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别在意我,”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我被一位好心的夫人收留了,没人会怀疑别人的宠物狗是不是阿兹卡班的逃犯。这就是她的房间。”
罗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妙啊。”他赞叹地说。
“所以,我很安全。”小天狼星说,“而且不愁吃喝。现在,我们得好好谈谈你伤疤疼的事——”
“你是怎么买到礼服长袍的?”哈利好奇地打断他。
“怎么买到火弩箭,就怎么买到了衣服呗。”小天狼星这么含糊回答。
自从他把金库钥匙交给他的妻子,他需要的东西都是伊芙来买的。衣服、食物,当然也包括买给哈利的火弩箭和礼服长袍。
住在因弗内斯的时候,她总是会给小天狼星买苏格兰巫师常穿的那种花格呢布制成的长袍。小天狼星起先觉得这种长袍滑稽又俗气,不过穿过一次就立刻发觉了它的便利之处——防风、暖和而且轻便。
虽然他至今仍然不太愿意承认,但那种方格花纹的巫师长袍,看习惯了其实还挺好看的。
他住着伊芙的屋子,吃着伊芙的食物,整个人都被她圈养起来,好像也不应该再多挑剔穿什么衣服。但是她替他去买火弩箭的时候,梅林,那真是一场灾难。
店员问她是给男巫还是女巫骑的型号,这她很容易就说上来了。但那殷勤的店员又问她,是自己家骑着玩,还是要参加比赛用?是喜欢敏捷一些的,还是平稳一些的?是要进行持久的长途飞行,还是需要它拥有短时间内就能达到极高速度的爆发力?要知道,它们虽然都是火弩箭,但正如同一种材质的魔杖也会有细微的差别,飞天扫帚也是如此。
生平头一次被人问到哑口无言,这窘迫无助的拉文克劳女巫只能把店员的问题一一记下来,回去问了小天狼星,得到了极明确而详细的指示,这才成功买到了一把崭新的火弩箭,当天就寄去了霍格沃茨。
难怪她后来那么不愿意去帮哈利再买一件礼服长袍,想必是害怕再遭受一次那种惨无人道的盘问。
小天狼星想到那天伊芙回来时那副狼狈又沮丧的可怜样子,就忍不住有点想笑。
“她不会突然回来吗?”罗恩问,“你的‘女主人’。万一我们来见你的时候,她正好在家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如果她问我们来找谁,我们总不能说,对不起,夫人,打扰您了,请问能让我们跟你的狗说一会儿话吗?老天!说不准我们会直接被送去圣芒戈呢!”
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别担心。”小天狼星笑着说,“我保证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你们来这里的时候,她都不会在。她有别的事要忙,写论文或者别的什么——赫敏,如果你想看哪本书,直接拿出来就行了。”
“谢了,小天狼星。”赫敏高兴地回应了一声,立刻拉开书柜的玻璃门,小心地绕过架子上摆着的月球仪,从第二层抽出来一本书。她看起来应该是盯着那本书有一会儿了,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准确地将它挑了出来。
小天狼星心不在焉地转开目光,琢磨着伊芙会不会发现他擅自将她的书借给别人。但他觉得赫敏肯定是个爱惜书本的好孩子,所以还挺放心的,如果换成哈利或者罗恩,他可能就不敢这么轻易地让他们拿到伊芙的书了。
话说回来,哈利和罗恩应该不会对伊芙的藏书产生任何兴趣。就像他自己。
不过,比起伊芙的书,眼下更重要的是他教子毫无预兆疼起来的伤疤、魁地奇世界杯的骚动,和即将开始的三强争霸赛。
小天狼星仔仔细细地向哈利询问了他暑假时伤疤疼起来的具体情况,听他讲述了那个包含虫尾巴、伏地魔和一个无辜被杀的麻瓜老头的梦。
然后他们谈起伯莎·乔金斯的失踪和世界杯时突然出现的黑魔标记。罗恩开始抱怨他爸爸和魔法部对此的处理受到了丽塔·斯基特的大肆污蔑,而赫敏则愤愤不平地补充说明了克劳奇先生对待他家的家养小精灵闪闪是有多么不公多么残忍。
小天狼星耐心地听完他们说的话,然后才沉着脸说起克劳奇先生当年作为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时的“丰功伟绩”,还有他那个被自己父亲判为食死徒、而后死在狱中的儿子。
在这之后,他们开始热烈讨论起疯眼汉穆迪的黑魔法防御术。小天狼星言谈间对穆迪很是推崇,因为他刚毕业那年进入凤凰社的时候,穆迪就已经是令黑巫师闻风丧胆的傲罗了。
“没错,他有时手段是挺激进的,你得承认也很有效果。就算他现在变得有点疯疯癫癫,但在邓布利多眼睛底下,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
至于他会不会是一个好老师——小天狼星说,至少他觉得自己跟穆迪学到过不少东西。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就开始催他们回去。
“这么好的天气,别都浪费在屋里。”他说,“找个好地方吃午饭,下午去别的地方逛逛。虽然眼下危机重重,但我们也得学着享受生活,是不是?”
