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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认错夫君——卧扇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7:15:49  作者:卧扇猫【完结+番外】
  晏书珩尤其喜欢看她一惊一乍却还要故作正经的模样,长指贴着她嘴角,慢慢下移,顺着柔美的下颚线,经过玉白的颈,指端顺着衣襟的走向下滑,长指点落在她领口交叉处。
  指腹施了些力,他饶有兴致道:“夫妻间也能这般,我们阿姒不知道么?”
  阿姒更窘了,她如何知道?
  她只知道寻常人家女子成亲前,长辈都会教一些东西,但他们成亲时并无长辈在侧,她又失明,只恨不得尽量少些亲密,哪有心思想这些?
  不对,她回过味来,用力抓住他放在她身上的长指,咬牙质问:“你又怎会知道这些,莫非你有过?”
  晏书珩笑得畅快,他心情大好,哄道:“我只你一人,在你之前我连女子的手都未曾牵过,更别提亲吻还有适才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阿姒仍有些不悦。
  他这样温雅又假正经的人,也会去“道听途中”这些事?
  他是何时听说的?
  若是与他成亲的是旁人,他也会对那人如此温柔,也会想与她尝试么?
  果真温柔最不值钱!
  阿姒背靠着他躺了下来:“好一个‘只有你一人’,你便是娶了旁人也会只有她一人。我怎知当初你‘道听途说’时,眼前浮现的是哪个女子的丽颜?即便与你成婚的是旁人,你想必也会和她去试这‘道听途说’之事。”
  她越是愤慨,晏书珩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愉悦:“阿姒说得是。”
  “你竟还承认了?”
  阿姒低声骂道:“混账!”
  对面沉默了,她也倏然沉默了。
  阿姒怔怔背对他躺着,她这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在吃味?
  晏书珩伸手把人掰过来面对着面,捧住她面颊:“我口中那句‘说的是’,全意是‘阿姒教训得是’。”
  阿姒仍有些茫茫然,含糊应道:“无事,我不与你计较了。”
  晏书珩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你是在吃一个莫须有之人的醋么?”
  阿姒怎会承认?
  吃味意味着嫉妒,人若心生嫉妒,便已是为情绪所控。
  她愿意同他说她爱他爱到无法自拔这类兑了水的情话,却不愿亲口承认情绪因他而乱的事实,好叫他拿捏了去。
  阿姒故作娇羞:“倒也不是嫉妒,我是不敢置信,夫君这般谦谦君子,竟也会去探究那那些事。”
  晏书珩并不揭穿。
  门外传来敲门声。
  阿姒趁机拿开他的手:“有人。”
  青年起身去开门。
  阿姒坐在榻上细听,似乎是那位与他们同行的云小郎君。
  阿姒听着脚步声远去,紧了紧衣领,回味着适才那只粗糙的手彻底没入绸缎下时的触感,宛如塞北狂风刮擦过江南初萌的荷尖,令她不住惊颤。
  那感觉至今萦绕心尖一点。
  原以为那种事不过是阴阳两合,就如两块磁石反复并在一起又分开那般简单。但听他说来,似乎这四字蕴藏着的花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仅是手落在身前,就已叫她难以承受,若再用“别的更柔和的法子”,甚至用在别处,简直难以想象……
  阿姒不由将襟口拢得更紧。
  .
  晏书珩同穿云来到方才的厢房。房中血迹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熏香将一切气息都掩盖住,整间屋子和眼前的青年一样,都是干净雅致的模样。
  要商议的是回京之事。
  此前他借遇刺受伤及受洪水耽搁为由,多逗留了些日子,一为所筹谋之事,二是有意在局势初定时让建康城中那些权贵相互撕咬,他好置身之外甚至收取渔翁之利。眼下时机已然合适,也该回了。吩咐穿云料理回程事宜后,晏书珩留在厢房内,打算给各郡望的人去信安排一些事情。
  刚取出笔筒中的狼毫笔,笔端顶部顶在手心,青年倏地怔住。
  他带着笔墨纸砚上了楼。回房时,阿姒已然平复下来,听到他回来,从容唤他:“夫君,你回来了?”
  竹香气息侵近,他在榻边落座:“我有些公文要处理,忙完陪你。”
  阿姒体贴地点头,不无遗憾道:“可惜我瞎了,不然还能给夫君研墨擦汗,让你也体会体会红袖添香的乐趣。”
  晏书珩听出她是在哄人,他在桌案前坐下,笔尖沾了墨水,取出只写了几个字的信笺,头也不抬道:“不必红袖添香,温香软玉在怀便已足矣。”
  本只是一句戏言,可话音方落,他自己的思绪先四散开来。
  游弋的笔尖悬停,一滴墨水顺着
  忆
  滴落,晕入纸中,墨色不断扩大,一如风动时水面不断散开的涟漪。
  但眼前无水,窗外更无风。
  极有默契地,阿姒也想到了那些旖旎的片段,她拉过被子顾左右而言他地低喃:“夫君先忙,横竖我也无事可做,前几日在山里也实在疲累,我且睡会。”
  晏书珩看着那被染坏的信纸,万般无奈地笑了,瞧见她僵硬的背影,嘴角更是微扬:“美人在侧,看来我也忙不了了,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阿姒后背挺得更僵硬了。
  她悄悄攥紧被子,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夫君,正事要紧。”
  晏书珩不再逗她,另取来一张信笺。笔尖平缓游走,密信很快写好了,他望向榻上假寐的女郎,眉眼间藏着笑缓缓溢了出来:“官府的正事办完了,接下来,该考虑我和夫人的正事了。”
  阿姒骤然绷紧足尖,眼都不敢睁。
  他起身往这边走来,伸手来掀她被子,阿姒猝然坐起,抓过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身前遮得尤其厚实。
  “光天化日的,夫君自重!”
