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出标题◎
乔晚色以为阙沉水有什么新发现,却发现,他只是牵着她,瞳眸里藏着隐隐的喜悦。
......
云上接过她手链,仔细瞧了许久,“回神君,这许是想想最近新得的物什,先前从未见过她戴过。”
说罢,男人立刻走出屋外对小厮吩咐道:“去,将芳茵喊来。”
“是。”
芳茵受刺激太多,方才晕倒在台阶上,现下在暖屋休息。
云城主吩咐完匆匆转身低声问:“神君,不知这有何异常之处?”
乔晚色轻轻颔首,“这黑晶里有邪气,而且凶性非常。”
“这,这怎么会呢!神君,想想自小修行正道之法,亦在祁阳宗修行多年,断不会与这等邪性之物有何联系!”云城主面色涨红,激动地辩解。
不论是万年前,还是万年后,邪修都是人人得而诛之,且避讳不及的一道。一个正派修士若是与邪修扯上联系,那不止是宗派之耻,家族之耻,更是遗臭万年。人的信念是无穷尽的,怀着恶念的亡魂,将永受地狱牢苦之灾。
乔晚色摇摇头,淡声道:“云城主,我相信云小姐不是这种人。现在只要找出这手链的出处便好。”
“好好!”云城主连连点头。
正好,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城主,芳茵来了。”
“快!让她进来。”
跟在小厮身后的小丫鬟颤颤巍巍跨进门,整个人还没有缓好。借着灯火,乔晚色看清了她的脸,眼下骤然一片青黑,唇色干裂惨白,看来这黑晶里的污染亡灵也影响到了她。
芳茵低眉不敢往地上细瞧,她的喉咙涩得厉害,开口也艰难。
“城主......”
“好了,不用多说。芳茵,你看一下,小姐手上的这串链子,到底从何而来?”
“这...”芳茵眉头轻拧着,回忆了会儿,虚点着手链,“奴婢记着,这是昨日魔主给小姐...戴上的......”
云城主的脸色越听越差,芳茵说到最后,一瞬间偃旗息鼓,悻悻闭嘴,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行了,下去吧。”云城主大发慈悲地挥手。
芳茵擦开下巴渗出的汗珠福身退下。虽然城主平日里从不对她们这些下人使嗟磨手段,但如今小姐这一事,城主要是想牵连,她也逃不了一死。
等小丫鬟彻底离开后,云城主将手链猛地向下一摔。
“青沅,竟然会是青沅!”他重复了许久,显然他并不相信这个真相。
云想和云城主有八分相似,轮廓和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此时云城主双目皆红,无神地盯着一处,不知是陷入了哪段回忆中,加之他身形瘦削,乍一看,恍若故人。
乔晚色俯身捡起,黑晶上的黏腻气息愈发浓郁,她不能将此物留在这里。芳茵的话,她也很怀疑。在她的记忆中,云想和青沅是三界众所周知的模范道侣,青沅为了迎娶云想,甚至要将整片望天海送与北洲。要知道,望天海可是北洲和极北之地的分界地,魔主做出如此举动,就是将魔界的门完全敞开。
而且,青沅并不是邪佞之人。从众神殿长老偶尔的讨论中看得出,魔主比之妖皇、各洲宗主要更加配合众神殿的指令。魔界也并不全是蝇营狗苟之辈,甚至在他的带领下,极北之地这几百年间也未出现一个邪修。
那这手链到底是何意思呢?
......
乔晚色眉头轻皱。不对,她想歪了,这件事最重要的是黑晶,而不是青沅。
江唯生之前说过,万年前的这场神魔大战其实是污染亡灵作祟。而现在,神魔大战显然还没开始。这黑晶,莫不是锁魂石?
还是不对,锁魂石按现在的时间线来说......
乔晚色瞬间明了,“城主,这件事应该是个意外。现在已然卯时,魔主应该快来了。”
云城主跌坐在圆凳上,抚着眉头,彻底冷静下来,“呵。等,等他来说个清楚。”
他的口吻仿佛是在说着一个仇人。
昔日佳婿,成了害死女儿的“凶手”,即使是个意外,他也无法原谅,或许,只有足够的恨意,才能让他活下去。
屋里的血气味冲天并不好受,乔晚色和阙沉水坐在院外。
此时,院子里的大半个仆人都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几个守夜的小厮还留在院外。云城主让他们将云想抬到了寒玉床,寒玉可保尸体不腐,他想让青沅亲眼看见是他害死了云想。
天色泛青,云层暗涌,稀薄的微光闪得很费力,空气里弥漫着丝丝雨意,看来今日的天气不会太好了。
箬羽是只还未成年的小鸟妖,自打出生起就在众神殿受教成为引神使,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孩子。先前从未走过那么远的地方,如今一晚上的波折也没有打扰她的睡意,倒也是小孩子心性。
乔晚色看着看着,突然一笑。
短促的笑声吸引了一旁的落寞少年,他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她是在看那只小鸟妖。
许是睡得自在,不知不觉间,箬羽化回了原形。两支饱满漂亮的羽翼遮盖在眼上,像是个抱头鼠窜的小贼。整个妖歪歪扭扭地倒在柱子上,鼻孔上钻出了一个鼻涕泡,随着她的呼吸一大一小地起伏着。
阙沉水有点不甘心。
自从云想的屋子出来后,乔晚色就坐在石凳上一字未言。他不敢打扰她,因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偶尔看一看她。可她好像将他当作了透明人,竟一丝眼神也未给予他。
而现在,唯一一次笑还是对着那幻境中的小鸟妖。
越想越不甘心,阙沉水鼓起勇气再一次握住。
她的手就一直放在青石桌上,想必也是凉了些许,他给她捂一捂吧。
“啊。”乔晚色低声惊呼。
好凉!什么东西!
