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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璇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宸章见碗里还剩了半碗药，又舀起了一勺送到析竹嘴边：“师父，再喝一口吧。”
墨璇欣慰地看着他们道：“没想到析竹收了宸章为徒，我原本还以为会是自殊多照应宸章一二，不过现在这般也很好。”
朝槿道：“不光是宸章，还有我哦，我也是他的徒儿，也是正儿八经磕过头的。只不过呢，已经喊惯了他的名字就没有改口，师父他也不介意。”
墨璇皱眉：“为何？”
“因为我想学理政，析竹当然是最好的老师啊，不然呢？”
墨璇依旧皱着眉道：“你若有问题问他，我想他作为朋友也都会告诉你的，非得要拜师吗？”
“可我就想拜他为师啊，其实他一开始还不愿意收我呢。”朝槿说着瞥了墨璇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你干嘛这么怨念？是因为我拜他为师，你再跟我好了，就被迫小他一辈？那你别跟我好了，反正我习惯没有你了，你当初抛下我去大义牺牲的时候也没征求我的同意。”
墨璇一把搂住他的腰，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之前欠你的，来日定当慢慢补偿。”
朝槿用力拍掉她的手：“给我松开！我让你搂了吗？”
宸章看了眼墨璇，轻声对析竹道：“璇姐姐现在回来了，我们之间……”
析竹握住她的手，道：“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如何全凭你的心意，我绝不会再回避。你我之间的事，与你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真的？”
“当然。”
“好，这可是你说的。”宸章说着俯下身，吻上他还残有草药味的嘴唇。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墨璇看得清清楚楚。
墨璇松开朝槿走过去问道：“宸章，你刚才做了什么？”
“璇姐姐，我……”宸章伸手与析竹十指相扣，小声说道“我喜欢师父，他告诉我，他也喜欢我。”
墨璇看向析竹，他低着头不说话，再看向宸章问道：“他不是你师父吗？”
“是啊，他是我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怎可轻薄他？”
朝槿过来把墨璇强行往旁边拽：“关你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他们……”
“可是什么可是？以前你也不是古板的人啊，怎么忽然就古板起来了？还是说你还没有放下析竹，所以接受不了他和别人在一起？既然如此，那你去和宸章公平竞争吧，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墨璇用只有身边的朝槿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我以前，是把宸章当女儿养的，她对析竹……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朝槿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接受根本不重要。”
发现她不说话了，朝槿又偷偷看她，瞧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心里很不适，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声道：“他们两之间其实是有很深的渊源的，说来话长，晚些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墨璇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自殊。自殊对上她的视线不禁窘迫，转身一言不发离开了房间，墨璇跟了上去。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析竹轻声问道：“你们今日看到淇澜了吗？”
宸章搂着他道：“昨晚是她守了你一夜，今早天医长来施针后你的状况有所好转，他告诉淇澜你应该很快能醒，她便说守了一夜困了，回屋休息了。我觉得，她是内疚了，所以才不好意思见你。”
旁边的昱钦道：“你就好好修养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做。给我三天，不，两天，我只需要两天。”
他刚说完，外面传来了几声不寻常的雷电声响，仿佛那道雷电要把大地都劈成两半。
昱钦一听那雷声就快步走出去看，析竹也强撑着要下床，宸章和朝槿只好一同扶着他慢慢向外走去。
刚走到屋外，几个负责管理气象的仙官就赶了过来，告诉析竹刚才并非他们几个所为。
析竹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直接问道：“现在是何情况？你们能控制吗？”
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仙人摇了摇头，道：“这场雨涉及凡间两个州，要是照此降雨，只要用不了两个时辰，那两州就会淹得什么都不剩。”
