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无量流火威力巨大,一旦启用怕是整个旧尘山谷都会被夷为平地......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上官浅不日就要将宫尚角每逢半月就失去内力的消息传出去了。怎么办?”苏晚星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
正在头脑风暴的苏晚星未曾察觉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在想什么?”
突然的声音吓的苏晚星一下子回神了,透过铜镜的反射与宫远徵两两相望:“没,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梳什么发髻。”宫远徵听见此话上前两步,拿过梳妆台上的木梳跪坐在苏晚星的身后,从上到下的梳理着她的头发:“我来为晚星编发吧。”
苏晚星有些诧异,但是也没说什么。不多时,一个和宫远徵同款的发型就编好了,但是比宫远徵更加娇俏。宫远徵像是在打扮自己心爱的洋娃娃,将缀着两个银铃的蓝色发带系在了苏晚星的发尾,苏晚星摸了摸发带,略带疑惑的看向宫远徵,宫远徵从背后将苏晚星搂进怀中,贴近苏晚星的耳朵,含含糊糊的说道,“是礼物。”
苏晚星轻抚着蓝色发带,发带上的银铃轻声作响,好似在诉说着欢喜。
二人一时无话,沉默了半晌的宫远徵还是开口说道:“晚星,不要妄动,不要越矩,乖乖待在徵宫我会护你周全。”
似是哀求,又似是警告,抑或是威胁。
苏晚星知道宫远徵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更有可能将自己视为无锋刺客。可是宫门之中只要还有一个无锋自己的身份就不能暴露,否则只怕点竹会亲自前来宫门寻找自己,宫门经不起这般摧残。
苏晚星垂下眼眸,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宫远徵。铜镜映出两额相抵的二人,似是一对金童玉女,空气中只余一声呢喃:“好”。
“报——雾姬夫人重伤,前任少主被发现于后山祠堂。”侍卫紧急敲门来请宫远徵前往医馆。
后山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一群黄玉侍提着灯笼进入月宫、雪宫和花宫,搜查可疑之人。就连前山也不消停,所有宫门院落之中,仆人们分排站立,露出脖颈,绿玉侍依次检查有无红色胎记之人。
宫尚角、宫远徵佩戴武器,神色严峻地在医馆外探讨着什么:如今雾姬夫人被害,怕是与她同谋之人伤的,他们之间必定是出了什么不可调和的事情又或者是雾姬夫人的存在对他有了威胁才会让他铤而走险的直接杀害了雾姬夫人。
窗外,山谷里,一只孤零零的白色天灯飘上了天空。
苏晚星关上了窗,山谷中飘荡的白色天灯意味着雾姬夫人已经离世。雾姬夫人的死,带来了更多谜团,也带来了更多未知的变数,这让苏晚星深感不安。
第8章 系统消失
晚风吹拂,院中的梧桐树飒飒作响,宫门似乎又有什么动作,大批量的侍卫向西行进。
密道入口,火光连天。云为衫被绑住双手跪在地上,宫尚角手持图纸质问云为衫,云为衫无从辩解,无锋身份彻底暴露。
花长老正欲斩杀之际,宫子羽持刀赶到,解开了捆住云为衫双手的绳索,将她扶起。花长老见状手下用力,再次朝云为衫斩去。宫子羽为了护住云为衫,全力格挡斩断了花长老所持之刃。
最终事情以宫子羽通过三域试炼的最后一关成为名正言顺的宫门执刃,亲手放云为衫离开宫门结束。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苏晚星看着众人跪拜的宫子羽,不知道宫门迎来这么仁慈的执刃,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待宫子羽成为真正的执刃来到后山,长老们告知宫子羽关于宫门后山最大的秘密时,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破声传来,头顶簌簌落下些尘埃与碎石,众人正吃惊,黄玉侍匆忙来报。
“禀长老,禀执刃,宫紫商大小姐的研究室发生了爆炸。”
宫紫商昏迷不醒,经过一番调查后月长老在爆炸中心发现了宫远徵的金丝手套碎片,宫远徵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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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庭院,宫远徵抱着手愤愤不平,“我那副手套之前就遗失了,我派人找了好久。没想到他们借此栽赃,宫子羽如此算计,真是恶毒!”
苏晚星垂着眼眸并未搭话,提起桌案上的茶盏为三人倒茶。
上官浅打量着宫远徵和宫尚角二人的神色,略带试探的回答:“想来是因为两位公子逼走了云为衫,所以他才借口咬着不放。他们这样冤枉远徵弟弟,角公子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远徵弟弟,你就别生气了。”
宫远徵把目光投向宫尚角,宫尚角盯着手中的茶杯,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们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能拿远徵怎么样。宫子羽的执刃继位大典已经定下时间,他成为执刃已是定局,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直接对抗只会多生事端,于宫门无益。”
上官浅抿了口茶水,眼神微微一动:“继位大典?”
宫尚角放下茶杯望向上官浅的眼睛:“嗯,五日之后。”
宫远徵突然震惊道:“五日之后?为何偏偏选在——他们选这个日子,就是故意的!哥,这太欺负人了!”
