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和伊贝的目光同时看向何月。
何月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奴隶就是家里的物件,给主人充当靠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朱宁想拒绝,但看到身边比刚才更加正襟危坐的伊贝,心中痒得不行,仿佛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一直说,看到了没?你身边这个大帅哥,他是你的,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靠一靠嘛,这有什么!
朱宁往伊贝身边蹭蹭,两个人的衣摆贴在一起,怎么靠呢?是挽住胳膊,头枕在人家肩膀上,还是只是靠在人家胸前……
“噗嗤!”
对面的何月突然笑出声。
朱宁顿时坐直身体,“何月,你笑什么!”
朱宁和何氏姐妹一起长大,在她们面前向来没什么主子的威慑力,何月嘴角挂笑地解释:“大小姐,之前只觉得你文弱,可刚才的样子真的好娇羞啊,像……”男人一样。
这在现代相当于一个男的被说是娘炮。
后面的话何月还没说完,发现自家小姐的面色逐渐变黑,急忙找补道:“小的眼盲,大小姐明明威武雌壮,充满女子气概!”
“你可闭嘴吧!”朱宁白她一眼,刚才的旖旎气氛消失不见,身子一歪,靠在伊贝的肩膀上,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
何月动作夸张地捂住自己的嘴,伊贝嘴角溢出笑容,偷偷挺直身体让朱宁靠得舒服些。
到达目的地后,朱宁已经靠在伊贝的怀里睡着了,原本只是脑袋靠在肩上,后面慢慢下滑,变成靠在伊贝怀里,一眼看过去,像是两人亲密地搂在一起。
“大小姐?到啦。”何月小声叫她。
朱宁没有反应,反而脸蛋在伊贝的胸膛上蹭了蹭,睡得更熟了。
何夕掀开帘子看到这一幕,震惊地与何月对视一眼。
这可怎么办,大小姐的起床气很大的。
齐朗也刚到,看到朱宁的马车已经停下,却没人下来,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何夕看到三皇女,像是看到救星,三皇女和大小姐向来关系好,她叫醒大小姐的话,大小姐应该没有起床气吧。
“参见三殿下,没出什么事,就是……我家小姐睡着了。”何夕朝齐朗的方向掀了掀帘子。
齐朗看到马车中的景象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握住车门框的手紧了紧,将已经踩上马车的脚收回。
她站在马车前,目光厌恶地盯着伊贝,“让她的奴隶伺候她起来。”说罢,便转身离开。
何夕看着齐朗大步离开的背影,面露疑惑,三皇女平日里不是与自家小姐最要好吗,怎么突然变脸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小姐叫醒,否则又要让大家等小姐。
正在何夕与何月犯愁时,伊贝已经开口,垂着头小声唤她:“小姐,小姐,该醒了。”
“这么小声没用的,大小姐一旦睡熟,很难醒的。”何月道。
谁知伊贝叫了几声发现没用后,一边继续唤朱宁,一边轻轻用手捏她的胳膊。
力道很轻,像按摩一样,睡梦中的朱宁觉得很舒服,但这只手的存在感太强,让她的意识不得不一点点归拢。
朱宁动了动脑袋,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缓缓打开。
与伊贝四目相对。
朱宁大脑瞬间宕机,对视几秒后,她猛地坐起来。
妈呀,在人家怀里睡得和死猪一样。
她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左右看两眼,“到了?那我们下去吧。”
叫醒工作如此顺利,何氏姐妹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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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下车后,朱宁环顾四周,发现她们来到一处类似球场的地方,远处有十米多高的豪华看台,看台下是尘土飞扬的地面,地面中央有一个环形圆台,圆台上竖起高架,架子顶端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朱宁刚要进门,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几乎是停到朱宁身前。
朱宁皱着眉后退一步,正想看看马车里的人是谁。
车帘打开后,一个光着上身的蛮族奴隶从里面爬出来。
他还是当时在俘虏营的打扮,身上脏了许多,上半身有好几道鞭痕,黑色裤子因为长时间跪行,小腿部分已经变成深灰色。
朱宁对他还有印象,他是当时俘虏里个头最高的,叫艾德里,被兵部尚书之女上官静选去了。
艾德里项圈上扣着的细黑绳被换成一根更长更粗的草绳,他人虽然爬下马车,但绳子仍然是收紧的,显然另一端在上官静手里。
他跪在马车旁,车夫轻轻踢了他一脚,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朱宁和伊贝在旁边看着,只见艾德里垂着头,变换姿势,头匍匐下去,四肢着地,脊背与地面齐平,像一个……凳子。
朱宁脑海中刚形成这个想法,车里上官静探出身子,扫了一眼马车旁的艾德里,面不改色地踩着他的脊背下来,仿佛艾德里是个没有呼吸的死物。
上官静在地面站定后,艾德里缓缓直起身子,却并没有站起身,上官静牵着他的绳子在前面走,艾德里则跟着后面膝行。
好在上官静的马车停得离门口很近,艾德里并没有膝行太久,否则朱宁几乎要忍不住多管闲事,开口阻止。
“呦,这不是朱小将军嘛,来得挺早。”上官静能力很强,但为人刻薄,朱宁在外人眼里属于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类型,向来不受上官静所喜。
而朱宁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从军,注定无法像她娘一样成为英勇杀敌的大将军,所以上官静叫她小将军,实际上带了讽刺之意。
若是以前的朱宁,早就怒气冲冲地和她吵起来了,但现在的朱宁,丝毫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视线还在上官静身后的奴隶身上,“都入秋了,你自己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却不舍得给你家奴隶穿衣服,太小气了吧。”
上官静完全没有被激将到,嗤笑一声,“一个奴隶而已,连我马棚里的畜生都不如,允许他穿条裤子算是恩赐,哪像你,瞧瞧,这不会是你领回去的奴隶吧?”