“我不饿。”哈利说,“我不能再呆一会儿吗?”
“别担心,我一直都会在这儿。”小天狼星跟他保证说,“你们能来霍格莫德的周末,都可以来见我。学校里发生了任何事,就派只猫头鹰来送信,我五分钟之内就能回消息——赫敏,真对不起,你得下次来才能继续看完那本书了。”
赫敏有点遗憾地合上那本书,还特意记了一下页码,然后小心地将书放回书架原本的位置,关上了玻璃门。
“你平常吃什么啊?”罗恩沉思着问,“她该不会给你吃狗粮吧?要知道,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从外面买点吃的带过来。”
“我吃得很好。”小天狼星回答说,“说真的,别再担心我了。留神学校里发生的事,好好跟穆迪学本事,保持警惕……用不着管《预言家日报》上说了什么胡话,你们可以订一份《独角每日新闻》,虽然没多少人看,但那上面的消息要公正客观得多。”
他没送他们到房间门口,但是一直站在书柜的阴影里目送着他们离开。
三个人仍一起披着隐形衣走出极光二手书店正门右边那个小巷,一直走到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才收起隐形衣,大摇大摆地走到主路上,打算按小天狼星说的,找个好地方去吃午饭。
走到已经看不见文人居羽毛笔店的位置,赫敏才突然开口说:“他说学校里发生了任何事,派只猫头鹰去送信,他五分钟之内就能回消息,是不是?”
哈利和罗恩疑惑地望着她,不太明白她提起这件事的用意。
“他说得太肯定了,你们不觉得吗?”赫敏也同样皱起眉,迟疑着慢慢说,“就像是……他并不在乎收到信的时候他的‘女主人’是不是也在那儿。是因为他认为去送信的猫头鹰肯定能躲开她吗?还是……”
哈利好像有点明白了赫敏的意思。
——还是小天狼星觉得,就算躲不开也无所谓呢?
**********
送走哈利之后,小天狼星简单给自己做了个橘子酱三明治,吃完午饭就变成黑狗,出门去找伊薇特。
她早上出门时把一大摞羊皮纸塞到了常背的那个帆布包里,又从书柜里挑走了好几本书,看样子是要在三把扫帚完成一点工作。小天狼星有点担心她会忙到忘记吃饭,所以打算去酒吧接她回家。
三把扫帚里坐满了来霍格莫德过周末的学生,吧台那儿喧闹得在门外都听得见。小天狼星低调而灵巧地从许多腿和长袍之间穿过,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条挂满油画的又长又窄的昏暗走廊,走向伊薇特常坐的那个卡座。
这里远离吧台和前厅,学生们很少到这儿来,仅有的几位顾客也都不吵闹,默默地喝着酒做自己的事,或者压低了嗓门小声交谈。
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绿萝在卡座之间形成天然的屏障,虽然仍有隐隐的喧嚣声顺着走廊传来,但这里依旧显得隐秘而幽静。
伊薇特已经吃过午饭了。桌面上的餐盘已经被撤走,但小天狼星还是闻到了一点浓郁的奶油蘑菇汤的味道。
她手边放着一支玻璃高脚杯,碎冰块和薄荷叶在透明的液体中缓慢沉浮。她不能喝酒,所以每次来酒吧都点这个——兑了薄荷、蜂蜜和一小滴唱歌柠檬香精的苏格兰麦芽苏打水。
察觉到脚边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伊薇特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黑狗乖乖地趴在她桌子底下,一双灰眼睛在阴影里也显得亮极了。他看上去温顺又安静,尾巴却一点都不安分地贴着地板晃来晃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轻轻地扫过她的脚背。
伊薇特警告似地用脚尖抬了抬他的下巴,黑狗就顺势舔了一下她露在长袍外面的脚踝。
黑狗的舌头又软又热,还有点粗糙。被舔到的那一小片皮肤变得湿润发痒,伊薇特下意识躲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她弯下腰,俯身随便抓了抓黑狗脑袋顶上的毛。另一只手却丝毫没有受影响,不停歇地在羊皮纸上写完了整句话。
“我还有一段没弄完。”她小声说,“很快了,再等我一会儿。”
小天狼星就不再捉弄她了,乖乖地伏在她脚边地板上桌子的阴影里假寐。
但他很快就再次睁开了眼睛。
有个陌生的脚步声靠近了。黑狗从桌子和卡座之间的缝隙向上看,就能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站在了伊芙的桌子旁边。
“下午好,Signora【意大利语,女士】。”他露出灿烂的微笑,自我介绍说,“我叫佛朗切斯科。”
他讲的是英语,但口音极重。在三强争霸赛即将举行的这段时间,霍格莫德的街道上多了不少来此旅行观光的外国巫师,有人来搭话问路,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伊薇特抬起眼睛,暂时停下了书写的手,朝他点了一下头,客气地回应道:“下午好。”
她没报自己的名字,也没把羽毛笔搁在一边,只和来客对视一眼表示礼貌,就静静地垂下眼睛,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在小天狼星看来,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妻子是想说,我在工作,不想被人打扰,但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不妨说来听听,看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但这位名叫佛朗切斯科的意大利巫师却没有他这么好的眼色,也许他对自己的谈吐和仪容十分自信,又或者只是把伊芙的疏远当成了英国人特有的矜持,因此并没有把这份冷淡放在心上。
他仍保持着灿烂阳光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坐到了伊薇特对面。不仅如此,他还用脚把乖乖趴在小桌底下的黑狗的尾巴拨拉到一边。
“你好像总是一个人。”佛朗切斯科亲切地问,“我能请你喝一杯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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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戒指和我们的自由
“你好像总是一个人。”佛朗切斯科亲切地问,“我能请你喝一杯酒吗?”
