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老太太看向儿子,“皇帝当真不会再派人过来了?以后真能安生下来?”
华詹思忖了会儿,说:“三皇子此人虽假仁假义,但很要面子,既然他反悔过一次,还口出三次承诺,就没理由也没动机再派人了,否则以后传出去御史能批死他。”
老太太拍拍胸口,“那便好。”她忽然开起儿子的玩笑说:“木头那你快去找你二大爷,把这些事问清楚了再说。”
双胞胎也拍着手喊:“木头爹木头爹木头爹!”
华詹:“……”
华詹把这边一家人商量好的事跟二大爷一说,二大爷连连摆手说不怕麻烦,“不就住上一阵子的事,且安心住着!”
华詹说两小子皮实,再说儿媳是年轻女子,又是千金小姐娇养大的,跟着别人一块住怕不习惯。“我长子华极出事后,儿媳就进门了,她对我华儿恩重情深,对华家有情有义,我这个当爹怎么好委屈她?”
二大爷叹口气,“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吧,村里东边临河那里有间空屋,那边早先闹过野猪,就没什么人敢往那里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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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打扫 ◇
◎合着老太太是双标啊◎
除了临河那间空屋, 二大爷还说村里赵寡妇家隔壁那户原先是个孤寡老汉,老汉走了后那屋就没人住过,倒不是没人打过那屋的主意, 村里穷,好些人家一家十几口人住一块挤得很, 都想搬进去,后来有个先下手为强, 结果那赵寡妇不是个好相与的,跟她家招惹了不少是是非非,后来又搬了出来,再没人敢去住。
村长家原先的老屋也空着, 但村长对他们不是很友好,哪可能租屋给他们?
虞怜道:“这样看来, 其实也没得选择,只能考虑临河那边, 那屋是谁家的?趁着天色还早去看看?”
老太太比较犹豫, 她人老了不怕跟人闹矛盾,就怕住的地方不安全, 家里三个年幼的孩子,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加上她一个老太太,还有儿子也病着呢, 没有哪一个能撑得起来。“好是好, 就是那野猪……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山上真有野猪下来, 怕不安全……”
当娘的这般说, 华詹便安抚道:“我早年领军在野外时和野猪打过交道, 豕之一物虽有些破坏力,但问题不大,设一些木桩做围墙,在围墙旁立些草人即可防住。”
“若真有来犯,你们也不必害怕,我虽病着,亦可护住你们。那野猪要是敢来,就捕来给你们打牙祭。”
华詹这段日子以来,鲜少有这样锐意的时候,看着人也精神了几分,虞怜瞧了心说果然是要给公爹找点事干,他有事做就不想那些事了,也就能好很多,心病自然不药而愈。
趁着天色还早,一家人就商量着赶紧过去看房子,看了若是能住人,今天就直接打扫了住进去,免得麻烦二大爷一家。
二大爷连连说不麻烦,到底还是带路了,他带着孙子给一家人带过去,临河这边的屋不多,应当说不密集,比起村里头的那些房子,临河这边只几间屋子稀稀落落地落座,每一栋间隔都相当远,虞怜数了下统共只五间房罢了。
二大爷指着其中一间说:“其他屋子是有主的,只这屋子是无主的,原先是盖给村学的先生住的,后来闹野猪了所有人都不住这儿了,这边就空置下来。”
“按理说这屋子归村里所有,然而盖这屋的钱是当初从村学拿出来的,村学的钱哪里来?当初你们先祖八锦叔爷发达后,曾买了十亩地里面产出皆归村学所用,如此这个村学才能百年办下来,你们既然是八锦叔爷的直系后人,那这屋子就不能收你们钱,二爷回头跟村长那小子打声招呼便是了,你们不怕那野猪,就尽管搬进去,其他的二爷帮你们说。”
那屋子远远看着的时候,感觉有些小,走近时发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个不小的院子,里头还藏了个猪圈,再旁边还有两块巴掌大的空地能种上点菜,院子的围栏也是现成的,只是有些摇摇欲坠,看着不结实。
院子大门也结实,二大爷用手拍了拍,还拍出不少木屑掉下来,说:“这门久了,木板子都让虫子咬坏了,得重新换个。”
一家人往里头走,进去就是堂屋,堂屋左手边是一间正屋大些,另一边是两间小些的卧房,无一例外都灰尘满天,蜘蛛网爬满了墙壁屋檐和门框各处,比较难得的是床是现成的,老太太按了按感觉还算结实,应当不用换,家具的话没多少,只堂屋有一套吃饭用的木桌椅,手艺一看便是村里人自己打的,上面有木头打磨的痕迹,没什么花样子,看着简单淳朴也老旧。
“把大门换了,屋里打扫打扫,再把这窗户纸重新糊上,有条件的话不要的花布拿着做成帘子盖上去能防风。”
老太太看着还挺满意,面上没有半点嫌弃,只陈氏和梅姨娘站得远远的,都没敢踏进去,里头又小又昏暗,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她俩一时过不去心上的关儿,毕竟旧日里过惯了侯府的好日子,哪怕一路下来再颠簸不堪,也没踏进过这样破旧的屋子。
二大爷说完,老太太便说没事:“我们人多,互相搭把手打扫下,今晚就能住上。”
二大爷惊道:“今天就住?可不用这么着急,哪里要得这般急促?今晚在二爷家住着,明天我让我家儿媳领着两个孙媳来帮你们打扫,这屋顶也不知道有没有漏雨,我让我两个孙儿也来看看,再把这门窗都修一修才能住人,你们在京城哪里住过这样的房子?要干这些活儿你们也干不会,用不着急着搬进来。”
老太太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二爷顾虑得周到,只是打扫这项我们还是能帮得上的,都来了乡下没道理再摆着京城里的架子。”
老太太没明着说谁,但站在门口的陈氏和梅姨娘表情一僵,却是知道是在说她俩,两人互相看看,抬起了脚,犹豫了下,到底还是缩了回去没进去。
里头可是有蜘蛛虫子!
