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哦。洁翎上神, 我的名字是……”
洁翎打断道:“我对你叫什么没兴趣,反正你不是真正的你, 你的名字也不是你真正的名字,这个名字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死。”
她脸上有些疑惑,歪着脑袋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洁翎的话,哦了一声。
这是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洁翎觉得这个神祭司似乎有些意思。
新神祭司很喜欢来百花海躺着晒太阳,她还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还会跑去凡间逗凡人小孩玩,逗一些未开灵智的动物玩。
洁翎作为守望神,一直是一个观察者的角色存在着,从未与这个世界的谁结交,连现身都极少,因为她每一次现身总会被要求帮对方做些什么,久而久之,便不想现身了。可这个爱笑爱玩的神祭司,让她有了想要现身的冲动。
那日她在一只鹰隼的爪下救了只红眼小兔,抱着小兔安慰时,洁翎忍不住现身了。
“仙族会挑选品质最接近无暇的仙人成为神祭司,按理说神祭司是三界内最接近神性的人,可你却离神性差得很远。”
她吓了一跳,转头愣愣地盯着洁翎看着许久,小心翼翼伸出食指:“你是……洁翎上神?”
“是我。”
她依旧好奇地盯着洁翎看,左歪一下脑袋,右歪一下脑袋:“上神,你是天乾还是地坤呀?”
洁翎笑了笑:“我不是天乾也不是地坤,神族的性别只分男女,没有天乾地坤之分。”
“哦……”她把伸出的食指放到嘴里咬了几下,又问道“那我们为何还要有天乾地坤之分啊?”
“我也不知道。”
“什么?这个世界不是你创造的吗?”
她又问出了一个与她自己毫无关系的问题,让洁翎越发觉得她有意思。换成别人,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向自己许愿,想要求些什么了。
“不是,这个世界是我们族长和父尊一起创造的。”
“你的族长?他创造了这个世界,为何是你在此守护?他在神域吗?”
“不是我的族长,是我们的族长。他也在这个世界历劫,所以由我在此守护。”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困惑地问道:“神族族长在历劫?他现在在哪里?”
洁翎依旧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神域的时间概念和这里不一样,那里千年如一日,一日如千年。族长可能千年前就开始历劫了,也可能要再过几千年才开始,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看起来更困惑了:“什么意思啊?”
洁翎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又让树上的几片叶子落在她画的线上,说道:“假如这条线左边代表一千年前,中间代表现在,右边代表一千年后,这几片叶子就是来历劫的神。他们有的来到了千年前,有的来到了千年后,但在神域的神族眼里,这几片叶子是一同来了这个世界,一同开始历劫,并无先后之分,但在你们眼里,千年前与千年后天差地别。”
“我好像明白了,因为你现在也在这个世界,所以你不知道族长什么时候才会来,你的千年前与千年后和我的一样,都得一天天过。”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所以等他来了,你就会去找他吗?”
“我找不到他。他来到这个世界,外貌会不同,名字也会不同,只有等他历劫到了最后一世,他会叫回神族的名字,那时候我就能认出他了。”
“那认出来以后呢?”
“我会让族长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这件事不能现在告诉你,我只能告诉族长。”
“哦,好吧。”她说着,又低下头抚摸怀里的兔子。
洁翎看着兔子,说道:“你虽然是神祭司,可你灵魂里的杂质也太多了。”
“啊?”
“通俗的说,就是你有很多缺点,你刚才就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疑惑地眨了几下眼睛:“我承认我肯定是有缺点的,可是我刚才救了这只兔子,这不是好事吗?”
“鹰隼饿了好几天,它还有一窝幼隼要喂,幼隼也饿了好几天了。这只兔子对于它们来说是救命的,可你夺走了它辛苦捉到的兔子,它和它的孩子今夜就会饿死。你,造孽了。”
她愣住:“可是,我、我本意不是要害死它……”
“你的本意只想救兔子,你考虑了兔子却没有考虑鹰隼,在你的眼里兔子重,鹰隼轻,你没有做到公平对待它们。”
“那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我不是神,无法知晓一切,有些隐情我是看不到的,我该怎么判断呢?”
