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反而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不会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竟然当了这色字头上一把刀的第一人。
不过,她乔晚色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之人,既然确实对他有出乎意料的情感,不如就应了他,也许过几天自己没了兴趣再分手罢了,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乔晚色越想越觉得有理,猛地坐起身。
屋里没有点烛,此时,月悬树梢,一片幽暗,袅袅梨花香飘溢在鼻尖,勾得乔晚色越发激情饱满。
二话不说,立刻打开了屋门,走向院中西侧的客屋。
乔晚色很有礼貌地敲了两声门。
下一刻,已脱了外褂的少年站在她面前。
他穿着单薄的中衣,白色的,和他的肤色很搭,领口有些凌乱,灯光昏暗,只能隐约见到锁骨下两指范围的肌理。
乔晚色恍然就想起当时在河山郡的那个井下,他不作准备地就幻化成了人形,连上衣都没有,只有一件裤子松垮地别在腰上。半个身体都光裸裸地展现出来,这对于妖来说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但对于有色心,并且在这个时候又有了色胆的乔晚色来说,简直是一举暴击的回旋镖。几乎不可抑制地在脑中描绘着他的肌肉走向,以及当时就让她红了脸的两颗小粉珠。
鼻腔痒痒的,一股热流直冲了下来,乔晚色瞬时回过神,硬生生用灵力憋了回去。
“咳咳咳咳!”腥甜味瞬间呛得她难受,乔晚色习惯性的向袖口掏灵芝丸,可袖中空空的。好在,这幻境中的身体并没有出现濒死感。
阙沉水抬着手上下不是,只好拿来桌上倒的茶水递在她面前。
乔晚色缓好了气,摆手道:“不用,我来找你就是告诉你我的想法的。”
空气陡然寂静,连悬浮的灰尘都沉了下来,呼吸声清晰可闻。
阙沉水捏紧了青瓷杯,指尖用力太深,只有甲缘还透着抹极致的深红,他分不清,此时搏动的究竟是他的心脏,还是某根连着手心的神经。他如同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又如同一个旁观者,带着评判的耳朵听见自己用着几乎乞求的,滞涩的语调问她,“所以呢......”
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连接了他的呼吸,和她的唇,只要她一开口,他的呼吸就不自觉地停止,他只好不甘心地看着她,渴求她可以施舍一些爱意。
终于,他的判词即将落下。
“我们,或许可以试试。”
“不过!最重要的事是找回命簿,你得靠后!”
说完一大段话,乔晚色只觉得腿脚发虚,她昂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年,如她预料中的一样,阙沉水怔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不是他不说,而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这种肌肉紧缩的愉悦感瞬间占满了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发声。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他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漫天的夜色如水,他自愿成为这溺水之人。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开始跳跃,阙沉水几乎要忍不住化形。
忽而,院外传来一阵嗒嗒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断断续续的啜泣。
两人皆向门口看去,阙沉水刚要说出口的话只能暂时咽下。
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之人似乎是等不及里面人回复,便打开进来。
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乔晚色见过,今日在云想身边的丫鬟。她怎么来了?
“什么事?”
那女孩儿进来就冲向她的房间,乔晚色急忙喊住了她。
小丫鬟像是找到了浮木一般,泪水涟涟地奔向她,眼里布满了不知因害怕还是伤心凸出来的红血丝,竟一时间忘了礼数,双手抱住她的手,直直跪下,膝盖与石铺发出“咣”的一声。
“神君大人,神君大人,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小姐吧!”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懵住了乔晚色,眉头一皱,回问:“云想怎么了?”
小丫鬟顿了一瞬,忽而号啕大哭,“小姐,小姐她......殁了......”
“什么?!”
乔晚惊呼出声,回望了眼阙沉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惊讶。
这才几个时辰,方才好好的大活人竟然死了?
院里的动静吵醒了熟睡的箬羽,她晃着身子走来,“发生什么事了?”
乔晚色摇摇头低声道:“云想死了。”
“啊?”刚刚还眯着眼没精打采的人,一瞬间睡意溃散。
作者有话说:
我自己抽打我自己,快快快加油写!
第49章
◎云想之死◎
三人面色凝重,跟在小丫鬟身后匆匆赶路。
那女孩儿提的灯笼本就偏暗,加上来之前磕碰过,已变成了破破烂烂的一顶。可走得急,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阙沉水心口憋着话,只觉得这怪事来得不是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瞥去一眼,上一秒还红着脸同他说“试一试”的女孩儿,彻底变了个脸,仿佛方才在他屋外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能得到她的喜欢就已足够了不是吗?即使早早知晓她是一个不那么在乎儿女情长的人。
“芳茵,你大概说一下你家小姐到底怎么了?还有,她回来后做了什么?”
