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粲起身,油光发亮的黑皮鞋踩住地上人的手指,惨叫声传遍整栋荒楼。
地上人奄奄一息地说道:“对不起,我为我做的所有事情道歉……”
“道歉?”江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漠阴沉,眼尾扬起阴翳,“你的道歉对我无关紧要,留着去和阎王说吧。”
“慢点,你到底是谁,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了?”
良久,江粲黑眸翻涌,声音结成冰,“你吓到了她,就是罪无可恕。”
“她?她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因为——”
手下的人架起地上人推到高楼的边上,江粲接着说道:“你很快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高处之上,江粲的声音伴随凛冽的北风。
那人吓得腿都软了,半步之后,就是万丈深渊,他自然也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
地上多了摊尿液,他颤颤巍巍地不断求饶。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他无能地发怒。
江粲回眸,手下的人一把将他推下去。
惨叫声划空夜空,上帝或许能听见,可是谁又在乎呢?
江粲的嘴角噙起冷笑,秦宇感觉到他的心情变得不好,立马上前汇报:“江总,温小姐那边要结束了。”
“嗯。”
江粲乘着电梯下来,全程沉默。
秦宇瞥见底下的人正在收拾残局,那个人应该还剩一口气吧?
江粲表面无情,可最终还是手下留了情,倒也不是因为善良。
因为温若,江粲不可能染上鲜血。
他要用干净的手去抱她。
在医院地下停车场接到温若,江粲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秦宇看着自家老板那张脸,揉了揉眼睛。
明明不久前残酷狠厉,在温若面前就完全变了个人。
江粲驾车带温若离开,“今晚吃什么?”
温若受了惊,身心俱疲,“不吃了,直接回家。”
“行。”
路上,江粲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将她送回公寓却没有走,“你先去休息,我在你这打个电话,方便吗?”
温若没什么不放心的,她确实非常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三点多了。
温若起床准备洗澡,从走出房间的门的那刻,她就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起初她还没看出来,直到上厕所,她发现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放得整整齐齐。
空气里中有股清香,她顺着味道进到客厅,沙发上的枕头和毯子也摆放得好好的,阳台上晾满了衣服,整个房子都看起来整洁又明亮。
他甚至把她的玩偶都给洗了。
温若走到厨房,果然看见微波炉旁放着的饭菜。
昨天没洗的碗也洗了。
她拿起贴在碗上的纸条,是他留的言。
“记得加热吃,吃完给我打电话。”
温若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声,真的饿了,她对自己无语了。
她端着加热好的饭菜来到餐桌上吃饭,餐桌也被他整理过,桌上还多了一束花插在玻璃瓶子里,是香雪兰,生机盎然。
温若吃完真的给江粲打了个电话,四点多,正常人应该没醒吧,她却没想那么多。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两人同时说话,接着是沉默之后的电流声。
温若舔舔唇,“你没睡吗?”
“睡了。”
“我吵醒你了?”
“没有,饭吃了吗?”江粲问,他刚睡醒,声音还很哑,他刻意压低,就没那么明显了。
“吃了。”
温若抱着枕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江粲的嗓音低沉磁性,“要见面吗?”
“嗯?现在吗?”
“对。”
温若看了眼窗外,还是黑的,太阳还没有出来。
“好,就现在。”她点点头,抱紧枕头。
江粲:“那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温若立马站起身,她站到全身镜前,摸着自己的脸,是有点潦草了,还是重新化个妆吧,还有衣服,之前品牌方送的衣服都放在哪里来着?
她手忙脚乱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比参加任何一场红毯都要紧张。
温若忙了好一会儿,终于满意地站在镜子前左右照照。
江粲还没有来敲门,她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你来了吗?我已经好了。】
秒回:【开门。】
温若忽然心脏一颤,她小跑过去打开门,清俊如玉的男子单手抄兜站在门外,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
“这么着急给我开门?”
温若有点不自然,她眼神飘忽,答非所问道——
“你来多久啦?”
“刚到。”江粲上下打量她,“不请我进去吗?”
温若撇开位置,让他进来,“呃,没有男士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有的。”江粲突然抬手,打开高柜,拿出一双灰色的拖鞋,“之前给你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有一双。”
温若张大眼睛狐疑,倒也没有多想,“可能是前任租户留下的,这么高的柜子,我都没有打开过。”
江粲弯腰换拖鞋,温若站在玄关等他,视线顺着他的手臂,看他张开撑在墙上的五指,根根挺直,修长无暇,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稳定兼张力感十足。
他穿好鞋,直接卷起袖子,轻车熟路走向厨房。
温若吃完的碗筷还没收拾,她慌张地上前阻止:“不用了,我自己来。”
“乖,去玩会儿,我洗好这些,去看日出吗?”
日出。温若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这个给你,防水。”她拿了围裙递给他。
江粲已经碰了水,他举起双手,“可以帮我一下吗?”
