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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圈养着的马都是从胡人那里劫来的，马和羊不一样，它们认主，在还没有养熟驯服之前，断不敢随便牵出来随便遛。
那是一遛一个不吱声，除非有时间拽着它训，让它和它的主人熟悉，建立新的感情和信任。
这些马可都烈得很，姚南栀自然不敢遛，其余人都忙着和胡人周旋，一时也没有人过来训马。
都在马厩里，怎么就突然死了？
“其他马可有什么问题？昨日喂了什么？”不然这些马还都是壮年，昨日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死了。
“不是生病，是受惊撞死了。”年纪稍大的士兵无奈说道：“昨日世子给这边也送来了肉和鞭炮，这小子灌了些黄汤一开心，就在这马厩外放了鞭炮，那胡人的马没怎么见过鞭炮，愣是受惊了。”
这马厩里的马不止一匹，当时场面过于混乱，他们控制住其他的马，还没来得及安抚最角落里的那一匹，就见它突然挣脱束缚，一跃跳出马厩。
像是疯了似的撞到了羊圈的围栏，看管的士兵担心羊跑丢，赶紧去扶羊圈的围栏，只听轰隆隆两声，那马一阵嘶鸣就倒在了地上。
待人靠近的时候，终于看清楚，原来那马撞在两棵树上，将树直接撞了一个稀碎，树没了马也死了。
那人低着头，虽然姚南栀不是他们的上级，可都知道世子有多看重她，对她的态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而姚南栀的重点全然不在死了一匹马身上，她喃喃的问道：“你们说胡人那边的马鲜少见到鞭炮？”
老一点的士兵一脸嘲讽，“胡人那边有什么节日都是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他们那边的人会说话就会唱歌跳舞，这气候和地域问题他们的粮食产量小，多以肉和奶为食，有钱就去买面买粮食，哪有闲钱舍得买鞭炮。”
年轻一点的士兵也点点头，“我记得上次他们派使臣过来，镇边将军，沈忠沈将军就为了招待，放了两个烟花，给那个胡人吓得一哆嗦，后来临走的时候，好像还问咱们要了一挂鞭，说是回去哄孩子。”
听到这里姚南栀眼睛一亮，“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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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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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在大营的士兵原本有些不开心，来到这里谁不想上站场立功，而且大铭一直都有规定。
前锋士兵，不管死着活着，只要去就有二两银子可以得，若是战死家里会得二十两的抚恤。
其余士兵只要上战场一次就有二百文，杀敌者一颗人头半两银子，他们这些留守大营的，就只能靠着每年领几个军饷熬日子。
却不想那个整日里跟着世子的小随从，竟然和他们说，眼下有一个立功杀敌的机会，且不需要他们拼命。
于是这日下午，所有闲下来的士兵，都开始坐在营地里拆爆竹。
“都仔细些，千万别把药粉浪费了。”翠翠负责监工，盯着所有操作的士兵，生怕他们不小心浪费掉那些黑色药粉。
珠儿和带着宝珠的丫鬟盼儿一起，教给其余士兵做大爆竹的法子，这可是她亲自找做鞭炮的老伯学的。
“对对就是这样，小心点对对，记得灌半桶的时候，放进去信子。”珠儿一个人教着十几个人，还得注意着有没有操作错误。
姚南栀和程宝珠两人坐在桌边，正在画着图，枫走过去看了一眼，愣是没有看懂她们画的是什么，但也只有她一个闲人，于是她就担任其几个女眷的伙食问题。
一连两日的时间，营地里都充斥着火//药的味道，姚南栀更是废寝忘食坐在桌边，即便是睡着也有些不安。
“翠翠，帮我去问问，有谁去过关山坳，我有些看不懂着地形图。”
她站在巨大的堪舆图前，眉头皱的紧紧，如果有一个能为逼真的图就好了。
很快两个上过战场的老兵过来，二人现在都是火头军，因之前上战场的时候负伤，于是被调到了炊事兵的阵营里。
听说姚南公子先要询问地貌问题，二人自告奋勇前来给她细细讲解。
“公子说的可是沙盘？”独眼龙的老兵疑惑的看着姚南栀，听完她的形容，老兵瞬间想起来沙盘。
“沙盘？那是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关于关山坳的具体样貌。”
两个老兵对视一眼，转而和姚南栀说道：“您等等。”
说完他俩出门扛进来一张看着有些破旧的木桌，接着找来木桶水盆开始调制沙子，加了水的沙子塑形好很多。
在两人的手里十分听话，他们之间没有多少语言交流，但配合起来十分默契，一人占据一头，单凭记忆和两只手捏出来关山坳，和附近的山形走势。
最后用几根木棍搭建出来了营地，姚南栀看着眼前的沙盘，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军营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你们太厉害了。”姚南栀看着那沙盘里后山的形状，就算是让她照着做都做不出。
两个老兵竟然只凭着记忆，就能捏出来，甚至连上面有几颗巨石都做了出来，可以说按照比例分毫不差。
眼睛受伤的老兵笑了，“这算什么，年轻的时候我可是斥候，对于去过的地方过目不忘，可惜现在老了，身子也不如以前灵活，将军们都爱给我们安排任务。”
让他们当个火头军，是对他们的关照，即便是退役回家也是孤寡一人，家里早就没有人了。
