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着她的头发,找托词:“再抱一会儿。”
何慕每次都闹不过他,任他耍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外卖来了,”何慕再次推他,“快起来。”
这下向繁洲才放开她,起身去开门,接了好几个袋子,对骑手道谢。
骑手神色慌乱:“抱歉,外面下雨了,袋子多少有点被打湿了。”
“没事,谢谢。”向繁洲颔首。
骑手小哥这才安心走了。
向繁洲拎着袋子放到桌子上,却没有看到何慕,又退回去,发现她正在卫生间照镜子。
见他进来,何慕立刻退出来:“我去照外面的镜子,你快洗澡。”
向繁洲笑着反手关掉卫生间的门,从背后抱住她:“一起洗吧。”
她浑身骨头都酥了,身体僵住,艰难地转脸拒绝他:“别闹。”
他却意趣正浓,从这个角度与她接吻,在她后仰着要躲的时候,揽着她的腰把她拽回来。
何慕只能被迫转身,后腰抵着台盆,以面对面的方式回应,这样比刚才那般舒适一些。
向繁洲干脆抱她坐在台盆上,缩短两人的高度差。
她穿着裙子,腿内侧抵在他裤子外缘,双手环抱住他的脖子,亲他鼻尖的痣。
大手或轻或重抚在她腰上,他手心温度比她此时的身体温度高,令她皮肤有微微战栗之感,腰肢扭动着,往他身上趴。
他喉咙干涩,喉结滚动了下,再次噙住她的嘴唇,手不自觉往下游弋。
她挪动着下来,忍不住去解他衬衫的扣子,黏腻着实在难受。
衣服脱到一半,她感到腹中一阵纠缠,继而隐隐有坠胀的痛感传来,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伸手要制止向繁洲。
却还是迟了一步,底裤被扯下来的一瞬间,火山爆发般的热潮涌起,暗红色的液体奔涌而出,如藤蔓般曲折地泄在两腿之间。
向繁洲怔住,大脑发懵。
脑子里在想她是不是小产了。
“我好像……来例假了。”何慕推开他,拿着纸巾要俯身清理地上的血迹。
他拦住她:“你去洗澡,这里我来清。”
何慕也没想到这次例假这么突然,几乎没什么预兆,说来就来。看向繁洲接过纸巾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用管,我洗完澡顺便把这里清了。”
继而腹间又生出温热感,她顾不上,先进了浴室,站到边缘,把水温和水量调到最热,等待热水来。
向繁洲没走,低头擦地板上的污渍,血迹此时未干,还算好清理,纸巾一擦就掉了。
热水簌簌而落,一会儿就将这个空间的温度带起来,玻璃隔间上晕着水气。
何慕轻轻推开门,露出脸:“向繁洲,能不能帮我去买卫生巾?”
他没能从春光中移开目光,怔愣着。
她后知后觉往磨砂玻璃区域躲,但几难遮掩,她拍拍玻璃门,期期艾艾:“往……哪看呢,听到我说的话没?”
“你害什么羞,”向繁洲笑,“我什么没看过?”
何慕恍惚想起他还没洗澡换衣服,总不能让他穿湿衣服下去吧。她叫住抬脚要走的人:“算了,等下我自己去买吧。”
“怎么了?”
“你没洗澡穿什么衣服下去?”
他没理会:“洗你的澡吧。”
没一会儿,又回来:“应该买什么样的?”
