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云再次嘱托司空烈:“司空县尉,我两万兵士打造刀剑和铠甲要用的铁,就拜托你了。”
司空烈:“……好。”
夫人要报家仇,他必须全力支持。
谢亦云悄悄问他:“你看,我们能不能把容知县争取到这边来?”
容知县才是平长县的老大,要是能把他争取过来,那么就相当于把平长县纳入了他们的地盘,平长县的资源都能够尽他们取用。
从她以前和容知县打交道来看,容知县并不是那种迂腐的读书人。她可以看出,在容知县的心里,百姓要比君主重。
要是把皇帝所做的事告诉容知县,有七八成的把握,他会站到他们一边来。
而且谢亦云能够确信,即使容知县不肯跟着他们一起反了皇帝,也绝对不会去告发他们。
司空烈与容知县相交多年,也熟知他的脾性,“可以一试。”
谢亦云很高兴,“那你先试一试,不行的话我再亲自去一趟平长县,劝劝他。”
司空烈答应。
他还要在这儿待上五六天,等回去之后,马上就探探容知县的口风。以他对容知县的了解,自己应该能把容知县拿下来,不需要谢知县再跑一趟。
皇帝做了那样的事,容知县怎么可能还忠于他?
谢亦云和众人告辞,回到平阳县。两天之后,平阳县发出告示,要给民兵队招聘一名副队长。谢亦云把告示托给往来的商旅,让他们传到全国各地。
这些商旅都要求着谢亦云,为她办事哪有不尽心的,很快的,天下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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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何府。
已是深夜,府中人都已安睡,满府里除了虫鸣声,再无其他声响。屋檐下挂着一盏灯笼,但那一点微弱的光驱不散庭院中的黑暗,院中的树木只现出隐隐约约的影子。
忽然,两个人影出现在院中。
他们遮遮掩掩地走过屋檐下,灯笼的光亮照在他们身上,是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少女,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来到围墙下。
男子蹲下身,少女跳起,右手在那男子的背上轻轻一撑,如一片树叶般飘上了围墙,再反手一拉,把男子也拉了上去。
两人跃下围墙,消失不见。
黑夜中传来他们压低声音的细语。
“二叔,我们出来了!”
“别说话!快走!”
只说得这两声,两人就走远了,府中内外再无人声。
片刻后,挂着灯笼的那一排屋子里,其中一间屋子的门被推开,两个人走出来,站在屋檐下,望着那堵围墙。
其中一个壮年男子开口问道:“爹,就让二弟和涵儿这样走了?”
老人的脸上映着屋檐的阴影,看不出什么神色:“他们要去,让他们去吧。”
两人转身回屋,男子搀着老人的胳膊,老人一甩胳膊,甩开男子的手:“我还没这么不中用。”说着大步往屋里走去,步伐稳健有力,看不出丝毫老态。
男子笑了两声,跟上来。
两人走到桌前,老人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沉默地看着。
男子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
这两人正是何大将军和他的大儿子。
何大公子名胜,看他爹对着那张纸半晌,讪讪笑道:“爹,这位神仙谢知县可真是会来事,为了招一个民兵队的副队长,竟然惊动了全国。”
连他们在京城都得到了消息,二弟和女儿因此软磨硬泡好几日,要去应聘那个副队长的职务,见他们不肯允许,今天晚上居然偷偷跑了。
他二弟就罢了,素来不着调,成天想着打打杀杀,今年都三十岁了,还犟着不肯成亲,做出偷跑的事不奇怪。他女儿小时候还是听话的,现在也被他二弟带坏了。
涵儿是他们一家来京城三年后出生的,今年十六岁了,和她二叔一样,只对兵法战事感兴趣。
何大将军瞧他一眼,把手上谢亦云发出来的招聘告示放下:“你觉得,以云婉的本事,一千个民兵,还需要一个副队长来协助她?”
何胜猛然醒悟:“爹,你是说……?”
云婉的本事,两人再清楚不过。曾领过千军万马上战场杀敌的将军,如今训练一支千人的民兵队,还需要一个人来协助,岂不是笑话?
这里面有蹊跷。
不是他爹提醒,他都没想到,只因带兵之人是他的义妹,他就根本没多想。
何胜脸色郑重起来:“爹,难道招的人不是去带兵的?也不对啊,又考兵法又考武艺的,还考指挥作战,不带兵干什么?那就是……那支民兵队有问题?”
