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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明后认错夫君——卧扇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7:15:49  作者:卧扇猫【完结+番外】
  可她刚一动,腰肢忽而被制住了。
  手掌的热意透过寝衣传来。
  一道传来的,还有青年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的嗓音。
  他双手把住她的腰肢。
  “醒了?”
第43章
  回应晏书珩的是她停滞了一息的气息, 确认她在装睡,青年掐住她腰间,吻慢慢朝着她后颈而上,一手揽在她腰间, 另一掌心隔着绸缎轻揉。
  阿姒不自觉往后靠, 去迎合他的吻。即便一字未说, 他也明白她的心思, 手掌时紧时松,但她得到过更快慰的, 再这般时便只觉是隔靴搔痒, 阿姒不满地呢喃:“我可以睡觉了么……”
  晏书珩听出话里的意犹未尽, 却更想亲耳听她说出对他的渴求,轻轻松开她:“怪我吵醒你了,睡吧。”
  阿姒倒不是开不了口,是不喜欢这样刻意被吊着的感觉。
  不能让他得逞, 惯坏了他。
  如此想着,她铁了心要继续睡, 不一会,当真再次坠入梦乡。
  晏书珩听着身侧平稳的呼吸声,无奈心道:还真是不肯轻易低头。
  若她知道真相, 又会如何?
  这夜有人狠心入眠,有人心乱难眠。
  .
  清晨,晏书珩难得和阿姒一道睡到日上三竿,阿姒还因着昨日他刻意吊着她的事不悦,他从后拥上来。
  “我今日休沐, 带你去道观走走,顺道让那位道长替你诊治一二。”
  阿姒欣然回头:“太好了!我最近每日都找郑婶竹鸢聊天, 试图再多想起一些,可是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一直未再未记起其他的事。”
  简单收拾后便出了门。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抵达城郊摄山。
  近年大周尚玄学,佛寺、道观兴起,势大的僧侣道人甚至拥有属于自己的庄园和佃户。摄山有一座千清观,一座福恩寺。一观一寺中,皆有贵人坐镇,千清观住着手握京口重兵的建康王,而福恩寺则住着晏书珩之母祁氏。
  祁氏膝下除晏书珩外,另有一女,早已出嫁。十年前守寡后,祁氏便常年住在福恩寺,庶务交由心腹打理,除去大节主持祭祀诸务才回晏府小住。
  晏书珩让竹鸢陪着阿姒在佛寺后山暂留,让护卫妥善护着,自己则去了寺后一处小院,那是祁氏居住的地方。
  进了院中,并不闻诵经之声。
  祁氏正在打坐,听有人通传长公子来了,缓缓睁眼:“月臣来啦。”
  她性情温和,但和晏书珩的温雅不同,她的温和是一团雾,把外人隔绝开来,圈出一个自己的世界。
  祁氏关心起晏书珩的伤,又问起祁君和,晏书珩顺道聊起武陵凤光。祁氏目光波动,艳羡又惋惜:“也好,那孩子心性纯粹,能游山玩水也是乐事。”
  母子二人关系和睦,但也仅限于和睦,世家中的亲情大多寡淡,他们习以为常,闲谈片刻便默契道别。
  阿姒正坐在后山亭中等着。
  远看着沉静温柔,和平日与他有来有往的小狐狸截然不同。
  他上前,在离她一丈开外处出声:“等久了吧。”
  阿姒摇摇头,听他语气轻松,笑盈盈问:“夫君的事办完了么?听着你似乎一身轻松。”
  听到她声音,晏书珩才好似被仙人点化了般,从行止都被笔墨框定好的画中人走入凡尘,顿时有了血肉,眼底笑意亦充满真情实意的愉悦。
  他牵住她:“去道观。”
  .
