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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长——逢春朝【完结】

时间:2024-03-30 23:04:41  作者:逢春朝【完结】
  按照惯例,初三开学是要比初一和初二早几天的,初三的老师更要比学校早一两天到校。
  付屿也不得不在贺厘前赶回同舟市上班。万臻臻也已经会同舟市上班,因为妈妈想让她多待几天的缘故,所以贺厘暂且还待在临川市。
  和贺厘一起的还有贺尧迟和她从猫咖带回来的那只猫,因为新年旅行,猫被拜托给了姑姑家照顾了两天。
  一个年过完,贺厘回来接猫时它胖了整整一圈,变得油光水滑。
  贺厘又趁着宠物店重新开张带它去做了检查,修了下毛。
  贺厘的作息在假期不是很规律,妈妈前些年还说她,但现在已经习惯了,干脆不给贺厘做早饭,等贺厘起床自己做。
  贺厘爬起来打开手机聊天软件,看见了付屿和万臻臻早上给她都给她发了消息。
  年后贺厘也没再收到女生的消息,她忍不住关切地看了两次对方的朋友圈。想开口问但又觉得不太方便,没等贺厘想好怎么问,贺厘就发现自己被对方删了。
  付屿照例发的早安,还有行程汇报。万臻臻则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让贺厘醒来给她回个电话,贺厘给他们都只回了一句刚起,爬起来洗漱。
  她拿着牙刷在洗漱间刷牙的时候万臻臻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来的快的程度让贺厘怀疑到底是不是她家房子炸了,万臻臻才这么着急。
  房间的隔音都很好,况且现在也是没人在家,贺厘划了接通,点了公放,把手机放到了确定水溅不到的高一点的架子上,继续刷牙。
  万臻臻的声音激动:“你家房子塌了!!!”
  她家房子?
  贺厘:“啊?”
  贺厘嘴里的泡沫吐出去,声音有些含糊,迟疑地问:“不应该吧?我记得这两天没有新闻说同舟市地震了。”
  万臻臻:“……”
  万臻臻停顿了两秒,这回声音显得缓和了很多:“不是这个房子塌了,你喜欢的那个歌手,就于忘清他塌房了,热搜第一了,今天我们整个办公室都在讨论这个事情。”
  自从上次演唱会之后,贺厘听见于忘清的名字就会下意识想起吴承程,时间又稍微长了一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已经没有那么喜欢于忘清了。
  最近歌单里关于于忘清的歌都已经几乎没有了。
  不过于忘清对外形象一直很好,粉丝量庞大。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贺厘还是懵了一下,下意识啊了一声。
  她就听见万臻臻迅速继续道:“不是于忘清本人,是他经纪人,一个特别大的瓜……”
  吴承程?
  贺厘脑海里下意识浮现起了那天那个电梯里女生的手腕和她手腕上的伤,她心里隐隐冒出来一点猜测。
  万臻臻还在继续说:“他干的那个事情,真的好恶心啊……”
  她语气顿了顿,才半试探地问道:“贺厘,他是你那个高中同学吗?”
  贺厘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万臻臻又想起来之前演唱会之后贺厘给她说的因为徐林的电话心情不好的事情,她隐隐有一点别的猜测,又骂了两句吴承程人渣,才继续道:“也算是现世报了,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听到这里,贺厘正在刷牙的手顿住,她漱了口,把嘴里的泡沫全部吐出去,擦了嘴。万臻臻还在继续说,不过贺厘的脑子有点乱。
  贺厘把手机从架子上取下来,她没挂万臻臻的电话,只是从通话界面切了出去,点开了微博。
  微博上面果然一片腥风血雨,讨伐声一大片,里面有路人,于忘清的粉丝,还有各路媒体。
  热搜第一词条是“于忘清经纪人,人渣”。
  贺厘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她的手还没完全擦干,贺厘的手指甚至颤了两下,但还是有些急切地点进去了。
  贺厘视线很快地扫过报道,哪怕早有猜测,但此时此刻看到真实的证据和全部的过程,贺厘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忍着恶心不适感看完了整篇文章。
  万臻臻又说了半天,察觉到贺厘这边安静下来,停止了话头,才试探着问:“厘厘,你还好吗?”
