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虞跨下的马,显然没见过这般阵仗,受惊之下,它一边发出惊恐的嘶鸣,一边瑟瑟缩缩往后退。
而前头的四王子,不知使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他的马丝毫不惧,快速突围。四王子不顾裴海棠的意愿,以蛮力强扣裴海棠在怀,迅速带她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
“混蛋,竟敢抢我的女人!”
朱少虞眼睁睁看着裴海棠被掳走,恨不得当场弄死四王子那个登徒子!
气恼间,朱少虞及其手下已陷入毒物包围圈,他们武艺高强自然不怕,只是可怜了那些马儿,有被蛰的,在四处乱奔中……中毒身亡。
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好在,不多时,魔鬼窟窟主“笑面鬼”现身,他带来的北漠药--粉一撒,那些毒物自动乖乖撤退。
朱少虞怒问:“这些毒物是四王子圈养的?”
笑面鬼低头禀报:“非也,它们的主子是二王子。这也是二王子从无败绩的原因。”从无败绩,指的是掳走“敌国将领之妻”这事儿。
是了,毒物蜂拥而至,寻常的护卫哪里护得住?
今日若非四王子及时救出裴海棠,裴海棠怕是就要落入变态二王子手中了。
“呵,四王子,二王子。”朱少虞一个也看不顺眼!
敢动他的棠棠,谁也甭想活命!
说干就干。
当夜夜色未尽时分,好色的二王子如往常一般,在营帐里享用手下献上来的妻子(臣妻)。
女人哭哭啼啼。
二王子却兴奋异常。
蒙蒙烛光中,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根长鞭,是关键时刻用来助兴的。
“乖,等会它能让你叫得更欢。”
二王子一边推倒女人,一边急不可耐地去扯她的衣物。
岂料,衣物下的身板竟不是女子的,而是一具健硕有力的……男躯!
“你——”
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女子”手起刀落,二王子就被割喉而亡!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替妻报仇的朱少虞。
朱少虞嫌恶地一脚踹开死尸,吹个口哨,顷刻间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入军营。二王子本就不是领兵的料,布防极差,不过一刻钟就彻底破防。
摔酒,点火。
最后,整座军营消失在一场滔天大火中。
至此,北漠大汗的四个儿子,除却已死的太子和二王子,就只剩下“领兵主力四王子”和“带兵驻守王庭的大王子”。
朱少虞要做的,便是各个击破,最后灭了北漠这个国!
朱少虞脑海里不断浮现四王子强搂裴海棠的画面,忍无可忍,恨恨道:“四王子,你给我等着。”
哪只手抱的,就断哪只!
~
话说,裴海棠生生被带离朱少虞身边,她闹腾不已,最后被四王子一个手刀砍昏过去。
苏醒时,已来到四王子的军营,睡在主帅营帐里。
裴海棠一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脚踹开身上那条属于四王子的被子!
吓坏了床前伺候的两名婢女。
“姑娘,先喝杯水消消气?”两名婢女反应很快,一个麻利地端上一盏温水,另一个熟练地用大召话交流道。
裴海棠哪里肯喝?直接掀翻在地。
茶盏盖子骨碌碌在地上翻滚,最后盖在一个男人的靴子尖上,正是掀门帘进来的四王子。
四王子探身捡起杯盖,笑了:“与我置气呢?不喝水,亏待了你的身体,可是不值当。你爹娘若在天有灵,会心疼的。”
爹娘?
听到这两个字,裴海棠不由自主转过身去看向他。
然后就惊呆了。
——眼前的四王子非但没粘贴络腮胡子,连北漠衣袍都褪去了,穿着一套中原男子衣裳。
面庞俊美,身材有型,双腿修长。
还气度绝佳。
放眼整个中原,也难以找出几个能与之媲美的。
最关键是,四王子的眉眼和下巴极具熟悉和亲切感,仿佛是记忆里的爹爹活着归来。
“你,你当真是北漠血统么?”