“乔乔......”
乔晚色侧过头一瞧,自己的左手被阙沉水裹在了他手里,她呆愣地眨眨眼。
这位小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手真的很冷啊。
“咳咳。怎么了?”乔晚色偷偷使了劲往回抽,没想到阙沉水却用了更紧的力气。
“没有。”他摇摇头,却又用着无辜的眼神看向她,“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吗?”
乔晚色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
“当然了,这种事谁会作假。”
面前的人登时愉悦,眉眼微扬,嘴角自然浮现一抹弧度。
看着少年心安的庆幸之态,乔晚色也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她竟然忘了这一茬。表白半途而废,任谁都会胡思乱想。
但其实她也不是故意忘记的,实在是云想的事太过蹊跷。
污染亡灵竟能直接杀死一个亲传弟子,更何况云想的修为并不低。可不管是白晶山,还是河山郡的那些污染亡灵,实力都十分低微,而且它们杀人夺魂,多半是依靠蚕食人的心智,而不会像这样,直接动手。
看来,万年前的污染亡灵并不好对付。
而这很大可能是由于锁魂石已经落地生根了,云想的这一块儿黑晶只是它的产物。那这望天海,恐怕已是乱成了一锅粥。
青沅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望天海一事回去的。
他这样一个容不得半点邪修的人,定是不愿将此事暴露,尤其是被众神殿知晓。
难怪......
乔晚色彻底想通,她歪了歪头,定定地与阙沉水对视,“你昨日为何突然离开?”
到了文峰塔后就不见踪影,一定有异常。
阙沉水似是料到了她的质问,又将她的手向里拉了拉,毫无保留地说出,“那塔顶有颗凤凰泪。”
“凤凰泪?”
没想到,那忽隐忽现的黄色物体果真是凤凰泪。
“嗯。”阙沉水颔首,“凤凰泪我在...妖皇那儿见过...”
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隐痛被乔晚色捕捉到,不过还没等她出声,阙沉水急忙又道,像是想将这话题引开。
“凤凰泪只此一颗,五百年前在文峰塔顶取得。我去那塔顶看过,是幻境,但也确实是凤凰泪。”
“这么细节的地方都做出来了......”乔晚色暗暗惊叹。
幻境是需要制阵之人一笔一画勾勒的,凤凰泪在文峰塔,而万年前的污染亡灵又与魔主有关。看来这制阵之人,不仅知晓云家的事,文峰塔的事,也知晓后来的神魔大战。
活了万年,得是个老怪物吧......
他制作这阵法,想做什么呢。
风雪幻雾,风雪幻雾......
“水水,你知道风雪幻雾吗?”
阙沉水作思考状,过了两息他答道:“风雪幻雾是幻阵最高级的阵法,制阵之人的修为必然深厚非常......而幻境多是为情,为由所制,一切都来源于人心底最深处的执念。”
“执念?”
“对。”阙沉水抿着唇,清透的瞳仁紧紧看着她,和现世中不同,青龙的瞳仁是浅绿色的,跟个小精灵似的。
乔晚色还是喜欢他那双如海水般蓝的眸子。
她的眼神十分的赤,裸,他只觉得浑身躁意,耳根子轰然发热,额上的龙角隐隐发痛,似要破土而出。
“嗯...你是认为这制阵之人是想通过幻阵来完成他的执念?”阙沉水急忙转移话题。
眼前少年脖颈上肌肤粉红一片,自下而上透着一股任君采撷的美感,乔晚色偷偷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道:“风雪幻雾,在落霞山制成是再好不过了。可落霞山虽说常年飘雪是一大奇景,但能如此隐秘地制成幻境,定是在落日城生活很多年了。”
顿了顿,她又低声道:“所以,这制阵之人,很有可能就是...”
