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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十年彼十年——俯酒【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31 14:37:53  作者:俯酒【完结+番外】
  跑步和跨栏都在第一天,徐广桐勒令所有人必须到场坐完全程,不许请假。
  五月底的天气,陈屋雨刚坐一会,人挤人的就逐渐闷热。
  她看了眼操场上晒着的人一个个短袖有的已经湿了一大块。
  一千五第一个开始,要比赛的人检录完走到起点做着准备,陈屋雨瞧见那群人里面有李康时,太阳下白的发光,站在那就明显跟其他人区别开来。
  直到裁判安排他们站位,等他们准备好后枪响。
  陈屋雨视线不自觉紧跟那道熟悉的身影,跑了几圈后,有人速度明显慢下来。
  快到终点时,三个人并成一排接近,从观众席看上去毫厘之差,
  临到跟前,李康时倾身往前一压,冲破红线,往前带了几步,红线飘摇在他身体两侧。
  红色配上他的笑脸,陈屋雨坐在观众席,脑子里忽然蹦出鲜衣怒马少年郎几个字,阳光下,红线上,熠熠发光的少年。
  怪不得古人会有榜下捉婿这一传说,长得好看读书又好的别人家的孩子谁不喜欢,笑起来都带着光环,比别人来的赏心悦目。
  虽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状元,可看李康时周围送水的女生,跟榜下捉婿也差不多。
  陈屋雨头一次体会到苏锦口中所说的,李康时女生缘很好。
  李康时接了其中一个人的水,拧开喝了两口,慢悠悠踱步回到班级这块,在前排找地坐下。
  到半上午,短跑开始通知学生过去做准备。
  李康时放下水瓶过去。
  唐沅在上面看着毫无意外又是第一,跟李康时从小学就认识,自然也知道李康时上初中时候的战绩,家里奖状一大半全是运动会上的。
  初中时他跟李康时不在一个班,有一次听见他们班人叫他“一五王”
  他同学说是因为第一个跑完一千五之后,不知道谁叫出来的,之后就成了外号。
  唐沅想到那个外号脸上逐渐染上笑意,等李康时回来坐下。
  唐沅面色如常的瞟他一眼,往旁边坐了坐清了清嗓子,凑到他耳边犯贱。
  李康时感觉唐沅靠近正想推开他,就听见轻飘飘的几个字,话语还带着笑意。
  李康时怔愣一霎,气笑了,伸手使劲捏住他的嘴,“你他妈忘不了了是不是?”
  唐沅笑着侧身往后,没躲开李康时的手,抬手拍拍他的胳膊。
  李康时松开的一瞬,对着他的嘴狠狠拍了一下。
  唐沅笑够了,转头跟一旁的吉艺书说话,过了几个项目后。
  李康时无所事事坐着脑子嗡嗡的响,唐沅的声音就没停过,看见点什么都要跟吉艺书说。
  他转头向后看了一眼,为躲清净,起身下去超市买了几瓶冰水重新回到原地,又往上走了几步,找人换了个位置坐下。
  陈屋雨察觉到旁边的动静,视线凭空多出来一瓶水,水瓶外水珠滴滴答答的淌在她腿上,几秒就印湿一片,她伸手推远了些。
  “有。”,陈屋雨指了指地上的水杯。
  李康时顺着她手指看下去,玻璃水杯褐色液体,水杯下方堆积着厚厚的一层茶叶。
  他把水收回去,手伸进校服裤子口袋,掏出纸巾,擦拭瓶身的水珠。
  一张纸很快浸湿,李康时又扯出一张擦到瓶身干燥,纸屑绒毛粘在瓶身上。
  瓶子往左一仍,“睡得着?不苦吗?”
  陈屋雨看着腿上多出来的一瓶水,没再还给他拿起放在地上,回答他:“不苦。”
  “刚刚看见我跑步了吗?”,李康时盯着操场对身边的人轻声说。
  “看见了。”
  李康时以为会有下文,等了许久没听见声音,转头看陈屋雨,她脸面向操场,显然说完了没有下文。
  陈屋雨听见他用气声笑了一声,感受到身旁越来越不满的视线,想了想转过头看着他说:“很厉害。”,语调干巴巴的。
  “你敷衍我?”
