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膝盖上,有一处淤青,一看就是摔的。
看着小妹身上这些伤,盛开心里又是一阵自责,眼眶发红。
“我不告诉娘。”盛满满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安慰盛开,她这该死的同情心呐!
盛满满脸上的伤对农村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家里人都以为是范满满钻哪去玩时弄的伤,根本就没有多想。
这之后,又过了三天,盛开终于有时间去找许敬文,她带上了盛满满。
盛满满不知道,原来大姐是这样和许敬文见上面的,她去那处盛满满初见许敬文的野葡萄树下等,一直等到许敬文出现。
“他不来怎么办?”盛满满问。
“不来就下次再过来。”盛开习惯了这种等待,他们俩要见上一面,不是她等他,就是他等她,等待是这段关系里的常态,等不到也是常态。
这次盛开没等多久许敬文就来了,两人站在一旁说话。
许敬文:“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盛开嗫嚅了半天才明说:“……以后她都来。”
许敬文有一瞬间的无语,他看向盛满满,露出讨好的笑:“哥哥和你姐姐有话说,你先回家好不好?”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我还小,我什么都不懂,我不会告诉我爹和我娘的。”盛满满没给许敬文一丝笑容。
许敬文:“……”
盛满满看向盛开,“姐,你就没有话要问许知青吗?”
盛开这次确实是来问许敬文一些事的:“敬文,我听说高考恢复了,那你是不是要回去参加高考了?”
许敬文明显怔了一下,眼神飘忽说道:“不确定,就因为不确定,我才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盛开反倒替他急了:“怎么不回去,是有什么问题吗?”
许敬文摸摸她的头:“还不是因为舍不得你。”
盛满满在一旁都要吐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对许敬文说“你给我滚呐”,而不是在这听他说这些话污染她耳朵。
在妹妹面前,盛开脸皮极其的薄,她躲开许敬文亲昵的动作,语气却是越发的轻了:“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会等你的。”
“好,等我考上大学,我会回来娶你。”许敬文承诺,忽然低声,“那下次,偷偷……”
盛开:“不行的,我答应……”
许敬文打断她:“不让她知道就好了,盛开,你别这样折磨我,你看现在,我想抱抱你都不行。”
两个人在那窃窃私语,眼看着两个脑袋瓜就越挨越近,盛满满重重咳嗽一声,盛开立刻退开。
盛满满:“我看你们也别总见面,恢复高考了,许知青也要好好复习功课考大学,总是见面多耽搁学习。等考上大学了,许知青回来提亲,那时候见面那才叫光明正大和开心呢。”
说完就拉着盛开走了,盛开一步三回头,直到看不见许敬文为止。
盛满满这才说:“大姐,你们刚才偷偷说什么了?”
“啊?没说什么呀。”盛开心虚地别开眼去。
“他是不是让你避着我偷偷和他见面?”盛满满直接猜。
盛开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为人不正派!”盛满满表情严肃,“大姐,你听不听我话?”
“我,听话……”盛开别别扭扭的道,向来只有妹妹听姐姐的话的,妹妹要姐姐听她话,还挺怪异。
“那就不要和许知青再见面了。大姐,他脱你衣服,是流氓行径,我觉得他是坏人。我知道你认为他不是坏人,可一个人是不是坏人,不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的,也不是我认为是就是的,需要时间和一些事情去证明。而他高考后会不会回来就是一个证明,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他露出真面目,或者等他回来娶你。”
盛开愣愣看着小大人一样讲话一套一套的妹妹,红着脸问:“小满,你怎么懂这么多?”
“宝叔懂很多的,坏不坏人的道理都是他告诉我的。”盛满满将盛宝拉出来当挡箭牌。盛宝话少,平日里除了跟她这个小屁孩会多说几句,跟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因此这事绝对不会露馅。除非盛开自己去问,可以盛开的性格,她肯定也不会去问。可以说,盛宝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人!
“大姐,你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就是,我还要跟他再见一面,我还有些话要说。”
再见面,盛开告诉许敬文,她会等他,让他无论考的如何都要回来找她。
得知在回城之前再没有机会下手,许敬文这次的态度就冷淡许多。盛开却以为是因为两人要分开一段时间,他心中难受才这样,为此她还夜不能寐了好几个晚上。
大姐是单纯、正直的性格,只要她答应的事,就不可能会背后搞小动作,因此在大姐和许敬文这件事上,盛满满总算是放下心来。
再者,她都把话说的很明白了,某些的后果也她也用做梦这事来提醒了,都这样了,如果大姐还背地里和许敬文苟且的话,盛满满就只能告诉自己,放下助人情节,只管自己死活就好!