  晏书珩挑眉:“我不过是想到个或能查到阿姒身份的法子,如何轻浮了?”
  阿姒闻言,立即换了态度,无神的眼中微光波动:“月臣当真有法子?”
  从她变换的称谓中,晏书珩便能感觉到她对此事的希冀。指腹在她额际轻点,他笑着说:“我有故友在那一带做事,可托他们持阿姒画像在郑五捡到你的那一带寻访,兴许会有消息。”
  阿姒道:“那我们得空就寻画师!”
  青年悠然道:“你眼前便有一位画师。”
  阿姒从被子里钻出,捡到宝般抓住他的手,两眼亮晶晶的:“原来我们家月臣不仅会抚琴,竟还会作画?”
  我们家月臣。
  晏书回味着这个称谓。
  她真是懂他,总有本事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他尝到甜头,他微笑看她:“不仅限于抚琴作画,你们家月臣会的还不少。”
  不过是随口一句,阿姒却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起他走前说的那“道听途说”的事。她摸摸鼻尖,强掩下羞赧:“夫君……甚是多才,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又想偏了,该说你什么好?”
  晏书珩笑了笑。
  画纸铺开,笔尖蘸上浓墨。
  青年抬眼,正巧见阿姒坐起身,双手撑在榻沿,她以为他还未备好纸墨,正百无聊赖等着,赤着的一双玉足正似风中柳枝般来回轻晃。
  此刻的慵懒最是难得。
  他有意在着墨时不提醒她,好将阿姒散漫的模样画下。笔尖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游走,画中女郎亦如流霞般,韵致浑然天成,美得毫不费力。
  晏书珩凝视着画中人。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当初在建康时他出于缅怀之意作了那副画,彼时为了让小女郎泉下高兴,他已刻意夸大了她两年后的容貌。
  如今看来,当初竟是保守了。
  他欣赏了良久,阿姒亦等了良久,鼻尖只闻墨香及似是研墨般的细微摩挲之声,她开始坐不住了。
  “夫君,你要开始画了么?”
  晏书珩收笔,视线在榻边女郎的眉眼间逡巡许久,一股温柔从心口蔓延开,他眉眼逐渐覆上柔和的光。
  三年前时要挟他在替她作画和娶她之间做选择的小女郎,两年前被他一句“上门提亲”的戏言吓得落荒而逃的小女郎,如今已脱胎换骨长成了大姑娘,正一声声唤他夫君。
  他柔声道:“稍等。”
  晏书珩将那张墨迹未干的画小心放至一旁,重新取来画纸。
  “阿姒,要落笔了。”
  话是很寻常的话,语气也如平常一般,阿姒却无端觉得这其中蕴着诸多情绪,像是在说“别来无恙”,是每折故事开始时郑重的第一句。
  她敛神坐直,双手端放膝上,脚尖都不自觉绷紧,更别提紧抿的唇角。晏书珩悄然笑了,目光在画纸和她之间逡巡,很快便画好了。
  晏书珩比较着前后两幅画,画中人五官虽相似,但气韵大不相同,一个是生于山间自成风骨的野梅,另一个是被匠人修剪过后的牡丹。
  他妥善收好这两幅画。出了门,把第二幅交给破雾:“派人拿着此画前往陈、姜两家所在侨郡,就说有人救下了画上女郎,在替女郎寻亲。”
  刻意如此,是为了试探。
  破雾不经意扫了眼,一时不敢信。长公子年少时便已因一手绝妙丹青在洛阳享有盛名,而眼前这幅画得虽像,但匠气过重,以致画上人稍显呆板。
  但他很快了然,长公子并非画技退步,而是刻意收着。
  .