前面的小丫鬟顿了顿,咽下凄凄的哭音,立即道:“回神君,小姐回来后什么也没做,就呆在屋子里打坐。直到一个时辰前,奴婢要为小姐送上每晚饮的天泉水。当时敲了敲门,小姐没有回复,奴婢以为是小姐打坐正到修炼紧要关头,便没再打扰......”
说到此处,芳茵哽咽一声,肩膀颤得更加厉害,“半刻钟前,奴婢又去敲小姐的门,小姐还是没有动静。奴婢想着,再不送进去恐是晚了,就冒着胆子喊小姐。可,可没想到......”
小姐全身腐烂,血肉比那滩烂泥还要稀稠,化在了地上。一整片的血水,几乎要将她吞灭。
“废物!你们怎么照顾小姐的!啊!”
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了芳茵的话。
乔晚色向前看去,强烈的光让她瞬间闭上了眼。前方一座院子灯火通明,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怒火攻心的吼声,那是云想的院子。
芳茵咬牙生怕自己再哭得凶,嘴里一股锈味。她喘了喘气,又道:“神君大人,前面就是小姐的院子了。”
“好。”乔晚色点点头,不再强迫芳茵回想可怖的画面。
院中的城主还在发火,但他也明知这都是无济于事,只能烦躁地踢碎一个又一个花盆。
“城主,神君来了。”芳茵跨进门,匆匆传报。
城主等不及迈向门口,掬着一把老泪,哀叹一声,“神君大人......”
再后的话都在不言中。
乔晚色在那个时代无父无母,又身患重病,只能自己一个人艰难生活。从前她并不能理解父母对子女的爱,如今,看着几个时辰前还是满面笑意的中年人,现在却弓着背泪湿长襟,乔晚色不免有些许揪心。
虽然她讨厌那个不可一世的魔主,但云想是个十足温柔的女孩儿。
“云城主,不必如此多礼。”乔晚色扶起他的臂弯。
云上抹了把泪,“神君,还望您能救救小女。”
云想是他和先夫人的唯一孩子,夫人身体不好早早便去了,只留他一人抚养云想至今。这么多年了,他只爱夫人一人,并不愿续弦,云想是他唯一的爱的寄托和骄傲。
乔晚色悄悄握紧手,她没有回应云城主的要求,她不敢托大。先前,从芳茵的面色和描述中来看,云想的情况并不好,可当她到了这里才发现,这情况何止是不好。
风夏是掌管世间生灵的神,对于一切的生气和死气都尤为敏感。乔晚色不信邪地又感知了一圈,果然,结果还是一样。这院子里满是死气,云想多半是没命了。
虽说,风夏身为神君,可以掌控生灵的生死,但是这样的代价极大,而且,她也不会这术法啊,记忆里没给她装上这一段。
乔晚色现在不知是何心情,按理说,这是幻境,不管是人还是妖,或是其他的什么,都是幻境所生之物,不用投入什么情感,因为这些都是假的,而现在幻境中出现的这等大事,就说明自己已经在正确的路上了,说不定只要找到杀害云想的凶手,就可以打破幻境的支点回到现实。
可依情来看,她不愿云想成为幻境中的受害人,也不想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她没有体会过亲情,但她不想别人失去亲情。
云城主打开了云想的房门,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烛光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可更醒目的,却是倒在罗汉床边的尸体。
白日里打扮素净,肤若凝脂的佳人,现在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肉,密密麻麻的血窟窿遍布,只有一双眼还死死地睁着,像是生前在与什么人决斗?
“呕。”一旁的小鸟妖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人恐怖的画面,鸟胃本就小,一时间胃酸翻涌,恶心感猛地扑到喉咙里。
箬羽忍住,“抱歉云城主。”
男人并没有不虞的神情,他还沉浸在哀痛中。
“箬羽,你先出去吧。”乔晚色道。
箬羽刚要反驳,可看了眼残忍的景象,胃里又是一阵汹涌,想了想,她还是认命出去了。
乔晚色蹲下细细观察着,额间的发丝忽而微动,她抬头看去,阙沉水在她的对面也蹲了下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有些熟悉?”
