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界面解锁后就是和付屿的聊天界面。
她发过去的那两条消息下面躺着付屿二十三前发过来的新消息。
[睡了吗]
?
贺厘一时间跟不上付屿的脑回路, 没想通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她抬手关掉卧室的灯,虽然想着消息是二十多分钟前的, 付屿应该已经休息了, 还是顺手回了条消息过去。
[还没有]
在贺厘切出去之前, 几乎是她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聊天框顶部就浮现出“正在输入中”的字眼。
寂静的夜里能听见的声音只有还在运转的空调和贺厘自己的心跳声, 贺厘视线盯着手机屏幕。
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种紧张的情绪。,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情绪。
贺厘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消息栏顶部的字样消失,同一时刻,聊天框弹出来一条消息。
[我在门口,现在你方便出来见我一面吗]
下面是一条短短两秒的语音。
贺厘毫无防备地点开,男人沙哑低沉富有磁性地声音进入她的耳朵:“贺老师。”
这三个字咬的很轻,在对方好听的嗓音下, 一个普通的称呼, 甚至被读出一种缠绵悱恻的感觉。
贺厘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轻轻敲动了一下。
她着手开始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贺厘想了想, 又把这句话删掉, 翻了个身坐起来,打字回复。
[我马上出来, 你等一下]
虽然贺厘脚上还有伤,但短距离移动还是没有问题的。
贺尧迟住的那间客房灯已经灭了,应该是已经睡了。
贺厘轻手轻脚地穿过客厅,尽量不弄出动静吵醒贺尧迟。等到了玄关处,她透过猫眼能看到外面男人低着头正在看腕表,神情里带着点紧张。
贺厘拉开门。
本来还低着头的付屿敏锐地察觉到门的动静,立刻抬起头来,他的视线和贺厘带着笑意的眸子对上。
贺厘手还在睡衣兜里,走廊没有屋子里那么热,睡衣的领口是敞开的,有点冷,她不自觉缩了下脖子,问:“你这么晚来干什么?”
付屿的的视线从贺厘脸上移到她白皙如玉的脖颈上,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看到你的消息就等不及想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他低头,看着贺厘,继续道:“你最近很少回我消息。”
明明付屿的神色和外貌都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贺厘此时此刻就是从对方的话里面察觉出几分委屈的语气来。
她垂下眼,刻意躲开付屿的视线,回避掉这个问题,轻轻哦了一声,然后道:“对了,谢谢你,你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顾及到现在是深夜,贺厘声线被压得有点低:“半夜外面太冷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付屿应声:“好。”
贺厘顺利给他开了门,付屿心里再有揣测,他正准备试图得寸进尺,继续试探:“贺老师,你明天――”
付屿的话说到一半。
忽然,屋子里面客房传来开门声,贺厘下意识半掩上门,将付屿挡在门外。
贺尧迟踩着拖鞋慢吞吞从卧室移动出来,本来还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状态,走出卧室的忽然看见站在门口的贺厘,瞬间一个激灵被吓醒。
他拧了下眉,忍不住问:“不是,姐,你大半夜不睡觉待门口干什么,吓我一大跳。”
贺厘避重就轻,敷衍过去:“拿个东西,别问我了,你大半夜起来要干什么事赶紧干完,继续回去睡觉。”
贺尧迟每多问,揉了一把头发,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看着贺尧迟进了卫生间,贺厘松了一口气。她又担心一会贺尧迟再醒了,弄得她提心吊胆。
贺厘干脆探出半个头,对门口站着的付屿道:“现在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要休息了,你也快点早点回去睡觉。”
贺厘弓着身子,付屿稍微低头,就能看到她乌黑的睫毛和白皙的脸。
在门被彻底闭上前,付屿听见了对方用柔软的嗓音低声喊了一句:“沈同矢。”
付屿看着已经被完全闭上的门,没忍住弯了下唇。
关上门,贺厘下意识顺着猫眼又往门外看了一眼。
她匆忙收回视线。
贺厘按耐住自己乱跳的心脏,重新往卧室走。还没到卧室,贺尧迟先从卫生间出来了,他看了一眼贺厘,神色疑惑:“姐,你不是说去取东西吗?东西呢?怎么没见你拿啊?”
贺尧迟嘟囔:“什么东西啊,还非要半夜来拿,这么重要吗?”
