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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破城知县做开国女帝——闲来听风雨【完结】

时间:2024-03-25 23:14:44  作者:闲来听风雨【完结】
  幸好今天王爷回来了,再不用他左右为难。
  =
  裴言径直进屋,没有理睬朱管家的嘘寒问暖。
  他知道,身边人仔细照顾他,并不是他们心里愿意,只不过因为自己是他们的主子,不得不为之。可是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主子,更是不祥之人,会带来厄运。
  有时触到他们惧怕的眼神,他要极力克制才能忍住心中的暴戾。
  既然怕他,为什么就不躲远点呢,偏要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
  他不想见到这些人,厌烦他们的靠近。
  他只想躲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朱管家唤人提来热水,倒入一个大桶内,调好水温,请裴言沐浴。
  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裴言除下衣物,转过屏风,踏入木桶里,矮下身子。水没过双肩,抚慰着这些天奔波的疲劳。
  氤氲的水汽中,一双碧玉的眼闪烁。
  闭上眼,那人的模样现在脑子里。
  他不想见人,可是却看那人怎么都看不够。他不想旁人跟着他,可自己却跟着那人奔波数日,辗转平阳县的角角落落,还想一直跟下去。
  他想靠近那人,很近很近。
  这样的感受,在此前的十八年里,他从未有过。
  对父皇,没有,对母妃,也没有。
  父皇和母妃只是两个生下他,却又嫌弃、痛恨他,恨不得他去死的人,除了这一点,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想过要去亲近他们。
  在这世上,他孓然一身,不和任何人相关。
  在他的心里,任何人都只是一粒尘埃,风过即无痕。
  可是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重重闯入他心间,睁眼,是他,闭眼,也是他。
  =
  裴言沐浴完毕,朱管家带着人进屋收拾,下人到屏风后把木桶抬出去,又有人跪在地上擦拭地面上洒落的水滴。
  各人的动作既轻又快,很快就收拾好,退了出去,朱管家留下来,小心地看一眼裴言。
  王爷坐在床边的紫檀雕花椅上,手中翻着一卷书,墨发垂在肩头。
  王爷不喜人靠近,日常的穿衣洗漱等都不用人服侍,头发洗过后只自己用干的布巾随便擦了几下,发尾有一滴滴的水滴下来,浸湿了肩头和后背衣裳。
  这……,是不是要提醒一下王爷,再把头发擦擦,或者换一件衣裳?
  正在心中犹豫,忽然那双眼看过来,眼瞳深处有碧绿的光芒一闪,好像窥视人间的幽灵。
  朱管家猝不及防和那瞳仁相对,不由自主一颤,忘了到嘴的话。
  裴言冷冷看着他,脸上一片漠然。
  “王爷……”朱管家咽咽口水,“王爷什么时候回王府,奴去安排。”
  平阳县里都已传遍,谢知县从地下挖出了水。王爷先前说十日后回,天天跟着去看挖井,现在有了结果,王爷应该要回了吧?
  裴言垂下眼,目光落回书上。
  朱管家也跟着瞄向那本书。
  那是一本杂记,前些天不知王爷从哪儿拿来的,里面有一篇文章写着某个人出游时见到的挖井场面。
  有一回他给王爷整理书桌,这本书摊开在桌子上,他就瞧见了这篇文章,由此更加确定,王爷日日夜不归宿,果真是跟着谢知县去看挖井。
  回来时城门已关,谢知县他们可以进来,王爷没有进城文书,就被阻在外面。
  他曾问过王爷是否去县衙要一份文书,王爷拒绝了。
  他猜测王爷不想让谢知县知道身份。
  裴言缓缓翻过一页,道:“先不回。”
  还不回?
  那到底几时回啊?
  水都挖出来了,王爷还要看什么啊?
  朱管家心中诸多疑问,翻翻滚滚却不敢贸然出口。
  “去找一把锄头来。”
  ……锄头?
  清冷低沉的声音传入耳内,朱管家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应答,实在是他怎么都不能把王爷和锄头联系起来。
  裴言抬眼看向他:“我要用。”
  触到瞳孔中的碧绿光芒,朱管家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应道:“是!”
  =
  这天午后裴言没有出城,他扛着朱管家拿来的锄头到后院,翻了一小块地。
  一开始用锄头有些生疏,后来就越来越熟练。
  他武艺高,力气又大,锄起地来比一般人快许多。
  杵着锄头,回头看着身后锄好的地,裴言嘴角微微上挑,心情是难得的愉快。
  朱管家站在一边旁观,着实想不通。
  王爷要翻地,吩咐他们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而且王爷翻地的用意他也不明白,是想栽花,还是种菜?
  这里只是暂居之地,他们很快就要离开,王爷干嘛要费这番神?