  到了山顶,晏书珩让阿姒随竹鸢在偏厢侯着,自己先行去见观主。
  观内陈设简单,周遭设有纱慢,风来时如薄雾攒动。晏书珩赞道:“王爷真是大周第一超凡脱俗之人。”
  纱后滤过来个沉稳但疏离散漫的声音,衬得观中更不似人间。
  “晏中书怎有闲莅临弊观?”
  里头这位是大周唯一一位异姓王,亦是先帝姑母豫章郡公主之子。豫章郡公主文武双全,曾助高祖打下江山,高祖便封其独子为建康王。
  如今新帝的底气,一半来自于这位表叔手中的京口重兵。
  难得之处在于,建康王虽手握兵权,却对权势漠然,不恋俗物,常年幽居道观中,不喜在公务以外的场合与人打交道。据闻年轻时的建康王容貌俊朗,每每出行便有掷果盈车盛况,但他毕生未娶,膝下更无子嗣。
  新帝说,建康王行事百无禁忌,喜好不定,更是叫人难以琢磨。
  唯独有一事不变。
  便是不喜欢被人欺骗。
  晏书珩在最后一道纱慢前恰到好处地止步,接着道明来意,望能请观中常年闭关的道人替他心上人诊治。
  对面毫无波澜。
  他不慌不忙,取出一个锦盒:“这是晚辈的谢礼,望王爷莫嫌。”
  一小道童上前接过,拿到帷幔后。
  “谢礼收了,你可以走了。”
  道童暗自无奈,这两人一个未曾得到允诺便奉上谢礼,一个不给承诺却坦然收下谢礼,各说各话竟还能聊下去。
  晏书珩神色如常,谦和道:“晚辈恳请王爷打开一看。”
  建康王命道童打开,淡淡看了眼,迟迟不语,稍顿才明知故问。
  “此为何物?”
  “是已故孝宁太后亲手誊抄的佛经。”
  孝宁太后是先太子生母,亦是颍川名士陈老先生之女、陈少傅胞妹,更是如今新帝宠妃陈妃的亲姑母。
  晏书珩幼时见过这位孝宁太后几面,彼时他才四五岁,孝宁太后还是皇后,相中他作为先太子伴读,这才得以与恩师结缘。因此孝宁太后也算他的恩人。
  建康王拂过纸面,声如寒雾:“你未打听过么?本王不喜信佛之人。”
  晏书珩微讶:“晚辈疏忽。”
  话是如此,可他却并无内疚。
  孝宁太后数年前已薨逝,又并非少帝李霈生母,与李霈关系亦疏远,但却于一年前李霈登基后被追封为太后。朝中都猜测是新帝因对陈妃爱屋及乌,可晏书珩却认为这与建康王有关。
  果真,对面沉默须臾,把佛经收起来:“带着你那位心上人进来吧。”
  .
  晏书珩带着阿姒到了后山。
  亭中已候着一位须发斑白、身着道袍的老者,与心思难猜的建康王相比,这位老者便和善许多。
  刚要切脉,建康王身侧的道童过来了,附耳对老道说了两句话。
  老道听罢微讶,不动声色地看了阿姒一眼。继而替阿姒施针,和寡言的建康王不同,他的话跟洪水般滔滔不绝,简直快把阿姒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
  可阿姒哪说得上来?
  “我因为失忆都记不清了,只偶尔想起一些零碎片段。”
  老道便煞有介事道:“那不妨趁贫道施针时,娘子仔细想想,过去都有什么记忆?想到什么说什么。”
  阿姒把之前所记起的都说来。
  道人若有所思点点头:“娘子既然能想起过去之事,看来脑中淤血已渐消,近来可曾觉得双目有何不适?”
  阿姒说:“偶尔发酸发涩。”
  老道又看了她的眼睛,语气更为松快:“此乃痊愈之兆啊!”
