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侧妃的脚步却有些迟疑,她的外甥女受过惊吓,自此失声久治未愈,但刚才……她的小外甥女竟然能发出笑声,脚步也只是迟疑了一瞬,接着加快几步来到门前。
她想要确认这件事,也着急想要见到姚南栀,一时都忘了规矩和礼仪,先王妃一步抬手拍门。
“南栀?我是姨母啊。”她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显然这个熟悉的声音南栀还记得,她听到了姨母的声音,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起了光,一口洁白的小奶牙呲出来。
好似随时都要起身跑向门口,她一时开心的动了动嘴,好像刚才发出声音的人不是她,魏霖骁观之微微蹙眉,但脸色依旧淡淡。
他一手支着头,像是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手抬起给她擦了一下沾着奶渍的嘴角。
这个举动引得姚南栀看向他,开心的抬手指向房门的位置,好像要和他说姨母来了,但魏霖骁却装作没有看懂的样子。
只是提醒道:“要凉了,快喝。”
在他提醒下,姚南栀再次抱着和她脸差不多大的碗,低头喝了起来。
这时王妃气的眼睛都红了,哐哐砸门,“小兔崽子,那是人家家的孩子,你快给人还回去!”
而一旁的侧妃也着急了,门从里面栓死,她们外面用力推了半天,都没有把门打开。
“世子,天色不早了,您不如先让南栀回家吧,等过些日子,我再接她过来玩可好?”
侧妃生怕惹怒了世子,会在里面欺负小外甥女,也着急想要确认南栀是不是真的能发声,她只好低声哄着。
而屋里的人只是烦躁的皱皱眉,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的小丫头,突然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样的举动他鲜少有,这一声不仅让他自己诧异,就连正在忙着喝奶的姚南栀也听到了,她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只是这次,姚南栀才发现,这个小哥哥好像有心事,她脸上的笑容收敛,有些担心却又不解的看着他。
这样的神色,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娘亲,和后来跟在她身边的丫鬟翠翠。
内心深处那让她说不清的恐惧袭来,她放下碗蹭到魏霖骁的身边,皱着小小的眉头张开双手要抱抱。
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魏霖骁察觉到她的紧张不安,将人抱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不怕,有哥哥在不怕。”
门外,王妃愤怒之极,正在大声的吼着,听着的确有几分吓人的感觉,可魏霖骁却丝毫不怕,他的母亲就是这样,有时候看着咋咋呼呼挺吓人,但从未真的对他动过手。
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他罢了。
可看着小丫头吓得把脸都埋在他怀里,他还是有些无奈。
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他又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满足的浅笑着,端起奶碗送到她面前。
“不怕,喝完了送你回家去。”
向来敏感的姚南栀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刚才明明感觉到小哥哥情绪不对,但这会儿好像……挺开心的?
她小小的人想不明白,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也只好叹了一下气,两只小手捧起那大碗,继续低头喝着。
两人好像都把门外的人忽略掉,不管外面喊得多响,两人碰若无人的靠在一起。
直到喝完最后一口奶,姚南栀放下手里的碗,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小哥哥。
“嗝,肥,肥家呀。”
她声音小小的,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像是气音,更像是两人再说悄悄话。
另一边,姚太傅的府里,管家德叔弯着腰回禀着,“老爷,有消息了,早上小小姐是被程家三姑娘拐走的,中午又被长公主和小郡王偷回了府,下午被太子妃带入宫中,此刻人在魏世子的院子里。”
姚太傅大怒,摔了手里的把件,“怎么人人都想拐走我的乖乖!”
家里的下人吓得具是跪下,但管家和老夫人皆是松了一口气,直到人在王府,悬着的心也就回到肚子里,好歹那边也算是他们的大女婿家。
太傅说完,他官服都没来得及换,抬脚朝外走去,“备车!我要去接我的乖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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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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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魏霖骁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嘴角微微勾起,这是他鲜少会有的表情。
姚南栀又听到姨母的声音,急切的大口大口喝着碗里的奶,其实她真的饱了,但一碗奶她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最后一口喝完,她又打了一个饱嗝,粉嘟嘟的唇边沾着一圈的奶渍,一双期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世子。
“嗝,肥,肥家呀。”
魏霖骁微弯的嘴角再次扯平,但依旧语气柔软的应道:“好。”
房门陡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已经吼到嗓子有些沙哑的王妃,突然看着打开的门,脸上神色一怔。
待看到自家儿子怀里,抱着漂亮到不真实的小丫头时,她还未出口的话都被塞住,有些干燥沙哑的嗓子,突然不由自主的夹了起来。
“哟,这是南栀吧?来,让姨姨抱抱好不好?”
