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的客人听见了由远及近地脚步声,转身看去,正是朝思暮想地意中人。
“昭昭。”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脸上的喜悦无处可藏,几个大踏步就走出了花厅,迎向了快步走来的夏昭。
“瑜哥哥!”夏昭看清了他的脸后忍不住小跑着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如儿时那般亲密无间。
秦瑜也很自然地伸出手地接住了她,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可等他把她实实在在地拥入怀里,感受到不同儿时的柔软起伏,他直接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昭环抱着他的腰,有些撒娇地说:“瑜哥哥,我好想你啊,我给你写的信你看到了吗?你怎么都不给我回信啊。”
她拖长了尾调,娇嗔又委屈,听得人心都要揉碎了。
秦瑜双手钳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固定住,然后自己快速地后退了小半步,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我也想你。”他微微低着头,不去看夏昭动人的脸,心里很是庆幸自己的皮肤被边关的太阳晒得常年麦色,所以即使有些脸红也是看不太出来的。
“嗯?”夏昭探究地看着他,觉得他有些反常,似是有些……害羞?
“你的信我也看了,茉莉很香。”他觉得自己脸热得很,额头都有些微微出汗了,窘迫地恨不得现在就找盆冷水浇在头上,好给自己发热的脑袋降降温。
他的神智有些迷糊了,但仍旧想着回答她的话,说:“我想写信回你,可想说的话太多,又太想见你,便处理好了手里的事,向父亲告了假,连夜骑马赶了过来。”
“瑜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夏昭担忧地地看着他,觉得他似乎很不舒服,猜想着今天太阳大,他会不会是中暑了。
“没有没有。”他松开了她的肩膀,转身做了个深呼吸,冷静了下后转身对她笑着解释,说:“太阳太大了,我觉得有些热。”
“那我们快进屋!”夏昭抬手用手给他遮着太阳,跟他一起进了花厅。
进了屋,丫鬟们也是有眼色的,上了两碗解暑的酸梅汤与一些瓜果后就都退到屋子外候着了。
秦瑜心里燥热,坐在椅子上端起一碗酸梅汤后就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而夏昭坐在他身侧,拿着一把绣着兰花图案的团扇给他扇风,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些。
大半碗酸梅汤下肚,秦瑜觉得舒服了很多,侧身看到了夏昭在给他扇扇子,怕她手酸,便抬手按在了扇子上,笑容清浅地说:“我不热,你也歇歇,别累到手。”
夏昭闻言用扇子掩面而笑,说:“瑜哥哥,你当我纸糊的啊,我哪有那么容易累啊。”
见她在笑,明亮的眼睛微微弯着,如一湾潋滟的湖水,秦瑜看得不禁有些着迷,眼里涌动着绵绵爱意。
夏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发烫地垂下了眼眸,用扇子给自己扇风降温。
“昭昭,我们成亲吧。”他脑子一热就说出了这句话,意识到不妥后自己也有了一瞬间的呆愣,但现在话说都说了,他又期待起了她的回答,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夏昭的心砰砰直跳,抬头看向秦瑜,只看他目光热烈地看着自己,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很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复又似有什么顾虑,眸光暗了下去,抿唇垂目,看着有些为难。
秦瑜见她沉默不禁有些失落,但想着此时确实不是好时机,来日方长,他们既互通了心意,晚点结为夫妻也没什么关系的,他可以等。
他调整好心态,看着她比之前红润饱满的小脸蛋,说:“不过一个月没有见,我们昭昭倒是圆润了不少,看来最近是有好好吃饭,没有挑食。”
夏昭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胃口好的很,到点就饿了,也不挑什么饭菜,加上屋里又有个特别爱给我加餐的侍女,我这个月胖了了不少了呢。”
秦瑜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说:“你这可不算胖啊,长点肉身体才好。你以后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别再瘦了,看着让人心疼。”
夏昭点点头,给他讲了自己在白府发生的一些琐事,比如什么李管家做事总是考虑得如何周到,把白家茶庄的生意经营的很好,有时空了来看她,也会跟她讲一讲自己出门谈生意时遇见的一些趣事。还有青州这地界风景好,人也友善,而她只要不是下雨天都会出去玩,吃很多街边小食。
她把自己的生活讲给他,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快乐,在那些不见面的日子里能少为她忧心些。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忙空了的宁女史也来了,不过没进屋,隔着些距离守在花厅外,与早就到了的李管家微微低头示意。
李管家微微拧着眉头,似是思考什么事,见她来了便走到了她身边,放低了声音问:“女史,里面这位确是秦大将军的独子——秦瑜吧?”
宁女史点头,说:“没错。”
李管家说:“女史,李某也听了些有关少将军和公主的事,但耳听为虚,我想向女史求证一下,少将军是不是心仪我们公主啊?”