让盛开从和许敬文离别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是随着而来的秋收。
是的,要秋收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一个丰收年,大家伙收稻谷、收麦子、收高粱、收玉米,十分之忙碌,家里的劳动力累到个个回到家里都直不起腰,上床沾枕头就睡。
谷子收割完,就是小屁孩们拾穗的时候。小屁孩们在只剩稻根的田里捡拾没有收割干净,或者是掉落在田里的穗子,这些穗子谁捡到就是归谁的,因此各家的孩子都分外积极。
盛满满也加入到拾穗的行列,为的是多吃一口饱饭,也是想体验一把拾穗的乐趣。
第19章 19 秋收
这次村里的小孩看到盛满满没有一哄而散,只是离得稍微远些,后来个个都专注于捡拾穗,哪里还顾得上观察盛满满是不是在旁边。
林芳借着拾穗和盛满满贴贴,和盛满满说话,简直高兴地快要忘了自己是来拾穗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村里小孩拾穗的速度都十分惊人,盛满满视力好但动作慢,根本抢不过这些习惯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小孩儿,最后她仅仅只拾到十来株稻穗。收获少得可怜,但她一点都不羞愧,远离众人的视线,从空间里拿出八个鸭蛋。
她已经好久没往外拿过鸭蛋,因为实在是不好解释。但想到最近家人忙得够呛,饭却从来没怎么吃饱过,她看着心疼,就借着到田里拾穗的机会这么干了。
家里六口人看到盛满满拿回来的鸭蛋再一次傻眼,村里那么多人天天在田里头干活,就没有看到过什么鸭蛋啊,这孩子就去田里一次,怎的就捡到鸭蛋了?
盛满满笑得露出牙龈:“我运气太好了对吧?”
家里人:确实也只能归为运气了。
盛满满之所以拿出八个鸭蛋,本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分得一个,可在农村有谁家是这么糟蹋蛋的呀,马氏这次不听盛满满,给她煮了一个,拿三个出来煮汤,剩下的都放起来。
没余粮没存款,哪里舍得放开吃蛋啊!
地里的作物收完,像谷子一类的作物,要进行脱粒。高山村生产队用的事拌桶脱粒,就是一个方形的桶,桶内架着谷架,负责脱粒的人甩动胳膊将谷子狠狠地拍打在谷架上,谷粒就一粒粒脱落了。这活需要壮劳力来做,即便是壮劳力,一天下来也是累的够呛,当然计的工分也给的最多。
脱完粒,谷子要进行晾晒,晾晒过的谷子要扬场,用木锨等农具高高扬起晒干的稻谷,借助风力去掉混杂在里面的空壳、叶和尘土。
扬场不是一次就能搞定的,需要来回扬几次才能彻底将杂物清除干净。
之后要彻底晒干,这些谷物才能装袋,计算出要上交的量,送到镇上的粮管所。
一直到十一月中旬,秋收才彻底结束,与此同时,激动人心的分粮时刻也到了。
因分家之前的工分都算给盛家老宅那边,盛朱这一家虽然后期都很努力挣工分,但时间内终究是太短,累计的工分不多,分到的粮食也很是有限。不过这些粮还王队长家的粮后,接下来顿顿吃稀的,再掺杂点野菜,也是能吃到明年这个时候。
可盛满满等不及要到明年秋收再养鸡养鸭,她跟盛朱和马氏算了一笔账,提议拿一部分粮食去卖,然后买鸡买鸭,鸡鸭下蛋后拿去卖,能攒下一些钱。
“如果我们做饭时多放些野菜,那剩下的粮食也是够吃的,那攒下来的钱就是多赚的;如果不怎么够吃,我们就拿钱去买粮,赚到的钱能买到差不多的粮食,还能白得两只鸡和两只鸭,也是不亏的。”
盛满满向林芳打听过这里的物价,这里稻谷和麦子大约一毛钱一斤,而生鸡生鸭差不多1元钱一斤,雏鸡雏鸭差不多1-3斤重,就算2斤,买四只就是8斤,要八元钱,大约要卖80斤稻谷麦子。
雏鸡雏鸭养段日子后,一天能下1-2个蛋,她不贪心,就算一个,一个月按隔天下蛋算的话,一只能下15个蛋,四只就是60个蛋,一个蛋能卖7分钱左右,那一个月就能卖约四块钱,那花出去的八块钱,两个月就能回本了呀!
何况,盛满满还能暗度陈仓,将空间里的鸡鸭蛋慢慢给倒腾出来,到时候家里卖蛋的钱只会多不会少。
这笔账盛满满没跟家里人细算,她现在是小村妞一个,学都没上呢,上哪儿去学的算数,无师自通多吓人。
家里的人多多少少都上过几年学,可这笔账有些弯绕,也不是谁都能算清,但盛朱和盛宝显然是能算明白的,盛满满一说他们稍微一算就表示赞同。
盛满满又说:“还得带我到镇上看病。”
盛朱、马氏和俩姐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仍被蒙在鼓里的盛宝说“是得看看”,他们才反应过来她是说她的傻病,都有些不自然地点头。
之所以没有告诉盛宝和元老太太装病的事,是担心两人会对盛朱一家用这种方式分家有意见,一家五口商量过后,决定隐瞒此事。家和万事兴,日子如今正难着,没必要为了考验人性而节外生枝。
回到正屋,剩下一家五口时,没转过弯来的马氏问:“她爹,给小满看病的事怎么说?”