“日用的夜用的都要,”何慕说,“夜用的要买长一点的,280或者350的都行,如果有安睡裤顺便也帮我买几条。”
向繁洲是没想到卫生巾还有这么多种类的,还不知道等下能不能分得清,只能暗暗先记下:“好。”
结果刚出去,又被叫回来。
“向繁洲,如果附近有药店,顺便给我买盒布洛芬,谢谢。”何慕补充道。
他面色难看了一刻,想她大概是痛经,半晌才应。
何慕洗完澡出来,先用纸巾凑合着垫了垫,却又不敢坐下,她量大太怕侧漏了。
过了好久,向繁洲才回来,风尘仆仆,身上沾了更多的雨水和寒气。
她愣了一秒,才去接印着超市LOGO的巨大袋子。
向繁洲拎远了点:“重。”
然后把袋子放到桌子上。
何慕打开袋子查看,一大袋子都是卫生巾,**空间、*菲、*BC、**宝……各种品牌都有。
她怀疑这人把货架包了。
不过上次看他准备化妆品,也能看出来这是他的风格。
向总不愧是向总,他应该是没选择恐惧症的。
因为他不做选择……
“我先去换一下卫生巾,马上出来。”她拿着粉紫色包装的安睡裤进了卫生间。
没敢耽误太多的时间,她便出来了,示意他去洗澡。
向繁洲没应,扒开层叠的卫生巾,拿出下面被埋着的烧水壶和矿泉水。
何慕看到这一幕,才知道他为什么拎了这么大的袋子回来,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让她拎袋子。
他把水壶拿去清洗之后,把矿泉水拧开依次倒进去,水瓶发出“吨吨吨”的声响。
她莫名觉得好笑,也觉得此时的向繁洲好笑,为了让她喝上热水,这人竟专门去买了新水壶。
多少是真的有点洁癖,也应该是听过酒店行业的传闻的。
“我看着,你别管了,”何慕拎起纸袋中的衣服递给向繁洲,“湿衣服穿着多难受。”
向繁洲这才去洗澡了。
烧水壶微微发出鸣叫,她听着这声音和卫生间稀里哗啦的水声,恍惚间真的很怕他会发烧。
本来上次她就把感冒传给他,今天又是一通折腾,现在才换下湿衣服,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消。
担心没持续多久,她已经没有心思再想这些了,肚子开始痛了,像有无形的大手在撕扯她的肠子,肚子要皱成一团似的,忍不住痉挛,一阵一阵地折磨她。
向繁洲一出卫生间吓得震颤。
差点以为这人凭空消失了,然后在雪白的床单上看到了窝成一小团的何慕,她双膝跪在床上,身体前倾,头抵着床,双手按在腹部,忍不住发出哼鸣。
他心下一抖,快步走过去,在床侧蹲下来,查看她的反应:“很疼吗?”
她几乎说不出话,半晌“嗯”一声。
“药吃了没?”他抚摸她的后颈。
她只剩下气声:“没来得及吃……”
第29章
向繁洲转身去拆一次性杯子, 拎起烧水壶倒了半杯热水,然后拧开矿泉水瓶又倒了半杯,指腹感受了一下杯壁的温度。
继而看药盒上的说明书, 扶何慕靠在他肩上, 轻抚她左臂, 柔声说:“先把药吃了,伸手。”
她额头上冒着虚汗,嘴唇开始发白,缓缓伸出手。
向繁洲单手拿着那板药悬在她手上方,锡纸那面朝向她的手心,食指和中指的指缝露出一粒药的距离, 拇指按了下上方的塑料覆膜, 顷刻响起塑料、胶囊和锡纸碰撞的细碎声响。
一颗橘黄相接的胶囊落在何慕手心。
看她拿稳, 向繁洲才去拿放在床头的温水。
何慕眼皮都懒得抬, 抬起手就要将药丸往嘴里塞。
“等会, ”他按住她手臂, “先喝水,再把药放进去。”
“嗯?”何慕迷糊之间也注意到他如此在意细节。
“先放药可能会卡住。”向繁洲解释。
她想起了之前吃药总觉得药卡在喉咙眼的痛苦经历, 暂且信了,先去接水杯。
向繁洲没有放手, 她扶了下杯子,就着喝了一大口水, 他把水杯拿开, 才把胶囊放进嘴里。
吞咽了一下,顺着水流胶囊下去的很顺利, 即时没有黏住或者卡住的感觉,她扯着嘴角笑, 想要夸他,却不太有力气。
最后,抓了下他的拇指。
“什么时候会见效?”他问。
何慕眉头锁着,沉声说:“不知道,好像这两年吃药都不太有效果。”
突然,痛感再次袭来,如万斤石头从身体中无尽下坠,她身体蜷缩着要离开向繁洲的怀抱。
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在床上打滚,愁云密布,伸手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心中难安,转身去打电话。
向默岑在湾区还未亮的天色中接到这通电话时,眼睛都难睁开,但听到向繁洲的声音愣了一刻。
她没想到她这弟弟有一天也会开窍,打越洋电话仅仅是要问女孩子痛经该怎么办,这么多年她就见过过向繁洲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过。
而那女孩已然失联多年。
她忍不住调侃他:“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长得漂亮吗?带她见过叔叔婶婶了吗?”
