火石之际,林荞一个飞扑按住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把刀还是砍中了齐媛的肩膀,齐媛捂着肩膀倒在血泊里,苏正行忙接住她。
灰衣男子被林荞扑倒后并没有放弃挣扎,他手里紧握着那把刀胡乱朝身后挥舞,林荞不慎被他划伤了手臂,但好在她力气大,赶紧跪在男子身上用膝盖卡住了他的后脖颈,双手死死将他拿凶器的那只手按在地上。
几秒钟的功夫,保安赶到,将行凶者彻底制服。
大厅里的人拨打了120和110,救护车很快将齐媛抬上了担架,警察也将歹徒抓走了。
得知齐媛没有生命危险,林荞拍拍身上的灰准备离开。
“等等。”
苏正行拦住她,视线落到她受伤的手臂上。
“你也去一趟医院。”
林荞低头瞧一眼自己的手臂上的血痕,掏出纸巾擦了擦说:“没事儿就是划了一下,回去涂点碘伏就好了。”
“去医院处理。”苏正行表情严肃。
“苏总我真没事儿,您要是实在不好意思就赔我件衣服吧,我身上这条白裙子这个月才买的,还挺贵的,以后也不能穿了。”林荞颇为遗憾地看向裙子上的血迹。
苏正行懒得再跟她废话,不由分说地攥住她另一只手腕往外走去。
林荞被他拽得踉跄,“苏总我真不用去医院!我真没事!这就是一点小伤!我现在有急事我得回学校一趟!”
反抗无果,林荞被他强行拖去了医院,医生给她的处理也就是用碘伏消消毒。
“刀划的?刀有没有生锈?要不要打破伤风?”给她处理伤口的医生问。
林荞坐在板凳上,“打破伤风要多少钱?”
“三百。”
“这么贵?那不打了,刀应该没有生锈。”
旁边的苏正行一脸无语,朝医生说:“给她打。”
林荞回过头,觍着脸问:“苏总,打的话公司给报销吗?我这个也算工伤吧?”
有那么一刻,苏正行真的搞不懂她背后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找这么一个连三百块钱破伤风都舍不得打的人来接近他。
要不是看她舍命扑上来救人,他才懒得管她。
打完破伤风,苏正行顺道去看了齐媛,齐媛正在缝针。
齐媛说那个歹徒是她前夫,他们是高中同学,一起从小地方出来在大城市打拼,后来又一起出了国,在国外过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生活。
几年前他老公创业失败,背上了一大笔外债,齐媛拿出家里全部的积蓄也只够还一部分,本打算两个人一边工作一边还,没想到她老公昏了头铤而走险跑去拉斯维加斯赌博,窟窿越捅越大,脾气也越来越大,齐媛被伤透了心,只好提出离婚。
齐媛的前夫自打创业失败之后就变得极其偏激暴躁,一口咬定齐媛是想甩了他去攀高枝,曾经不止一次想要去她的前公司GCM闹事,不过那时候都被苏正行按下来了。
这次苏正行离开GCM带走齐媛,除了齐媛是他的左膀右臂外,也是帮她躲开那个危险的前夫。
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竟然还下了杀手。
林荞在旁边听得唏嘘,婚姻啊,到底带给了女人什么?
确定齐媛没事后,林荞和苏正行一起离开了医院。
车子上,林荞坐在副驾驶给白梦萤发消息。
看这个架势她是回不了学校了,打不通电话就只能发微信了,希望小白能早点看到。
大早上遇到这种事情,换谁心情也好不了,林荞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烦苏正行,只安安静静地缩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
看着看着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不是去公司的路?”林荞从椅背上坐直身子。
正在开车的苏正行冷着一张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不是有急事要回学校?”
林荞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以您是特意送我?”
苏正行没有回答。
虽然没有回答,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林荞开心得简直快要起飞,这是一个亿在向她招手啊!
林荞窃喜着别过脸去,用意识炫耀:“成天板着一张脸,我还以为你有多难攻略呢,看来也不过尔尔嘛~”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人示好。”意识里的苏正行提醒她。
正说着,黑色的宾利停在师大校门口,林荞向身旁的苏正行道谢后准备下车,又被他叫住。
他解开安全带,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一把扔到林荞身上。
西装外套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香味,林荞抱着那件一摸就很昂贵的衣服,不解地看向他。
苏正行用眼神示意她身上的血迹,“你打算这样走进学校?”
林荞低头看自己身上这一块那一块的血迹,确实有点吓人,便没有推辞,乖乖穿上苏正行的外套挡住血迹。
“谢谢苏总,下次洗干净了我再还给您!”林荞朝他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下次借口送衣服不又是一次出手的机会?林荞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恋爱小天才。
苏正行想说不用,人已经下车了。
回到寝室后,林荞扒拉着床帘把宿舍都找了一遍,发现除了纪念在床上睡大觉之外,其他两个室友都不在。
梁小羽她知道,为了考研最近都在图书馆学习,但白梦萤去哪儿了?
听到动静,纪念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看向她。
“林荞?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上班去了吗?”
“小白呢?”林荞问。
纪念挠了挠脖子,“回家了吧?她之前不是说她爸妈喊她今天回家来着?”
“回家了?”
林荞呢喃着低头查看手机消息,小白还是没有回复,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心情不好不想回复?
不过这是件大事,她不想说也可以理解。
纪念看着她,突然“哎”起来,“你怎么穿得跟个双开门冰箱似的,这衣服不是你的吧?”