他猜测道:“不止一千人?”
这是最容易猜到的。别人不知道他义妹的本事,想不到这里,可是他发觉到不对以后,马上就朝这一方面想了。
再结合听到的谢知县的脾性,是个干大事的,不满足于一千人的民兵队,合情合理。
“不止一千人,那该有多少人?”他越想越是恐怖,“一万人?两万人?”
他还想说三万人的,却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停住了。
可其实,他真的觉得,就是三万人,也不会逼得他义妹要找帮手。
但他义妹招这么多兵干什么?
哦,不对,不是他义妹招的,是谢知县招的,他义妹是同伙。
那么,谢知县和他义妹招这么多兵干什么?
何胜使劲地摇摇头,肯定是自己想错了。无缘无故的,谢知县不可能养私兵,谢知县招聘副队长,肯定是另有原因,只是他没想到。
绝对不是因为兵多了,义妹管不过来。
何大将军徐徐道:“要是云婉知道了九年前的事,……”
他和儿子对视一眼,没再说下去。
九年前,徐州大军的粮草迟迟不到,他在京城听到消息,心中怀疑,派人去调查。等他查到实情,想要提醒义弟时,已经来不及了。
过后他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并没有告诉云婉。
如果是云婉得知了九年前的真相,那么大招兵马就能说得通了。
两人这时都想起了九年前的惨剧。
何大将军面色暗淡:“我早劝过他,让他卸下大将军的职务,他放不下边关的兵士、百姓,不肯听。要是听了我的,现在我俩还能一起在京城说说话,过过招。”
老人的脸上满是伤心、痛悔,何胜看着,心中不忍。
他爹总是自责没有劝下云大将军,可其实,当初要不是妹妹生下六皇子,皇上对自己儿子起了杀心,他爹也和云大将军一样,不会扔下边关到京城。
他爹以大将军的兵权,换下外孙的一条命,从此在京城安闲度日。可是他知道,他爹是宁愿马革裹尸,战死在疆场,也不愿意在京城安度余生。
千错万错,都是皇帝的错。
“爹,你别伤心。”何胜安慰他爹,“云大将军就是预先知道后面的结局,也不一定就会离开边关到京城。”
何大将军叹道:“是啊。”
“将军死在战场,死得其所,可不应该是被阴谋所害而死。”他的声音沉肃,“如果真是云婉招兵要报家仇,你二弟和涵儿此去,也能助她一臂之力。”
何胜霍然看向他爹。
他以为他爹只是被二弟和涵儿缠磨不过,这才让两人走了,不想他爹思虑深远,还有这层用意在。
“云婉精通兵法,于战事之上颇有大局观,以前云弟经常写信向我炫耀。”
何大将军脸上露出一点回忆的微笑,把话题转到自己孙女身上,“可我的涵儿也不差啊,善用奇兵,神鬼莫测,缺的只是经验。”
二儿子在兵事上也有天赋,却比不过孙女。涵儿要是和云婉一样,自小在兵营长大,如今和云婉比试,恐怕难分敌手。
何胜脸上都是骄傲:“涵儿是有天赋。义妹现今带着民兵在边线实战,涵儿去跟着磨练个两年,就比得上义妹了。”
转念一想又头痛起来。
再过两年,涵儿就十八岁了,以前就丝毫没有要嫁人的意思,而今去了徐州,隔着这么远,自己更加管她不着,可不得像脱了缰的野马,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两人又说了一会,但始终不能确定,云婉到底是不是招了大量的兵马,于是把这事放在一边,等着日后何凯和何涵的消息。
何大将军说起另一件事,“言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跟着谢知县,查清楚没有?”
