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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天已大亮,屋外的一片空地上,谢亦云正在练刀,齐大夫、江护卫、和玉三人围观。
县衙被堵住的那天,谢亦云见识到那位头戴斗笠的玄衣人的武功,心中升起危机感,从第二天开始就坚持练武。
就是前几天日夜兼程,辗转平阳县各地,她也没丢下此事,总要找到时间练练。
其实说起来,练武要从小打基础,她已错过练武的最佳时间,不过她也没指望成为高手,只求敌人来袭时,能够尽量多挡几招,多些逃生的机会。
从零开始练武,起先也不追求招式,一步步稳扎稳打,最初只练习基础的抽、劈、砍、刺。
练习一天后谢亦云惊喜地发现,她这具身体虽然从没练过武,因而动作生疏,却十分灵敏,很多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于是谢亦云练得更加起劲。
当然过后身子的酸痛是免不了的,但这点痛楚在谢亦云眼里不值一提。
上辈子高考后她在县城打工,租了一间小房子,一天深夜突然阑尾炎发作,疼得死去活来,还撑着出来打的到医院。
经历过那次之后,她的忍痛耐力就上升了一个等阶,现在对于练武后的一点酸痛根本没放到心上。何况还有和玉的嘘寒问暖和贴心按摩。
前些天她练的是剑,因为身边的江护卫就是使剑的高手,随时可以指导她。
但昨天抽奖抽到宝刀,系统推崇为十级宝刀,号称可斩万物,她相信绝对比这世间的任何一把刀剑都强,已经决定把这把刀作为她的防身利器。
所以今天她找江护卫借了一把刀,弃剑练刀了。
劈、劈、劈……谢亦云一刀又一刀地劈出。
汗水从脸上滑落,一滴一滴流下来,顺着脖颈渗入衣内。谢亦云动作没有停顿,反而渐渐加快速度。
齐大夫摸着络腮胡子,奇怪道:“少爷不是练剑的吗?怎么突然练起刀来了?”
他看着少爷从小到大,十分了解少爷,性子里有一种固执,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而最近这种固执渐渐增添了一些稳重,做事考虑周全,很有谋定而后动的意味。
不过不管是以前的少爷,还是现在的少爷,都不是两三天就改变主意的人。
和玉和江护卫面面相觑,最后都摇了摇头。
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下午少爷都是练的剑,也没有要转而练刀的意思,今天一觉起来,突然就说以后不练剑了,改练刀,让江护卫给她借一把刀来。
三人说着话的功夫,谢亦云已经结束今天早上的练习,满头大汗,胸前背后的衣裳都湿了,贴在身上。
要不是她的伪装做的好,江护卫又和原身相处多年,没往那方面想,说不定就会看出异样来。
和玉有些紧张,站在谢亦云面前,挡住江护卫的视线,催促道:“少爷,你快去沐浴,别等汗干又会生病。”
谢亦云知道和玉的顾忌,却觉得和玉多虑了。
江护卫祖上世代都是她家的部曲,和她家紧紧地绑在一起,绝不可能背叛她家。就是知道她是女子,江护卫也不会揭露,只会帮忙隐瞒。
不告诉江护卫她的女子身份,不是不信任,只是没有必要。
但是被和玉这样紧张地护着,即使知道她护着的是她的少爷,不是自己,谢亦云心中还是暖融融的,笑着应道:“好。”
两人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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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过后,又躲着看了一会儿课程,谢亦云出门来,和江护卫一起去看桃花村人挖井的情况,齐大夫跟着两人。
“你光练劈没用,得学点招式。”齐大夫还在想着谢亦云练武的事,建议道,“有几个护卫是使刀的,你跟着他们学学。”
他先前就知道少爷在练武,一直没见到过,今天是第一次见,才发现少爷这么奇葩的练武方式。
谢亦云解释:“我现在基本功不够,学了招式也只是花架子,挡不住人。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我先把速度练上去,遇到敌人也有一战之力。”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齐大夫瞪圆眼,转向江护卫,“你听说过吗?”