向繁洲目光一直没能从床上的人身上移开,何慕疼的他心都乱了,没心情听向默岑胡扯:“讲重点,我这着急着呢。”
“哟,”向默岑更来劲了,“向总,摆谱摆我这来了?”
“没这意思,”他不想谈了,“我挂了……”
对面笑了:“不逗你了,一般情况喝热水,揉揉肚子,暖帖或者热水袋暖暖肚子会缓解一些,比较疼的就只能吃药,止疼药见效最快,想要调理的话就中药,但是这个比较缓慢。”
“如果止疼药没效果怎么办?”
向默岑:“那就比较麻烦,只能熬着,我身边很多女性朋友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没再说话。
向默岑挂电话前还在问他什么时候带女朋友见她,他胡乱搪塞了,心里面正被其他的事情塞满。
他外卖叫了暖贴,重新回到床边。
何慕此时没再打滚,只是缩成个半球侧躺着,面色上的红润尽消,眉目都失去神采。
他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伸到她的膝窝,把她横抱起来,放进被窝里,盖上被子。只一瞬,被角就被她卷裹起来了,但她额上的汗珠仍还在往外冒。
真的很难分辨她到底是热还是冷。
他伸手帮她拨开蓬乱的头发,看着她愈发可怜,愈发觉得自己无能。
他是真没想到前几天她水土不服竟不是最遭的情况。
外卖送来后,他轻声叫何慕:“我给你揉揉肚子吧,等下贴一下暖帖可能会好一点。”
何慕脸埋在枕头里,少气无力地“嗯”一声。
向繁洲手掌相对,揉搓发热后,才解开她睡衣腹部的扣子。
她意识正模糊着,感觉到有大手覆盖在她肚子上顺时针揉着,带着腹部的皮肤跟着漾动,力道很轻,速度亦是缓的。
可以感受到发力的人是有耐心的,并且是用心的,像是在浇灌一株难以发芽的幼苗般悉心。
是带着爱的。
二十分钟后,向繁洲隔着她的睡衣将暖贴贴上,才重新把被子拉上,自己也躺下来。
热气缓缓生成,药效也隐隐起着作用,她肚子里叫嚣的一切才缓和会儿,下意识去抓向他的手:“谢谢你,向繁洲。”
他看着面前的人平和下来,把她往怀里拉。
但没想到半夜何慕还是翻滚着又醒了好几次,一会儿跑一次卫生间,他也睡不着,就陪着,一直到快天亮才眯了会儿。
向繁洲知道何慕跟他一样将工作看得重,却也没想到痛经痛成这样,她听到闹钟响,还是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
“你不睡会儿了?”
“我会迟到的。”何慕从他怀里起来,预备下床。
“你要工作不要命了?”向繁洲难掩愠气。
“我现在好一些了。”她仍在往卫生间去。
向繁洲追过来,倚着门框看她洗漱,半晌说:“你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熬吗?”
“嗯?”冷水刚溅到脸上,何慕大脑清醒了片刻,又因为他的话陷入了迷惘。
“痛经,水土不服,还有什么折磨人的毛病?”
她仅与他对视了一刻,便错开,这人神色跟审犯人似的:“没别的了。”
向繁洲想到了什么,却没再说。
当年在魁北克与周景禾重逢后,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国内遍寻不得她的踪迹。
他也顺着线索去查过,何家领养她完全是合法程序。得知她失去部分记忆后,他崩溃过,甚至很长时间都不能接受。
他无法想象当时她究竟遇到什么样极端情况,才会惊吓至此,PTSD并不是一个比抑郁症好治的病症。
“你工作处理完了吗,就这么又跑来严州?”何慕擦完脸,问他。
向繁洲怔住,半晌才回:“嗯,都安排好了。”
他其实根本不是去处理工作,也不仅仅是因为收到狗仔寄来的照片,所以回到这里,更重要的是,他查到了当年事情的重要线索。
上一次不告而别,亦有这个原因。
当时,向繁洲突然想起抱得美人归后开心过了头,户口本差点忘记还,临时推了工作,定了去京市的机票回家。
没什么正当理由,又存了点小心思,想试试她的反应,也以为自己会很快就回来,所以没有提前知会何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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