  他转向晏书珩,却见青年定定看向女郎,双眸幽深,似在纠结。
  老道不懂年轻人的情情爱爱,但能看出这位郎君极在乎心上人。苍老声音里含了笑:“只是仅靠干等,恐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彻底恢复,贫道替女郎开个方子,另佐以贫道特制的丹丸……”
  晏书珩忙问:“此丹可会损及身子?”
  阿姒忧心的却是别的事:“敢问仙长,拢共需耗费多少银子?”
  老道正要报数,收到晏书珩暗示,顿时会意:“不过一百两罢了。”
  阿姒当即睁大眼。
  什么叫不过一百两……罢了!?
  几两银子就够寻常人家丰衣足食了。
  这莫不是个妖道吧?
  夫君月俸有一两银,一百两的话,他们要不吃不喝近十年。
  阿姒神色恹恹,看得青年心里一阵内疚,握住她手:“不必忧心,我有俸禄,亦小有积蓄。再不济,去富贵亲戚家中打打秋风也能凑够。”
  老道藏下眼底鄙夷。这贵公子为了哄女郎高兴,连打秋风都说得出口。光他那身袍子恐怕就不止百两!
  仙风道骨的老者轻捋银须,心下一思量,决定多捞点。
  他和王爷七三分。
  片刻后,阿姒和晏书珩带着离开,老道喜滋滋地回到观中。
  廊道中传来个沉静的声音。
  “又借本王之名敛财了?”
  廊柱后,立着个身穿玄白两色道袍、手持拂尘的高大身影。
  山风吹动道袍,袍上仙鹤振翅欲飞,一派超脱飘逸。那人转头,老道对上那双不带凡尘俗欲的眼,偏生眼尾上挑,一抬眼便带着睥睨之色。
  老道暗道:他们王爷离天命之年还有五六年,却已有种因享过世间所有欲望后变得无情无欲般的超凡脱俗。
  他迎上去:“问过了,那女郎记不太多,但曾听有数人说过她措辞像颍川人士,家中至少两位叔父,其父早年丧妻,上头还有个姐姐。”
  建康王只略一颔首,目光仍是那般淡漠无物,转身入了观。
  .
  山间时有飞鸟掠过。
  自打回建康后,阿姒因着谨慎,一直不大敢出门。对她而言,失明时地方越小越觉安稳,恨不能像蜗牛一般,去哪儿都背着个小小的壳。
  但道观和别处不一样,叫人安心。见阿姒难得放松,晏书珩便带着她在周遭逛了大半日。
  阿姒伸出手,让山风吹过指尖,似从骨隙传来一股熟悉的悠然之感:“此处真叫人心旷神怡啊。”
  竹鸢笑嘻嘻地接话:“娘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游玩一番后上了马车。
  阿姒留意到身旁青年有些安静,牵牵他的袖摆:“夫君,你似有心事,是在为银子发愁么?”
  晏书珩回过神,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又想起自己此举多余。
  她看不见。
  不,只是暂时看不见。
  他看向阿姒揪住自己袖摆的手,纤纤玉指,白皙如玉。
  数月前,她也是这般牵住他袖摆,怯生生唤他夫君。
  情这东西像匹不受控的马,尽管驾车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但再好的车夫,也难以判断此行会以怎样的方式抵达,可会偏离既定的轨迹?
  青年稍有怔忪。
  他揉揉女郎发顶:“傻瓜,你真当夫君家徒四壁、身无分文?”