还未等析竹开口，忽然一阵不寻常的气息传来，随后两个天兵跑来道：“陛下，出事了，天界从南天门开始，正在被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吞噬，南离将军已经点兵先过去了。”
析竹身体一软，宸章和朝槿两个人都差点没扶住他。
朝槿给他输了些灵力，对宸章道：“我过去看看，具体什么情况等我的传信吧，你带他去休息，照顾好他。”
宸章点了点头，拦腰抱起了析竹，转身往屋里走去。
“宸章……”
宸章把他抱回了床上，道：“我们就在此等消息吧，你现在这个样子过去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要让他们因为你分心。”
析竹虚弱地笑了笑：“我可从没有拖过谁的后腿。宸章，你帮我去抓一方药。”
“什么药？”
析竹把方子报给了宸章，宸章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冷着脸道：“你说的这个方子，是可以让你快速恢复大半灵力，可以你的身体状况，对你身体的损害有多大我也清楚，你知道我是不可能给你的吧？”
析竹温柔握上她的手：“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或许就会有阻止这场倾覆之灾的方法，多等一日，或许就会多数以万计的人丧生。”
宸章从他掌心里抽走了自己的手，冷淡道：“你自己也说了只是或许，也或许到头来你还是没有解决之法。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拿你的命去赌？”
“可现在也只能赌一赌……”
宸章转身对着析竹笑了笑，析竹闻到了她汛素的味道，她现在很生气。
析竹轻轻揪住她的衣袖：“宸章……”
宸章轻柔地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红着眼睛咬牙问道：“你知道你在劝我做什么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析竹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想让你难过，可我真的别无他选。”
“别无他选吗？明明是有的。”宸章倒退了两步撞上了一把座椅，她发泄地一掌劈碎，转头又看着析竹笑了，道“我告诉你还有什么选择。我们可以一起去死，大家一起去死吧！一起毁灭吧！”
宸章说完转身快步走向门口，一脚踹开门房门准备离开，看到站在门外不知所措的淇澜，两人一同愣了愣。
第99章 过错
“你……”
淇澜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想跟宸章打个招呼, 宸章默然移开了视线，与她擦身而过。
淇澜走进屋，析竹靠坐在床上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看到是淇澜，有些生硬地笑了笑：“我没有大碍, 姐姐不用担心。”
淇澜眼睛酸涩，咬着唇调整了一下情绪, 在床边坐下来拉着他的手, 轻声说道：“析竹, 其实我……我并不好。那日你在朝会上维护我的话，委实是说重了。”
他淡淡道：“我并不这么觉得。”
淇澜长叹了口气, 道：“在你印象里的我，都是好的那一面吧？我第一次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帮你，在众朝臣面前维护你, 之后但凡你有需要我也都尽量帮你。或许, 在你心里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淇澜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哽咽, 她停了下来再次调整了片刻情绪，才接着道：“当初我决定站出来帮你,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我舍不下我们在凡间的情分，而是我对你是有愧疚的。我其实曾经做过许多错事，自我重塑仙身，那些记忆就一直在提醒着我其实我有多么的糟糕。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想, 或许发生这些事情，真的是因为我这个神祭司太差劲了, 你不必为了这样的我与神对抗。”
淇澜说完，低头擦拭掉眼泪，并未发觉析竹听她说这些话时脸上并无半分惊讶的表情。
析竹轻声道：“如果真的是神恼怒你，那你又怎么会拥有天神泪呢？眼泪，从来都不是恨的代名词。”
“可是……”
析竹浅浅道：“等弄清事情的原委，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你现在胡思乱想一点意义都没有。”
淇澜沉默了阵子，又问道：“你和朝槿找来的玉佩可以给我看看吗？毕竟是我以前的东西，我想看一看，或许能想起来些什么。”
析竹如实回答道：“不在我身边，朝槿收着的。”
淇澜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会儿，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想来跟你说，你别太勉强自己，让我们看着心疼。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出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析竹也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淇澜扶着他躺下后就昏昏沉沉进入了浅眠。
