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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孟青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该不会...”
沸腾的红锅在两个人中间翻滚着，冒出的水汽里都带着香辣的味道。陆桐秋一边帮孟青槐布置碗筷，一边只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得笑。
服务员手里端着乘着干冰冒着仙气儿的肥牛和毛肚上桌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后，桌边原本呆坐着的男人双目放空，在她正把东西放上桌的时候，他像是回过神来般一跃而起，夺门而出。
而留在位置上的女生则言笑晏晏，笑着帮她挪了挪盘子：“没事儿，你不用在意，放这儿吧。”
孟青槐在角落的卫生间反复洗了三把脸，才在满头满脸的水滴里面清醒了一点。他摇摇晃晃走回包间，就见自己的碗里都已经放好了一些陆桐秋涮好的肉。
“快来吧，刚好。”陆桐秋抬手给他倒了杯酸梅汤。
对面的孟青槐双手捂在脸上，仿佛受了极大的精神创伤：“结婚？？什么东西？！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和谁？”
“没有。”陆桐秋觉得，她和闻徵这样的情况似乎也算不上是恋爱，“只是偶然有了些联系。”
“偶然联系上了，就要结婚？？”
陆桐秋想了想，觉得孟青槐这个总结似乎没什么毛病，很实诚地点了点头：“对。”
“你的脑子是涮火锅吃了吗？你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你到底是被谁迷了眼，什么男人值得你抛下你的大好前程啊？疯了？”
陆桐秋看着一如既往义愤填膺的孟青槐，笑了笑想糊弄过去：“我...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对我也没什么坏处。”
“那对你有啥好处？”孟青槐的语调骤然拔高，“你图啥啊？不缺钱不缺爱，你就独缺他一生的了解？”
陆桐秋正吃着肉冷不丁乐出了声，一边笑着咳嗽一边伸手给自己倒水：“你说的有点道理。”
孟青槐抱着头埋首在碗筷间，长叹了口气，对着原本香飘四溢的火锅，竟是一点胃口都提不起来。
两个人吃完饭走出门的时候，面对着扑面而来的冷风，陆桐秋还哼上了一句“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遭来了孟青槐的一记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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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午有个项目要谈，现在得过去。你要闲着没事儿我带你去我工作室转一圈，我那儿的人你也都知道，都想见见你。”孟青槐靠在车边，问站在马路牙子上的陆桐秋。
她的头发还松松散散地盘着，侧头的时候几缕头发落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让她更多了些婉转的韵味。陆桐秋笑了笑：“还能有比我这无业游民还闲的吗？”
“有这时间，不和你的旷世crush谈联系？”孟青槐挖苦道，手上却还是诚实地给陆桐秋开了车门。
陆桐秋听到只是歪歪头，和以往以前，面对不想说的事情就从来都是个锯嘴葫芦。孟青槐知道她的性格，只是摇摇头叹气。
说话间，他们身边跑过几个匆忙的背影，陆桐秋的肩被用力撞了一下，再回头的时候却只能看见跑上一中台阶的零星地几个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
“这校服十年没变你敢信吗，也真是神奇...”旁边的孟青槐念叨着，为陆桐秋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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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青槐的工作室在海城西边的市郊——虽说是市郊，但也是海城近几年着力发展的新城。大型的商超和工作楼一幢幢拔地而起，而孟青槐的颇有艺术气息的颓旧小洋楼，带着一片孤零零的绿地夹在旁边两座摩天大厦间，看起来十分的...
“有个性。”陆桐秋揣着口袋，抬头看了看两边的楼，最后如此评价道。
孟青槐关上车门下车：“是早几年签的合同，但说不定马上就要拆了，可能会造个电影院。”
陆桐秋听完，再看向这座古旧的小楼的时候眼神里透露了些惋惜：“还挺漂亮呢。”
这时候工作室原本就嘎吱作响的门突然像是要坠落了似的被人推开，紧接着走出来的是个染着漂亮青绿色头发的女生，在看见孟青槐的时候习惯性地张口想要抱怨他怎么又不来上班，但看到他身侧的陆桐秋时，却不由得惊到张嘴发出了一声惊叫：“你什么时候勾搭的美女！！！”
“陆桐秋，之前和你们提过的。”孟青槐非常敷衍的抬了抬手，“公司的咖啡机就是她给赞助买的。”
“心软的咖啡机神！”听到孟青槐的声音后，陆续从门后又跑出来了几个人，大家一起靠在门口，探头张望着外头的陆桐秋，“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诶。”
陆桐秋被围观得有些不好意思，排了旁边孟青槐以下：“你怎么说的是”
孟青槐看了她一眼，“我说你是我认识的最会学习的人，还是个程序员。”
所以很自然的，大家都一直认为陆桐秋会是严肃而冷峻的聪明形象，却没想到站着的人如秋水般舒展，眉眼间带着些英气，惊艳却不落俗。
“行了行了散了，去工作吧。”孟青槐像赶小鸡似的挥挥手，转身对陆桐秋说，“你随便转转，一楼都是展览空间你随意逛逛，往外走也有咖啡店，无聊了就回来，人生地不熟的别瞎转悠。”