贺厘:“……别多管我,回去睡你的觉去。”
躺在床上,重新想起来刚才的事情,贺厘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
她在自己家里面,跟付屿普普通通见一面而已,虽然说时间不太合适,但又没干什么,这怎么搞的跟半夜幽会一样?
在黑暗里,贺厘睁着眼,脑子却十分清醒,完全没有睡意。她把手机拿起来,看到付屿新的语音消息。
还是只有两秒的语音,让贺厘又想到刚才对面语气似暧昧的那句贺老师,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点开了语音。
“晚安。”
贺厘又翻了个身,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忽然又想起来刚才付明泽的话。
彻底没了睡意,贺厘干脆把灯重新打开。她刚打开聊天框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付屿那边先弹出来一条消息。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贺厘没回这条,继续打字,点击发送。
[刚才我回卧室,贺尧迟问我去取什么东西了,非得大半夜去拿]
在另一边的付屿隐隐约约察觉到贺厘想说什么,他把原本打在聊天栏里面的好好休息几个字全部删掉。略微紧张地等着贺厘发消息。
贺厘看着聊天顶部消失的字,笑了一下,很干脆利落地一次发了两条消息,然后熄屏手机,关灯睡觉。
[我也挺想知道什么东西,非得半夜去拿的]
[晚安,沈同学]
付屿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两句话,脸上浮现出笑意。
高中时候贺厘跟他玩过同样的把戏,所以付屿知道,贺厘一旦说了晚安,就是真的睡了,他把手机收起来,没继续发消息打扰她。
付屿才到家,他推开家门。
正在接水的付明泽被门口突然传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看清人,他忍不住嘟囔:“舅舅,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付明泽指了指付屿没开灯的房间:“我以为你早睡了,出来的时候特地轻手轻脚的――”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什么时候还需要你大晚上亲自大驾光临去办啊,这么重要啊?”
付屿没理挤眉弄眼的付明泽,这句话倒是让他又想起来贺厘刚才的消息。
付屿忽然轻笑了一声。
付明泽……付明泽被这一声轻笑搞的头皮发麻,感觉溜了。
――
在彻底放假前,贺厘度过了一段有惊无险的时光。
连续几天放学都再没有碰见徐林,这让贺厘松了口气。
很快迎来了期末考试,初三年级是最后考的一批,老师放假要比学生还晚一点,因为要批阅卷子和统计成绩。
因为贺厘脚受伤了,所以监考没有排她,也就比往年轻松一点。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尴尬的事情就是,每天中午,付屿打着“顺便”的名义,每天中午准时准点来送饭。
送到最后,连迟钝的贺尧迟都觉得不太对劲了。
贺尧迟再一次送走付屿,和贺厘一起吃午饭:“……付哥这已经连续送了好几天了吧?这已经超出了好人好事的范畴了。我给他说了好几次让他别送了,他都不听。”
看着贺尧迟若有所思的神色,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
……贺尧迟他察觉到了什么?
下一秒,贺厘就听见贺尧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开口:“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
贺尧迟给贺厘解释:“我每次让付哥别送了的时候,他都会问一句是不好吃吗?我每次都会夸他做的好吃。”
贺尧迟斩钉截铁道:“肯定是付哥外甥说了他做饭不好吃之类的话,所以付哥才格外珍惜我这个伯乐。”
贺厘:“……”
以贺尧迟的反应能力,她刚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贺厘悬着的心放下来,迟疑片刻,最终道:“确实挺好吃的。”
贺厘低着头,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下,很快敛起神色,往贺尧迟碗里夹了点菜:“快吃吧,伯乐。”
第29章 学长
在彻底登完成绩单, 一整个学期顺利落下帷幕之后,贺厘脚上的伤也基本好的七七八八。
贺厘用她现在可以自己做饭了的借口推辞掉付屿继续来送饭的举动。
脚上伤还需要养,贺厘害怕妈妈周青青看出端倪, 所以按照原计划暂时不打算回家。
好不容易放假, 贺厘第一天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她从床上起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贺厘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发现贺尧迟特地收拾了一番似乎准备出门。
“?”贺厘往杯子里接水, 随口道:“这么打扮,跟哪个小姑娘约会去?”
贺尧迟又露出来神秘莫测的笑容。
贺厘心脏不安的跳了两下。
贺尧迟换好鞋:“你别管了, 我有事出去玩, 可能回来晚一点。”
贺尧迟刚出门没多久, 甚至贺厘都没回卧室,门口就传来了门铃声。
“……”习惯了贺尧迟的邋遢性子, 贺厘去开门,她一边开门一边道:“又把什么东西忘了?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自己开?