  贺厘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不知道是为报道里面受害人,还是为当时的那个她自己,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了溢出来。
  她哽咽了片刻,透过镜子望着自己略显瘦弱和苍白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才低声回道:“作恶的人得到了惩罚,当然好。”
第62章 旁观
  万臻臻上班时间摸鱼打电话当然不能持续很长时间, 在被叫走开会前又安慰了贺厘几句,潦草地挂掉了电话。
  贺厘洗了一把脸,回到房间才又把爆料看了一遍。
  爆料的内容很多很杂, 包括但不仅限于吴承程利用自己作为于忘清经纪人的职务之便, 用可以让她们近距离接触偶像作为诱饵来引诱于忘清粉丝里面年纪比较小又尚且没有经济独立能力的一部分人。
  聊天记录几乎有些不堪入目, 贺厘皱着眉还是又看了一遍。
  她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冷。
  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并没有放出受害人照片, 贺厘下意识又想起了那天在电梯里那个女生的眼神和她手上的伤。
  贺厘深吸一口气,嘴角逐渐抿直。
  她看着手机发了会呆, 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女生删了她的好友。
  女生当时主动来加她好友可能也是吴承程的威胁。
  贺厘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感受。
  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了, 看着一条条生伐喝谴责吴承程的评论, 仿佛一切都得到了最好的结果,正义被伸张了。
  真的是这样吗?
  贺厘缓慢眨了下眼睛, 又翻了翻评论区和于忘清超话。都说蛇鼠一窝,这次吴承程被爆, 于忘清自然耶讨不到好, 更何况热搜标题本身就带了于忘清的名字。
  自从上次演唱会之后,贺厘就已经取关掉于忘清超话了。这次热搜爆了,除了粉丝量的流失,超话了剩下的都在吵架。
  一派是失望了彻底脱粉,还有一派认为于忘清也不知道他经纪人干了什么,还有一小撮在抨击受害人。
  [三秒心动:说实话有点无语, 帖子里受害人本人她们难道就没问题吗?怎么就光威胁到她们头上了, 笑死了先反思一下自己吧?她们肯定也知道不光彩才不敢发声, 现在出来反咬一口, 蹭到于忘清头上,还招黑, 闹得真的大……
  #于忘清经纪人人渣# #于忘清#]
  [小岛来信:事情又不是于忘清干的……她们自己都没脑子吗?真的好无语啊,这两天天天被冲,因为这个烂事粉个歌手跟背案底一样
  #于忘清经纪人人渣##于忘清#]
  ……
  贺厘翻过这些帖子,觉得自己呼吸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吴承程带着恶意的笑容的脸在她面前浮现过去,让贺厘的胃里翻滚,有一种想要干呕的恶心感。
  “你看,还不是有人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你给老师说了又能怎么样?”
  有些话说的人的面容已经被时间模糊掉,但他们说过的话却在此时此刻重新清晰地再次浮现在贺厘脑海里。
  “你怎么不先反思一下自己”
  “你能不能别那么斤斤计较,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
  “他们说他们的,你自己做好你自己,别听不就行了”
  ……
  手机被熄屏,放在了一边。
  贺厘坐在床上,忽然想起来一个很小很小的事情。
  班主任雷厉风行地抽了一个早自习在班里批评完吴承程和徐林和涉及到这件事情的同学,早自习下了的课间,贺厘几乎是坐立难安地顶着班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出了教室。
  也许他们的注视并不带着恶意,但依然让贺厘感到焦灼不安。
  班里一个向来和善温柔的女生在走廊追上贺厘,她比贺厘个子高,看贺厘时稍稍低着头,似乎是下定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你别难过,我其实当时是想告诉老师的,但是我又害怕――”
  害怕什么呢?她没有说。
  但是她们两个都知道。
  贺厘从回忆里抽身。
  冬天尚且还没过去,临川市气温依然冷,外面甚至还在飘着雪。暖气和空调还没停下运作,窗户和墙壁隔绝掉一切冷气,贺厘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床上甚至还开着电热毯。
  但是贺厘的整个身子都是冰的,她的手、她的脚、她的脸、她的心脏,都是冷的,像是整个人在外面的雪地里。
  睡裤的裤腿稍微有点短,贺厘曲着腿,能看到自己脚踝上的留下的浅浅的疤痕。
  她看着这道疤痕发愣,心像是被浸泡进冰水里。贺厘有些恍惚地想,在现在的故事里,她是不是就是当时的那个女同学。
  贺厘把脸埋进臂弯里,手指发着抖。
  如果她多问一句就好了。
  多年以后,她也成了旁观者。
  这种愧疚的心情几乎淹没贺厘。她在床上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脚发麻,眼泪流干。
  还是手机铃声先打破这种氛围。
  贺厘有些迟钝地摸过旁边的手机,来电人的备注上写着付屿的名字。
  是因为热搜的事情给她打电话吗?但是付屿又实在不像是回闲的无聊去刷微博的人。
  贺厘擦了一下脸上还没干的泪痕,用几乎发麻的手指点了接通。
  她现在的声音太容易听出端倪,所以贺厘没主动开口。
  付屿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吃饭了吗?”
  贺厘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她声音有些低,很简短地嗯了一声。
  又停顿了两三秒,贺厘才听见付屿用有些低沉却又很温柔地声音问:“贺厘,你在难过什么?能告诉我吗?”