大家看着孟青槐像个老妈子似的苦口婆心地吩咐，而旁边的陆桐秋却也耐心听着，笑着说：“那我出去给大家买个下午茶。”
海城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下了雨后的天空湛蓝如洗，风里都是干净的味道。阳光不算热烈，和煦地落在陆桐秋的肩膀上，给她的侧面打出了一片金色的毛茸的光晕。
走在孟青槐旁边的女生目送着陆桐秋走远，转头和孟青槐八卦：“老板，你让她给咱们拍产品宣传照行不行啊，就是那扇古董屏风，你朋友的气质可太合适啦，感觉比之前物色的那几个明星都强。”
原本低头走路的孟青槐侧头看了看，嘟嘟囔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前段时间他们从海外的私人藏家那儿收来了一件古董屏风，打算在展览后纳入他们自己的年度拍卖，为了找到能拍宣传片的人，孟青槐这段时间头发都谈白了几根。
而马路另一边的陆桐秋正试探地推开一家装修精致的咖啡店的门。她探着头进去，见里头的店主正在磨豆子，小声地说：“不好意思，请问营业吗？”
“进来吧进来吧。”店主放下了手中的家伙事儿，快步走过来帮陆桐秋拉开了门，“我们刚开业，门口还没贴标示呢，不好意思哈，你随便看看。”
陆桐秋笑着点头：“我可能需要十杯左右的咖啡，辛苦您。”
“没问题，支付宝还是微信？”店主非常爽快地拿起了扫码器，一抬头就对上了对面掏出了信用卡的陆桐秋，双方都有点愣神。
“啊不好意思。”陆桐秋连忙把信用卡塞回钱包里，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笨拙地连续点了几次才找到付款码。
店主倒根本不在意：“没事儿，我们这边还承接活动婚礼的支持，有需要都能找我。”说着，递给了陆桐秋一张名片。
陆桐秋不明所以，但下意识地接了过来，低头看着上面精致的烫花，最后才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来的路上刚刚路过的隔壁婚庆公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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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陆桐秋拎着大包小包走回孟青槐工作室的时候，孟青槐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架着腿玩消消乐，见陆桐秋拿着分完剩下的咖啡走进来，他才抬了抬眼皮子：“回来有什么计划没？”
陆桐秋看了看外头已经渐晚的天色：“目前还没。”
“为什么？”孟青槐通关了消消乐，响起了小鸡的欢呼声，他放下手机，“那你要谈恋爱那人呢，也没计划？”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横眉竖眼的老太太，陆桐秋回答什么他都不开心，今天原本平常的工作都怎么看都不顺眼，只觉得好白菜活生生被路过的小混混给拱了去。
陆桐秋看着孟青槐明显不善的表情，正想打哈哈转移话题，就发现孟青槐的眉毛挑得更高了，只好硬着头皮坦白：“他出差了。”
说完，陆桐秋就往自己的椅子里缩了缩，准备迎接自己预想中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但没想到孟青槐奇妙的安静着，陆桐秋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缝看他的时候，就看见孟青槐靠在椅子里神情肃穆，一双眼睛幽幽的：“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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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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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桐秋没有想到面对的是孟青槐这么认真的担忧。
她缓缓坐直身子，抿着唇，手指用力捻着自己手上的咖啡杯目的，低着头沉默了数秒最后笑了笑：“我心里有数，真的。”
孟青槐仰头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塑料杯放回桌上时，发出了轻轻的咔哒声：“你说你聪明了这么久了，怎么偏偏是个恋爱脑呢。”
他的成绩从来都一般，但却从来没在感情上栽过一次。感情，人心，与他来讲是最不要紧的东西，根本不如大学高数的第一题复杂。
可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是陆桐秋还是孟青禾，亦或是他自己的母亲，好像都在不断深陷。
陆桐秋转头看着窗外，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压像弯月亮：“总能冲动一次吧。”
结果坏与好，于她来说似乎也都并非无法承担了。
她的成长路径好像符合了所有人的期待，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从小地方的好中学到了地区最好的高中，保送去了全国顶尖的大学，再交换去了世界顶尖的研究生，然后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着相当好的工作。父母和外公外婆没有操过一次心，之前的老师说起她来都会有印象，满脸欣慰地说她是最省心的优秀孩子。
“晚饭想吃什么，你看看。”孟青槐也不是能长时间沉浸在正经情绪里的人，见气氛开始有些凝重了起来就赶紧岔开了话题，打开了外卖APP把手机扔给了陆桐秋。
