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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死的前夫回来了(双重生)——耳东霁【完结】

时间:2024-03-30 23:06:20  作者:耳东霁【完结】
  长夜寂寂,红灯莹莹,灯晕落在秦舒宁脸上。
  过去好几年的事了,秦舒宁眼下再说起来时很平静,可却烫的顾修昀心里发疼,他艰涩道:“不是的,我并非是故意伤你,而是……而是……”
  顾修昀闭了闭眼睛,秦舒宁替他答了:“而是你知道了,我与徐展旌有婚约一事。”
  顾修昀身子一颤,秦舒宁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秦舒宁太了解顾修昀了——顾修昀这人性子闷,有什么事,永远只会埋在心里,像个蚌一样,从不轻易对人开口,所以很多时候,需要别人去猜他的心思。
  从前他们关系很好的时候,秦舒宁虽然也觉得这样很累,但看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她还是迁就了顾修昀这个坏脾气。
  可自顾修昀那天那句“秦小姐请自重”之后,秦舒宁就再未靠近过顾修昀了。
  那句话,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将秦舒宁顾修昀隔开了。
  线的这一头,是顾修昀的自卑。线的另外一头是秦舒宁的“自重”。
  秦舒宁走了,离开前,她只给顾修昀留下了一句:“顾修昀,虽然我们自幼相识,但你从来没有坚定的选择过我。”
  寒夜深寂,这句话像刀一样,深深扎进顾修昀的心脏里。
  他从没坚定选择过她吗?
  不是的,他一直坚定选择的人都是秦舒宁。可从前,因着秦舒宁与徐展旌有婚约,他没能说出口。
  顾修昀父亲早亡,与寡母相依为命,家境清寒,唯一能翻身的机会,便是有朝一日能高中状元。
  这是他最大的依仗的了,可与秦舒宁有婚约的是将门世家,是少年英才战功卓越的将军。即便他能高中状元,一个出身清寒的状元郎,如何比得过手握重兵的将军。
  所以在得知秦舒宁同徐展旌之间已有婚约,并且自己即便努力一辈子,都无法追赶上徐展旌时,那一瞬间,顾修昀选择了逃避退缩。
  既然他们不可能,他便想快刀斩乱麻斩断自己对秦舒宁的情愫。
  可人一旦动心,便是一辈子的事。
  直到今日,顾修昀才知道,那日他斩断的,不是他对秦舒宁的情愫,而是他们之间的可能。
  他那句“秦小姐,请自重”,在他与秦舒宁之间划开了天堑,此后他终其一生,都将无法再跨越它走到秦舒宁身边了。
  夜雾罩上来,顾修昀茕茕孑立立在那里,眼里一片死寂。
第62章 (二更)
  虽然他们回了平川, 但却时刻关注着上京的一举一动,每天都有上京来的信鸽飞进秦家。
  徐老夫人离开上京后,新皇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他依旧沉迷在酒色里, 整日醉生梦死的, 甚至据说, 新皇为了博宠妃一笑,还要在宫中修千层塔。
  有朝臣提出反对,直接被拉出午门砍了。
  徐老夫人听完这些,眉心皱成了川字。
  徐家满门忠烈,向来只忠历代帝王, 从不参与夺嫡一事。
  是以在知道, 徐展旌私下帮五皇子对付三皇子时,徐老夫人才会生气到对徐展旌动了家法。可前几天, 从秦舒宁口中得知,永璋帝的所作所为后,徐老夫人沉默许久,最终拖着病体去了徐家的祠堂。
  徐家的祖训是“忠君爱国,护卫百姓”, 可君主无德,屠刀早已对准徐家,她如何还能让儿子隐忍下去。
  所以从祠堂出来后, 徐老夫人便应允了秦舒宁的计划。
  秦舒宁见徐老夫人心绪不佳,便笑着道:“今日天气很好, 我陪您走走吧。”
  徐老夫人应允了。
  秦舒宁陪着徐老夫人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 见徐老夫人面疲惫之色, 便将她送回院中歇息了。
  之后下午便由徐魏氏陪着徐老夫人, 秦舒宁则打算去趟铺子里。
  秦老爷看见她时,还微微愣了下:“你没在府里陪徐老夫人?”
  “魏姐姐在。”秦舒宁如是答了,父女俩在铺子里待了一会儿之后,秦舒宁道,“爹,我在翠玉楼约了周掌柜,今晚就不回去用饭了,你们不用等我。”
  秦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后,又被他咽了下去。
  秦老爷轻轻颔首:“好。”
  秦舒宁便带着金禾银穗去了。
  如今跟着秦老爷久了,日濡目染的秦舒宁逐渐也能独挡一面了。顾修昀时刻注意着上京的动静,秦舒宁则一边陪着徐老夫人,一边继续帮忙处理秦家的生意。
  这天夜里,秦舒宁很晚才回秦家。
  夜深了,秦家众人皆已睡了,她经过水榭时,却碰见了顾修昀。
  显然,顾修昀是专程在这里等她的。
  关于那夜的事,他们谁都没再提起,秦舒宁面有紧张问:“可是上京有什么动静了?”