上官浅垂下眼睛,眼神里某种情绪一闪而过。
而苏晚星也明白,五日之后的继任大典上就是一切的终结。
自从那日的对话之后,宫门下人开始筹备继任大典的相关事宜,往日严肃萧杀的宫门也因此迎来了短暂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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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初雨,泽润大地。
苏晚星站在廊亭之中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脑海中仔细梳理着目前的情况,昨夜旧尘山谷中的一名小贩带来了云为衫送出来的无锋计划——四方之魍倾巢出动。
而战力最高的东方之魍悲旭恐怕会直奔后山花宫,强取无量流火,不过苏晚星不信宫子羽与宫尚角对此没有准备,无量流火的位置应当早就转移了。好在终究是将二魉和点竹困在了清风坞,所以只要拦住悲旭,其余三魍宫门尚且还有一战之力。
就在苏晚星沉思的时候,一件黑底螺纹绒毛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苏晚星转身就看见宫远徵将一把油纸伞立在廊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翻几下将披风上的细带系成了可爱的蝴蝶结模样,手背蹭了蹭苏晚星的脸颊,不喜的嘟囔着:“有些凉,你伤还未好全,怎么穿的如此单薄。”
苏晚星弯眼笑了笑,脑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好似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伸出手牵住了宫远徵,状似撒娇般的微微晃动:“是晚星的不是,阿徵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二人并立在廊亭之中,宫远徵牵着苏晚星的手轻轻摩挲,从初遇至今,苏晚星都好像一只乖巧的野猫,被捡回来后平日里娴静温顺,偶尔灵动狡黠,轻易不踏出徵宫,面对他的威胁更是听之任之,再回以温柔一笑,可是宫远徵莫名觉得这只野猫的听话只流于表面,这世间哪里会有听话的野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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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雨初歇,落日微醺,晚霞似火般横亘于半边天,衬着谧静幽深的旧尘山谷耀眼夺目。
【晚星......】
如火般的落日余晖透过窗棂映照着不知何时俯身在美人塌上睡着的苏晚星,她眉头紧皱额头布满冷汗,已经困在梦境里有段时间了。脑海中不时有碎片记忆划过,大脑神经像被针扎一般跳动,苏晚星只能蜷身抱住脑袋才能缓解这种胀痛。
【晚星......】
又是一声机械的电子音将苏晚星从梦境的漩涡中拉出:“小九?”
这是系统009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将她从昏睡已久的噩梦之中唤醒,调整好气息的苏晚星从塌上起身,揉了揉眉心,“小九,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晚星,我要离开了。】
“什么意思?你要离开?可是我,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苏晚星听见系统009要离开不禁诧异的质问,在穿越来的二十年里苏晚星早就将它视为自己的家人,无数个坚持不下来的日夜都是它陪着自己舔舐伤口,哪怕它沉睡第一考虑的也都是自己的安全......
【晚星,相信你也察觉到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系统,而是为了保护你衍生出来的第二人格。】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劈向了苏晚星,那些盘旋在心头的异样彷佛都有了解释,封闭许久的记忆大门,终于插进了属于它的那把钥匙,轰的一声,那些被刻意模糊、自洽的记忆宣泄而出。
十六岁的系统觉醒,不过是自己因为陡然接收太多身世真相、身负的责任和知晓这是剧中世界受到刺激衍生出来的保护型人格。
百毒不侵的体质是父亲从小喂养各种各样的天灵地宝和毒药造就出来的。
所谓系统修复自己身体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心脉本来就比正常人偏离三寸,这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更甚者,系统输送来的前期剧情也是因为自己在穿越之前恰好看到了云之羽电视剧的前十几集,只不过因历经二十年之久已经记不太清了而已。
铜镜中如同变脸般的二人对话、前山后山的地图、父亲临终前殷切的交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有了解释,许多事情都已经露出端倪,只是苏晚星自己在逃避真相,逃避责任,刻意将父亲去世交代的那些身世给模糊掉,只保留父亲从小就将她身份铺垫好让她去苏家躲避无锋,而回宫门守护无量流火的责任则交给第二人格推动完成。
当真,当真是可笑啊,原来一切的事情一切的记忆都只是自己为了逃避形成的逻辑自洽啊......
