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辛毫无防备,被他的偷袭弄出了“啊”的一声轻呼。
那声音婉转缠绵,其中还夹杂了几分娇嗔。栾郢闻言如被烫到般快速收回那只手,他发觉自己变成了以往最不耻的那种登徒子,居然对吕辛如此无礼……
鼻息混乱不堪,神智也重新归位,栾郢开口道歉说:“对不起,我……”
吕辛却不听,无力的靠在他怀里:“是我心甘情愿的,栾郢,我心中只有你。”
栾郢听完百感交集,但却无法给出承诺,只能说:“你会后悔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可是,他的双手却依旧将吕辛抱得紧紧的,似乎生怕将她遗失。
“我才不会后悔,我就想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做过讨饭的尼姑,还做过卖唱的戏子,谁都瞧不起我……”吕辛说着仰起脸望向栾郢,楚楚可怜:“你也瞧不起我吗?”
“怎么会呢?”栾郢摩挲着她的脸蛋,胸中生起一股柔情,“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闻言吕辛瞬间绽开笑意:“不委屈,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说完又偷袭的亲了亲栾郢的双唇。
栾郢被那股甜蜜滋味唤醒,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她,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还伴随着说话声。
“两位——”是刚才救他们的那位兄弟在敲门,“我们的兄弟回来了,有要事请二位商量。”
房里的两人连忙分开,又整了整衣冠开门出去。
走到小院子的堂屋里,就见到适才劫法场的那群黑衣人,他们连衣服都还未换下,栾郢和吕辛又齐齐道谢,多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他日愿结草衔环相报。”
“哈哈哈——”院外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又走进来一个人,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只听他说:“不必要你结草衔环,此刻正有个让你报恩的机会,你肯不肯?”
栾郢听着此人声音熟悉,随着他越走越近,栾郢一眼就认出他来,震惊不已:“居然是你。”
“不错,就是我。。”
瘸腿的那位救命恩人正是他的宿敌——谢世子谢赟是也。
栾郢正想问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时,吕辛却一把挡在他的身前,只见她指着谢赟的鼻子说道:“我不准你再伤害栾郢!你休想!”
谢赟无惧于吕辛的危险,反而质问说:“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们。”
“你……”
栾郢走到吕辛身前,将她抬起的手指放下握住,然后整个人将她护在身后,同谢赟谈起条件:“你若是想要杀我们,又何必去劫法场?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愧是朝宗最信任的一条狗,果然会说人话。”谢赟讽刺道。
吕辛看不得别人欺负栾郢,也回呛道:“你说话客气点,你才是一条狗!”
栾郢轻怕她的肩膀,劝她消气。栾郢又再开口:“你是不是想让我把宫里的详细地形告诉你们,好让你带着你的弟兄打进宫中?”
谢赟挑了挑眉:“很聪明嘛,我需要你亲自带路。”
栾郢还没回复,吕辛就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那不是送羊入虎口,皇上会杀了你的。”说完又对栾郢说:“你千万不能答应。”
谢赟哼了一声:“他若不去,我现在就杀了他。你猜猜究竟是我的刀更快,还是朝宗的圣旨更快?”
吕辛和栾郢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我今晚就将地形图绘制出来,明日你可带你的兄弟杀进宫中。”
“不行,我等不到明天,明天西北、西南的援军就到了,我必须在今日将皇宫控制住。今晚我们就行动。”谢赟简述的他们的计划。
栾郢颔首:“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放了吕辛。”
吕辛摇头:“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
“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谢赟趾高气扬,“等你能活着回来再说吧,我看这臭丫头对你依依不舍的模样,你要是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栾郢没有这样的自信,但他知道,自己若是活着,肯定会好好照顾吕辛。只希望,他还能有照顾她的机会。
“不行……你不能去……”吕辛还想再劝,但也知道如果他们拒不接受,谢赟必然不会放他们生路。
“你们好好养精蓄锐,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谢赟说完后便令兄弟们回去休息,还命几个伙夫做饭,毕竟要吃饱饭才能大胜仗。
栾郢和吕辛不想在堂屋里受那群人的监视,还是回了之前歇息的那间房。吕辛将门关好后便小声的劝说栾郢:“你别管我了,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现在一个人逃出去,也不必受他们的威胁。”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也很聪明的,我可以趁他们不备逃出去……”吕辛夸大自己的本事,这种时刻当然是把栾郢劝离最重要,她也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不行,”栾郢思考过,吕辛完全没有自保能力,扔下她等于是送她去死,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尽全力保护她。
吕辛见说不动他,不禁气得跺脚:“你怎么这么笨?”
“不是有人说想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吗?怎么这会儿就赶我走了?”
“可是你会有危险,我不要你有危险。”吕辛抱住他的腰撒娇求道,“你就听我一回,好不好?”