对自家老母亲突然夹嗓子说话,魏霖骁目光中陡然生出来警惕,抱着姚南栀的手下意识收紧,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一旁的侧妃明兰看在眼里,刚才因为着急,有些僭越失礼,这会儿见到小丫头没有大碍,反倒是放心后恢复理智,没有再抢在王妃前说话。
只是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外甥女,确认她没有大碍才松了紧绷的精神,此刻见王妃母子如此喜欢姚南栀,她也没有主动打断。
他后退半步的举动彻底惹恼了王妃,但当着姚南栀的面,王妃却忍住了自己的暴脾气,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自己不贴心的儿子。
“你父王快下值了,你最好先去书房等着,不然别怪为娘的没护着你。”
王妃突然对儿子冷淡的态度,姚南栀看在眼里,她紧张的一把抱住了魏霖骁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脸绷了起来,眼神里的警惕溢于言表。
陡然的靠近,魏霖骁也是一愣,鼻息间都萦绕着香甜的奶味,让他心头暖烘烘。
可她这一副吓到的小表情,在别人眼里却可怜又弱小。
看得侧妃明兰心疼不已,她虽然和小妹年龄相差有些大,未出阁前也算不得亲密,可到底是南栀是她的亲外甥女,有怎么会不心疼,自然对南栀经历过的事儿,也知道一二。
怕南栀此举惹王妃不快,她屈膝一礼,“明兰代南栀向王妃请罪,南栀归姚家之前,在县公府受过惊吓,自此失语难言,戒心也比常人更重。”
闻言,魏霖骁母子都皱起了眉头,魏霖骁看着怀里的孩子,一双薄唇紧抿眼神里多了些怒意。
而王妃多少听到些风声,只是当时事不关己,她并没有在意,这次再提起,看着这样漂亮的女娃娃,心头也不由得偏向于姚南栀。
“哼,邢家算个什么东西,他那儿子也不像是有出息的样子。”
到底王妃也没成功抱到漂亮娃娃,姚太傅赶着马车到了王府门前,众人也不得不去一趟。
魏王府外,姚太傅再次抱到南栀的时候,褶皱的老脸上流下了一道泪痕。
“乖乖哟,你可是急死外祖父了。”
一天都没有见到熟悉的人,此刻看到了最爱的外祖父,南栀兴奋的抱着祖父的脸亲了一口,下意识伸手把外祖父脸颊上的泪水蹭掉。
一旁的人见此,无一不羡慕,就连刚才一直抱着她的魏霖骁,此刻眼神里也多了些嫉妒和失落。
小小的一个,坐在魁梧的姚太傅怀里,显得格外的娇小,像只小猫似的柔软可爱。
刚才没有抱到女娃的王妃,此刻心里更是懊恼不已。
她看了一眼自家糟心的儿子,“今日之事是骁儿的错,望太傅不要往心里去。”
说完她推了一把自家儿子,魏霖骁绷着脸走上前,目光扫了一眼南栀,而后一本正经的抱拳行礼。
“太傅赎罪,今日是骁儿考虑不周,害得太傅担心。”
姚太傅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世子,严肃的脸上扯出一个看似温和的笑。
“世子不必自责,只是下次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望世子给老夫递个信儿,也省的家里人担心。”
南栀坐在外祖父的怀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开心的指着小肚子。
太傅误会,“乖乖这是饿了?”
姚南栀摇摇头,她现在可不饿,甚至撑得慌,但她张了张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姚太傅面上不显,但心里再次将邢县公一家凌迟一遍。
侧妃明兰上前给自己的父亲行礼,“父亲,出宫时许是南栀饿了,出宫后世子带她回王府吃过东西。”
这话姚南栀听懂了,她赶紧笑着点点头,不知是不是巧合,她甚至及时的打了一个饱嗝。
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面对心头宝的乖乖,姚太傅像是变脸似的,哪里还有什么严肃威严,一张古板的脸上,满是笑容挤出来的褶子。
“哟,我们南栀这是撑着了?”