  翌日清晨,他们启程返回建康。
  一想到去了建康后,便有可能治好眼睛、恢复记忆,再不济也能和夫君就此安稳度日,不再漂泊,阿姒便对从前畏惧的建康城心生憧憬。
  他们乘马车走了一日,于黄昏时抵达最近的码头登了船。距上次在船上,其实只过去短短十几日,然而阿姒甫一回想,竟觉似已去数月之久。
  随波起伏的不止船只,还有她的心情。如今已至九月初,天气渐寒,江风隐有割面之感,她却不舍得离去。
  阿姒是年初时醒来的,这算是她记忆中的第一个秋日。
  这是一种既陌生又新奇的感触,陌生之处在于她并无关于秋日的记忆,新奇之处在于她意识深处对此并不陌生。
  女郎姿态随性,一身素衣立于船头,自成一道景致。
  码头栈桥上。
  晏书珩与李壑殷犁等道别。
  李壑与殷犁皆为武将,在相识前便已听过对方大名,相互敬佩,又都是以血肉之躯博功名的寒门子弟,短短两日便相谈甚欢。晏书珩许诺殷犁会助他重新掌兵,殷犁依旧寡言,淡淡道声好。
  他因之前经历,对他们这些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尚存芥蒂。晏书珩心知这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更不能用巧妙的言辞化解,因此并不在意他的冷淡。
  简单交代后续事宜后,几人匆匆道别,李壑这大老粗正愁不知说些什么表达对这位郎君的祝愿,瞧见晏书珩频频朝船上投去牵挂又缠绵的一望,灵光一闪,衷心祝福道:“我这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祝夫人早日复明!更祝二位琴瑟和鸣,早生贵子哈哈!”
  “多谢。”
  晏书珩莞尔。
  他十几岁时便入朝为官,又生在世族,听惯了这些奉承甚至千篇一律的说辞,第一次觉得,正因听多了,也失去了对其中美好祝愿的憧憬。
  可这一刻,当他望向船头的“妻子”时,这些世人说腻了的祝愿因为印刻在某个独特的人身上而变得特别。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晏书珩将这句祝福的话转告阿姒时,阿姒亦是觉得心口犹如被羽毛扫过,激起一阵温柔的异痒。
  晏书珩用自己的披风将阿姒整个裹在怀中,只露一个脑袋,使得她像被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外面很冷,去舱里好么?”
  阿姒裹得周身生暖,她怎觉得他近日越发黏人,越发温柔了?
  见她恍神,青年问道:“怎么了?”
  阿姒缩了缩脖子:“就是觉得夫君你有些太温柔了,我的伤都好了,也并不在意郑五的欺骗,你不必担心我难过。”
  晏书珩垂目看她,想起友人曾说的“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忽而深为认同,就如阿姒,有时刻意惹他怜惜,有时却又不愿他怜惜。
  他在江风之中拥紧她,像拥紧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丝缎:“我只是发现其实你我不只是因缘际会,更是失而复得,因此深有感触。”
  “有什么不同么?”
  阿姒闭眼面对着江风,从脑后垂下的那截绸带迎风飞扬。
  绸缎飘落在晏书珩耳际,他抓住那乱舞的缎带,低眸凝着她:“有。
  “萍水相逢时,未曾体会过失去的威胁。可一旦成了‘失而复得’,便意味着在过去的某个时刻,曾险些失去。”
  话虽未只说了八分,阿姒却很快领悟到了余下那二分:“相较于前者,后者叫人隐隐作痛,因而患得患失,是么?”
  晏书珩只是笑,目光投向滚滚东逝的波涛,但并未给她答复。
  阿姒明白了这人又在患得患失了,她转过身双手环住他腰身。
  两人裹着一件披风立在秋日风中,宛似与世隔绝。
  这数月里,阿姒逐渐了解自己,才知她对于建康的畏惧,不只出于对权贵欺压弱者的厌恶,还有另一重原由――
  她其实向往自由散漫,喜寄情山水,而建康离富贵很近,离山水甚远。
  但此刻相拥,她忽然变了主意。
  相比自由散漫,此刻的自己,或许也需要一些令人安心的东西。
  比如一个安稳的去处。
  再比如,一个令人踏实的怀抱和人。
  船行一月,已到京口。
  这一月里,有晏书珩还有阿晟等人的陪伴,乘船的日子也不算无聊。
  进入十月里,船舱内烧起炭炉,这日他们围坐舱内,小阿晟在给阿姒念书,晏书珩则在一侧处理公文。
  炉火温暖,江涛滚滚。
  青年时而抬头看一眼炉边女郎和稚童,目光不自觉柔和。
  可惜聚散有时。局势初定,阿晟身份特殊,眼下不宜出现在建康,因而晏书珩把他托付给一位颇有学问的隐士代为照顾,对阿姒只说阿晟天资聪慧,跟着那位隐士游历四方,可增长见识。
  思忖间,一个故事已念完。
  阿晟放下话本子:“明日我就要下船了,阿姐可会想我?”
  阿姒微笑着哄道:“那是当然啦,要不是阿姐看不见,我恨不得跟着小阿晟一道去游历四方呢。”
  稚童十分欣喜:“当真?我可以照顾阿姐的!比阿兄还要周到!”
  晏书珩以拳抵唇虚咳一声,笑着说:“阿姐是我的妻子,阿晟把她抢走了,冬夜漫漫,我只怕难熬。”
  阿姒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这一个月里,二人同床共枕,之前在驿馆中发生的事也偶尔会有。
  此刻被他以习以为常的口吻说出来,阿姒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们不知不觉竟已经习惯了和彼此的亲昵,习惯到让她不自觉想歪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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