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
等了会。
对面没有回复。
明灿估计他应该是在路上,退出来,打开了上次没看完的扎花视频,她预计十一月初开业,现在得抓紧时间学习一下了,看了有个二十分钟,视频接近尾声。
视线里出现一道影子。
抬头。
往上看。
背着单肩包的少年胸膛起伏明显,他满额头都是汗,气息不稳,看起来像是经过了剧烈的运动,她来不及多想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同时开口,“新的。”
岑树摇头。
明灿直接拧开,“喝点。”
岑树稍怔。
接过去仰头咕噜了两大口,一瓶水很快只剩了一半。
明灿也仰着头,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条,顺着往下,锁骨清晰可见,透过衣领边缘似乎可以瞥见那簇树枝的起源。
岑树喝完水。
把瓶盖拧回去。
明灿也收回目光站起来,一起并肩下了楼梯,往车站外面走,走出几米远,她问:“你学校就在旁边吗?”
岑树:“嗯。”
明灿之前就听说过这附近有个大学城,但具体不知道又哪些学校,就随口说了个相对知名的,“明大?”
岑树点头。
明灿的话比脑子快,“没想到你成绩还挺好。”
岑树:“……我看起来很像坏学生?”
明灿尴尬地笑笑,“不是很像,就……有那么一点吧。”
岑树:“哦。”
气氛明显僵住。
明灿连忙换了话题,“你刚怎么来的?”
岑树语气淡淡,“打车。”
他收到明灿发的微信消息的时候,刚走到食堂门口,看着屏幕上的定位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拨了个语音。
挂掉。
飞奔出校门打了个车。
正逢下周五晚高峰,马路上到处都是车在跑,前面一段路还好,相对畅通,越靠近目的地越堵,到后面几分钟也走不了一百米,他看距离不远,索性直接付了钱下车。
一路狂奔过来。
就有了明灿几分钟前看见的场景。
明灿犹豫了下,没问出口,只说:“你想吃什么?”
岑树:“随便。”
明灿:“面条?”
岑树:“中午吃过。”
明灿:“快餐?”
岑树:“不吃。”
明灿:“……”
她算是跟他聊不下去了。
沉默片刻。
明灿深吸一口气,说:“那就吃羊肉火锅。”
不知道是她开口突然,还是说话的声音太大了,总之她看见岑树转头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然后说了个好。
他声音很轻。
晚风也轻,乘着风轻落在她的耳朵里,带走几分燥意。
此时明灿也顾不上什么宰不宰客,出了车站,就在旁边找了个羊肉馆子进去坐了下来,菜单拿到自己面前,要了一份羊肉锅,按照自己的口味点了几个配菜,又拿了瓶小的二锅头。
齐活。
完全没管对面的人。
岑树似乎也没有什么意见,从进门坐下开始一直到菜全部上齐,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一顿饭吃的很是安静。
两人对面坐着。
气氛一对比像是冰火两重天。
明灿那边看着热气腾腾,吃肉喝酒,好不愉快,而另一边则是默默地低着头,偶尔才会伸手在锅里夹一筷子,似乎是生怕自己多吃了。
吃完。
明灿主动去结账。
吃了一共176块,对比不是很划算,不过在车站旁边这个价也算正常,她把钱扫过去,“老板,付完了。”
老板和蔼可亲地点头,“慢走。”
出门前看了眼墙上的钟。
刚好七点半。
明灿随口问:“你几点回学校?”
岑树:“不回。”
明灿:“你明天不上课?”
岑树:“明天周六。”
明灿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她忙忘了日子,“那你今晚住哪里?”
岑树反问:“你住哪里?”
明灿:“我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早上去花市。”她说着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你该不会要和我一起吧?”
岑树:“……我去网吧。”
明灿对于网吧的印象还停留在大学,在她心里网吧就是那种乌烟瘴气一进去满身烟味的混乱场所,皱眉说:“你今天怎么不回个旧?”
岑树:“没车了,最后一班六点半。”
明灿心想怪不得他在电话里问她是不是回去,原来是以为他们要坐一班车啊,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情,那这样说的话,他现在回不去岂不还是自己的问题?