“云城主?”阙沉水接上去。
乔晚色瞳色转暗,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只是不知,这云城主为何在幻境里失忆了,而这阵眼为何又落到了那具尸体身上。
第51章
◎风雪幻雾◎
今日是个阴雨天,整片暗色的天像是个劣质的画纸,微红的光一块块晕染开,十分不规则地排列着。太阳已经完全出山了,自那落霞山往上,显露出微弱的光芒。
远方一道极为迅疾的灵压袭来,空气中的浮尘猛然一坠,树叶也哗哗作响。熟睡的小鸟妖惊醒,妖族本能的预判让她警惕地看向四方。在屋中一夜未眠的云城主,也缓缓踱步走出。
果然,不过几息之间,一笔黑色的锋利身影如刀刃般,划开虚空,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身着玄衣,头戴黑羽冠,耳上别着一枚银色的坠子。凤眸带着上位者的睥睨之态,精巧高挺的鼻梁给这张脸更添几分冷厉,一张脸的轮廓有棱有角,怎么看都是个冷情冷语之人。
真不知道那个吴小姐是怎么看出青沅有温柔这个属性的......
阙沉水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掌心,乔晚色立刻回神。鼻尖细细一嗅,居然有几缕微不可闻的血腥气。再看去,青沅的那身玄衣后还有几道凌乱的刮痕。
看来她的猜想没有错,青沅昨日应是去望天海了。
“呵。”
静得骇人的氛围下终于有了第一道声音。
乔晚色向云城主望去,他从昨夜就如死灰般的脸上,在此刻崩裂开极致的情绪波动,如同龟裂的土地,渗出可怖的裂痕。
青沅眉头拧得极深。
他从十里外就感受到城主府一股冲天的血气,心口恍惚间就开始惴惴不安。而踏入这儿后,迎面而来的不是往日言笑晏晏的云想,而是一堆陌生的妖和人,与之而来的还有城主的恨。
他艰难地开口,“云...云想她?”
忽然间,他好似明白了这血味来自哪儿。
“青沅,我的女儿被你害死了!”云城主用劲了力气喊出来,残忍地告知了真相。
“怎么会!”
说罢,青沅便想冲入屋中。但云城主竟拦下了他。
“你走吧,青沅。这是最后一次。往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一晚上,他已经想好了,他不愿再让青沅见他女儿。他害死了云想,他不配。
云城主目不斜视地看向院西侧的楼阁,最顶上一层有一顶红灯笼,还是云想七岁的时候和他一起做的。
想着想着,他突然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整个人晃动了两下。
青沅一时无法接受云想死亡,那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出一副滑稽的不可置信。不知是制阵之人的失误或是私心,魔主只是淡淡地点头,并没有追着多问,显然,制阵之人并不想这位魔主在此逗留。
“那位是生灵岛的神君,你若是想知道真相便可找她,请回吧。”
云城主背过手不再多说,好似昨夜那失了礼数的撕心裂肺都不值一提了般,他那双眼无意中流露出了疲惫和...期待?
话说完,云城主冷淡地向乔晚色三人颔首,像是完成一个循规蹈矩的任务,转身便又回了屋。
青沅夸张似的捂起脸,骤然失力地蹲在地上,呜呜哽咽着。
这也太奇怪了吧。
乔晚色与阙沉水对视了一眼。
一道心声传进她的脑海。
乔晚色瞬间明悟。看看还在掩面哭泣的魔主,又看看明显呆愣的箬羽。
“你在这儿呆着。”
“...好。”
乔晚色一脸满意地笑笑,独自一人进了云想的房屋。
时间像是凝滞了一样,连风也开始变得缓慢。阙沉水歪在柱子上,那小鸟妖还在重复着低头又抬头的动作。
显然,制阵之人已经苏醒。
风雪幻雾之所以是幻阵中最高级的阵法,就是因为在这幻境中,所有的人事物都是以最真实的设定而自由发展的。每一次的幻境,都会出现与先前不相同的对话,但结局依旧是无法更改的。
所以在她想透云城主就是制阵之人后,她还是无法理解,云城主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进入幻阵中。直到刚才,她才终于想明白,云城主的目的不是为了找到云想之死的凶手,而是为了在幻境中,不断地轮回这个场景,他只是为了再见到云想。
所以在云想死后,他便会恢复记忆。而幻境中,若是制阵之人主动解开阵眼,那这里面所有人的行为都会变得机械又模糊,可为什么,既然云城主解开了阵眼,他们还是会在阵中。
经过一个晚上,乔晚色又踏入了云想的屋中,但与昨晚的血腥不同,屋子里的陈设已然焕然一新,本该成了血人的云想,竟完好地坐在床沿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般,乖乖地呆着,而一旁的屏风上竟挂着一副水墨人像图,下半张脸和云想十分相似,应该是云想的母亲,但不知为何,乔晚色总觉得十分眼熟。
身后OO@@的动静惊动了闭目打坐的男人。
云城主一改昨日的恭敬,撑开眼皮静静看着她,半晌,他开口道:“你又是哪个无意踏入幻阵的小儿?”
啧,一眼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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