老太太余光看到这幕,心下叹了口气,“门窗就麻烦他二爷帮着安排修缮。”
为了节省时间,一家人便留在这边打扫,二大爷吩咐自己孙子回去叫儿媳和孙媳带着打扫工具过来,抹布扫帚水桶这些都得用得上,“让你哥过来帮忙糊窗户,这大门不好弄……明儿去看看砍些木块回来,先钉上固定住,能用一段时间就行。”
很快,二大爷的孙子就带来了一帮人,二大爷的儿媳和孙媳提着两个水桶,里头放着好几块废旧的抹布,另有几个是村里的村民,一个手里头扛着锄头,一个拿着扫帚,还有两个空着手来。
二大爷看着挺满意,夸道:“还算有点良心,快来帮忙打扫打扫,对了谁跑个腿去叫村长那小子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一个跟着大人过来的小孩很机灵,大声说:“我去喊村长叔来。”
都是干惯了活儿的乡下妇女,几个人动起来很快就分好了工,比如二大爷家的两个孙媳帮着把屋里打扫一遍,她们婆婆就负责和另外几个大婶子帮着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了,本来还想把擦桌擦椅的任务包圆了,老太太连忙拦下来说总要让他们也干点活儿,这么站着看别人帮自家忙活多不好意思?又不是自家以前的下人。
二爷家的孙媳就帮着提了两桶水,院子里没挖井,是从河边提的,所幸离得不远,倒是不费劲儿。
老太太自己拿了块抹布,弯腰沾了水要擦桌儿,她不但自己动手,还扔了两块给陈氏和梅姨娘,“你们也帮着擦擦,别干站着不动。”
“来了乡下就是乡下人,得勤快,得放下架子,日子才能过好了。你站在那边什么也不干,还能指望别人帮你干一辈子?地里的庄稼你不去种,能长出来?”
老太太一番话,陈氏听着好生尴尬,脸都红了。
但哪有让婆婆干活自己站着的道理?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享了一辈子福,当了一辈子侯府老封君,到头来站在乡下这样破旧的屋子里,还是得自己动手干活,她们还有什么可以挑剔嫌弃的?
陈氏忍着一身不自在,拿了抹布进屋,低头沾水时看见抹布黑漆漆一块,心里忍了好几忍,用着极为生疏的动作,擦起了桌子。
梅姨娘能怎么样?老太太和当家嫡母都动手了,她还能看着?陈氏尚且能矫情一下,她给人当姨娘的也就半个下人的命,没这立场矫情。只好捏着鼻子帮着一块干活。
虞怜将这些看在眼里,她从边上也拿了块布准备一起擦,陈氏和梅姨娘动作太慢太生疏了,半天也擦不好一张桌子,她看着强迫症都犯了,索性帮着一块擦,要指望她俩,一个月都扫不完一屋。
虞怜刚沾了水儿,老太太就哎哟一声把她拦住了,不让她沾水,说:“你这细皮嫩肉的,一身娇嫩肌肤,就别动了,一边站着……也别站这儿,去院子,那边空气新鲜,没灰尘。”
陈氏和梅姨娘听了:“……”合着老太太是双标啊。对着她们就说来了乡下就是乡下人,要放下架子干活,对着她孙媳就是细皮嫩肉别弄糙了,还嫌站屋里灰尘大,让她去院子外呼吸新鲜空气?