“答案要靠你自己去找,没找到那就重新再来,这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好吧……”她低头想了会儿,抬起头问道“那你可以救救鹰隼和它的孩子吗?你是神,对你来说留住几个小生命应该不难。”
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是不难,但我不能,我不能打破族长订立的规章秩序。”
“好吧……”
她失望地垂下了头,洁翎莫名有了些异样的不适感。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让她不舒服,她想要一直看到她的笑容。
洁翎想到她喜欢花,看到花就会笑,拿出了她从神域带到这个世界的唯一一样东西,是母尊给她的一朵来自神域的永开不败的花。
“送你。”
她抬头看到她手里的花,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自打第一次现身后,洁翎就开始时不时现身逗这个小祭司玩。
她今日在小河塘里喂鱼戏水,洁翎站在岸边看她,猝不及防被她泼了一身水。
她好奇地看着她身上的水渍:“原来神的衣裳也能弄湿。”
洁翎笑了笑,她站着没动,身上的水自己一颗一颗地从衣面上离开,被打湿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再一抬眸,水珠重新回到了池塘里。
“因为我愿意,所以才会被弄湿。”
她哦了一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刚想转身,脚下一滑,还没反应过来,洁翎已经在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腰。
“谢、谢谢。”
洁翎抬了抬食指,河水被分开,一条河中路出现在眼前。
“走吧,上岸吧。”
“可是我就想踩水,这样走上去多没意思。”
她话音刚落河中路就消失了,洁翎道:“好,我陪你踩水走上去。”
她愣了愣,小声道:“洁翎,我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
“有吗?”
“有啊。刚认识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有些冷冰冰的,或许就是大爱无情吧。但是现在,感觉你越来越暖了。”
洁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母尊从前就跟我说过,我感情太淡了,甚至从存在起就没有落过一滴泪。族长当初安排我当这个世界的守望神,他也跟我说,我和其他神不一样,比起转世历劫激发出灵魂里潜藏的杂质,我更适合作为我本身待在这个世界,或许能让我找到为之流泪的人或事。”
“流泪?天神的……眼泪吗?”
“可我从未流过一滴泪,我是不会流泪的。”
攸宁和自殊对视了一眼,又立刻嫌弃地移开目光,轻轻戳了戳淇澜:“你怎么了?没事吧?”
淇澜缓了缓,轻轻道:“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淇澜皱了皱眉,眼神迷茫了起来:“我……不记得了。”
攸宁不解:“你不是说才想起来吗?”
淇澜愣了愣,随后又下意识抬手在胸前寻找天神泪挂坠,自殊低声道:“神祭司,天神泪你已经送给墨璇了。”
淇澜又一愣,恍惚地点头道:“对,我送给墨璇了。我想起来了,我是送给墨璇了。”
“神祭司,我送你回天界休息吧?”
淇澜像是没有听到自殊的话,又在身上翻找了起来。
攸宁被她弄得心里发慌,小声道:“神祭司姐姐,你又在找什么?”
淇澜解下了腰间的香囊,打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散落在地上的都是一些枯干的花和药材,但其中有一朵花艳丽得如同新摘下来一般,花瓣上还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攸宁想伸手碰一碰,又觉得乱动她的物件不好,把手缩了回来,问道:“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是来自神域开不败的永生花。”
“神域?你是怎么得到来自神域的东西的?”