上官静目光看向伊贝,仿佛看到什么好笑的事,“穿得人模狗样的,连条绳子都不系,小心哪天趁你不注意,把你给……”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你!”朱宁气得脸都红了,没想到上官静长得斯斯文文的,嘴巴却这么毒!
这时,斗兽场的管事从里面出来迎接。
“原来是朱小姐和上官小姐到了,快快里面请,三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众人闻言,停下交谈,往里走去。
没走几步,有几个穿着统一服饰的高大女子过来,上官静动作自然地把手里的绳子交给其中一个女人。
绳子易主后,跪行的艾德里终于站了起来。
“朱小姐,请将您的奴隶交给我。”
“为什么?”朱宁不仅没有把伊贝推出去,还上前一步,企图将人藏在身后。
对方看到侍卫打扮的伊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是斗兽场的规定。”
“朱宁,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你脑子里到底能记住什么?”上官静不放过任何一个讽刺朱宁的机会。
“上官静,你不张嘴没人把你当哑巴!”朱宁怒道。
上官静冷哼一声,看了艾德里一眼,率先带人上楼。
朱宁猜想,或许奴隶没有资格上看台,要在某个地方等她们之类的,“伊贝,你先跟她们过去,等我回来接你。”
“嗯。”伊贝点点头,跟在艾德里身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艾德里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传来挑衅的目光,上官静给他的命令是,可以不拔得头筹,但一定不能让伊贝最终夺魁,他虽然厌恶上官静,不屑执行她的命令,但面对王族最受宠的小王子,他倒想看看对方到底有几分实力。
伊贝不理会艾德里,垂眸往前走,他攥紧拳头,用力到手腕青筋尽显,他在西夏时听说过,大辉国会把西夏的俘虏送去斗兽场,看他们像野兽一样厮杀,争夺旗顶的牛肉。
朱宁跟着引路人爬上三楼看台。
看台前面,位置最好的地方摆了几张长榻,榻上铺着上好的羊绒毯,手边的矮茶几上摆放着美酒、水果与各色糕点。
齐朗坐在最中间的榻上,旁边坐着几位熟悉的面孔,有当时一起去挑选奴隶的,也有新加入来看热闹的。
看到朱宁和上官静后,齐朗招招手,让两人坐在自己身边。
齐朗左边已经坐了一个端庄女子,朱宁记得她是侯府嫡女。
右边还有两个位子,齐朗与朱宁关系好,向来是让朱宁坐在她身边的,朱宁坐下后,上官静就只能坐在朱宁身边的位置。
朱宁瞪了上官静一眼,本来打算忍耐一下算了,没想到上官静主动和齐朗说,“三殿下,在下今早有些着凉,还是坐在角落避风处吧。”
语气平和中带着歉意,一点也没有在楼下时对朱宁的刻薄。
“好,今日风大,上官妹妹注意保暖,来人,再拿两块毯子过来。”齐朗笑容和煦。
手下很快捧来两块羊绒毯,齐朗递给上官静一块,上官静谢过后走去角落的位置,另一块被齐朗拿给了朱宁。
“给我的?”朱宁诧异地接过来,她又没说自己冷。
“嗯,你身子弱,也要多注意。”
“谢谢殿下。”朱宁道,她能感觉到,齐朗对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以她有限的脑细胞猜测,有可能齐朗只是单纯地喜欢她,和她投缘,但另一种可能更有道理,她娘是名扬天下的大将军,手握兵权,齐朗想拉拢朱家,为自己争夺太子之位增加胜算?
场下响起敲鼓声,圆台中间的高杆上升起一块小臂长的牛肉。
“开始了。”齐朗道。
众人一齐将视线投向下面的斗兽场。
朱宁等了半天,没看到任何老虎狮子之类的动物。
入口处出现两个身穿皮衣的高大女人,她们腰间绑着皮鞭,甩着鞭尾慢悠悠地走出来,身后跟了不少人。
朱宁定睛一看,有伊贝,有艾德里,有齐朗的奴隶纳鲁……
她猛地站起身,趴在红漆栏杆上探头去看。
他们被换上统一的服饰,米色短衫与深灰色长裤,赤着脚,步伐整齐地走进来。
他们就是所谓的“兽”!