“你是说,河山郡?”阙沉水答道。
乔晚色轻轻颔首。
其实她想说的不止是河山郡,还有白晶山的血人,和疯魔了一般的朱嘉豪。
同云想一样,这几人在最后将死之时,身上都冒出了无数的血窟窿,仿佛水烧开时咕噜咕噜的泡泡。而且血都变成了黑色。
“神君,我女儿还有救吗......”云城主一晃之间像是苍老很多,眼角细纹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云想的尸体,看着从前那张俏丽的脸庞已经面目全非,男人青筋爆起,喉口闷着一口血,忍痛将视线转回站起的少女身上。
乔晚色的衣裙瞧着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花花绿绿,没有一丝搭配的技巧。但云上不是毫无见识之人,她那一身都是宝物所制,尤其是肩上的立体雕花球,若他没看错,应该是绿萝花,可起死回生。
但神君的回复让他跌入谷底。
“城主,节哀。”
“为什么!神君,这朵绿萝花难道不行吗?”云上有些激动,整个人向前冲来。
手腕又是一阵冰凉的触感,紧接着,身后的人将她向后一拉,堵住了云城主的路。
中年男人魔怔一般质问,乔晚色扣住阙沉水的臂弯,轻轻捏了下,对着他摇摇头,走到云城主面前,“城主,绿萝花虽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这只针对于尚有神魂之人,但云小姐神魂已灭,是不可能的。”
云城主肩膀微微颤动,又陡然垂下,他目光呆滞地重新看向自己的女儿。眼里的泪已经流尽了,此时只剩下无尽的干涩一寸一寸切割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是一位父亲,更是一城之主,神君的话他有何不理解。修仙者,肉,体,外物乃最不值得在乎的东西,但这神魂可是重中之重。一个人即使千刀万剐,但只有神魂仍在,就可以重回于世,只是代价很大罢了。可若是神魂都不在了,那便是彻彻底底消失了,去了冥界的人,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况且修仙者,本就逆天而行,寿数比凡人不知多了多少倍,一旦仙逝,再入轮回的几率十分渺小。
手心被他捏出血痕,滋滋渗入指缝间,云上死死咬牙,他多么想现在就自我了断,入冥界正好一家团圆。可下任城主尚未选定,而害了自己女儿的凶手还没有找到,他还不能死,对,他还不能死......
云上扯一抹苦涩的弧度,抱拳道谢:“多谢神君,只是能否再恳请神君,找到杀害我儿的凶手。”
此人手段残忍,修为高深,他用溯洄术竟一丝气息波动都未曾寻得,如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位神君身上了。
寻到凶手找到幻境支点是她必须要做的事,乔晚色连连点头答应此事。
得到了肯定回复,云城主松下一口气,神情诚恳。
乔晚色又重新蹲回云想的尸体边,她方才没和云城主说实话。云想的神魂仍然在世上,只是,不再纯净了,而是受了污染。这样的神魂已然失去人性理智,一旦重新复活很难不保证不会成为邪修。而且,离体的污染亡灵会自动聚集,融合鬼王,哪怕她施了什么复活术,也唤不回云想。
但万年前,根本没有污染亡灵这一回事,若不是她来自万年后,她恐怕真的会用绿萝花。
云想的身上没有太多打斗的痕迹,唯一的致命伤就是割了大半个脖颈的血痕。粘稠的黑血还在一滴一滴蠕动着,换作是正常人的血早已凝固了。
乔晚色向下看去,忽而,目光一滞,她伸手向下。
“等等。”
熟悉的气息笼罩在背后,无意间垂落的发拂上她的侧脸,冰凉凉的。乔晚色扭头一瞧,原来在她对面的阙沉水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
阙沉水俯下身,双腿稍弯,从云想的手腕上取下一串手链。
“没有法术在上面。”
手链递到了她面前,乔晚色怔忪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担心手链上有反攻的术法伤害到她?
“嗯,谢谢。”反正她可没有心理负担,龙族皮糙肉厚的,但礼貌还是要有的。
只是听这话的人,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原先升腾的情绪慢慢下降,心上下翻动,他害怕她疏离的举动是想说话不算数了。
乔晚色默念着秦至纯给的心法。从方才第一眼看见这手链,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链条是珠宝阁中常见的式样,今日她和箬羽进去挑买过,花喜城十之八九的少女都戴这款式。桃木色的圆珠和技法精巧的编织绳。但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链子上还有一颗不规则的黑晶,虽然被人加工打磨过,但手法算不得熟练。
眼眶一圈猛地一抽,乔晚色痛得几乎要扔开手链。
她本以为会像进入小密传一样简单,但没想到,这黑晶里的浓郁黑气宛若铜墙铁壁,根本容不得她进入分毫。不过幸运的是,她还是没猜错,这黑晶里全是污染亡灵。
“乔...夏夏,怎么样?”他的语气有些急。
乔晚色微微摇头,拉着他的手站起。
两人交握的手贴得紧,独属于她的温度顷刻间侵占了他,阙沉水低头看着,眼尾彻底松弛下来,冷下的心立刻回弹,轻轻回握住。
“城主,云小姐的这串手链从何而来?”乔晚色边说着,边抽回手走近云城主。
阙沉水看着空落落的空气,一时间情绪上涌,跟紧在乔晚色身后,手一伸又握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好困啊,谁,是谁捣了我一拳!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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