宁女史再次点头,语气平静地说:“是的,而且公主也对他有意,二人也算互通了心意。”
李管家神色凝重,开始在心里衡量起了秦瑜。
虽说秦家也是百年世家,少将军在军事上也渐露锋芒,前途光明,可这都是在外的。
除了家世外貌,选夫婿的人品也很重要,而公主心善又年少,也没怎么接触过外人,他很怕公主被秦家这小子给骗了。
他听说少将军几个月前还跟柴家郡主订过亲,但没多久柴家那边就又找理由退了婚,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这事关公主的幸福,他可得好好了解下这位少将军。
他想着宁女史是跟少将军打过交道的,且又是个忠心可靠的人,便开口问宁女史,说:“女史,你觉得少将军如何?”
宁女史凝眉,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慎重地说:“李大人,他人如何我不敢断言,毕竟人的本性是需要长久的相处才能知道的。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公主的,为了公主他愿以命相博。”
“嗯。”李管家听完后也没有特别的动容,毕竟就凭公主那样的姿容,让一个年轻人为她倾倒不算难事,何况公主又不仅仅是有美貌,她还有高贵的出生,心善又有坚守。
总之,公主在他眼里是最好的女儿家,当配天下最好的儿郎。但他也知道,再好的儿郎也没用,公主自己喜欢最重要。
天色将晚,秦瑜军职在身不可离开边关太久,便起身与夏昭告别了。夏昭舍不得他,但也怕误了他的事,没有开口挽留他。只情绪低落地送他到门口,问他何时再来。
秦瑜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后脑勺,许诺了每个月都会来看她的,空了也会给她写信。
她表情有些严肃地轻蹙着眉,看着秦瑜的眼睛认真地威胁到,“那你回去了就要给我写信,十天之内我收不到你的信,我就……我就再也不相信说的话了。”
她本想说些狠话让他明白不给她写信的后果会很严重,但奈何她的威胁像撒娇,逗得秦瑜直憋笑。
随即秦瑜连连点头,说了些保证的话来安她的心,就差没抬手发誓了。
两人道个别都是黏糊糊的,一旁的宁女史都要看不下去,只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
天色渐暗,秦瑜也都走了半柱香的时间了,夏昭还是站在府外不肯回去,宁女史扶着她说外面起风了,让她回去免得着凉。
她也不说话,只是摇头,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最后还是春荷出来说做好了晚饭,就等她去吃了,她才勉强应了个声,转身进了白府的门,回了自己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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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宝贝儿,要快乐哟。
第62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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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夏昭躺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忽然闭着的眼睛感受到了光亮,睁开眼,是宁女史拿着一盏灯走了进来。
“阿姊,你也还没睡啊。”夏昭从床上坐了起来。
宁女史把烛台放在桌上,说:“小姐都睡不着,我这个守夜人又怎么敢睡啊。”
“阿姊!”夏昭娇娇地笑着,发现宁女史来了这也有了许多变化,如今都能说些玩笑话了,随后拍了拍床沿,眼巴巴地看着宁女史,撒娇般地说:“阿姊,你过来坐,我们说会儿话吧。”
宁女史依言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夏昭不施粉黛但依旧美丽的脸,语气柔和地说:“好了,说说是什么烦心事让我们小姐睡不着的啊。”
夏昭羞涩地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瑜哥哥想要跟我成亲。”
宁女史倒也不意外,下意识地接了句,“你答应了?”
夏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些低落,说:“我拒绝了。”
“为什么呢?”宁女史倒没想到公主会拒绝,毕竟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若说成亲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夏昭抬头用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里面藏着许多脆弱的情绪,宁女史心中一紧,原来公主还是在担心啊。
担心如今的自由随时会结束,若与少将军成婚,等事情败露那天秦家也会受牵连的吧。
宁女史叹息,随即安慰她说:“不成亲也好,我看别的姑娘成亲了上有婆母长辈管着,中间还要看丈夫的脸色,后面生了孩子也是劳心费神的,很是辛苦。我们公主好不容易得到了如今的自由,应该好好享受几年再说亲事不迟。”
“嗯。”夏昭点点头,细想她的话,随后反应过来一般,愣愣地问:“啊……成亲有那么糟糕吗?”
宁女史沉默了片刻,回忆着这段时间出去玩时看见的一些夫妻,若有所思地说:“可能也有好的吧,这得看运气。”
夏昭默默回想记忆里的秦家人,唉,时间太久了,都有些记不太清了,但隐约记得他们对自己都挺和善的,想来就算以后成为了一家人,他们也不会为难她。
夏昭放下心来,随即有些好奇地问宁女史,说:“阿姊,你想嫁人吗?”