  他把她揽入怀中,双手一点点收紧,渐次增大的力度如温水煮青蛙,这样的拥抱叫阿姒倍感踏实,又因有些憋闷而本能地想松开些。
  她欲将他推开些,青年已松了臂:“即便真要我吃糠咽菜数十年,但能换你心清目明,也值了。”
  若他们真是一对平凡夫妻,能在一方小院里守着彼此。哪怕一块肉要在两人碗里来回好几次,哪怕寒夜里要靠彼此体温来彼此取暖,也比世家之中的夫妻尊贵万方却相互猜忌的好。
  可惜他们都不是。
  然而在阿姒看来,他们就是对平凡夫妻,虽丰衣足食,但并非手眼通天的权贵,有诸多无能为力之事,但正是这些缺憾才让生活没那般虚浮,变得更为真实。她回抱着他,什么也没说。
  晏书珩忽问:“若阿姒复明,可还会像如今这样抱着我。”
  阿姒以为他意思是她如今黏着他是因眼盲无事可做,等复明后便不会时时刻刻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她哄道:“会啊。等我失明后,就可以天天对着夫君俊朗的面容痴笑……说起来,我都快忘记你模样了。”
  倒也不至于忘个彻底,但的确是模糊了。每每试图回想他的眼眸嘴唇时,都无法将身侧这温柔儒雅的男子与那双冷淡的眼眸对上号。
  他们似乎成了两个人。
  阿姒说这话是为了让他明白,她复明后也会待他一如既往。
  不过以她对他的了解,这话说不定也会让他患得患失,但她已备好说辞,只等着他露出缺口时去填补。
  谁知他身子放松下来,语气亦少了几分若即若离的沉静,仿佛整个人被从阴云之下拉到日光中。
  “那就答应我,无论复明之后所见如何,都别和我置气,”
  稍顿,他似是觉得有欠妥当,补道:“可以置气,但别不要我。”
  此话一出,阿姒霎时心如明镜。
  早在他们要来道观前,夫君的话就格外的少,阿姒以为是这段时日案牍劳形,让他身心疲倦,直到眼下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的心事似是因为她。
  阿姒想起来更多的端倪。
  虽说是他主动替她请大夫,但她能察觉他于此事兴致阙阙。上次她兴高采烈地同他说那突然想起的回忆时,他也是如此,温柔但格外安静。
  大抵是怕她复明后弃他而去。
  阿姒伸手捧住青年面颊。一双妩媚眼眸因无法凝光而迷蒙,在半明半昧的马车内,显得温柔而朦胧。
  她抬起下巴,在他唇上落下轻柔一吻。而后轻道:“好。”
  .
  入夜,寒风吹动竹园。
  小院里一片簌簌竹笑声。
  晏书珩难得从堆积如山的案牍和交错复杂的利益关系中暂时抽身,又因心中堆积情绪,无处宣泄。
  用过夕食后,他命人取来古琴,拉过阿姒:“我教夫人抚琴,可好?”
  阿姒双手藤蔓般缠住他脖颈,想借亲昵抚平青年心中的波澜:“好啊,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敢嫌我弹得难听,我恼了可会把琴摔了。”
  晏书珩只是笑:“或许夫人原本也是会抚琴的,只是想不起来。”
  阿姒只记得她会划船采莲,抚琴这般风雅的事,够呛。
  果然,事实证明,她不是风雅之人。一首简单的曲子被她奏得宛如冤魂索命,在萧萧夜风中更显悚然。
  晏书珩畅快地笑了。
  虽未笑出声音,但贴在她后背的胸腔一震一震地,紊乱的气息拂在阿姒耳边,叫她耳尖发热。
  被他调笑,阿姒恼怒地作势要把琴摔了,但手掌接触到琴弦时,又倏地放缓――夫君虽在逞强,但她也知道一百两不是小事,他们马上就要为了那一百两节衣缩食了,可不能把琴弄坏。
  她冷道:“与其砸坏,不如把它当掉换钱,免得你时不时要奏一曲天籁之音来衬托我的笨拙。”
  晏书珩仍是笑,纵容地附和:“好,明日我把它当了。”
  阿姒话锋一转:“夫君,你给我奏一首曲子吧,我想听。”
  晏书珩仍抱她在怀,长指挑动琴弦。琴音荡出,时而低沉时而清越,如泣如诉,像一个女子讲述着年少时爱恋,从怦然心动到无可奈何。
  最后一道余音消散时,阿姒仍在失神:“这是《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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