留在军中还能互相照顾，他们知道这是魏王给他们的关照，他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只是见过战场的人，没有人甘愿留在大部队身后烧火做饭，总是还对那让人热血沸腾的战场有些向往。
他想去杀敌，哪怕会死在战场上，只要是包围家园，只要能挡住敌军的铁骑，他们不后悔也不怕。
姚南栀被他的感染到，她能感觉到他们的不甘，感觉到了他们要想为魏王，为大铭继续做事的心。
“照顾好大军们的肚子，也是保家卫国。”她慢悠悠的说道。
“道理我们都知道，所以这两年我们没有抱怨过，只是还有个心愿，还想再去一次战场，和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打的敌军哭爹喊娘。”
“哈哈哈哈，是啊，好久没有那样痛快过了。”另一个老兵说道。
程宝珠站在一旁，也被那沙盘震惊到，但她从姚南栀和两个老兵的对话里，听出了姚南栀的意思。
“你不去亲自送吗？”她问姚南栀。
“我想，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虽然我的确想去，可我去了什么都帮不上，我只能做到不添乱，倒不如帮他们愿一个梦。”
两个老兵听得云里雾里，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隐隐觉得世子这随从像是要送他们去战场？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光，不由得开始激动，别他们两人三只闪光的眸子盯着，姚南栀有些不自在，但又觉得好笑。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并按照沙盘上的位置做出一套陷阱埋设，程宝珠跟在一帮着补充。
“你们说的这个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独眼老兵皱眉犹豫着。
“可是哪里不妥？还是说我们这个办法过于异想天开，不符合现实操作？”
这是姚南栀最担心的，她没有见过战场，不懂打仗是什么样子，担心自己坐在家里纸上谈兵，却没有任何可操作性。
“倒也不是不能用，而且二位想出来的法子，的确可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和兵力，只是如果我们没有记错，这块地有些湿洼，这两年我们都没去过，不确定现在那边具体情况。”
这法子有可实施性，只是眼下他们里面，没有一个人真的见过那地貌，所以存在太多不可控的事情。
程宝珠看着沙盘静静出神，“若情况来记得，那些爆竹桶能带过去现场组装最好，不管是地形问题，还是地貌问题。”
这个当然是最好的，只是若这样这做，去设置陷阱的人过于危险，且还存在能否成功布置的问题。
“若真的可以当场组装，那可以带着油纸过去，地面若是湿洼，可以铺上一层油纸，保证爆竹桶两个时辰里不受潮就行。”姚南栀说完，把玩着手里的竹筒。
这竹筒他们已经让人用桐油泡过，轻易不会受潮，但信子怕水，只要受潮就没有办法按照要求一连炸响。
这里面但凡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后悔都晚了，所以这招用好了抵得上十万大军，用不好……
姚南栀有些焦躁的闭了闭眼，这个法子的确又用，只是有太多的隐患在这里面。
她之前听说过，这次朝廷中不仅拍了大军过来，还有两个文臣言官，这件事即便骁哥哥敢冒险，可那些监军呢。
成了固然好，若是败了，她不敢想那些文官会怎么和陛下说，又会如何参魏王和骁哥哥。
那两个老兵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刚才燃起来的激情，这会儿如同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法子真是个好法子，只是这里面成功的机会却不是很大，咱们都好说，世子要承担的远比我们想到的还要多。”
大帐中一时安静的让人感到压抑，谁都不说话，若这个法子行不通，那这些日子大家忙活一通就是在闹着玩儿。
姚南栀心里有是愧疚，又是心烦，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
“不如，我带着这些去找世子，听听他如何说，这件事即便咱们商量明白，也得和世子吩咐再做安排。”
枫刚才就在一旁看着，若说之前画图啥的她没看懂，但在沙盘上操作一顿，她终于看懂了姚南栀她们在做什么。
“若是他就是不同意，大不了我背着这些竹筒，从里翻到山坳背面这里，到时候敌军带着人冲过来的时候，我就把它们都点燃扔出去，炸不死也吓死他们，总不能就这样浪费，这可是五千两银子换来的。”
连个老兵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些做这些竹筒竟然花了五千两？！
再看那沙盘地形图，二人一言不发盯着紧紧的瞅着，突然独眼一拍大腿。
“这位姑娘说得对，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到时候不行我们都给他扔大营里，闹他们一闹，也好过这五千两就这样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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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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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三人赶着两车的巨型爆竹走远，姚南栀久久都没有回过来神。
她担心魏霖骁一时为了她，会一意孤行不顾周围人的意见，于是她又写了一封信，让枝枝先一步给他送过去。
