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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像冥界的鬼哭。天马并没有哭出声音，他只是咬紧了牙关，无声地流着泪。泪水从他脸上落下，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地声音。顾影然看着天马微微颤抖的身躯，心脏的地方再次泛起了熟悉的抽痛感。
“又是这种感觉。”她难受地蹲下身去，用力地捂住心脏的地方。似乎呼吸也因为这种痛楚而变得困难。
雅柏菲卡说过，人死后，就会去到冥王哈迪斯所统治的冥界。而圣斗士的最终归宿，就是那片冰之地狱。
“阿释密达，也会去冰之地狱吧？”顾影然边想着雅柏菲卡，边说，“我们可以去冰之地狱把他找回来。”停顿了一下，顾影然茅塞顿开地说道：“在他走上船夫先生的船之前，我们可以把他带回来。所以，天马，你别哭了。”再哭下去，她大概会疼晕过去吧。
顾影然并不是好心。她只是莫名其妙地和天马产生了情感的共鸣。似乎天马越是哭，她就越是会难过。她不想再痛了。
天马从顾影然的话里看到了希望，真的止住了眼泪。他刚想问问具体的情况，白礼就抢先一步说道：“念珠已经完成，接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对等地和冥王军战斗了。”
“阿释密达……”
“任何进入冥界的人都会受到冥界规则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唤醒的。而且，天马，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可我之前……”
“那是因为你手腕上的花环，那上面有雅典娜的祝福。天马，将阿释密达用生命制成的念珠带回圣域才是你应该做的。”
“长老……”
“天马。”白礼一改刚才的强硬，苍老的脸上露出悲伤的情绪，“如果她说的方法有用，我们圣斗士又怎么会损失惨重？”
这一刻，天马似乎懂了。如果死去的人真的那么容易被复活，那历届圣战就不至于那么惨烈了。天马擦干眼泪，探究地看了一眼顾影然，而后握紧了念珠。也许，这个战斗力为零的少女有特别的地方吧。
“虽然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天马坚定地看着影，“如果你能做到，能不能带回阿释密达？”
“呃……嗯！我也不喜欢变成话也不会说的人。”顾影然只是单纯地以自己的认知来看待问题。她不想让自己再有痛苦的体验，所以答应了。她并不知道自己并没有将死人唤醒的能力。至于雅柏菲卡，那只是唯一的例外，系统君给的唯一例外。
战斗是战士存在的意义。圣斗士去往的地方，通常都是死亡之地。不过，圣斗士的战斗并不是为了去死，而是为了能够活下来。
作为圣斗士，就有此觉悟。可顾影然不是。此刻的她，没有圣战的概念，没与正义邪恶的区分。在她的世界里，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大概只有会说话和不说话。
……
圣域坐落在爱琴海边的一座高山之上。巍峨的殿宇自带一股令人敬仰的威严。咸湿的海风带着大海独有的味道在十二宫之间来回游走，经年累月，让圣域的建筑染上了海的神秘气息。
萨沙站在女神殿的神像前，手中的权杖正散发着温柔的光。娇小的身材和她身后的神像比起来就像矮子和巨人的差别。
“雅典娜大人——”
“白礼，不用说了。我感觉得到。”萨沙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得到，处女宫那个曾经迷茫的小宇宙回不来了。
“这是能够封印魔星的念珠。”白礼低垂着头，将藏于袖摆之中的念珠拿出来。108颗泛着褐色光泽的念珠串成一圈，紧紧地一个挨着一个。
与白礼站在一起的教皇赛奇舒展了一下眉头，说道：“已经有几颗变色了。”
萨沙睁开了眼睛。她眼里的水雾还没有消退。教皇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去背负保护天下的重担。“雅典娜大人，在清理掉潜入圣域的冥斗士之前，还需要您集中精神，支撑结界。”
“嗯。”萨沙眼里的悲伤已被坚强所取代。
“雅典娜大人，我亲自来到圣域，除了送念珠以外，还想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白礼抬起头，脸上带着少有的激动。
“什么？”
“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雅柏菲卡没有死。他还活着。”
“真的吗？”年轻的女神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他在哪里？回圣域了吗？”握住权杖的手因激动为微微颤抖着，圣域上空的结界也因这个微微的颤抖而动摇了一下。
“雅典娜大人，请控制好您的小宇宙。”白礼微笑着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一告诉了萨沙。
萨沙的脸上浮现了发自内心地笑容。她长舒了一口气，说：“太好了。”
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愿意成为雅典娜的圣斗士，那他就一定会再次回到圣域。白礼和教皇赛奇都是如此相信着。
“我们需要弄清楚雅柏菲卡复活的原因。如果和冥王军一方无关，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新的打败冥王哈迪斯的方法。”
赛奇的意思，萨沙是懂的。冥王操纵着死后的世界。如果不用他的力量就能让人复活，如果冥界的规则再也不能影响人类，那圣战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我能见见那个叫做‘影’的少女吗？”萨沙问。
白礼转过身看向圣域的山脚，轻轻地说道：“现在可能不行。”
……