“我也不想你有危险,你明白吗?”栾郢揽住吕辛,轻抚她的发端,虽然此刻情势危急,但心中却无比平静。
没温存一会儿,栾郢就被谢赟请去给兄弟们讲解皇宫的地形和出入口、把守的关卡,吕辛一人留在房中等候。
太阳逐渐西沉,院子里升起炊烟,饭菜的香味逐渐侵入味蕾。商谈了几个时辰后,栾郢拒绝了和那一群人共同吃饭,谢赟便派人送来几道菜,让他们两人单独在房间吃。
烧鸡、烧鸭、还有大块的猪肉、牛肉,再加上一道青菜、两碗米饭,不得不说,这伙食还真不错。
吕辛将几样菜在桌上摆好,便与栾郢共同用起了晚膳,她将一碗米饭递给栾郢:“这还是我第一回 和你吃饭呢。”
“你记错了,不是第一回 。”栾郢接过米饭提示道,“咱们在医馆里和汪岳、药童一起吃过顿饭的。”
吕辛完全不记得了:“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那次是什么时候?”
栾郢不高兴的提醒道:“就是汪岳在饭桌上夸你那回,说你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不就是喂了药童一餐饭吗?给你戴那么高的帽子?”
吕辛也想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汪大夫随口说的一句话罢了。”
栾郢臭着一张脸:“肯定不是随口,你看前几日在城门口的马车上,药童不就喊你们爹娘了?”
“那只是权宜之计……”吕辛无奈了,“你还真被汪大夫说中了。”
“他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会因此而不高兴。我本来还以为他多心了,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介意。”吕辛给他夹了一块牛肉放到他碗里,哄他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呀?又不是真的。”
栾郢本想大着胆子问她,以后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她当真不会介意、不会后悔吗?可转念一想,他连能不能活过今晚都说不定,又何必去提这些扫兴的事?若他有命回来,到时候再问也不迟;若他没命回来,正好也不再耽误吕辛。
只希望,她能少伤心一阵。
在这世间,能多了她的牵绊,于他并不温暖的人生来说,是一件巨大的幸事,所以请原谅他,此刻此刻只想沉溺在仅有的幸福中。
见栾郢不吭声,吕辛以为他还为此介怀,继续哄道:“我已经跟药童说过,让他不能再这样喊我了,你就别生气了嘛……大不了,”吕辛转了转眼珠,一股子慧黠,“大不了下次下大雨时,小药童喊你雷公爷爷,我就叫他喊我电母婆婆,给你作伴好不好?”
亏她想得出来。
栾郢深深佩服她的脑子,总能把无稽之谈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还让他忍不住发笑。
只是,雷公电母是一对夫妻,他和吕辛,有可能结为夫妻吗?
栾郢压抑住期待,故作不高兴的哼了哼,然后吃下那片牛肉,算是揭过这茬。他见吕辛只吃那盘青菜,便也给她夹了个鸡腿:“你瘦了好多,快吃点肉。”
吕辛又将鸡腿夹回他碗里:“你忘了?我吃素的。”
栾郢这才想起来,又出门去要了几个菜蔬,即使吕辛说不必他也不听,最后直命人端来了好几盘素菜才作罢。
“快吃。”
栾郢将那几盘素菜都放到她面前,又盯着她吃下大半才放她下桌。
吃完晚饭,太阳已彻底下山,栾郢又被谢赟请去参详晚上的作战计划,独留吕辛一人暗自祈求,希望时间时间能过的再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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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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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小心,你的胳膊还受着伤呢。万一真要拼杀,你可别傻乎乎的往前冲。”
吕辛看着栾郢换上了夜行衣,忧心忡忡的嘱咐他。
“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
吕辛又将因更衣而解下的那枚玉佩拾起,正要帮他系在腰间,栾郢沉吟一阵,还是将玉佩转赠吕辛:“这枚玉佩你收好吧?”
吕辛又诧异又欣喜:“你那么爱惜的玉佩,放心交给我呀?”说完不自觉咧嘴傻笑,原来自己在栾郢心中如此重要,他都将家传的玉佩交由自己保管。这是不是代表,他把自己也看做家人了?