淇澜又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95章 一人还是众人
淇澜恍恍惚惚地回了天界, 析竹看到她的神情就知道恐怕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宸章不死心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不出析竹所料的一问三不知。
她看到琉璃屋被毁了, 仍旧只是沉默恍惚, 析竹把她带回了君王殿安置。
宸章本来不想留在天界,她原本准备等析竹无碍了就离开, 可他把淇澜带回了君王殿,要是淇澜真的被那恐怖的神秘女子盯上了, 析竹留她就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宸章便没提要走的事, 准备回来住两日看看情况再说。
当夜她没回去,攸宁就开始给她传信, 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加上身心都挺累的,就什么都没回,准备先睡一觉第二天再说。
次日析竹起来就发现君王殿里溜进来了一只白色狐狸, 看到他跳上了旁边的椅子。
析竹笑了笑:“为了避开外面的守卫, 所以变成了原形吗?来找我有事?”
析竹说着伸手过去想要摸摸它的毛,被龇牙警告。
“析竹, 你跟它客气什么?”自殊说着从外面走过来,抓着白狐的后脖颈就把它拎了起来, 随手丢在了地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不然我喊天兵把你轰下去。”
攸宁变回了人型,理了理摔乱的头发, 眯眼看向自殊:“怎么哪里都有你?天君都没有赶我,你算老几?”
自殊压了压情绪, 耐下性子道:“你是来找宸章的吧,从这里出去左手边第二间屋子就是,我和析竹有话要说。”
攸宁却没有走,对着析竹道:“我是打算来找她,但也要找你,因为凡间又出事了。”
析竹一愣:“又出什么事了?”
攸宁说道:“昨晚,也或许是今早清晨,东海忽然倾覆,把附近的一座城淹了。因为那时候大家都在睡觉,根本没来及反应,所以整座城几乎都没有生命生还。小白是蛇水性好,她知道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过去查探了,刚才传信给我,说那里也有一种不寻常的强大气息。”
析竹还在沉思,自殊也开口道:“昨晚天界也出事了,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析竹抬眸看向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神谕台被悄无声息地摧毁了,百花海一夜之间百花枯萎。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对神祭司不太有利。”
析竹皱了皱眉:“你听到有人说什么了吗?”
自殊说道:“不少人在说,是神祭司德行有亏上神震怒,所以才降下祸患。你知道现在三界之内恐怕没人敢明着说你的不是,他们就把当年朝槿与宸章的事也全算在了她的头上,说她身为神祭司却罔顾神谕,让他们两本不该存在的禁忌之子,成了如今在三界都举足轻重的存在,这才引得上神发怒。”
在门边听了会儿的宸章走进门道:“真是荒谬。不过既然神都开始毁天灭地了,我们也没必要再奉着她,不如干脆废了神谕,让那些老不死的再天天念叨。”
自殊反对道:“不可。天界大半朝臣对神谕是何态度你不是不知,若是析竹想要废除神谕,他们绝不会妥协的。”
“那又如何?大不了把他们全废了,重立一班朝臣。”宸章说着看向析竹“师父,你如今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看你愿不愿意。”
自殊叹气道:“怕只怕,若析竹要废除神谕,大半的朝臣都要以命相逼了。”
“那就让他们去死!”刚到的昱钦走进门,走到析竹身边道“如果他们再敢逼你,你半步都不要退。你以为那些人真的不怕死吗?他们就是觉得你心软,这才敢以死相逼。要是像我们在冥界帮朝槿夺皇位那回一样,谁不服直接杀他两三个震震场,接下来谁还敢多言?”
自殊见析竹一直没开口,问道:“你怎么想的?”
析竹淡淡道:“我就是在想,明日就是朝会了,到底该如何,明日就知道了。”
“析竹……”
析竹转眸看向门口,淇澜扶着门框没有走进来,她勉强挤出了个笑脸:“我看我还是搬出去吧,我不想给你惹麻烦。我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只怕这些事情真的与我有关。”
析竹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牵住她的手,浅淡道:“姐姐,你就住在这君王殿里,哪里也别去。”
旁边的宸章轻笑了一声:“原来她在你心里要比我重要得多。”
析竹松开淇澜走到宸章身边,他想去牵宸章的手被她躲开,这一次他强硬地抓住了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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