  “上京无事,是北边。”
  虽然秦舒宁嘴上不说,但顾修昀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挂着徐展旌。
  “今日上京传来消息,说楚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率军正在往上京而来。”说到这里时,顾修昀顿了顿,而后才道,“据说楚王麾下,有一个身手了得的将军,只是那将军戴着鬼王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戴鬼王面具的人,无疑是徐展旌。
  而顾修昀口中的楚王,就是被永璋帝厌恶,且天生跛足的二皇子。
  这位二皇子早早被封王打发到楚地去了,成了上京所有人都遗忘的存在。
  可却无人知道,到最后真正坐稳皇位的,却是这位跛足的楚王。而这位楚王虽然跛足,但却是位知人善用,且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徐展旌去投奔他确实是上上之策。
  同顾修昀分开之后,秦舒宁便回了院子。
  虽然知道徐展旌是假死脱身,但之前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时,秦舒宁心里还是不免担心,如今得知他与楚王正朝上京赶来时,秦舒宁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这天夜里,秦舒宁又难得做了一个梦。
  而这个梦,又是与徐展旌有关。
  这次的梦开篇便是夜里。
  天上星子稀疏,徐展旌在着急赶路。
  不过此时的徐展旌并非骑马,也非走路,而是飘着前行的。
  他铠甲破裂,脸染血污,却一刻不停的往前飘。
  秦舒宁一路跟着徐展旌。
  她看着他沐风栉雨,披星戴月,一路跋山涉水飘回上京,继而飘进将军府。
  秦舒宁与他一同进去时,恰好在正堂看见了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面色颓败,鬓染霜雪,病骨支离坐在圈椅上。而飘回来的徐展旌,看见这一幕,膝盖一弯,便跪下去,冲徐老夫人沙哑叫了声:“母亲。”
  天阴雪至,屋内光线晦暗不明,博山炉里乳白色的烟雾飘出来。
  似是母子之间心有感应,在徐展旌叫完那一声母亲后,原本闭眸靠在圈椅上喘息的徐老夫人,蓦的睁开眼望了过来。
  下一瞬间,外面有婆子喊了声:“二夫人来了。”
  话落,秦舒宁看着黑发白衣的自己,掀帘从外面进来,穿过跪着的徐展旌,去扶徐老夫人。
  此时徐展旌已下葬,徐老夫人将她叫来,是要给她放妻书。
  而她并没有接。
  至此秦舒宁才明白,这不是梦,这是上辈子徐展旌看到的。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些,但梦没有醒,秦舒宁只能跟着徐展旌的视角,再重新看一遍,上辈子徐展旌战死后,自己经历的种种。
  这种感觉,秦舒宁有些难以形容,但同时又有些新奇。
  秦舒宁看到,自己没有接下那封放妻书,徐展旌那愧疚感动的眼神时,唇角不自觉抽了抽,而后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拽过去,秦舒宁堪堪站稳,场景又换到了卧房里。
  原本的隆冬,不知何时已成了夏日。
  她趴在竹席上,一面翻着话本子,一面惬意晃着白嫩嫩的脚丫子,旁边的冰盆里冒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秦舒宁看见身侧的徐展旌皱眉,一脸不赞同:“上次大夫说过,你体质虚寒,不宜离冰太近,为何你就是记不住。”
  说着,徐展旌便上前,一面看着秦舒宁,一面悄悄将冰盆往远挪。
  此时的徐展旌是鬼魂,除了无法碰到人之外,物品什么都是可以移动的。
  最开始的时候,徐展旌不知轻重,移动了几次东西,吓的她病了一场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随便乱动了。
  秦舒宁跟在身后,看着一身破烂铠甲的徐展旌,偷偷摸摸做着与他身份十分不符的这些事时,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又五味杂全。
  从前他们相处的机会太少了。
  如今日夜相对起来了,却已是阴阳相隔。
  秦舒宁看着,徐展旌像个影子一样,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看着徐展旌一点一点了解她的喜好;看着徐展旌看自己的眼神渐渐染上情愫;看着徐展旌在听到她想出门看灯时,夜里给徐老夫人托梦,让徐老夫人应允她出门看灯;
  看着徐展旌夜里执着睡在她身边;看着徐展旌曾经一次又一次试图去触碰她,却始终徒劳无获;看着徐展旌永远一身破烂铠甲,站在她回头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看着自己病重那段时间,十三年从没离开过将军府,且从不信神佛的徐展旌,一步一叩首,从了了寺的山下,一直磕到山门口,只为求菩萨佑她康健……
  秦舒宁醒来时,屋里很暗,偶有夜风拂过灯笼,灯晕晃进来惊掠而过时,秦舒宁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她从不知道,上辈子,在她迫于世俗的目光,为徐展旌守贞的那十三年里,徐展旌亦守了她十三年。
  那十三年年里,徐展旌从没离开过将军府半步。每次她出府时,他站在将军府门口送她离开。她归来时,无论多晚,无论是天晴还是雨雪天,他也都会站在府门口等她。
  秦舒宁又想到,去年中秋夜宴,徐展旌送她回府时,向她求和时,她曾对徐展旌说,“他们之间,是长辈婚约,盲婚哑嫁,婚后聚少离多,也无甚感情,为什么要重新来过呢?”