看清面前的人, 贺厘没说出来的最后几个字又全部被重新咽回去。仔细算算, 他们两个上一次面对面说话还是在那天晚上。
贺厘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付屿的目光落在她已经拆了支具的脚的位置:“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好好多休息几天养一下比较好。”
贺厘先是懵了一下,顺着付屿的视线看过去才意识到付屿是在说她的脚。
贺厘侧身:“昨天去复查了,医生说再休息休息就可以了,你先进来吧。”
她还是不太适应和付屿单独相处。
贺厘深吸了口气,轻轻瞥了眼付屿, 主动打开了话题:“你来的真巧, 贺尧迟刚走。”
付屿的大衣刚才进门的时候被脱了挂起来, 里面是米白色的毛衣。闻言他微微弯了弯唇:“不是很巧, 他是我支出去的。”
“……”
贺厘有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喝进嘴里的水差点碰出去。
付屿表情似乎有点幽怨, 继续道:“那天晚上贺老师你说有事让我第二天白天说,我约你吃饭你也没回消息。后面几天都对我避而不见。”
贺厘有点心虚地摸了下鼻尖。
付屿微微一笑:“所以今天贺老师愿意答应我的邀请吗?”
不知道是因为付屿从哪里得到了指点,还是因为她知道付屿就是沈同矢之后心态发生了变化,贺厘总感觉付屿这段时间产生了一点质的变化。
贺厘深吸了口气,在洗漱间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随意从衣柜里找了件羽绒服外套,跟付屿一起出门。
可能是因为冬季大雪天,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个居然没有一个人。
没人说话,电梯里安静到贺厘可以听清付屿的呼吸声。贺厘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对方身上。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五官锐利清冷,却不失柔和。贺厘微仰着头看的脖子有点酸,很快移开视线垂下眸。
贺厘不知道她移开视线的一瞬间,付屿偏头看向她。
在这样的氛围里,贺厘又想起来她病急乱投医找付屿送她的那天晚上,电梯里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过她那天趴在对方背上。
快别想了!
贺厘强迫自己住脑,同时庆幸出门时戴上了围巾,围巾把她脸上的表情遮住的严严实实。
介于之前的几次吃饭的经历,贺厘下意识以为付屿订的餐厅。等下了车,她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走错了,转头看付屿。
付屿却神色从容:“走吧。”
???
吃饭来贺尧迟大学干什么?
作为国内名校之一,舟大无论是绿化还是建筑设计都富有特色。现在已经到假后,除了部分留校学生出没,人并不是很多。
贺厘两只手都在羽绒服兜里,她仰头去看付屿,想从对方的神色里得出一点答案。
付屿和贺厘并排站着,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我本科大学就在这里。”
贺厘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付屿这是在带她看他的过去。
她听见面前的男人继续道:“之前听你说想来这里,我还想过你会不会来当我学妹。”
付屿的眸子很黑,目光灼灼,里面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贺厘哦了一下,抿了抿嘴。
她听见身边的男人继续道:“然后开学的时候我主动申请去化学学院迎新。”
贺厘神色怔住了,半响,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涩:“你真的去化学学院帮忙迎新了吗?”
付屿掀了掀眼皮,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们学院疯了才会同意。”
贺厘舔了下嘴,正准备哦一声,就听见旁边的人又道:“但是我去看了化学学院迎新。”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我等了两天,直到迎新结束,也没等到我想等的人。”
路两边高大梧桐上的树叶已经掉光了,雪堆在原本是草丛的位置。
贺厘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她在兜里的手可能是因为羽绒服温度有点高,手心出满了汗。
贺厘不敢看付屿,她眨了下眼睛,才道:“我高中随口说的,你就当真了?”
贺厘主动岔开话题:“学校都放假了,学校餐厅不放假吗?”
付屿知道了贺厘的疑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也放假,所以一会带你去学校门口吃饭。”
贺厘侧头,看到了旁边展板上的优秀荣誉校友,一眼就看到了上面付屿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他上大学时候,照片上的那张脸和贺厘回忆里的一模一样。
贺厘下意识将付屿和照片上的面容进行对照,才发现其实最大的变化在气质上,虽然说长相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大成熟,但还是很容易能看出来是同一个人。
贺厘下意识往名字那一栏看去。
姓名栏写着方方正正的三个字:沈同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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