苏晚星捂着眼睛癫狂的在房间中低笑,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原来我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我恨从小到大对我近乎严苛的父亲、我恨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真相、我更恨本不该我承担的责任落在了我的身上,却因为懦弱因为无能不敢反抗,让小九承担了一切。”
如今大抵是任务快完成了,小九认为苏晚星可以接受这一切,第二人格选择自愿与主人格进行融合。
【晚星,我并非真正的离开,我即是你,你亦是我,待明日一过,只要无量流火没有落入无锋手中,你的责任就完成了,从此你将不会再被不属于你的责任所累,山高水阔,你自逍遥。】
【我很喜欢小九这个名字,晚星,再见。】
小九的机械声渐渐消失,不再响起,房间只余几声低声的啜泣,再无其它。
第9章 继任大典
“咣——”
辰初,伴随着一阵阵厚重的磐钟声,宫门的袅袅炊烟蜿蜒盘旋,枯坐了一夜的苏晚星也似是被惊醒,机械的将一身淡蓝色的劲装穿在了同色的广袖裙内。
描眉、扑粉、上唇脂,铜镜中的女孩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些许的血色,眉宇间多了几分冷冽与坚定。
“苏姑娘,徵公子派我来接你去往密道。”金枝轻轻的敲了敲苏晚星的房门,等待着她的回话。
苏晚星并未接话,只是将盒中保存很好的铃铛发带拿出慢慢缠绕在了左手手腕上,系了个死扣。
“走吧,金枝。”
来往的下人皆是步履匆匆,核对着继任大典的诸多事宜,但仔细看可以看出他们皆是步履稳健,脚步似实非虚的练武之人,看来没有武功的妇孺已经被转移到了密道之中。
密道掩藏在前后山交界之处的竹林后方,凌冽的春风呼啸而过,竹叶唰唰作响,宫远徵就在竹林入口等着苏晚星。
宫远徵远远的就看见苏晚星随金枝往竹林方向走来,往前迎了迎将怀中早已准备好的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牵着她的手往密道走去,同时带着嘱咐说道:“晚星,今日的继任大典很危险,你与金枝待在密道中,她会护你周全。”
苏晚星明白,宫远徵和宫尚角还是没有打消她是无锋的念头,但是又因为查探过她的内力确实很低,没有威胁,所以让金枝以保护之名看着她,不让她有妄动之举。
如果苏晚星是无锋之人,以金枝的武功自然可以制住她,而且苏晚星与宫门中其她寻常妇孺不在同一个密道,没有后顾之忧这样也能更好的除掉这个隐患;如果苏晚星不是无锋中人,密道与金枝都会护她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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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
新娘已经乘坐着花舫抵达了旧尘山谷,宫远徵听着远方传来的磐钟声,他知道,苏晚星亦知道——时间到了。
临走前,宫远徵还是没忍不住将苏晚星抱在了怀中,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在密道乖乖等我,一切结束之后我会来接你的好吗?”
苏晚星贪恋着这最后的温暖,收紧了在他腰间的手臂,将脸颊深埋在宫远徵的胸膛,“好啊,我会......等你的。”
“徵公子,该走了。”一旁的侍从望着东升的太阳,估摸着时间提醒宫远徵。
今日一别,生死不论。
看着宫远徵一步三回头,苏晚星挥了挥手表明自己要进密道了,而宫远徵看到苏晚星挥起手腕上的蓝色发带,脸上稍稍散去了往日的阴霾与沉重,露出了少年般轻松快意的笑容,也挥了挥手转头向前山走去,手腕上银环蛇木坠的银铃声与苏晚星发带上的银铃声遥相呼应。
之后,二人背向而行,再未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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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密道后苏晚星听着金枝介绍密道的相关信息:“苏姑娘,密道之中已存放了足够的食物与水,您且安心的在这里呆着,待到继任大典结束之后会有人来接咱们的。”
“哐——”
随着密道大门缓缓下落,苏晚星悄然走向正在收拾床铺的金枝,伴随烛火的跳动,金枝似乎也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警惕的回头挡住了苏晚星的手刀,同时身体回旋想要制住苏晚星。
苏晚星一个侧身躲避,抓住金枝的手臂回身到金枝身后,手腕微动带着一丝巧劲将金枝击昏了过去。慢慢扶住金枝下滑的身体,苏晚星将她放在铺好的床铺之上,脱下身上的广袖裙和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露出了蓝色的劲装。
趁着密道大门距离地面还有些许距离,一个滑铲离开了密道。同时周身的内力气流正在层层暴涨,当初的内力不足只是苏晚星运用禁忌功法将内力压缩出来的假象,如今时间到了也不用再进行掩盖了。
苏晚星看着天空的太阳辨了辨方向,随即向着其中一个方向快速掠去。四方之魍的战力都很强,苏晚星能做到的就只是拦住悲旭。
而预示着继任大典开始的号角已经吹响,快一些,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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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宫门处处暗藏着杀机。
执刃殿前的广场上,一排排侍卫整装而立,号声传遍整个宫门乃至旧尘山谷。宫子羽穿着执刃服,已经完成了执刃大印的交接,开始选娶新娘,异变也在此刻发生。
角宫院落栏杆上,寒衣客单脚蹲立,保持着一个极难的平衡姿势。他身挂佛珠,一身洗旧的悲悯之气地看着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到来的宫远徵。
雪宫中待客的石台与茶具已被万俟哀的飞镰砸个粉碎,看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万俟哀嘿嘿笑了两声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一般摇晃着手中的飞镰往月宫方向走去。
而四方之魍的悲旭也已经来到了花宫刀冢的入口,在他身后,地上已经倒下四五具侍卫的尸体。他的一头乱发在风里飞舞,像一团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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