吕辛的笑容越来越大,心里好生得意。看吧,栾郢嘴上总是对自己百般嫌弃,可实际上,他中意自己中意得不得了呢。
她正偷偷傻乐时,栾郢却煞风景的说道:"若我此行回不来,这枚玉佩就留给你作纪念……”
“别胡说,你肯定会回来。”吕辛忍不住拿眼睛瞪他,又像甩脱烫手山芋般要将玉佩还给他,“你别指望拿块玉佩就把我给打发了。明明说好了要一直陪着我,你可不能做食言而肥的那个人。”
栾郢强将玉佩放在她的手心:“你拿着吧,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好歹收着这块玉佩。”
吕辛还在推拒,栾郢又忽然改了主意:“算了,还是不给你了,免得到时候你真忘不了我,耽误你的终生。”说着又想要收回玉佩。
吕辛听到这儿忙一把抓住玉佩藏到身后,再不和栾郢推让,反而说:“你都说了送给我,怎么能出尔反尔?这就是我的玉佩了!”说完忙把玉佩系到自己的腰间,又背过身去防备栾郢来抢。
栾郢见她如此宝贝玉佩,心里更觉熨帖,这块家传的玉佩即使并不贵重,他也希望能被人继续好好对待。而吕辛,显然就是那个人。
万千人中,他为何会独独挑中吕辛?她也不算顶漂亮,人更是迂腐愚笨得厉害,和自己完全是两个极端。可就是这么个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的人,却偷偷溜进了自己心里,赶也赶不走,自己也拿她没法子,反而越瞧她越顺眼。
此刻亦是如此。
她闪躲的方式没比七八岁的小药童高明多少,但就是让自己情不自禁的想和她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
身不由已般,栾郢从背后环住她的身子,吕辛顺从的靠近他怀里,按住他的双手不让他偷拿玉佩,嗔道:“我只是暂时帮你保管,等你安全回来,保证物归原主。”
栾郢用下巴不住的去蹭她的额头,肌肤相触的感觉令他流连不已,他低声说:“没办法给你承诺,但我会努力留住这条命回来见你。”
吕辛轻侧过头,歪靠他的肩膀上,又将双手抚上他缠在自己腰间的双臂,说:“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什么都不求。”
栾郢吻上她的发端:“我也是。”
如此静谧的时分并未享受太久,谢赟便来催促他出门。
吕辛一步一相送,直到剩下的唯一一个负责看守整间院子的小兄弟警告她,不准再跨出院子后,她才作罢。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此去凶险万分,他们会成功吗?
而他,能安然无恙的归来吗?
***
子时,正是宫中守卫最为稀松的时候。刚一进午门,两个看守的侍卫便不负众望的在打瞌睡,栾郢和谢赟动作迅速的将他们结果,继续往里行进。
黑夜的确能让人卸下防备,因此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杀进了皇宫,又劫掠了几名侍卫,逼迫他们自己顺利通过层层关卡,直奔养心殿,活捉朝宗。
可当他们顺利潜入养心殿时,书房、龙椅、龙床上却都不见朝宗的身影。
谢赟奇怪道:“他去哪儿了?”
“难道走漏风声了?他事先有防备?”栾郢想着另一个可能性。
谢赟的第一个猜测是卢霜出卖了他们,但若是出卖了他们,为何又不见其他官兵来瓮中捉鳖、将他们赶尽杀绝呢?
带着重重疑问,栾郢说:“我们去找霜妃。”
他并不知卢霜住在哪座宫殿,便只好指挥栾郢带路。
栾郢早猜到他和吕辛勾结一气,此刻不过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一马当先的为众人带路。
卢霜可算是谢赟布在皇宫的一颗棋子,卢霜本来跟朝宗说要去橙光寺小住几日,可谢赟却必须留个人在皇宫收集风声,因此卢霜便又遵照谢赟的指示,迅速回宫。
等到了椒房殿,卢霜很快迎出来,但却不见朝宗的人影。
谢赟单刀直入的问话:“卢霜,皇上呢?”
何况,他事前见过卢霜,叫她留在宫里里应外合,她没道理这会儿忽然背叛自己。
卢霜深夜见到情郎高兴不已。谢赟并未将自己的计划对卢霜全盘托出,因此她也并不知道谢赟会在此时进宫,因此她禁不住的开始问长问短,担忧起谢赟的安危。
“谢郎,你怎么会来?”
谢赟顾不上同她寒暄,又问起朝宗。
“皇上不该在养心殿吗?他白天还说马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卢霜回忆着白日里的觐见,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位督公从法场逃走后,负责行刑的兵部黄宁大人求见圣上,说了逃走此事,还说什么听到栾郢讲‘郢城战家’,皇上听完就变了脸色,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又吩咐黄大人立刻把战家的卷宗都翻出来,送到上书房给皇上翻阅。”
谢赟顺势接话:“我刚才找遍了,上书房也没人……”
卢霜也困惑道:“那他会躲到哪儿呢?”
栾郢听完卢霜的转述,猜测朝宗多半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心,查阅卷宗后说不定已知悉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战家后人,因此在想后招对付自己。但他还有什么后招呢?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可以重做匕首的帮手呢?
他自言自语:“朝宗还能有哪些谋士?”
他将朝宗身边的人都想了一圈,终于灵光一闪……对了,还有智光那秃驴,不对,是智光那老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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