  夜晚,裴言躺在床上,想到明天要去见那人,心中满是雀跃和期待。
  这种心情,也是他人生里的十八年未曾体验过的。
  他想起自己抓住王三时,那人笑吟吟地向他拱手道谢。
  明天,他给那人挖井,那人也会向他笑,向他道谢吧?
  那时,他就可以靠近那人,和他说话了。
  =
  桃花村里,谢亦云不知道明天会有一个大惊吓,她正在研究系统。
第19章
  谢亦云上午到达桃花村,先和俞县丞、夏主簿、古司稿见面,询问他们组织人员挖掘坎儿井的情况。
  夏主簿和古司稿都看向俞县丞。
  三天,两人对俞县丞已经敬佩得五体投地。
  他们和俞县丞同事十几年,对他的印象就是嗜酒、懒散,若不是此次调配全县民众,他们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俞县丞竟是这样一位大才。
  纷杂的人事到他这里一一被理顺,瞬间变得一目了然,清晰无比。他从容地一件件安排下去,别人要几天甚至十几天才能做成的事,他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他的脑子里似乎保存着无尽的资料,对平阳县各地都了若指掌。
  往往到一个村子,他们两人还在准备去翻阅卷宗查找此地的情况,或是召集当地人询问,他却早已列出相近几个村子的人口、地形,开始考虑如何整合分配人员,最大效率地开展坎儿井的挖掘。
  又兼他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做起事来更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于是在他们眼中无比艰难的任务,就这样一帆风顺地完成了。
  仅仅只用了三天。
  而且在他们的感觉中,俞县丞的本事还只使出了十之一二。
  这样的才能,只治理一个县城实在可惜了,应该去治理一府、一州,甚而……一国。
  想到这里,两人赶紧打住。
  君主之下,治理一国的人,那不是丞相了吗?
  他们委实是异想天开了。
  现在县太爷问起坎儿井的挖掘情况,两人唯俞县丞马首是瞻,都看向他,等着他代表三人应答县太爷。
  谢亦云跟着看向俞县丞。
  俞县丞也不推辞,拱手道:“县太爷放心,各地挖井的人员都已安置妥当,十二天之内,所有坎儿井必定能全部完工。”
  语气微顿,笑了一笑,又道,“县太爷随时都可到各处巡视监督,不过县太爷这些天连日奔波,若是疲累,不去也不妨事,有我们三个看着,不会误事。”
  谢亦云听着,不由得挑起眉头。俞县丞的意思,是她后面的时间可以当甩手掌柜?
  看来俞县丞对自己很有信心。
  “是呀是呀,县太爷三天跑了这么多路,着实辛苦,好好歇一歇。”夏主簿接话,“俞县丞把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有人看着就行,县太爷不用担心。”
  “对对对,县太爷好好歇歇。”古司稿附和。
  两人满面自信,底气十足。
  今天早晨,所有的人员调配都已到位,俞县丞各方面都考虑得细致周详、面面俱到,后面的十几天只需要监看人们按章办事。
  要是这都做不好,他们两人当真愧对每月的俸禄了。
  看着三人的面色,谢亦云不禁笑起来。
  好吧,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事交给他们,自己就不要插手了,索性完全放手让他们去做。
  以后要做的事那么多,如果事事亲力亲为,怎么都干不完。
  从现在开始,就要培养下属独当一面的能力,鼓励他们踊跃表现,勇于担事,给他们独立地主导完成工作的机会。
  “好。”谢亦云想定,欣然道,“我就坐等好消息了。”
  正好闲下来,她仔细研究一下系统。
  这些天忙碌不堪,她每每打开系统只是瞄一眼地图,其他的都来不及看,特别是还有一个抽奖的功能,她一直没点开。
  说不定还有惊喜等着她。
  再来,干旱的问题已经解决,平阳县以后的发展如何着手,她要静下心来想一想。
  这是一个难得的空闲时间,趁这时她要好好地规划一番。
  按照她的设想,解决干旱问题后,就要把平阳县高速运转起来,大力发展农业、商业和工业,重中之重是建立武装力量。
  若是事先不规划好,到时必定手忙脚乱,搅成一团乱麻。
  而在这十几天里,全县都在抢挖坎儿井,俞县丞包揽了全部事情,她倒成了一个闲人,想必在以后的三年内,再不会有这样的空闲。
  这段时间里,她要好好地想一想。
  她不打算回县衙,在县衙待着等消息也不安心。
  桃花村是全县范围内挖井任务最艰巨的,大概率是最后一个完工的村子,她就在这儿等着,等着坎儿井挖好,井水浇灌庄稼,确定稻子抗过了旱灾再回去。
  在这之前,她先好好地睡一觉,这几天确实是累着了。