林荞低头瞧一眼自己的肩膀,确实,苏正行的肩宽对她而言过于大了,穿上他的衣服,自己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纪念见状八卦地凑上来,“这是男士西装吧?林荞,你有情况啊?”
林荞顺手把苏正行的西装脱下来,露出里面血迹斑驳的连衣裙。
纪念大惊,“怎么那这么多血?!林荞你被人捅啦?”
林荞抬手给了她一记爆栗,“大姐,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纪念捂头,“那这血?”
林荞得意地昂起下巴,“姐姐我见义勇为了。”
纪念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你?见义勇为?你不是路边的狗打架都要躲八丈远吗?你还会见义勇为?”
林荞咬牙切齿:“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第10章 攻略第10天
借着受伤的由头,林荞请了三天带薪假,舒舒服服在寝室躺了三天。
一直到第三天傍晚,白梦萤才从家回来。
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林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看向她的眼神欲言又止。
察觉到林荞的不自在,白梦萤笑了笑,主动道:“你们不用这样顾忌,我们家快破产这件事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纪念和梁小羽正在阳台晒衣服,闻言震惊地跑进来,“小白,你们家要破产了?!”
见她俩一脸懵逼,白梦萤这才反应过来林荞没告诉她们,感激地看她一眼后索性都说了,“是啊,可能再过不久就要被并购了吧。”
“啊?”
纪念和梁小羽耷拉着脸刚想安慰她几句,就听白梦萤说:“哎,看来我毕业以后是没办法帮我爸打理公司了,只能回家数钱了。”
纪念:“?”
梁小羽:“?”
林荞:“???”
白梦萤漂亮的凤眼看向林荞,“佰天的报价够我家吃三辈子了,你不知道吗?”
林荞:“……”
有没有刀?她要把这些有钱人豆沙了!
为了庆祝家里即将破产(?),白梦萤请她们出去吃火锅,四个人收拾收拾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处商场。
这间商场是新开的,估计是开业酬宾全场八折的缘故,门口坐满了等座的人。
“这么多人啊?要不咱们换一家吧?”白梦萤大小姐向来不喜欢等。
“先取个票,等会转一圈找不到别家再来。”林荞手指点到自动取票屏幕上,尽显小市民的机智。
几人刚要离开,就听里面一个服务员带着扩音器朝外面的服务员道:“32号,32号清台。”
外面的服务员接收到消息后随即拿个大喇叭喊:“请问有四位一起的客人吗?”
大学城附近的商场都是情侣,一对一对的,服务员说完半天人堆里也没见举手的,林荞见状赶忙拉着三人跑过去。
“我们!我们是四个人!”
服务员拿走她们的号码牌,将她们带了进去。
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幸福来的那么突然。
这是一家正宗的川渝火锅,一进去,浓香的辣味儿扑面而来,虽然已经是金秋,里面还是有不少穿短袖吃火锅的。
林荞四人在32号桌坐下,才一沾板凳,纪念的表情就僵住了。
“咱们要不要换个位置?”
“为什么?”林荞不解。
纪念用眼神示意左边,三人“唰唰”看过去,吓得她赶紧把旁边林荞的头掰过来,小声说:“不要一起看啊,多明显!”
就算被她掰了头林荞也看见了,一个走道相隔的对面正坐着四个社会青年,清一色的大花臂,有光头的、脏辫的,还有爆炸头的,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吃个饭而已又不去招惹人家,怕什么?”白梦萤不以为意。
“就是看到都会怵得慌啊,你们不是吗?”纪念希冀地看向三人,三人报之以整齐的摇头。
因正值晚餐高峰,店里的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很多家长是带着小孩来的,自己喝嗨了就忘了孩子。
林荞她们桌斜对角有两个小孩儿,从她们坐下开始就一直在椅子上跳上跳下玩小皮球,家长也不管,腆着肚子跟朋友吹牛皮。
两个小孩在过道上来回奔跑,好几次险些撞了来上菜的服务员。
两个孩子又是叫又是闹,吵得人脑壳疼,她们正犹豫要不要跟服务员说一下提醒孩子家长管好孩子,就见一个彩色的物体以一道抛物线的轨迹落到四个社会人的火锅里。
彩色的小皮球被火锅一煮,没两秒钟就瘪了,林荞有预感,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就在四人屏息凝神观察着事态时,坐在过道最外面的脏辫青年拿起筷子夹起沾了红油后软趴趴的皮球,拎到其中一个小女孩跟前。
“这是你扔的?”
虽然他的表情并不狰狞,语气也并不凶狠,但小女孩还是被他吓懵了,呆呆地站立在过道上,瘪瘪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那脏辫青年一见小女孩这幅样子,比小女孩还紧张,把皮球残骸往垃圾桶里一丢,甚是无辜道:“我就问你一句你委屈什么?”
小女孩见状嘴咧得更大了,分分钟放声大哭的节奏,吓得那青年赶忙给她抽了张纸塞到她手里,“行行行你快别哭了,走吧走吧,上别处玩儿去。”
小女孩接过纸,见人家不追究赶忙跑了,只剩那个小男孩站在原地,好奇地看向社会青年们手臂上张牙舞爪的纹身。
“看什么看?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许学,滚!”
那青年龇牙把小男孩儿吓跑后朝另外三个道:“都给老子把衣服穿好!”
他们点的菜还有一半没吃完,那青年举举手,“服务员,这边换一个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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