外孙命运多蹇,在胎里就被毒坏了眼睛,还染上了热毒,出生之后因眼睛有异,被视为不详,险些被亲生父亲杀害。
后来在外孙六岁的时候,皇帝又起了杀心,不是他千方百计找到道士去向皇帝进言,说若是外孙被害,眼里的冤魂会反扑皇室,外孙都不能活到成年出宫。
外孙到封地去,他不放心,安排了人在徐州暗中保护。
最近得到的消息,外孙在平阳县结识谢知县,从此就长居平阳县,多次随着谢知县出入。云婉带着民兵去金石县,他也去了。
也不知道谢知县是否知道外孙的身份。
他见外孙少,从仅有的几次见面中,他看得出,外孙非常不喜欢与人亲近。从他派到徐州保护外孙的人那里传来的信息,也可以证实这一点。
所以他想不明白,外孙为什么跟定了谢知县,还跟得那么紧。
“不清楚。”何胜摇头,“但另外查到了一些事。”
“言儿在一月的时候,回到他在平阳县的宅子,然后出城往西而去。七天后易大将军于玉泉县,被一武功绝高的戴帷帽之人在百来名军士的护卫之中刺伤。第八天辰时,言儿转回平阳县县衙,头上戴着帷帽,脚下鞋子沾泥。”
何胜慢慢道:“刺杀易大将军的人,应该是言儿。”
能在百名军士中从容行刺,天下除了言儿,他再想不出别的人。
而且行迹也对得上,玉泉县就是在平阳县的西边。
他现在考虑的是,言儿为什么要去刺杀易大将军,还是谢知县让他去的?
何大将军挑眉,不悦道:“说什么言儿刺杀的,谢知县早就识破了,这是易大将军行的苦肉之计,根本就没有刺杀这回事。”
何胜一愣,连忙附和:“是是是,是苦肉计。”
何大将军揉了揉小腿,这里有旧伤,时不时地酸疼。何胜上前,蹲在他爹的面前,双手按在他爹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何大将军在他耳边低声道:“谢知县不是个凡人,所图甚大,言儿和婉儿都跟着他……”
他停了下来,好一会没说话,何胜不由得抬起头来,望着他爹。
“再多派些人去徐州,见机行事。”
“是。”
“把家里的产业都收拢,告诫家人,不要远出,随时准备撤往徐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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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水稻成熟,农民忙着收水稻,接着种下下一季水稻。
谢亦云的总热爱值又涨了一截。
同时,她招满两万人,开始训练新兵。
第88章
七月底, 太阳高挂,平阳县城外,树林后, 练兵处,热闹喧天,不时有叫好声起。
今天是军队里比武的日子。
六月中旬, 谢亦云招满两万人, 就把人都拉到了这里, 亲自担任教官, 给新兵们训练。
体能训练, 战技训练,这些她都能够胜任, 但古代冷兵器作战, 多要排阵型, 把兵士们的力量汇合到一起, 发挥更大的威力。对于这个,她就无能为力了。
古代的阵型有许多种, 各有不同作用, 进攻、防守等等, 且各种阵型之间要能随意变化, 上一刻是防守的阵型,下一刻可能就要变成进攻的阵型, 反之亦然。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这就需要将领具有很强的判断、决断能力,对各种阵型了然于心, 什么时候用什么阵型,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
谢亦云没这样的能耐, 现在她就指望着三天后,八月初一、初二的考试,能给她选出一个将才来。
从六月中旬到七月底,她主要是对兵士进行了一些基础训练,训练他们的体力、耐力、身体的灵敏度,另外她也注重了思想和纪律教育。
练兵也不能一天到晚地练,需得有张有驰,在练兵之余,谢亦云组织了一些活动,识字、比武是经常举行的两种。
此时,空地上搭建有一座高台。
两万兵士分成二十组,每组各一千人,先分别在组里比试,决出前六十名。然后六十人又分成两组,选出各组的前十名,共二十人。
这些比赛都在前面练兵的空闲时间里完成了,今天特意空出一天,在全军的面前,进行最后的决赛。
台上两名男子对打,两人都使刀,因为新的刀剑还没全部打造出来,新招的兵士都还是用的先前的飞云军淘汰下来的刀剑。
这两人势均力敌,打了好一会,最后其中一人虚晃一刀,另一人上当,赶紧去挡时那人已经回刀抵在他的喉前。
“楚刚胜!”江护卫大声宣布。
两人下台去,又上来两人,接着开打。
高台的右侧坐着四个裁判,谢亦云、江护卫、云婉、裴言。
三天后举行招聘考试,云婉赶回平阳县担任考官,另外厉国的地图已经全部画好,她这次来可以顺便把地图都带到金石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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