  正要走,俞县丞忽然叫住她,对着她郑重行了一礼。
  直起身子,满面愧疚:“此前县太爷召集人手到杏子村挖井,俞某违抗县太爷的命令,实在惭愧,今在此向县太爷请罪。”
  谢亦云眯起眼。
  只请罪是不行的,错了就要罚,谁都不能例外。
  她要在三年之内高速发展平阳县,首先必须建立绝高的个人威信,保证人人都听从她的命令行事,绝不违抗。
  这样她才能把平阳县牢牢地握在手里,把平阳县的民众拧成一股绳,全力发展,快速壮大起来。
  她的威信,决不容挑衅。
  想要民主,等她度过生死大关再说。
  因为目前的中心任务是挖掘坎儿井,抢救庄稼,而时间又紧急,事务繁重,俞县丞抗命这件事,她是准备等这十几天过去,坎儿井都挖好以后再说的。
  既然俞县丞此时提起,那就先和他说明白,想口头谢罪就蒙混过关肯定是不行的。
  夏主簿和古司稿察觉到忽然凝滞的气氛,偷偷瞄着县太爷眸中闪过的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心中有些发颤。
  县太爷虽然年轻,气势却不容小觑,又常常让人捉摸不透。
  俞县丞一向懒散惯了,不听县太爷号令去挖井,不知会受什么罚呢。
  放在以前,两人是不会管的,但这三天改变了他们对俞县丞的看法,又钦佩他的才能和本事,现在眼看他要倒霉,都有些不忍,犹豫着想开口求情。
  “县太爷……”夏主簿壮起胆子,弱弱喊一声。
  正要继续说,却被俞县丞打断了。
  “县太爷,俞某甘愿认罚。”俞县丞一脸诚恳,向着谢亦云再一次施礼。
  哦?
  谢亦云有些意外,这人竟是主动请罚,真是知情识趣。
  不过罚还是免不了的。
  “上次左小山三人犯错,我打了他们二十棍棒。”谢亦云悠悠道,“俞县丞嘛……”说着停下来,打量面前的人。
  一双剑眉微微抬起,回望着她,面上镇定,不见害怕。
  是他小看县太爷,就凭县太爷救了全县庄稼,挽救多少人饿死的命运,这顿打,他该受着,毫无怨言。
  旁边的两人却急了。
  俞县丞年纪已大,怎比得上左小山三人,挨这一顿打,恐怕要伤筋动骨。
  就不能不打吗?罚银子也行啊,自古就有以银代罚的例子。
  “县太爷……”两人急喊。
  谢亦云没理两人,语气一转:“不过俞县丞知错能改,连夜赶到水旺村,三天安排好挖井事宜,有功劳,也有苦劳,按理说,功足可抵过。”
  夏主簿和古司稿面上一喜,这就是说,不罚了?
  “但在我这里,功是功,过是过,不能相抵,有过要罚,有功就奖。”谢亦云继续道。
  边上两人面色一垮,还以为不罚了呢,结果县太爷还是原来的县太爷,不讲人情。
  “考虑到俞县丞的年纪,就不罚棍棒了。”谢亦云缓缓道,“罚三十天劳役。”
  “也不限定一次做完,做一天记一天,做满三十天为止。”
  说完,问道,“俞县丞,你可愿受此罚?”
  古司稿眼珠一转,愿意,肯定愿意啊,不愿意是傻子。
  不知县太爷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没限定干完劳役的时间。既然如此,有空有精神时就去做一天,拖个几十年都没问题。
  夏主簿也松了口气,县太爷最后到底还是讲了一点人情。
  在两人转着念头时,俞县丞已经向着谢亦云躬身行礼:“俞某认罚。”
  说好此事,谢亦云和三人分开,由一个村民带着,去到给她布置好的房间休息。
第20章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谢亦云醒来时只觉浑身舒畅,眼睛还没睁开,先惬意地展开双臂,绷直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少爷。”耳边传来一声叫唤,脆如银铃。
  是和玉的声音。
  谢亦云睁眼,只见和玉坐在床头一张凳子上,把手中正做着的活计随手放在旁边桌子上,凑过来问她:“少爷你睡好了?”
  乌黑头发上插着的蝴蝶金钗闪闪发亮,映出眼中的热忱和关爱。
  “睡好了。”谢亦云应道,心中柔软,又有些难过。
  这样的热忱和关爱,是任何一个孤儿都会贪恋的。
  可是这都是给原身的,而那位真正的少爷早就不在了,眼前只是一个意外漂泊而来的异界之魂。要是和玉得知真相,眼中是不是会立刻转为刻骨仇恨?
  这次她出行没带和玉,一来是行程紧张,担心和玉受不住,二来也是她对着和玉总有些发虚,下意识地想要避开。
  起床洗漱一番,已经到了下午未时正,错过了午饭。不过和玉估摸着谢亦云这时候要醒,早就有准备,招呼人把饭菜端上来。
  一边看着谢亦云吃饭,一边絮絮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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