他接触的武者不少,怎么就没听过这句俗语。
江护卫老实地摇着头。
他也没听过,但他想起来当初在县衙门口,那戴着斗笠的玄衣人轻松地绕过他,身形飘逸迅捷,都没等他反应过来。
三人说着话,已经走到挖井地点。
场上一片繁忙,看到三人经过,村民们脸上都现出笑容,有胆大的还打起招呼:“县太爷。”谢亦云点头回应。
齐大夫衣袖一卷,拿过一把锄头,加入了干活的人里。谢亦云继续向前走,江护卫跟着。
一个护卫过来,面色古怪:“少爷,您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谢亦云眼皮陡然一跳。
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正在挖地。
他埋头苦干,挖得十分认真,动作很快,别人挖一锄头的时间,他已经挖了三锄头。
而且力气也大,一锄头下去,深深地陷入地里,再一拉,就带出一大块土。
手臂举起又挥下,劲力十足,黑色劲装勒出精瘦腰身,一起一伏间满蓄力量。
那熟练的挖土动作像极了一个地道的庄稼人。
可从他周身气质,村民们很容易分辨出这人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远远地避开他,于是他的周围空了一大片。
他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顾自一锄头接一锄头挖着。
谢亦云:……
她自认心性坚毅,不说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也很少有什么事让她脸上现出异样,可是在这一刻,她也不由得愕然失语。
这人跟了她多日,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因为他始终没露出敌意,而且在她心里,这人是一个有社恐症的家境优渥的年轻侠士,所以对他有警惕,却不多。
然而眼前的情景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哪个富家子会来干锄地的活?哪个社恐会主动凑进人堆里?而且这人怎么就想起来挖井了?
护卫继续报告:“他开工就来了,一直干到现在。”
谢亦云回过神,朝那黑衣人走去。
这人已经凑到她的面前。总要探问一番。
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他姓甚名谁?”
俞县丞定下的规矩,每天开工时都要记下干活的人的名字。
“叫裴言。”护卫回道,“是府城人。”
这也是奇怪的一点,府城人怎么跑到他们平阳县挖地来了?
谢亦云猛地顿住脚步,缓缓回头,盯住护卫:“你说,他叫什么?”
第23章
“叫裴言。”护卫对着谢亦云炯炯的目光,不明所以,搔着头。
谢亦云回过头,看着那还在挖地的黑衣人,眸中划过一道暗光,心中思绪翻涌。
她早该想到的。
县衙门口的主动相助,每天两次的准时相遇,默默的注视,虽然不知道这份10热爱值的由来,但在这十几天里,频频进入她视野的不知名姓的陌生人,只有这么一个。
想起系统关于热爱值的说明,对宿主的尊敬、忠诚、亲近、喜爱,谢亦云心中涌起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
所以,现在这人是来给她帮忙挖井么?
谢亦云继续朝前走去,一边安抚身边紧盯着黑衣人警戒的江护卫:“没事,他是来帮忙的,不会伤人。”
江护卫低声道:“此人武功太高,靠近了还是要小心一点。”
谢亦云没法向江护卫解释不需要担心的理由,只得随他去。
两人说着话走过来,黑衣人已经发觉,停下挖地的动作,向这边看过来。
谢亦云走到近前,含笑拱手:“这位……裴公子,多谢相助。”
这位裴公子面朝着她,还是戴着斗笠,谢亦云仍然只能看见他半张脸。
下巴白皙晶莹,尚带着些稚嫩,由此推测年纪应该不大,不会超过二十岁。
听到她的话,红唇抿紧,泛着水汪汪的光泽,诱得人想咬一口。
谢亦云目光在那饱满红润的嘴唇上定了定,移到他扶着锄把的手上。
双手一上一下握着锄把,手背洁白,宛如通透的白玉,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节紧绷有力。
谢亦云心中暗自乍舌,只看半张脸和手,这人当真比她上辈子见过的任何一个少年都要精致。
不管是现实中亲眼所见的,还是电视里见到的,都比不上这个少年。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双手紧了紧,骨节更加突起。
谢亦云移开视线,向上落到他的脸上,声音温和:“裴公子辛苦多时,可要歇歇?”
一阵静默。
谢亦云心想,这人即使不是社恐,也肯定不擅与人交谈。
就在她以为和在衙门口的两次一样,也得不到这人的应答时,他开口回道:“我不累。”稍顿,又道,“我还能挖很久。”
语音低沉,还是显得有点生疏,像是很少说话,但比起上次衙门口硬邦邦的语气和缓不少。
“我一天可以挖很多。”他接着道。
声音中有着显而易见的骄傲。
护在旁边的江护卫:……
这人莫不是有点毛病吧?
莫名其妙跑来挖土,还在少爷面前炫耀挖土多,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再说,他干嘛要在少爷面前炫耀,少爷难道还和他比谁挖土多?