  “没有。”
  她脸上无比真诚,李康时盯着她看了几秒不再说话。
  到三千米开始,谁都没有开口,看向正在奔跑的身影,前面几圈都在匀速前进,后面明显有人体力不支速度慢了下来,前后能有一圈的差距。
  剩下最后两圈的时候,操场上各班齐声呐喊。
  最后半圈李康时说:“你猜她能跑几?”
  陈屋雨看了看那个女生和终点的距离,“前三吧。”
  “她叫什么?”,陈屋雨偏了偏头向旁边问道。
  陈屋雨刚问完,前面坐着的齐衡突然转过身来,仰着头用一种很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人家替你跑了,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是替我跑的?”
  “不是谁都像你想不跑就不用跑。”,齐衡说完来回看了看上面的两个人。
  陈屋雨盯着他已经转过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没什么话说,重新看向操场时,听见身边人一直没说话的人轻声说:“党雪。”
  李康时报的项目已经全部比完,一上午,李康时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冒出一句问话。
  跟她闲聊,聊着聊着话题转到她身上,李康时问:“你脸上的酒窝为什么是长的?”
  陈屋雨一愣,开口解释:“小时候撞桌子角上了。”
  陈屋雨听陈母说起过,小时候她追着陈父跑,一没看住跌倒了,正好撞在酒窝上,后来带她去医院,医生看不出什么。
  陈母说当时脸上青了好几天。
  她对这事没什么记忆。
  “原来是圆的?”
  “对。”
  每次她一笑,陈母就对着她的脸发愁,说是把脸上的骨头都撞歪了,原来酒窝圆圆的多好看。
  陈母说的次数多了之后,陈屋雨照镜子时认真看过右脸,基本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比一般的酒窝稍长一些。
  除了家人知道,别人也没有看出来过,更没有问过,她不知道李康时怎么注意到的。
  水杯里的水渐渐喝完,陈屋雨起身想去打水,李康时伸长腿拦着去路,“去哪啊?”
  陈屋雨晃了晃手里的水杯。
  他从地上拿起那瓶矿泉水递给她,“喝这个。”
  “我不喜欢喝凉水。”,陈屋雨跨过他的腿向教学楼走去。
  李康时看着她的背影,没跟上去,拧开手里矿泉水瓶,仰头灌了几口。
  下午进学校之前,李康时路过校门口的奶茶店,停住脚步鬼使神差的进去买了杯奶茶,跟店员专门了一声,“要热的。”
  到了观众席找到陈屋雨,把手里的杯奶茶给她,见她不接,李康时说:“这是热的。”
  陈屋雨看着李康时有点头大,她抿抿嘴,不想浪费,说:“……我不喜欢喝奶茶。”
  “你跟我较劲呢?”
  陈屋雨进一步解释:“真的不喜欢喝。”
  “喜欢喝茶不喜欢喝奶茶?”
  “不喜欢喝奶。”
  李康时被她的话术噎的无话可说,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故意不要。转身坐在旁边,深深呼出口气,“你真行。”
  下午没排几个项目,天黑前,观众席一半人已经偷偷溜走,早早放了学。
  陈屋雨刚出了电梯门,走了几步,还没到家门前,就听见门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她转头看了眼对面,上前几步走到家门口,没有开门静静的听着。
  多半是陈母在说,尖锐刺耳难听。
  她爸妈大概不知道她今天会早回来,没有像平时那么收着音量,没听几分钟,陈屋雨就听到了重点。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陈母是说陈父出轨了。
  她呆呆的看着关的严严实实的门,突然很恍惚,门内的声音一字一句全部转化成她听不懂的代号,脑子像被冻住了一样反应不过来。
  门内的声音还在继续放大,一直没参与的陈父声音响起,“看看你那疯样子。”,理直气壮,没有道歉,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话语间责任全推给陈母,他高高在上做他的局外人。
  陈父说完那句话后,她耳边脚步声逐渐清晰,陈屋雨心里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转身快步躲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里阴暗冰凉,一进去尘嚣闭锁的霉味扑面而来,电梯声夹杂着陈母吼叫的声音,简直要震碎她耳膜。