他用娴熟而极富技巧的动作灵活地转动魔杖,一个高脚锥形杯就凭空出现在桌面上。杯口用青柠汁沾湿,抹了一圈雪花似的砂糖。
无色的杜松子酒从魔杖尖流淌出来,散发出清爽香醇的酒香。以此作为基酒,再兑一品脱的蓝色姜汁,使酒液呈现出一种透明的冰蓝色,最后的一汤匙牛奶则以巧妙的手法倾倒下来,在杯中旋转漂浮成一朵玫瑰花的形状。
这是挪威的鸡尾酒【雪山玫瑰】,北欧人才爱喝这个。杜松子酒的辛辣被姜汁冲淡,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苦味,那一点牛奶的醇香就会显得格外诱人。
按照时下巫师界中流传的观点来看,会在酒吧点【雪山玫瑰】的人,大多神秘、孤独又忧郁,要不然就是离群索居的隐士。
“你肯定爱喝这个。”佛朗切斯科大胆地推测说,“这杯酒的颜色就像是你的眼睛,既清凉,又梦幻。”
伊薇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将那杯鸡尾酒推开,仍然尽力保持着礼貌,平静地回答:“不用,谢谢。我不喝酒。”
反倒是原本乖乖卧在她脚边的小天狼星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佛朗切斯科,从喉咙里发出带有警告意味的呜噜声。
他也许可以忍受这个人用脚扒拉他的尾巴,毕竟他这会儿确实没跟伊芙并肩坐在一起。但想给他妻子灌酒,这他可就不能原谅了。
伊芙吃一块酒心巧克力就会醉到只讲真话,抿一口黄油啤酒就头昏得走不了直线,倘若喝了小半杯火焰威士忌的话,那就会嘿嘿傻笑着去拧小天狼星的鼻子,用最甜腻的声音和最亲昵的语气,称呼他为“我的甜心宝贝大狗狗”了(虽然这种事只在小天狼星的监管下发生过一次)。
现在,杜松子酒?——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小天狼星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冲出去咬掉人家的手指头。伊薇特伸出手揪了揪他后颈的皮毛,轻声安抚他:“好了,好了,也没必要这么凶。”
这位惯于独坐、并且总是容色沉静的英国女巫,在低头和她的狗说话时,表情会变得柔和许多,几乎会让人以为之前的冷淡只是一个错觉。
就像是那杯静静站在桌上的【雪山玫瑰】,要仔细品尝,才能在那层微苦和辛凉之余,尝得到一点牛奶的甜香。
佛朗切斯科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伊薇特一会儿,然后颇为笃定地再次开口说:“我每次见到你,Signora,你都在看书或是写字。你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吗?”
伊薇特这次连头都没有抬。她静静地翻过一页书,也不再掩饰表情中的不耐烦。
“我不清楚你们意大利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她头也不抬地冷冷地说,“但在这里,我说‘不用,谢谢’的时候,实际上是‘我想一个人呆着,别来跟我说话’的意思。”
就好像是认为她语气中的排斥表现得还不够直接、不够明显,黑狗也在这时凶恶地朝他逼近一步,并且开始呲牙。
那双深灰色兽瞳中的凶光太过骇人,佛朗切斯科不易察觉地向后靠了一下,干笑着说:“你的狗真有意思,它叫什么名字?”
伊薇特终于被他惹恼了。她“啪”地一声合上书本,迅速地将摊开在桌面上的纸笔都归拢到一起,一挥魔杖将它们送到极光二手书店楼上的那个小阁楼,然后决然从卡座中站了起来。
“他有很多名字,”从男人身边经过时,她面无表情地说,“但是现在,我很愿意叫他‘不关你的事。’”
真不是她非要给人难堪,也许只是语言不通,所以这个意大利巫师听不懂过于含蓄的暗示。但他恼火也好,失落也好,这些都和她无关了。
伊薇特不再去看佛朗切斯科的脸色,弯腰拍了拍大黑狗毛绒绒的脑袋。
“走吧,亲爱的。”她温柔地说,“我们回家。”
**********
伊薇特一进门就直奔书桌而去。
被她用咒语转移回来的书本和纸笔还维持着在酒吧桌面上时的状态,这让她很容易就找到了被打断之前的进度。
黑狗跟在她身后进来,用脑袋顶着关上了门,才变回人的形态。
“我们得在你左手的无名指上套一个戒指。”小天狼星把自己摔到大床上,不高兴地说,“实际存在的、谁都能看到的戒指。人们得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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