斗兽场看的不是动物的厮杀,而是异国奴隶们的自相残杀!
朱宁的手脚冰冷,无措地看向周围的人,大家也起身站在栏杆前,神态自然地往下看去,早已见怪不怪。
封建统治者们的游戏太可怕了,朱宁颤着嗓子对齐朗道,“殿下,我的奴隶身体不好,让他回来好吗,我们认输。”
旁边一个女人打趣道:“朱宁,我看就属你的奴隶状态最好,你是不是忘记提前饿他两天了?”
另一个女人应和道:“哈哈哈依我看呐,朱宁是心疼了!”
齐朗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变得不自然,她眼神一暗,无情地说道:“小宁,奴隶只要走上赛场,比赛结束前都不能离开,好好看吧。”
三殿下发话,朱宁无法再说什么,只能担忧地看向场下。
伊贝刚好抬起头来,两人目光对视。
这一瞬间,伊贝知道,朱宁对今天的活动是不知情的。
他低下头,思量自己该如何表现,如果以西夏国小王子该有的水平,这一群人里他也就能打得过爱哭的纳鲁。
但朱宁在上面注视着他,他要是表现太差会不会给她丢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伊贝额头几乎沁出冷汗,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朱宁的母亲率领大军攻破西夏王城,自己被俘虏来做奴隶,他应该恨朱宁、恨朱家才对,现在竟会为她着想!
伊贝将脑海中的想法甩走,决定继续扮演好西夏小王子的角色,他不会去抢那块肉,他只要保护好自己不被其他人伤到就好。
其他奴隶已经被主人刻意饿了两天两夜,即使周围的竞争者都是昔日同胞,他们也无暇顾及,饥饿到极点能让人变得疯魔,为了饱餐一顿,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一声嘹亮的哨响后,场中的奴隶们开始动起来。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中间旗杆顶端绑着的牛肉。
旗杆被固定在圆台上,从地面到圆台有十几阶环形楼梯,奴隶们争相爬上楼梯,又不断被其他人扯下来。
有两个人没有参与争抢,一个是伊贝,他站在圆台不远处默默看着,另一个则是纳鲁,哨声响时,他被人踹了一脚,现在正蹲在原地抱着胳膊流眼泪。
两个看守者见状,拿着鞭子走过来。
原来之前出现过奴隶们商量好,谁也不去抢肉的情况,看守者就会去鞭笞他们,一直打到他们肯起身争抢为止。
第一鞭挥过来时,伊贝躲过了,第二个人的鞭子紧接着抽过来。
伊贝被抽得踉跄两步,后背的米色短衫沁出斑斑血迹。
“不准站着,快去抢!”执鞭的女人喝道。
伊贝知道,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如果他反抗,只会招来无尽的鞭笞,于是抬起胳膊,挡住脸,一副被打怕的样子,往中间的圆台走去。
纳鲁目睹了这一切,知道不去抢肉就会被打,还没等看守者的鞭子甩过来,他便站起身,一边流眼泪,一边往中间跑去。
“呵,我的小奴隶又哭了。”齐朗无奈地笑着。
朱宁在看到伊贝被打后,一颗心便揪了起来,听到齐朗这么说,转头对她道:“殿下,纳鲁看起来这么胆小,为什么非要让他也参与呢,他肯定抢不到肉的。”
意思是齐朗肯定赢不了,要是其他人,肯定会昧着良心夸齐朗的奴隶勇猛,但朱宁性格单纯,齐朗也喜欢她这一点,并没有觉得被冒犯,无所谓道:“让他去玩玩罢了,我可没指望他给我夺冠。”
“小宁,你觉得谁能夺冠?之前带你来,你虽然没有自己的奴隶,但每次都猜中最后的优胜者。”齐朗道。
其他人显然也想起以前的比赛,问道,“朱宁你说谁能抢到肉,你家的奴隶我觉得够呛。”
朱宁正在为伊贝担心,根本不想理会她们的闲聊,随便答道:“艾德里吧,他看起来最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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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艾德里确实冲在最前面,其他人只被饿了两天,可他却被上官静结结实实饿了三天三夜,高杆上不断传来卤牛肉的香味,让他头脑有些发昏,脑海中只有抢到肉一个念头。
他用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反正他的目标是不让伊贝获胜,索性自己抢到肉,就能顺便完成任务。
伊贝走到台阶下面,装模作样地往上走,很快就被一个人推了一把,他往旁边躲闪,不小心碰到刚跑过来的纳鲁,纳鲁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以为伊贝要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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