  而那时的徐展旌,看着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哀伤,但最后他只是抬手将她揽入怀中,沙哑坚定说:“舒宁,我只要你。”
  那时秦舒宁只将徐展旌的求和,归咎于执着。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是的。
  他们是盲婚哑嫁不假,可他们婚后并没有聚少离多,徐展旌阴阳相隔守了她十三载。而他们之间,也并非无甚感情,在那十三年阴阳相隔的相处中,秦舒宁亲眼看着,徐展旌看她的眼神,从最开始的感动,到最后慢慢生了情愫。
  她看见,自己弥留之际时,徐展旌单膝跪在床边,一遍一遍想伸手去触碰她,却一次次落空的场景。
  秦舒宁心里顿时像被人剜去了一块,生疼生疼的。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徐展旌已经爱了她许多年。
第63章 正文完
  新皇倒行逆施, 惹的百姓怨声载道。如今有徐展旌护航,二皇子那边一路势如破竹。
  等新皇听到这个消息时,二皇子已率军翻过了蒙山直逼上京。
  新皇这才从酒肉女色中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命人前去抵抗。可临时凑出来的人, 如何能抵得住。新皇派去的人节节败退, 不过数日, 二皇子的军队便已打到了上京。
  守城的将士对新皇不满已久,只因尽忠才被迫防守的。并且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受过徐家恩惠的。
  是以两军对峙时,见到鬼王将军掀开面具,露出徐展旌那张脸时, 众人纷纷震惊不已。
  “这鬼王将军竟然是徐将军?”
  “徐将军还活着!”
  “徐家不是一向只忠于陛下么?为何这次却效忠二皇子了?”
  将士交头接耳的, 议论声极大。
  站在城门上的新皇看见这一幕时,顿时气的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没想到, 徐展旌不但活着,还去投靠了老二那个瘸子!
  电光石火间,新皇突然想到,之前离开上京的徐老夫人。
  合着徐家人早就暗中投靠老二那个瘸子了!
  新皇都快气疯了,他顾不得体面, 直接在城楼上,冲着徐展旌嘶吼道:“徐展旌,父皇与朕皆待你不薄, 你如今竟然要帮这逆贼谋逆,你对得起你们徐家的列祖列宗吗?”
  徐展旌坐在马上, 听到新皇这话, 顿时笑了。
  他抬眸看着状若癫狂的新皇, 虽是笑着的, 但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陛下说待我不薄?那我请问陛下,陛下所谓的待我不薄,是指趁我九死一生打退鞑靼人之际时,派人捅我一刀,还是给我下毒,然后再给我安上一个为国捐躯的由头?”
  新皇脸色骤变。
  徐展旌知道了?!
  永璋帝弥留之际,除了将他推上皇位之外,还叮嘱了他另外一件事——徐展旌狼子野心留不得,要他务必趁着此次与鞑靼人交战时除掉他。
  新皇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登基之后,他忙着寻欢作乐,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如今听到徐展旌重提这事时,新皇先是下意识心虚,可心虚过后,他又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先皇交代他在战场上除掉徐展旌不假,可他还没付诸于行动,徐展旌就“战死”了,这关他什么事?
  新皇愤怒道:“你血口喷人!朕没有!”
  可百姓却不信。
  新皇刚才的心虚犹豫,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他登基后,残害忠良的事做了不少,将士们自然而然便觉得徐展旌说的是真的。
  新皇气的面容扭曲,正要再开口时,徐展旌已先一步又道:“诸位皆知,我徐家世代从军,且祖训是“忠君爱国,护卫百姓”,可今上昏庸无能,残害忠良,置国事于不顾。这样的人,如何堪为君主?如何值得我等尽忠?”
  徐展旌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守城的将士军心已动。
  新皇见状,觉得若任由徐展旌再说下去,只怕不用开打,这些守卫的将士便已主动投降了,当即高声道:“休听逆贼妖言惑众!众将士听令,谁能取得徐展旌首级,朕赏他万金,擢升他为护国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蠢蠢欲动。
  此时,一个身壮如牛的汉子,拎着两个大铁锤,从徐展旌身后走出来,声若洪钟道:“新皇背信弃义,早已是司空见惯了,让俺老牛来看看,哪个蠢货会相信他说的话。”
  而徐展旌也不再说废话,直接沉声道:“列阵!”
  他身后威风凛凛的将士们闻言,立刻手握长刀开始列阵,杀气扑面而来。
  新皇站在城楼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头时,腿都软了。
  楚王带来的人远远超过上京的守卫,两方开战,他没有胜算。可他只登基堪堪三个月,就要这样被狼狈赶下龙椅,他不愿意,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他也想博一回。
  可两军人数悬殊太大,新皇压根就没有博胜的可能性,是以这场仗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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