他低下头,露出整片后颈,温若垫脚给他套上围裙,他笑得很开心,语调里都带着笑意,“谢谢。”
“不客气。”温若站在他的身后给围裙打结,他穿的白色薄杉,后背的轮廓透出来一点,窄腰翘臀,她最终打的什么结都不知道。
她愣愣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洗碗。
江粲堆放好洗干净的碗,回头发现她在发愣,捏了捏她的脸,“想什么呢?”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温若回过神,摸着脸低下头。
她刚刚算不算发花痴?奇怪,她在圈子里见过那么多帅哥美女,早就该免疫了,为什么对江粲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没什么,我们走吧。”
温若逃到客厅,她假装很忙,余光却在那个男人身上,他低头解围裙,系着袖口走出来,腿也很长,比例很好。
她懊恼地敲了敲头,怎么又开始了。
你要克制你自己,温若!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蒙蒙亮,温若坐在副驾,双膝并拢,跟他靠近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他。
路面上车很少,静谧和谐,路灯散发着光芒,高大的梧桐树遮住头顶的月亮。
“江粲,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废物?”
“怎么突然问这个?”江粲的手机弹出了闹钟,他伸手去拿,温若也正好想帮他,两人的手指相触,同时低头,温若触电般地躲开。
他摁掉闹钟,看看她的表情,“说说看呢。”
“就是,家里和外面我都管不好。”
她的回答模棱两可,江粲却明白她的意思。
“温若,”他认真地叫她的名字,“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能顾及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听说你又接了部电影不是吗?那样的导演看中了你肯定是因为你本身就很优秀。”
“可我常常觉得力不从心,不能够和别人一样精力充沛。”
“乖,别胡思乱想了,我给你请一位营养师,以后别瞎减肥,把身体养好先。”
温若:“嗯。”
一路闲聊,来到江岸边时,天际被染成金溶溶的一条线。
他们坐在长椅上,温若穿着江粲的外套,宽宽松松的,江风卷起两人头顶的发丝。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像害羞了,慢慢吞吞地露出脸。
温若的脸颊被照亮,小小的梨涡沉浸在金色的辉光中。
他们已经说了很多话,江粲侧过脸,盯着她开口。
“你想起小白了是吗?”
“嗯。”
他还是提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温若吸了下鼻子,往下说道:“徐芬芬在我面前被扑倒那一刻,那种无力感,让我想起小白,我不可能忘记那种感觉。”
她尝试勾起嘴角,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江粲揽过温若,抚摸怀里人的发梢,轻声地安慰她。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第48章 北城蝶落
温若倚靠在他的肩上,要掉的眼泪因为他的话而收了回去。
她向他倾诉,他全盘照收。
一不留神,太阳全部露了出来,云彩有了形状,美不胜收。
江面也被照亮,光芒雀跃,像无数小精灵在跳。
温若的心跳在加速,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她心底的阴霾在瞬间被扫去。
我们会有更美好的未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
温若眯起眼睛,伸出五指,阳光从指缝中渗出,属于她的勇气之戒逆光闪耀。
徐芬芬说这条路很难走,她也确实经历了很多坎坷。
被卖进娱乐圈,处处被打压,想要解约,不得已留下来,上综艺爆火,好不容易走出国门,回来却被抹黑好赌,事情摆平之后,又遇到对她死缠烂打的富二代,最终因祸得福,因JC的画而被文艺圈大佬赏识,得到了贺岁大片的机会。
现在,她距离自己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温若看向身旁的男人,情不自禁歪头,真好看啊。
从八岁到二十七岁,这个男人永远都那么耀眼。
他才是真正照亮她的太阳。
是的,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都需要他。
不仅仅是寂寞需要人陪,而是有他在的地方,她才觉得心安。
在她对着水中花瓣暗自神伤的时候,他的出现使一切明朗,那个时候她就彻底说服自己,管它三七二十一,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她可以变好,可以幸福,温若值得拥有美好。
她不再是枯萎的天堂鸟,而是他精心呵护的花。
温若会和江粲顶峰相见。
江粲察觉到身旁的目光,他低头看她,彼此的眼睛里都熠熠生辉,焦距越拉越近……
突然,两人的手机在同时响起,江粲本来不想理,温若已经接了。
“宋词?怎么这么早找我啊。”
江粲的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杨帆。
他站起身去到别处接听电话,“有事?”
杨帆:“哇,你的语气怎么这样子,我刚教你的都忘了?”
江粲此时和在温若面前神情完全不同,他捏着眉心,下颌冷硬,语调恢复从前。
“我挂了。”毫不留情地威胁。
“别别别!哥,我就只有你了,宋词她不要我了,她要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
“那不挺好,离你越远越好。”
“我没开玩笑,她这次真的不要我了。”
“嗯,明智的选择。”
“为什么,她才刚睡了我。”
江粲:?
杨帆开始讲述昨晚的经过,“她说她要走,我们都喝了点酒,然后就发生了,我以为这样可以留住她,结果醒来她已经不在了,我有感觉,她是要彻底和我拜拜了。”
“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碰她?”
江粲的话让杨帆顿住,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不喜欢,我最近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
江粲不客气地说:“杨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大学不联系的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如果你喜欢她,就该考虑过她的感受。”
“她过得很好啊,不也男朋友没断过。”
“你问过她吗?”
杨帆:“这还需要问?她跟人家在一块,小鸟依人的样子,你是没见过,看得我都直冒酸泡,她从来都没有对我撒过娇!”
“你有把她当过女人吗?”
江粲的连续反问,让杨帆有点下不来台,他来点脾气道:“是她自己总是没所谓的模样,从小到大她都把我当小弟,别的女孩子都柔情似水,她偏要逞强,关心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她自己可以搞定,反而还会觉得别人矫情。”
“是吗?”江粲回头看了眼温若,她在劝宋词留下来,那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善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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