裴海棠忍不住问出口。
四王子没回答,遣散婢女后,再次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仿佛,她不喝,就不给答案似的。
裴海棠乖乖接过来,乖乖地喝了。
喝完后,裴海棠仰起脸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四王子,等待他的回答。
不料,四王子浅浅一笑:“外头大雪纷飞,我带你去赏雪,可好?”
赏雪?
三刻钟后,军营北面的山坡上,堆起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一个是男娃娃,一个是女娃娃,两个小人儿脸碰脸,手拉手,亲密无比。
面对这样两个雪人,裴海棠儿时的记忆顷刻间涌现。
——哥哥夭折前,最后一次堆给她玩的,便是这样两个雪人。哥哥还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小可爱兄妹”。
“哥哥?”裴海棠眼眶湿润,走近一步,喃喃道。
四王子蹲在雪人面前,抚摸雪人小脑袋的手微微一滞。除此之外,他没再给出别的回应。
裴海棠脑速飞转,极力回想还有什么能证明哥哥身份的事情。
有了,哥哥有一块红色胎记,恰似海棠花。而她取名海棠,则来源于哥哥的那块胎记。
可这事儿想要证明,却有些棘手。那块胎记,它长、长在胸口上。
好端端的,一个女子哪好意思去扒男人衣裳?
正犹豫不决时,匆匆跑来一个兵士,耳语了几句,就见四王子丢下她,面色凝重地下山去。
“怎么了?”裴海棠拦住那个兵士。
兵士支支吾吾,不愿透露。
裴海棠:“可是大召国的四皇子打上门来了?”
突然,裴海棠眼前浮现噩梦中的那一幕——两个男人拼死搏斗,她飞扑过去,以身挡剑。
不,不,若四王子真是她“夭折”多年的哥哥,她决不允许哥哥和朱少虞厮杀个你死我活。
“不,绝不!”
裴海棠凭借着噩梦中的记忆,连忙策马往山下急奔。
可命运不知是无法改变,还是怎的,等裴海棠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换回北漠人形象的四王子,手持长剑,正与杀红眼的朱少虞厮杀在一处。
两大绝顶高手对决,真正是刀光剑影,那速度快得眼花缭乱。若非二人衣袍不同,险些分辨不出谁是谁。
与梦境中不同的是,朱少虞一剑划过,竟割裂开四王子胸前的衣袍,赫然露出一朵嫣红的海棠花。
海棠花?!
裴海棠眼眶湿润,四王子当真是她早夭的亲哥哥,亲哥哥啊。
可悲催的是,还不等裴海棠认亲,朱少虞已重创四王子倒地,再一剑刺过去,姿势与梦境中一模一样,命中心脏。
至此,裴海棠惊呆了。
原来,云雾缭乱、看不真切的梦境里,身受重伤的并非朱少虞,而是四王子,她的亲哥哥。
“不要——”
“不要——”
裴海棠如梦境中一般,疯了似的飞扑上前,勇敢地以身挡剑。
最终,四王子抱着裴海棠,两人跌落万丈悬崖。
朱少虞起初不敢置信地怔愣,待回过神来,立即纵身一跃也跳了下去。
要捞回坠落下去的裴海棠。
不料,半空中,他却被笑面鬼用一根长鞭硬生生给卷了回来。
“棠棠,棠棠——”
最终,朱少虞趴在悬崖边,红着眼狂喊。
~
四王子手中掌控的是北漠的主力军团,四王子坠落万丈悬崖,必死无疑。死讯传回军营,其手下的诸位将军霎时慌了神。
群龙无首,曾经能征善战的主力军团,一下子成为一盘散沙。
于是乎,不过几日的功夫,如同摧枯拉朽般,北漠的主力军团就被朱少虞的军队给干趴下了。
至此,北漠败局已定。
只待最后攻入王庭,大召国便将大获全胜。
第76章
灭掉北漠主力军团, 全军上下欢腾,又是众人拾柴燃起篝火晚宴,又是搬来大海碗酒水管够,又是唱唱跳跳拉军歌比赛……
一句话, 比过年还喜庆!