傻病是装病的呀,怎么还要去看病?
马氏就是太老实,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得亏盛朱还有点心眼:“不是真要去看病,咱说要带小满去镇上看病,是做给村里人看的,回来后咱就说,看过医生了,医生说小满只要吃药就能好起来。”
“然后我就慢慢变正常啦。”盛满满笑着附和。
马氏嗔怪:“不胡话,本来就是正常的。”
“嘻嘻。”盛满满朝马氏露出俏皮的笑。
于是又一个赶集日,盛朱和马氏背着粮,带着盛满满去镇上赶集。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走啊走,盛满满都走不动还没到镇上,马氏将背上背的一小袋麦子放到盛朱挑着的担上,背起盛满满。
今天不只马氏一家去赶集,前后都有往镇上去的人,有人看到马氏背着闺女,就有些看不惯:“一个傻子,居然宠成这样!要是我家闺女,我非得给两下子不可。”
“是啊,地里地里的活儿不干,在家里好像也不做饭,做傻子反倒还更好命!”
几个妇女偷乐,其中一个就被她儿子说了:“娘,你乱嚼什么舌根!”
妇人还算听儿子的话,没再凑进人堆里说闲话。
而有那好奇地就问马氏:“盛老三媳妇,你怎么带小闺女出门呐?”
马氏就说:“去看病呢。”
“哎哟,是该去看看了,兴许能治好。”
“嗯。”马氏点头,不欲多说。
“这病难治,肯定要花不老少钱。”那人又说。
“花多少钱都得治啊。”马氏说这话可不心虚,她在知道小闺女装病之前就是这么想的,砸锅卖铁也要治。
马氏怕露馅,不想和这些人多说话,就加快脚步往前走。
盛满满趴在马氏背上,忍不住道:“娘你辛苦了!”
又扭头对身后快步追赶母女俩的盛朱说:“爹也辛苦了!”
哎哟,把盛朱马氏给乐的,心里暖融融。试问村里有哪个家长听见孩子说过这话?那都是不会表达的,她家小闺女也不知像谁,嘴这么甜!
从天刚蒙蒙亮,走到太阳都升老高了,一家三口才终于到了镇上。
村里来镇上的都在集市扎堆,马氏带着盛满满离开集市去别处避人耳目。
小镇对于马氏这种很久才来一次的农村妇女来说很是热闹,但在盛满满眼里,满眼都是灰扑扑的房子,低矮厚重,没什么好看的,唯一让她觉得不错的是这里的绿化,可比后来很多城市的绿化好太多。
“小满想到处看看吗?”马氏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其实已经很累,可她觉得女儿难得来一次镇上,若她好奇,那她就背着她到处看看去。
这个年代的人可真是任劳任怨的让人心疼,盛满满心疼劳累的马氏,拉她的手:“娘,我们去那边坐着吧。”
两人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着,等到时间差不多,才回到集市。
集市门口,盛朱已经等待多时,他蹲在两个挑筐旁,挑筐里一边是两只鸡,一边是两只鸭。
“买好啦?”马氏拉着盛满满的手兴匆匆走过去。
“嗯,买好了。”盛朱也是一脸的高兴,他从兜里掏出一袋糖果递给盛满满,“爹给你们买的糖果。”
盛满满笑眯了眼:“谢谢爹。”
东西买好,一家人就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盛满满把糖果丢给盛放让她给分了,她则瘫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去哪儿都要靠两条腿奔波的年代,实在是太累了!
可盛朱和马氏像是不知道累似的,回到家就组织家里人给鸡鸭盖窝棚,等到傍晚时分,一个简易的窝棚就盖好了,从中间隔开,一边养鸡,一边养鸭。
鸡和鸭晚上就关在窝棚里,白天则要带出去散养,让鸡鸭吃草地里的虫子、叶子、小石子等,鸭子还可以赶进河里,让它吃水中的浮游生物或者小鱼,这样既可以替家里省喂养的吃食,还可以让鸡鸭肉质更健康。
秋收后要进行清田,各家的劳动力都要去田地里干活,养鸡养鸭这事就交给了盛满满。
盛满满可干不来赶鸡赶鸭的事,她怕自己撵不上鸡鸭,再把鸡鸭弄丢了,就只在院子里散养。可她又不允许鸡鸭去后院,那里种着菜,怕把菜给啄了,也不让鸡鸭到前院,以免弄的到处都是鸡屎鸭屎,又脏又臭。
她圈出一小块空地给鸡鸭溜达,溜达结束就将它们赶回窝棚中,然后她再去外面抓虫子回来给它们吃。
一开始盛满满难以接受抓虫子、挖蚯蚓这件事,她虽不恐惧它们,可让她去抓,她心里也是抗拒的。
可为了不让鸡鸭多吃家里的粮食,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从一开始抓一只虫就哼哼唧唧很久,到后来已经可以做到面无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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