南栀点点头,指着站在一旁的魏世子,小嘴动了动,别人或许看不懂,但姚太傅却能看懂她的唇语。
姚南栀——哥哥喂的。
见此,姚太傅再看向魏霖骁的时候,眼神里的温和比刚才的真诚多了。
“今日有劳世子了。”
看得出太傅十分喜欢这个外孙女,魏霖骁拱手回礼,“是骁儿该做的,太傅不怪罪骁儿擅作主张就好。”
众人又寒暄两句,姚太傅欲要带南栀回家,侧妃明兰突然上前一步,目光在姚南栀身上流转,转而看向一旁跟来接人的翠翠。
“你先带着小小姐上车等着。”
见她和父亲有话要说,王妃想要带着魏霖骁先回去,却又被侧妃叫住。
“今日明兰初到世子院中,似乎听到南栀的笑声,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
她说句话的时候,起初是在和姚太傅陈述,说到最后一句才看向魏霖骁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但姚明兰知道,自己那会儿没有听错。
听到此言姚太傅大为震惊,眼睛有些震颤的看向魏霖骁,虽未问出口,但期待答案的神情已经不用语言形容。
姚家对南栀的疼爱不作假,魏霖骁也未犹豫,肯定的点了点头,转瞬又皱着眉沉思着什么。
看得一旁的王妃心里着急,“你这什么表情,到底是有没有开口说话?”
“侧妃没有听错,南栀不仅笑了,还磕磕绊绊说了两句,据骁儿观之,南栀嗓子似乎没有问题,只要环境能让她放松开心,开口说话好像不难。”
这点姚太傅也想到了,毕竟之前为了治好姚南栀,他都快把太医院的人都搬到家里去。
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说这是心病,俗话说的话,百病百草治,唯独心病心药医。
即便是人参灵芝又如何,以太傅今日的地位,也是买得起的,唯独这心药难住了世人。
想到这里,姚太傅再次平静下来,比起刚才的和蔼,此刻他却对魏霖骁流露出了谦和之态。
一副请教的态度,拱手道:“不知南栀刚才和世子说了什么?”
这下魏霖骁有些尴尬了,他踌躇着扫了一眼面前的老人。
“肥家……”
“匪家?”姚太傅一脸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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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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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五日,朝廷连着下达了两次旨意,绞杀匪寇惩治恶霸。
一时间以京城为中心,到处都在闹着剿匪,大臣们更是看重此事,毕竟是太子殿下提出来的,又得到了陛下的赞赏。
那些朝臣都是老狐狸,自然也看懂了陛下是在给太子立功立威的机会,于是都一个个殷勤的很。
被叫到书房查问功课的魏霖骁,此刻听到父王给他讲朝局,讲新政,提到太子上奏之事,和陛下的用意时,小小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当日姚太傅在魏王府门前的话,此刻尤然在耳。
“匪家……”
魏霖骁:……
而另一边,姚太傅自称年纪太大,身体抱恙需要在家静养两日,于是这日天气明朗,一把山羊胡的老太傅,正在自家花园里哄着小外孙女放风筝。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愣是一个时辰,也没能把风筝放起来。
姚太傅跑的气喘吁吁,停下脚步缓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吐出肚子里灌进来的风。
“不行,今日无风,怕是放不起这风筝。”
还没有他腿高的小南栀无声的看看他,抬手按住被风吹起来的小辫子,撇撇嘴不知想说什么,但依旧动动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姚太傅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今日虽然晴朗,但风不算小,可不知怎么就是不得法门,这风筝怎么都飞不起来。
他抬手在南栀的发顶上按了按,“哎,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年少时只顾着读书考科举,一朝状元打马游街,便一心铺在政事上,这么多年他也没有放过风筝。
这要不是为了哄外孙女,他也干不出一把年纪放风筝的事儿,这如果被同僚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如何传闲话。
向来敏感的姚南栀,此刻也察觉到外祖父的低落,她立马呲着小奶牙,笑嘻嘻的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大大的脑袋看着他。
“怎么的?南栀是要祖父抱抱吗?”
虽然是女儿生的,但姚太傅总不愿以外祖父自称,给姚南栀改了姓氏,从新落入姚家的户籍,便开始自称祖父。
小南栀自然没有意见,听到祖父这样说,她立即点点头,举起两只藕节似的小胳膊。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姚太傅的心都快化了,立即丢开风筝将娇娇软软的小孙女抱在怀里。
“你这丫头啊,这一天到晚还有什么不开心的,这怎么就不是不开口呢。”
突然视野变得辽阔不少,南栀开心的东张西望,一双小短手紧紧抱着祖父的脖颈。
看着她这副样子,姚太傅心里暗暗叹息,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前几日的事情,有些事儿不能用常理推断,这世间总有些无法解释的东西。
比如说……缘分这个事儿,就是妙不可言,玄之又玄。
休养两日后,姚太傅不得不去上值,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和管家确认。
“老夫下的请柬可送过去了?”
“回老爷,昨日便送到了,王府回信,说今日晌午,世子骑射课结束就会过来。”
“好,你记得提醒夫人,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是。”管家弓腰托着官帽,直到吧人送到大门口马车旁。
接过管家手里的官帽,姚太傅迈着四方步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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