这人武功虽高,却还是个孩子性子,江护卫不由得对他的戒备都少了几分。
忽然一股危险的感觉袭来,江护卫瞬间汗毛倒竖,犹如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不寒而栗。
他朝危险的源头望去,是那个黑衣人,脸偏向他,斗笠下仿佛有两道淬着寒冰的箭矢射过来。
江护卫一口气提上来,精神高度紧张,幸而这人很快收敛气势,他再看时,这人站在少爷面前,锋芒尽敛,看不出一点威胁。
和江护卫不同,因为知道少年对她满格的热爱值,谢亦云很容易听出了他话中的一丝讨好,微笑道:“是,你挖了很多,比别人都挖得快,我看到了。”
由于孤儿出身,无依无靠,谢亦云的性子一向都是比较强势坚韧,在同龄人里,从来都是充当主导的角色。
和玉比她大一岁,可在她的眼里,依然是一个小妹妹。
眼前的少年绝对没超过二十岁,对她心怀着热忱,她不自觉就拿他当弟弟哄了,就像哄着孤儿院里那些小弟弟。
这弟弟看起来有些孤僻,恐怕很少和人交谈。
这可不好,易出心理问题。
左右无事,就和他聊聊天好了。
若是别的人她不会有这样的闲心,关心他们的心理健康,可是这少年与和玉一样,都是10的热爱值,还乖巧地来帮忙挖地,她不由得就有点心软。
“干了这么久,不累也歇歇。”谢亦云朝他招手,“过去那边坐坐。”
转身走出一段,回头看时,少年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树荫下,谢亦云停下,就地坐在地上,江护卫坐在她的左边。
少年略一犹豫,走到她的右边坐下,和她相隔半臂的距离。
这已经侵入了谢亦云对陌生人的戒备范围,不过想到她的目的就是要开导少年多和人接触,于是忍下不适,和他闲聊起家常。
“挖地很热吧?”
“不热,我练的武功带有寒气。”
江护卫惊异地看向黑衣人。
武功心法是武者的根本,一般都避讳说与人听,他们与这人又不熟,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心法,可根据“寒气”一词,就能推出他心法的大致路数。
谢亦云不知道其中的关窍,只以为平常,又问:“你多大了?”
“十八岁。”
谢亦云笑道:“我二十岁,比你大,我就叫你言弟了。”
“大哥。”裴言叫着。
江护卫不由得又瞄他一眼。
又不是亲兄弟,按说他应该叫少爷“谢大哥”,怎么就把姓都去掉了,直接叫“大哥”?
裴言叫了一声,手指悄悄曲起攥紧。
分明已靠近这人,叫着他“大哥”,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要和这人更近。
谢亦云看着少年,心里有很多疑问。
他为什么会有10的热爱值?他为什么戴着斗笠?是怕人认出来,还是面有残疾?他是干什么营生的,有什么家庭背景?……
可是这些都是隐私问题,她不能问,只能捡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来聊。
不一会儿到了中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和玉使人来唤,谢亦云和少年告别,带着江护卫走了。
裴言盯着江护卫的背影,斗笠下眼中碧绿的光芒闪烁。
要是他能和江护卫一样,整日跟着大哥,或许他就满足了吧。
再不会像现在一样,时时渴望着,焦灼着,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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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谢亦云已在桃花村待了七日,这天俞县丞派人传信来,继杏子村之后,白杨村的坎儿井也挖好出水了。
信传来的时候她正好在桃花村巡视,周围的村民都听到了这个消息,顿时一片欢呼,人人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就像是他们自己的村子已经挖出了水。
从这天开始,各地的坎儿井陆续完工,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桃花村干活气氛愈加热烈。
而系统里总热爱值开始激增。
谢亦云白天在村子里巡视,有时帮着挖井,空时和裴言聊聊天,夜晚学习课程,顺便盯着总热爱值,准备等数值到达100000马上购买课程,把热爱值用掉,坚决不闲放在那里。
而在这几天的大部分时间里,她召集一帮人鼓捣收集来的茶叶,按照课程上教导的方法一步步实验。
到第九天晚上,总热爱值刚刚超过100000,谢亦云赶紧购买了一门课程,是关于炼钢的。
她要靠这门课程炼出远超这个时代水平的宝刀宝剑,然后组建军队。
第十天,除了包括桃花村在内的三个村子,剩下的村子都传来了好消息。
而到这天晚上,总热爱值到了90000多。
第十一天,江护卫领着两个人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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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内,谢亦云请客人坐下,笑着问:“容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其实她猜到了这人的来意,只是她爱莫能助,恐怕要让这人失望了。
容知县三十出头的样子,样貌文质彬彬,另一人站在他身后,身材魁梧,是个练武之人。
“谢大人,平长县干旱,久未降雨,庄稼即将干枯而死。”
容知县满面期待,“听闻谢大人有寻水挖井的本事,能否请谢大人到我们平长县去,给我们看看,平长县的地下是不是有水,可不可以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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