陆桐秋单手接过飞过来的手机，低头浏览着界面：“这么多店。”
“要是没有我，你自己一个人连饭都不知道上哪儿吃。”孟青槐抱着手臂哼了一声，“还谈恋爱。”
陆桐秋连忙挤出个夸张的笑容来：“要不然怎么说还是孟少爷靠谱呢。”
孟青槐明显受用，又哼了一声：“如果你没有安排，过段时间来这儿帮我个忙？”
听到这儿，陆桐秋疑惑：“电脑坏了？还是要写个程序？”
“那个我们有，招了个齁儿贵的IT做的。”孟青槐摆摆手，“是今天下午的时候，我们的摄影说能不能让我求你去拍几张照片。我们这儿有一扇古董屏风，放了很久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宣传，她看见你说灵感来了，问你能不能配合拍几张照片。”
他知道陆桐秋喜欢隐在人后不爱招人目光的性格，所以问得很谨慎：“不想也没事儿，不强求。”
没想到陆桐秋不过是考虑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帮得上忙吗，她不嫌弃就行。”
“她哪敢嫌弃，都想把你供起来了。”孟青槐挥挥手，“你这长相谁能嫌弃，Joshua猛追你那段时间都快把你夸成美神在世了。说起他，他哪里不好么，你非得拒绝他你，不远万里回来谈个没信儿的恋爱。”
Joshua是陆桐秋之前公司的CFO，在陆桐秋刚进公司的时候攻势相当猛烈。某次孟青槐去那边度假，就碰见了正捧着玫瑰花站在陆桐秋家楼下的他，两个顶级E人加上了好友，时不时地闲扯一通。
陆桐秋笑着摇头：“我没那个心思。”
也遇上过很多很好的人，也有过很多很好的时机。可陆桐秋就是低着头站在感情的门口，看着外头的人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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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孟青槐还要留下来加班，只帮陆桐秋打了车回去。
接到的司机看见了去的地址，在陆桐秋坐上车的时候还扭头打量了打量她。陆桐秋坐在窗边，对上司机打量的眼神并不意外，只是无奈地笑。
路上的风景飞快地略过车窗，陆桐秋看着外头明亮的万家灯火，只觉得车内愈发的安静。她低头看着自己一直暗着屏幕的手机，打开看了看后又锁上了屏幕。
多亏了大片的隔在房屋中间的树林草地和少的可怜的业主数量，澜畔非常安静。大概是为了照亮业主找家的路，主路上的灯倒是很明亮，在拒绝了送进门的小摆渡车后，陆桐秋凭着昨天一点浅浅的记忆，自己慢慢走了很久才摸索着走到闻徵的家门口。
面对着昨天来时就亮着的壁灯，她矗立在灯下，抬眼凝视了需求，不知在想什么。
走进房间的时候，角落里几盏落地灯随着她关门的动静应声而亮。她有些惊讶，随即拉亮了走廊的吊灯。
“这也太大了...”她看着窗外月光下的湖和房子里的幽幽深处，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叹。
扭头的时候，她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控制全屋灯光的面板，仔细想想却也还是没有按，毕竟空荡荡的亮堂鬼屋好像也不少见。想到这里她不由失笑，随手脱下了大衣挂在自己的臂弯，把鞋子在门口规矩地收好后，光脚走到了昨天睡的房间门口。
门口的小厅里，电视还亮着，而桌子上那杯闻徵拿来的水也仍旧在原地。陆桐秋拿起了那杯水，刚刚转身的时候却发现大衣的口袋里响起了很轻微的嗡鸣声。
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水都撒出来了些。放下杯子拿起手机，在划开接听的时间也恰巧走到了落地窗前：“喂。”
“是我。”闻徵的声音在陆桐秋的耳边响起，隔着电话听起来有些低哑，那头的背景很安静，让闻徵的小小的咬字习惯都听起来格外清晰，像是人就附在耳边般，“刚刚落地了，和你说一声。”
“好。”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报备，陆桐秋有些意外，“麻烦你了，你不用打电话的，发个消息就好了。”
闻徵似乎笑了笑：“给你发了，你没回。”
陆桐秋闻言拿开手机看了看，发现自己微信果然有未读的小红点：“不好意思，刚刚在车上，没顾上看手机。”
“没事。出门了？”
“嗯，今天请青槐吃了个饭——孟青槐，咱们...哦不是，我高中同学。”
“我知道。”
两个本就不算熟稔的人在说完这些之后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陆桐秋听着对面闻徵安静的呼吸的声，琢磨着要不要开口总结一下这个简短的对话好结束。
可没想到这时候，手机却冷不丁地发出了低电量告警的声音。
那边的闻徵也听到了动静，随机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并没有犹豫的，她就挂断了电话。
那边的闻徵听着骤然忙音的嘟嘟声，拿开了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间1分39秒，而这个时候徐储刚好站在门口。在对上了闻徵的眼神，确认闻徵没有在通话之后，他一个健步冲进了房间：“老板，几个主管都在隔壁会议室了。”
“知道了。”闻徵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我现在过去。”
徐储悄咪咪地抬眼看了眼老板，发现闻徵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没什么特定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喜怒——还是原来那个扑克脸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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