顾影然单手撑着下巴，有点无聊地看着正在圆形比武场里打得酣畅淋漓的人们。她是完全不明白打斗的乐趣的。因为在冥界，它看过太多比这要刺激得多的较量了。
“呐，耶人，雅典娜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比起这些打斗，顾影然对一直被雅柏菲卡挂在嘴边的雅典娜更有兴趣。
耶人穿着普通的训练服坐在她身边，耷拉着脑袋，很没精神的样子。才短短的一个上午，他就充分感受到了什么是“十万个为什么”。看着盘中的食物，她会问：“耶人，这是什么啊？”“耶人，这个圆圆的东西怎么吃？”看到花草树木，她会问：“耶人，你看那里是什么植物？”听起路过的圣斗士说起罗德里奥村，她会问：“耶人，村子是什么？”……
耶人汗颜地回答说：“女神大人美丽、温柔、坚强……是个伟大的人。呃，本质上来说，她是神，不是人。”长老大人也好，教皇大人也好，谁快来带走这个问题少女啊！啊，不对，天马，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耶人的内心正止不住地万马奔腾。
“哦。那——”
“停，喂喂，我是病号哦，病号。虽然长老把你交给我和天马来照看，但是你也多少考虑一下深受重伤的我啊。”耶人拍了拍放在身旁的简易拐杖，就差在脸上写上“你看，我是伤员”这几个大字了。
顾影然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眼珠一转，欣喜地问道：“山下的村子里有酒馆吗？”
耶人有种很不妙的感觉。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切实体会过这妹子的“奇思妙想”了。他吞吞吐吐地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告诉你哦，我的伤是伤在灵魂上的，不是普通药酒能治疗的。”
“有没有？有没有？”
被无视了……耶人满脸警惕地说：“有是有，可是——”可是未成年人不能去。
“那太好了。”
“哈？”有什么好的？不对，影这家伙想到了什么？
“我听说喝酒可以让伤好得快。”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耶人快疯了。
“你们说的冥斗士啊。他们也会像你们一样打架，打完就会一起去喝酒了。每次喝完酒，他们又健健康康地开打了。”顾影然清楚地记得，不管是被打得浑身是血，还是被打断骨头，打碎内脏，那些打胜的冥斗士就会说“这点小伤算什么，喝两杯就好了” 。
耶人扶额，耐着性子解释道：“冥斗士之前是不死之身，当然可以随便折腾。”
“昨天也听你们说过啊。说起来，到底什么是圣战，什么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就是——”
“等等，耶人。我们去酒馆坐着聊天吧。”
还没放弃这个念头，真是够了。
“我不会告诉让叶的。”
让叶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话说，这和让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耶人双手一抖，差点把简易拐杖掰断。“你其实……纯粹为了好玩吧？”
“快走，快走，耶人，我扶你。边走边说。”
“你在冥界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耶人很无奈。他一直到圣战结束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着一脸天真的少女会害怕和其他圣斗士（包括天马）接近，唯独不怕他和雅柏菲卡。
这里说一下，文名叫做悲剧崩坏系统，那是因为这个系统很重要。不过，这货小气傲娇斤斤计较又懒惰，出场的次数却不会很多。
第15章 015 圣战篇开启03
罗德里奥村是离圣域最近的村子。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并不长。不过，真要走起来，还是十分费力气的。
如果是平常的耶人，背上顾影然还能奔跑，很快就能到达村子。可是现在的他伤了小腿，走起路来特别不方便。顾影然也是个没什么体力和毅力的家伙。因此，这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到达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
太阳已经由中午的炙热变得温柔了许多。顾影然站在村口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一口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大钟。
耶人说：“影，这个村子曾经是雅柏菲卡大人拼上性命去保护的村子。村民们都很热爱雅柏菲卡大人。”
“是吗？”
“你怎么了？”耶人感到好奇。从认识到现在，除了面对鸟妖时的失神，影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魂游天外的样子。
“耶人，那个东西，能发出声音的吧？”
耶人顺着顾影然的视线望去，很快就明白了影所指的东西。耶人无所谓地说：“可以。不过，这个钟只有在重要的日子里才能被敲响。”
“我应该见过的。”
“这不奇怪，所有的钟都差不多。”
“是吗？”
“是的。陪你走了那么久，我都饿了。走吧，我带你到村子里吃好吃的。”耶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率先迈开步子。
顾影然也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用灰白色的山石铺就的路面平整而又干净，道路两旁的房屋用更小的石块堆砌而成。这和冥界的景色完全不一样。