……
她犹豫了再犹豫。
终于开口,“那你跟我走吧。“
岑树:“去哪?”
明灿:“开房。”
岑树忽然笑了,他的眼尾往上勾起来,眼神很亮,如墨一般的眸子泛起层层波纹。
明灿是个成年人,她当然知道这两个字会多么的引人遐想,但她还是装作没有感受到脸颊的热意,梗着脖子说:“你笑什么?”
岑树立马不笑了。
沉默片刻。
他缓缓开口,“我吃饱了撑的。”
明灿闻言笑出了声,“哈哈哈……”
岑树淡定地问出和她刚一样的话,“你笑什么?”
明灿的笑意未减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她转过头,看着正望向自己的人,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我笑你好笑。”
岑树:“哪里好笑?”
明灿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伸手将他从头到脚指了一遍,“全身上下都很好笑。”
岑树:“哦。”
他敛下眸,缓缓勾了下嘴角,“那你笑吧。”
南站所处的位置相对偏僻,附近除了一个大学城之外没有大的商场或者是景点,对比之下,就属车站这一块繁华一些。
没走远。
明灿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个看着装修不错的酒店。
前台负责接待的是个中年大姐,见二人进来,本来板着的脸上立刻换上一副笑容,脸色变化之快让明灿不禁咂舌,她走上前,“您好,开两间大床房。”
大姐见多了来住宿的人,对于这个年纪这副打扮的一男一女还要开两间房的实在是见的不多,“来昆明出差啊。”
明灿当然懂大姐在好奇什么,耐心解释说:“不是,是我朋友在附近上学,吃个饭时间太晚了,车站住一晚,明天再回。”
大姐哦哦两声,在电脑上点了两下,抱歉地抬起头,“周五订房的人多,这个点好多房间都提前订出去了,目前剩下几间大床房都是没有窗户的,再就是一间标间和一间家庭套房,您看……”
明灿刚摸到包里的身份证,闻言一愣,“家庭套房?”
大姐回答迅速:“两张床,楼上楼下各一张大床,您是想订这个吗?”
明灿点头,把身份证拿出来放前台,接着转头看向她斜后方,落后一步的人,“身份证给我一下。”
没花多久办理完入住。
身份证还回去。
明灿付钱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650块,够她吃好几顿羊肉火锅了,就比她店的房租便宜一点,这样又想到身后的人。
罢了。
不差这点钱。
但当她刷卡走进房间。
打开灯。
还是忍不住傻了眼。
两间房的家庭套房她当然不是没有见过,以前大学和班级同学出去玩,人多都会订这种,多住两个人,摊到个人费用会便宜很多,但是这个格局,她真是头一次见。
进门是洗手间,一张床洗手间往里靠窗的地方,另一张床就在洗手间正楼上,和标间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要怎么睡……
她当即转过身,“还是换两个大床房吧。”
岑树越过她往前,径直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从左往右俯瞰一圈,回身开口,“你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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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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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灿自进门注意力都在床上,没有留意到这里,走上前在他边上站着,才发现落地窗的玻璃开着,已经入了夜,但由于天气好,风的温度也是恰到好处,吹到人身上一点都不会觉得冷。
酒店是独立的一栋。
他们在八楼。
从这里远远望去,能看到整个车站的背面,一条条纵横交错的铁轨,四处延伸,换个方向是临近的大学,可以清楚的看到操场上的灯开着,红色的塑胶跑道,还有飘扬着的旗帜。
视野很好。
只是这个床有点……
明灿抿下唇,说:“你想住这里吗?”