不过, 这些闹腾劲都是旁人的,与朱少虞毫不相干。
普通士兵并不知主帅有异样, 便是一众将领察觉到朱少虞似有心事, 也不知内情。心腹赵田七了解大概, 却又无从安慰,只能舍命陪酒。
朱少虞玩命拼酒!
真是玩命啊,别人是一海碗一海碗地拼,朱少虞直接一酒坛一酒坛地灌!
可惜,一坛坛烈酒下肚,却只印证了那句诗——借酒消愁愁更愁!
瞧, 朱少虞又红着眼眶离席, 似逃离人间喧嚣, 抱着酒坛孤零零地去寻一株红梅倚靠, 疯了似的朝夜空的月亮大喊大叫。
出事的一个多月以来,朱少虞真的快疯了, 快被裴海棠给逼疯了!
他想不通, 裴海棠怎会扑过去救四王子?
她那样决绝, 以身挡剑?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每每眼前浮现裴海棠不管不顾扑上别的男人的画面, 朱少虞都红起双眼快疯了!
真的快疯了!
“棠棠,你……移情别恋了吗?”
“才短短几日, 就被四王子攫取了心?”
他不信,他不信!
醋海涛天, 可裴海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悬崖谷底各处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来来回回地毯式搜寻不下十遍,也没能发现裴海棠的一丝踪迹,朱少虞想亲口问她都办不到!
又是醋酸,又是愤恨,无从发泄,最终全翻滚奔向宣泄口——攻入北漠王庭,血洗四王子身后那帮王室人渣!
也是给裴海棠报杀父杀母之仇!
三日后的午后,朱少虞带着滔天恨意,率十万大军攻破北漠王庭,一箭射杀北漠大王子,活捉北漠大汗、王后、诸位后妃和公主。
有一两个尚有骨气的后妃和公主,辱骂大召和朱少虞后,饮毒--酒自尽。
但更多的是贪生怕死的。
其中一个仗着自己姿色不错,勇敢地脱衣自荐:“本公主愿做妾,夜夜伺候您……”
不料,这公主话音未落,衣带刚抽离她柔软的腰肢,一柄长剑已贯穿肚脐眼深深插--入腹部。
——朱少虞直接要了她的命。
做妾?
呵,这些流着垃圾血液的北漠公主,也配?
他只要他的棠棠,只要他的棠棠!
棠棠坠落悬崖不见了,那这群流着肮脏血液的北漠王室成员,集体陪葬!
朱少虞大开杀戒。
手起刀落,眨眼间,好几个搔首弄姿企图勾引朱少虞的公主,齐刷刷狰狞着面孔奔赴黄泉。
“啊——”
一时,大殿内尖叫声、企图奔逃的脚步声、求饶声混杂,仿若人间地狱。
混乱中,一个老者似乎格外镇定,不逃也不叫,始终端坐在王座上,似乎在维护他最后的尊严。
“你,是北漠大汗?”
手执淌血的长剑,朱少虞目光如鹰隼死死盯着老者,一步步逼近王座。
老者似在挑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悉听尊便是吧?
此刻的朱少虞还真没心情客气,只见他长剑一挥,剑光一闪,老者半个臂膀就飞了出去,鲜血淋漓地砸在地板上。
纵使这般,老者也没求饶,跟个硬骨头似的倔强极了,梗着脖子继续端坐,主打一个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有派头!
可越是这般,朱少虞越是秒懂:“你不是北漠大汗。”说罢,让手下将士满王庭搜寻真正的大汗。
那个老者急得跑下王座辩白:“我是,我就是……”
朱少虞却懒得再费口舌,据他所知,北漠大汗是个奸诈小人,狡猾至极,从不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生死存亡之际,更甭提什么骨气。
骨气那种东西,与北漠大汗不着边。
而眼下这个老者,太有骨气,太过硬汉。
所以,他绝不是。
不过是北漠大汗找来的替死鬼。
朱少虞再不搭理,转身提剑跨出大殿,前往别处搜寻。
果不其然,两刻钟后,侍卫砸掉一堵墙,从暗室里拖出瑟瑟发抖的北漠大汗和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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