梅姨娘本来对这个华极媳妇没什么意见,况且一路能平安过来,她在里头出力不少,样样事都帮着安排,有情有义有能力,看着是个极好的人,只是老太太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她一时忍不住到陈氏耳边嘀咕:“老太太真疼她,连夫人您这个婆婆都越过去了。”
陈氏低着头擦桌子,手上动作一顿,说没什么,“怜儿人好,娘疼她是该的。”
梅姨娘自讨了没趣儿,也后悔多嘴一句,便没再说什么。
很快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一下午时间就把这间破旧屋子连同院子都打扫修整了一遍儿,村长也在这时候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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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拿下 ◇
◎有这孙媳是福气◎
村长一进来, 看这都打扫好了,本来脸色就不太好看,这下更臭了, 开口就问:“二爷这是要把他们安排在这住儿?住下也行,只这间屋子是当初村子出钱出人盖的, 理所应当要付些租赁费,我也不要多, 给个公道价,一月一贯如何?”
二大爷好悬没被气死,差点脱下拖鞋就砸过去了,顾着人多没丢, 随手把桌上的脏抹布丢过去,狠狠骂道:“公道?还一月一贯银钱?你咋好意思说?”
一贯是一千文, 一千文就是一两银子,村里这些靠地里庄稼吃饭的村民兴许半年都花不到一两银子, 再穷些的能花一整年, 他一个月就给人张口一两银子,这是敲竹杠啊?
“这屋子是当初用的村学那十亩地产出的银子去买来材料盖的, 出力也是村里人出的力,干你这个村长什么事儿?你不过是吆喝了两声儿, 还真喘上了?”
“照你这么说,真要算公道的, 那十亩地当初是八锦叔爷买的, 你现在村学也不办了, 是不是该还给人家?木头他们是八锦叔爷直系后人, 继承他的地才是理所应当, 你也好意思用这词儿?”
村长被兜头一顿喷, 还真想了想,自己都觉得二大爷说的不无道理,顿时就心虚下来,重新说道:“那便……五百文,一个月五百文总行?”
话音落下,边上在一旁干活的村民看村长眼神都不对了,五百文还不多啊?村长得飘到什么地步了?这是成心不想让人一家落脚啊。
早先给华家把马车赶进村的三树家媳妇也来帮忙,她嘀咕说:“真要银子的话,一百文都顶天了,这么个小破屋,村长也不害臊。”
边上的大婶笑出声,“他就是成心的,跟银子没关系,就不想让人住下了。”
二大爷这下是真把鞋子给脱下来了,他也不打骂村长,提着鞋子就要出门,说:“我去找狗蛋说理去。”
狗蛋是村长他爹,他爹有个叫文贵的大名儿,早先也是童生出身,只是考了半辈子也考不上秀才,才无奈回了老家种田,他在二大爷的推荐下当了村长,老了时候再把村长传给自己儿子,这整个村里也只有二大爷敢喊他小名狗蛋。
狗蛋他儿子·村长脸都绿了,忙喊住了二大爷,“要不您说该多少钱?”
二大爷把鞋子都丢过去了,砸他身上,“还多少钱?你这村长是当得钻钱眼儿里去了,还是怎么的?成心刁难人?要我说你让乡亲们评评道理,看我二爷是仗着年纪大欺负人还是讲道理的!”
在场村民纷纷说:“二爷您说!”
“我问你,这原先村学那十亩地是不是八锦叔爷买的?”
村长点点头,村民也点头。
二大爷又说:“这屋子是花了村学那十亩地产出挣来的银子买的材料,请的乡亲们出力才盖起来的,而木头他们一家是八锦叔爷的后人,你们说这租金能收不?再良心些的,你村学既然不办了,干脆把地和屋子都还给人家得了。”
村民也都还淳朴,认真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这么个道理啊,人家先人的东西虽说给了村学,但你村学都不办了,现在人家后人上门来,还给人家也有理可循。
还是有人小声问:“二大爷,村长,这村学真不办了?娃娃们以后都不识字咋办?”
村长脸彻底绷不住了。怕这十亩地也没了,忙说:“办,当然要办!不能让娃娃们不识字,以后没出息的人。”
二大爷瞪他一眼,懒得说这混账无赖。
到底这么多人看着,村长这屋子租金也不好意思收了,只得同意免了这租金。
二大爷趁机说:“既然你这村学还要继续办下去,不把地给人家,那这屋子就送他们吧,也是理所应当,再说这破地儿本来就没人住。”
村长本来就要免费批地给华家人,听到这里,干脆说:“行,那地儿就算这一块了,不用再另外批。”他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反正这边的地儿没人要没人住,不批白不批,批了也白批,不用浪费良田,是笔好买卖。
二大爷人老成精,能不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还是看向木头,看他们什么意见?
虞怜听到这边扯了扯公爹的袖子,小声说:“爹,我觉得这边可以,只是这块地太小了,我们得把临河这边整块地拿下来,到时候建个自家的庄园,把那些地铲一铲,翻一翻,也能做良田,这边有河水,不但生活方便,还方便浇田,这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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