岑树点头。
明灿看着他的眼睛,她喜欢在这种时候留意别人的眼睛,然后从眼睛里读出来意思,再去决定她要做什么。
显然。
他很笃定。
于是她说:“那我们就住这里。”
看一眼时间。
七点五十。
正好去了花市开门。
明灿上了个厕所出来,把包背着,朝还在落地窗前站着的人说:“我现在去花市,你是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
岑树转身。
“一起。”
明灿有些意外地点了下头,到楼下拦了辆出租,路上很畅通,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斗南花市。
时间刚刚好。
明灿早前在花店兼职的时候听说了无数次斗南的大名,这个据说是全国最大的花卉批发市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一些,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花园里。
对于一个爱花的人来说。
这里无疑是天堂。
明灿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在里面逛了一圈,她边转悠边偷偷对比了一下花的品质,中间穿插着无数句诸如你看那个卡布奇诺颜色好好看或者那个洋桔梗真不错的话。
岑树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似乎是对花不怎么感兴趣,不管明灿说什么都只是顺着看一眼,不做任何回应。
明灿自言自语了一路,最后在花市东边的一处摊位停下来,她先是看了看花,又询问了老板一些价格和配送的事情,聊了十来分钟,心里有些犹豫不决,问一旁的人说:“你觉得这家的品质怎么样?”
岑树抬眼。
眼神平静无波。
“嗯。”
明灿往边上走了几步,停下来,指着另一家摆出来的花说:“我怎么感觉那一家的叶片颜色看着要更新鲜一点。”
岑树的身体转个方向,“那就这家。”
明灿回头,看见少年安静地立在这花团锦簇之间,明显与旁人作出分别,他很显眼,不是因为他耀眼,而是因为他全身上下都是黑白的,让她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在电影选修课上看过的黑白默片。
他没有表情。
看不出半点情绪。
明灿又想到她刚提的问题,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逛街,一个无法作出决断的妻子,和沉默寡言给不出理性建议的丈夫,这样的场景在商场里随处可见。
回过神。
她走到之前站着的地方,“那我就订这家了。”
岑树还是那般平淡的语气,“好。”
摊位老板显然对这些事情很有经验,他们没花多长时间谈妥了价格,签完合同,付定金,为了方便沟通加了个微信,剩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需要什么货只需要提前在微信上说一声,到时间直接送到店里。
忙完。
将近十点。
明灿出来打了个车原路返回酒店,她在车上问了岑树要不要吃夜宵,得到不饿的回答以后没说什么,下了车,直接坐电梯上楼。
进到房间。
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怎么睡?
岑树跟着后面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正在犯难,主动开口说:“你睡楼下还是楼下?”
明灿快速把两张床扫视一遍,“楼上。”
虽然楼上也只有半拉玻璃护栏隔着。
但对比之下。
还是楼上的隐私性要好一点。
岑树:“好。”
明灿说了句我去洗澡,便从包里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洗手间,她刷牙的时候就在感叹,还好洗手间不是透明的,不然今晚真的就是没办法睡觉了,她不想太早出去面对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硬生生比平时多洗了一会。
她换上睡裙出来。
看见岑树背对着坐在床边,靠落地窗的那侧。
正好。
省的尴尬。
“我上楼睡觉了,晚安。”
说完。
迅速上楼。
岑树回头的时候她刚好要走到楼梯拐角,视线被拦了一下,只能看见一截裙摆,他回了一声晚安,然后迅速把头转了回来。
明灿正精神紧张,压根没有注意听他说了什么,噔噔噔上了楼,掀开被子躺下。
此刻的她正躺在一个从大空间里分割出来的小空间里,上面没有开灯,光线全部来自于楼下,稍微有点亮,她往右瞥一眼,看见一个清瘦的背影。
目光收回来。
她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
灯灭了。
不知道是因为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因为知道房间里多出来了一个人,总归明灿七点刚过就醒了,往楼下看一眼,岑树正背对着自己的方向,他没盖被子,应该是睡着了。
明灿考虑到自己下楼可能会吵醒他,于是没有起床,就在床上躺着,躺了半个点,打开手机开始看扎花视频,怕吵,她没有开声音。
看到十点。
见楼下的人还没有睡醒的迹象。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手机,光脚从楼梯上下去,脸都没洗,坐地上穿好了鞋,小心地推开门出去。
找个店吃了个早饭。
顺便带了点。
不紧不慢地走回酒店。
刷了卡。
推开门进去。
明灿正要转身带上门,瞥见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她楞了下,紧接着抱歉说:“我开门吵醒你啦?”
岑树声音慵懒,“几点了?”
明灿带上门,拿出手机看了眼,“十点半,你还可以再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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