宁女史停顿了一下,随即有些严肃地说:“奴婢从来没想过这事,若公主有一天嫌我老了,烦了,直接赐死我都成,反正我是不会嫁人的。”
“唉,我的好阿姊,你在说什么啊!”夏昭都听急眼了,说:“我只是随口问问,可没有嫌你的意思。你若愿意,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呢,怎么会想让你离开呢?”
她的语气太过急切,目光太过真挚,宁女史自认冷硬的心再次为她柔软。
宁女史内心满足地微笑着,说:“公主,那我们说好了,只要我不提离开,你永远不能赶我走。”
“那是当然!”夏昭回答得极快,生怕迟了又会让宁女史多想。
宁女史宽慰地笑着,随后起身往外走,语气很是轻快地说:“公主,早点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
“嗯,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夏昭乖乖地点头,顺了顺丝绸薄被,躺下盖好了肚子,闭着眼睛努力入睡。
宁女史吹灭了烛火,凭着感觉在朦胧灰暗的光线里走出了房间,直到躺在自己睡的小榻上,她脸上的笑也没有淡去。
她活到如今也是三十有二了,孤苦饥寒的幼年,黑暗血腥的少年,以及后面如影子一般不被知晓在意的青年,她是没有亲人和朋友的,生如暗影,死也隐秘。
可她被璟帝安排了一个明处的身份,派去保护春和宫里的小公主,那是失去自由,渐渐枯萎的花啊,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投入了很多精力去照顾她,而心也在这一过程中生了许多牵绊。
如今公主叫她“阿姊”,她想她也算有了亲人,有了陪伴,就算以后突然死了也会有人记得她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夏昭迎来了她的十九岁生辰。
她早早地就醒了,起床换了身漂亮的蓝紫色衣裙,吃了一碗春荷给她做的长寿面,然后收下了她们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一些她们亲手秀的手帕。
夏昭高兴地赏了她们一人二两银子,随后跟宁女史一起走出了自己的小院,而李管家已在院外等候多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用木盘端着漆木盒子的下人。
李管家笑着行礼,说:“今日乃小姐生辰,属下也备了礼物。”
说着自己从木盘上拿过了漆木盒子,低着头双手前伸着将木盘递向了夏昭。
夏昭:“有劳你费心了。”
宁女史接过木盒,打开盖子让夏昭看。里面是套宝石首饰,从发钗项链,到戒指手环都是全的,十分精致贵气。
“我很喜欢。”夏昭看了看那些首饰,随后抬眼浅笑着看向李管家,说:“我想赏你一些什么,可我又能给你些什么呢?”
如今白府的生意都是李管家在经营,自己都是靠他供养着,她总不能也赏他几两银子吧。
李管家俯首,恭敬地说:“白府的一切都是小姐的,如果小姐愿意,就赏属下去账房那里支点碎银子去买点酒喝吧。”
夏昭点点头,笑着说:“那赏你五十两,买点好酒喝。”
李管家:“谢小姐。”
“你应得的。”夏昭继续向前走,李管家跟在她身后说起了今天府里的一些安排。
今天她生辰,李管家说这得要阖府同庆,给下人们都发了两吊铜钱,以及中午还要摆几桌席,让她出去玩了记得中午回来吃饭。
夏昭想起了甲卫们,从腰间取下装了些银子的荷包递给李管家,说:“既是我的生辰,那我也想请甲卫他们喝酒。我出去玩了,你帮我把这个银子给他们,让他们买酒喝,也算添个彩头。”
“好,属下替他们谢过小姐。”李管家双手接过荷包,笑着应下。
夏昭满意地点头,随后高高兴兴地往府外走。
宁女史见她走得快,小心提醒道:“小姐,走慢点啊,时间还早呢。”
夏昭不慢反快,乐颠颠地说:“不行,我猜外面有人等我呢。”
“谁啊?”宁女史问了一句,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行到府门前,门外已有一穿着浅紫色常服的贵公子等在那里,看见夏昭来了,他的眉眼都染上了温柔的笑意。
“瑜哥哥!”夏昭兴高采烈跑到了他身边,语气骄傲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们昭昭神机妙算。”秦瑜低头看着她充满笑意的眼睛,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宁女史心里暗叹,是啊,公主生辰,少将军怎么可能不来呢。
青州有一湾静湖,湖水清亮,犹如镜子映着青天白云,故而取名“镜湖”,而这个时节湖里还会开出许多白色的水生花,泛舟其上犹置仙境。
秦瑜租了两条最好的乌篷船游湖,他与夏昭一船,宁女史独享一船,为了不落话柄,他还贴心的给宁女史买了许多瓜果点心在船上吃,以求她背后嘴软,不要给他的情路增添障碍。
宁女史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默默上了船,找里个舒服的地儿靠着,眯着眼睛悠闲地晒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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