南天门那一片已经乱做了一团，不知名的黑色雾状体吞噬着触碰到的一切死物与活物，唯独墨璇身边的一切都安然无恙。她尽力保护更多的仙人撤离出会被吞噬的地方，朝槿不在她身边，或许是已经去了安全的地方。
一段时间后黑雾忽然停止了继续吞噬，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
等一切都平静了下来，淇澜找了几个仙人打听朝槿在何处，可她问到的每个人都像觉得她晦气一般，不但闭口不言，连多在她旁边逗留片刻都不愿意。
淇澜暂时先回了君王殿，却正好撞见了朝槿。
淇澜笑了笑：“我还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在这里。”
“墨璇去看她受伤的将士了，我过来陪会儿析竹。现在这不正乱着，他的状况又不太好，我怕万一他这边有什么事，别人会没有及时顾上他。”
淇澜点了点头，问道：“他现在怎么样？”
“还在昏睡。你刚才说在找我，找我有事吗？”
淇澜垂眸轻声道：“其实我还想问你，你们找回来的玉佩，可以给我看看吗？我想试试，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朝槿从怀里把玉石拿了出来，大方地交给她：“当然可以。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看吧。”
淇澜手里握着玉石，一瞬间又涌上来许多回忆，可都是她在凡间历劫期间的，都与神的事情无关。她看了眼朝槿，他似乎很信任她，此时并没有什么防备。
她开始想着，要不干脆现在就把它毁了算了。
朝槿注意到淇澜握着玉石的手一直在轻颤，小声问道：“你还好吗？是想到什么了吗？”
淇澜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她见朝槿盯着她握玉石的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随口问道：“这块玉佩，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我前世长眠的棺材里。”
淇澜一愣：“你、你的棺材？这么说你是……”
朝槿笑了笑：“你曾经是我素未谋面的亲娘，可惜我今生亲情缘太浅，虽然我在轮回镜中看到过我前两世也有过爱我的父亲母亲，可我还是没办法发自内心体会那种感情，所以知道后也并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
淇澜又怔了会儿，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顶，忽然又紧张了起来：“析竹看过吗？他知道他前两世发生过什么吗？”
“看过啊。当初他还在犹豫该怎么处理和宸章之间的感情，我觉得看一看能对他们有帮助，所以算是我硬是拉着他看的。当然我也有私心，我希望他看过某些内容后会对我更好。你知道的，今生对于我来说，真正对我好的长辈，也就他这个师父了，所以我看我自己的前世，最触动我的其实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情情爱爱那些都只能排第二。”
淇澜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声音微颤地问道：“所以他知道，凡间第二世我伤害过他，我把他推向了众矢之的，所有受过他恩惠的人都恨他怨他，甚至希望他去死，就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模一样。他、他知道？”
朝槿一顿，点了点头：“是啊，我陪着他一起看的，我知道那件事是因为误会。”
淇澜轻轻笑了笑：“误会？那你会那样误会他吗？不管哪一世的你，会那样误会他吗？”
朝槿认真想了片刻，果断摇了摇头：“不会。”
淇澜又笑了笑：“我曾经那样害过人，如今别人把相同的加之在我身，也是我应得的。”
朝槿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品德高尚的人，就喜欢对自己要求苛刻。做到完全信任是一件很难的事，若按照你这么算，加上前世今生，宸章她因为误会跟析竹闹过多少回？那析竹是不是该和她当仇人？”
“我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淇澜小声道。
“你可是神祭司。”
她顿了顿，道：“我不配。”
朝槿意识到了她状态不对劲，赶紧要把她手里的玉佩拿回来。
淇澜见他上前，拿着玉佩后退了两步：“这本就是我的物件，该怎么处理也该我说了算。”
朝槿皱眉道：“我和析竹辛辛苦苦把它拿回来，不就是为了帮你找回丢失的记忆？你想做什么？”
阳光一般的灵力在淇澜掌中翻滚，她用力握紧玉佩，随后玉佩应声而碎，化作粉末从她的指缝间飘散。
“你！”
淇澜又一挥手，接住倒下来的朝槿把他送进了屋里，转身向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神谕台方向走去。
第100章 毁天灭地
原本绚烂的花海已经成了枯地, 原本恢弘圣洁的神谕台也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淇澜一身素衣缓步走向神谕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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