越往村子的中央行走，路面越是不干净不平整了。看见几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挑着砂石朝村外走去，耶人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影，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没等到顾影然开口提问，耶人就解释道：“前不久，这个村子被冥斗士破坏了。村民们正在修理被损坏的地方。人们没时间去酒馆，酒馆的老板也在这边干活呢。”
“耶人。”
“啊？怎么了？
顾影然抬头看着天空，双眸因阳光的照射而流出了眼泪。“我是谁？”
“哈？”
“这里是不是被一个比鸟妖还要庞大的鸟怪攻击过。”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站在那口钟的地方，遮住了阳光。
耶人伸出食指，习惯性地挠了挠耳垂的下方，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冥斗士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天贵星的狮鹫。”
“米诺斯？”顾影然低低地呢喃着，将热泪盈眶的眼睛闭上了。她在细细地回忆，细细地思考。自从遇到雅柏菲卡，她总能感觉到，接触到熟悉的东西。那么这里，会遇到什么呢？“米诺斯，雅柏菲卡，雅柏菲卡，米诺斯……”不停地重复，不停地回忆。一些零碎的画面隐约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影，你在想什么？”不会有事吧？耶人的心里毛毛的。
努力地回忆了很久，顾影然还是不能准确地抓住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我没事，就是想不起来了。”
“什么想不起来了？”耶人满脑子的问号。
“就是想不起来我忘记的东西。”顾影然少有的垂了下眼帘，而后恢复耶人熟知的模样问道：“耶人，雅柏菲卡什么时候回来啊？”
“……”耶人无语。他怎么可能知道雅柏菲卡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顾影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耶人看得出来，第一次来到罗德里奥村的影没有如他预料般的开心，也没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对从未见过的东西产生好奇。
在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顾影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耶人安静地站在顾影然身后，没有上去打扰。他对于女生喜欢鲜花这一点深信不疑。并且，比起被一堆杂七杂八的琐碎问题所困扰，他还是喜欢安静一点儿。
经营花店的是一位和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棕色的长发，棕色的瞳。她的胸前别着一朵还沾着水珠的玫瑰花。那花儿开得娇嫩，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我喜欢这个。”顾影然将视线放在那朵花上，就像初见雅柏菲卡时那般移不开目光。
听到声音的少女停下手中的忙碌，微笑着从花店里走了出来。她的笑容明媚如阳光。她在明白客人所指过后，微笑着说：“很感谢您的喜欢。不过很抱歉，我并不打算出售这朵玫瑰。”
“玫瑰……”看着这朵花，曾经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变得清晰了。雅柏菲卡的身后就应该是玫瑰花，成片成片地，将天空映照成红色。“雅柏菲卡，的，玫瑰？”
少女微微一愣，清澈的棕色眸子氤氲起水雾。“是的，这是雅柏菲卡大人的玫瑰。”少女双手抱在一起，做出一个祈祷的样子，“这是雅柏菲卡临走时送给我的，它代表了约定。”
“约定？”
“是的，出征之前，雅柏菲卡大人和我约定好了，他会保护这个村子，保护我们。他做到了。可是……”可是雅柏菲卡大人再也回不来了。少女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
“你是雅典娜吗？”
“呃？”少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您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
耶人一扶额，满脸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这个朋友有点—……呃……该怎么说呢——应该是单纯得过头了。”
阿加莎擦了擦停留在睫毛上的泪水，表示理解地说道：“雅典娜大人在圣域的女神殿里，我是这个罗德里奥村的村民，我的名字是阿加莎。”
真是太不划算了。约定的时候竟然没有问雅柏菲卡要礼物。顾影然歪了歪脑袋，嘟了一下嘴，心里泛起一种遗憾的感觉。
“您怎么了？”
“没什么。阿加莎，我是影，雅柏菲卡取的名字哦。”顾影然故意加重了“雅柏菲卡取的”这几个字，就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在向别人家的孩子炫耀爸爸妈妈给她新买的连衣裙。
阿加莎被弄得莫名其妙。她想着影大概是雅柏菲卡生前认识的朋友，也就完全不在意影的奇怪之处。“是吗？那您一定和雅柏菲卡非常熟悉了。”阿加莎一脸天真，“那位大人常年进行耐毒训练，连身体里的血液都染上了毒性。一般人沾上一点他的毒血就会死亡。所以雅柏菲卡大人会避开别人而活。他能为您取名字，证明您和他关系匪浅。真是令人羡慕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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