  付屿的声音里带着试探,不安和小心翼翼,更多的是心疼。
  都说伤心的时候有人安慰会更难过。
  这句话其实说的没错。
  原本已经沉默下来的心脏在一瞬间又变得酸涩起来,像是泡进了没熟的青梅汁里面。
  贺厘以为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却在听到付屿声音的时候不自觉滚出更多眼泪。
  时至今日,过去的事情贺厘依然其实什么也没和付屿说过,只零星的提过两句。
  贺厘的心里上了一把锁,时间过得飞快,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好的不好的过去都被埋进了时间的河里,只会有偶尔几个瞬间出现在梦里,让贺厘在深夜惊醒。
  贺厘没有再给任何人说过她的过去,也不再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试图向别人求助答案。
  她给自己上了一把锁,同时也弄丢了钥匙。
  但是在很多年后的今天,付屿拿着一把钥匙,撬开了这个锁。
  贺厘喉头干涩了一会,才用一点带着迷茫和沙哑的声音道:“我在电梯碰见的时候觉得不对了,我应该多问一下的。”贺厘迟疑着问:“……你说我是不是很――”
  贺厘用了个不是很恰当的形容词:“软弱。”
  付屿的一只手在办公桌上,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他的声音带着安抚,也很温柔:“你怎么知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呢?”
  贺厘缓慢眨了下眼睛。
  她听见电话另一头的人继续道:“别自责,你把你该做的都做了。”
  付屿的声音平静,却有力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的语速不紧不慢:“还记得吗?那天打电话你给我说了,我去查过了。”
  贺厘本来以为付屿已经忘了这个事,付屿的话终于让她从沉浸的情绪里稍稍脱离出来。
  贺厘吸了下鼻子,从床头拿了两张抽纸,半响才有些不确定地问:“热搜是你安排的?”
  听见贺厘情绪好一点,付屿被紧紧揪起来的心脏也稍微放松了一点,他声音平缓:“不是。我只是联系了人,给她们了一些帮助,最后是她们自己选的。”
  贺厘擦掉眼泪,盯着自己的脚踝的伤疤,真心实意低声道:“谢谢。”
  付屿沉默了两秒,最后才很轻很轻道:“贺厘,你要开心。”
  贺厘的手还是冰凉的,她握着手机,眼泪再次滚了下来。
  付屿电话那边传来敲门声,付屿让贺厘先别挂电话。
  贺厘听到付屿说了声进来,电话那端传来隐隐交谈声,贺厘只听到了“开会”“项目”几个字,等付屿那边交谈声消失,贺厘主动道:“你先忙工作,下了班再给我打电话。”
  没等付屿回消息,她迅速挂了电话。
  贺厘躺在床上,从刚才的状态缓和出来。
  她依然没去吃饭,胃隐隐有些抽疼。贺厘只是翻了个身,她脑海里重新浮现起付屿刚才的话。
  “你把能做的已经做了。”
  贺厘忽然想起来她选择反抗的开始。
  十七岁的贺厘也这么告诉过自己:“你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尽管结果不一定皆大欢喜,甚至有可能不尽人意。但她最起码没有停在原地,而是成功鼓起勇气,不断摸索前行。
  她把能做的已经做了,所以所有切的结果,无论好坏,她应该接受。
  贺厘也想起来,在那些恶意的言论的对面,她也得到过善意的、温暖的关心。
  “不怪你,贺厘,你不要为难自己,本来是他们的错,只是你倒霉。”
  “你是我心里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女孩子。”
  ……
  贺厘指尖蜷缩两下,抱着枕头,悄无声息流下了眼泪。
  眼泪粘湿了她的睫毛。
  妈妈和贺尧迟一起回来了,妈妈先敲了敲贺厘的房门:“下午吃饭了没,厘厘?”
  贺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点:“嗯。”她欲盖弥彰补了一句:“点了外卖。”
  妈妈忙了一天,也有点疲累,没听出来异样,得到贺厘的回答就回了房间。
  白色的猫懒洋洋地,睡了一天终于醒了,在地毯上伸了个懒腰,然后纵身一跃,跳到贺厘床上。
  它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一下贺厘的腿,又舔了舔贺厘的指尖。
  时间过凌晨十二点。
  贺厘抱着猫,看着窗外发呆。
  依然在下着雪,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底下,映入贺厘眼帘。
  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下,弹出来一条消息。
  贺厘解锁手机。
  付屿:[在哪一层?]
第63章 青春
  外面在下着雪, 窗户并不是完全清透的。贺厘的手指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擦掉一小片雾气。
  车停在楼下停车位上。
  她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盯着车上下来那道身影。眼眶里滚落下几滴眼泪来, 她低下头, 准备给付屿回消息。
  眼泪模糊掉视线, 砸在手机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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