人走的再快，也没有苍鹰飞的快，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信就能送到魏霖骁的手里。
所有的东西送出去，姚南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待在大营里，枫这一去就不见了踪影。
枝枝带回的信，也只有魏霖骁保平安的，并称赞了她的法子很不错，只是还需要从长计议。
这个答案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有些纳闷，这个方法暂时用不上，甚至会被弃用，枫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着的独自一人背着那些竹筒，去炸敌军了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给魏霖骁又写了一封信，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枫竟然成了前锋，甚至短短两日里，她已经和昌瑞东并肩作战，上阵杀了两次敌。
程宝珠也看到了那封修，不由的感慨，“枫真厉害，竟然能和昌瑞东一起上阵杀敌。”
翠翠和珠儿也觉得惊讶，但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珠儿点点头应道：“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不像是个村姑，还好她走了出来，不然这样的人只能待在村子里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即便现在姚南栀有些担心她的安全，可到底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儿，她心里是畅快的，这就不枉当日替她生的那一肚子气。
又过来了两日，姚南栀发现草甸子那边有青草发芽了，她开心的和大家一起赶着羊往那边走。
三只獒犬出了大力，这些羊基本都是它们三个负责驱赶放牧，牛倒是听话不少，跟在马屁股后面，到有草的地方就会停下，轻易不乱走。
“这一出正月真是一日比一日暖和了。”翠翠坐在马背上，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那些羊，生怕走丢一只。
珠儿也跟着点头，“咱们带来的都是厚衣，再这样热下去，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得换上单衣了，倒不如咱们早些裁布回来自己缝吧，更合身些。”
往日里，姚南栀的衣裳多是她们二人缝制的，只有出门穿的一些衣裳，找绣娘专门做。
平素里在家穿的普通样式，她们二人都能做出来，且穿着舒服合身，姚南栀也是最喜欢的。
“好，咱们明日放完羊就去买，多买些，我想给骁哥哥也做一身。”
翠翠看着她欲言又止，姚南栀自然也看出来了，斜着眼淡淡问道：“怎么着，有话就说，瞧你憋的那样子。”
“小小姐，做衣服和做香囊不一样，香囊哪里万一断根线没事儿，可这衣服万一有个破处，这事儿也就大了。”
珠儿到底是不怕死的说了出来，姚南栀闻言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噘着小嘴，写着满脸“我不开心，快来哄我”的大字。
“小小姐别生气，奴婢错了，奴婢该……”
“不好了，不好了。”珠儿告饶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军营里传来了急报。
刚才不过是玩笑，姚南栀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会儿听到有正事儿，当即正色起来，打马往回赶。
“你们把羊赶回去，我先去看看。”她丢下这句，一阵沙土飞扬人跑了一个没影。
其余四人也不敢多耽搁，羊早就吃饱了，这会儿惬意的卧在草甸子上，翠翠立即学着姚南栀的样子，命令三只獒犬。
程宝珠和珠儿骑马在羊群两侧驱赶，程宝珠的丫鬟盼儿，先一步赶着头羊朝着羊圈的方向走去。
等她们回到大营的时候，营地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姚南栀坐在帐子里上神，但有些东西说不明白。
比如此刻整个营地的氛围，明明和往日一样，没遇到几个士兵，可从踏进大门开始，就让人感觉到了低落。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刚才那一阵喧闹是何故？”程宝珠坐在姚南栀的身边，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
这个动作终于唤回了惊动了姚南栀，她微微侧头，“刚才那人说，前方战败了，骁哥哥带着大军后移三里。”
大铭这一战别人不清楚，在营中的人无人不知，这其实是魏世子筹谋多日的，并没有被敌军打一个措手不及。
可万事俱备，为什么还会输？难道胡人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
这的确十分打击士气，三里一千五百米，这几乎已经退出了关山坳。
关山坳是一座庄子的名字，其实这个庄子就是在一个山坳里，并以关山坳为名，这个山坳易守难攻，当年胡人侵略久久工不下来，多亏了关山坳的地势。
如今关山坳这是要失守了？
失守？姚南栀在心里也反复念着这个词，不对啊，刚才她听到的消息，明明是大军不敌，落败后移三里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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