  陈屋雨用牙死死咬住手指,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陈屋雨透过小窗只看见陈父的背影,紧接着电梯关闭下行。
  陈屋雨放下手,手指上泛白深陷进皮肉的牙印,她推开楼梯间厚重的门,转身往家的方向望去,她家的门还被闭严,留着一条小缝。
  时间静止一般,刚才的一切仿佛幻觉,没留痕迹。
  只有陈母细细碎碎的呜咽声。
  她想现在或许她应该进门去,安慰也好,劝解也好,给陈母一点支撑也好,可就是怎么都迈不开腿。
  她不知道陈父是怎么想的,陈母一直在瞒着她,在她面前没有显露出半点异样。
  她有些退缩,至少现在这一刻她不想面对,不想这么早分担陈母的痛苦。
  如果她一直不知道,表面的和谐不也是和谐么。
  尽管她知道那是陈母的隐忍换来的。
  陈屋雨站了不知多久,转身下楼离开小区,游荡在街上,手里拿着的水杯越来越沉重。
  走了不知多久走到没力气,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天色完全黑下来。
第9章
  陈屋雨盯着面前的车流,知道手机响起。
  她拿出来一看是陈母的电话,时间也早就过了她平时放学的点。
  陈屋雨接通,陈母声音厚重,带着轻微的鼻音,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她压根不会注意到。
  陈母的声音“喂”了好几声拉回她的思绪,连忙应了一声。
  陈母问:“怎么还没回来?”
  “在路上了。”,她跟往常一样的语调回答。
  挂了电话后,陈屋雨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灯火,起身离开。
  到了家门口,家门像下午一样紧紧闭着,陈屋雨打开门走进去,看着家里很陌生,客厅不见陈母的身影。
  陈屋雨换了鞋走进去,把手里的水杯放到茶几上,目光在家里流转,另一边陈母从厨房走出来,招呼着让她吃饭。
  陈屋雨走过去,上过两个台阶是家里的厨房以及餐桌。
  陈母端好最后一盘,抬起头神色自然的催促她去洗手,“你爸今天不回来吃了,我们俩吃。”
  陈屋雨看着陈母微肿的眼睛,以及勉强的面容,心里不太好受,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洗手。
  饭间,陈母和她都默默吃着饭,平常的氛围。陈屋雨有点吃不下去,硬着头皮吃完碗里的饭菜。
  深夜陈屋雨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下午的声音就在回响,越来越清晰,最后一次拿起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她注意着家里的动静,陈父一直没有回来,天蒙蒙亮,陈屋雨意识渐渐模糊。
  感觉好像一直没睡着,迷离间闹钟声音响起,关了闹钟之后,陈屋雨望着天花板,眼里不见惺忪,精神比往常还好。
  看了一会,陈屋雨起身出了卧室,陈母的房门同往常一样紧闭。
  陈屋雨去厕所洗漱完拿了顶帽子出门,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穿着常服的同学,脚步轻快。
  夏日炎炎,被太阳一晒。她走着走着困意袭来,反应也开始迟钝,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个个学生从她身边走过,消失在转角。
  陈屋雨在原地站了一会,想起今天是运动会第二天,不用上课。
  站到再也看不见同学,她转身向反方向离去。
  李康时按照往常的时间进了教室,等到上课的时间已经过了,陈屋雨的位子上迟迟不见人来。
  徐广桐进来扫了一眼,好几个座位空着,对着班上说:“你们谁有联系方式,联系一下让他们赶紧过来,不要以为是运动会就可以逃课了,一会我要点名的。”
  说完组织班上的学生先去操场候着。
  李康时跟在人群后面,走了两步,跟齐衡说:“你先下去吧。”
  “给陈屋雨打电话?”,齐衡瞥他一眼,笑着说:“我不能听?”
  “不能。”
  齐衡不理他,调侃完独自下楼。
  教学楼楼道渐渐没人,李康时靠在栏杆上,拿出手机给陈屋雨打了过去。
  陈屋雨走到一个公园,晨练的大爷大妈打道回府,她走进去找了个座椅坐下,靠着椅背拉下帽子遮住太阳。
  身上被太阳烤的暖烘烘的,闭上眼睛疲惫一涌而至,刚要睡着,腿上接连震动几声。
  陈屋雨没有理,过了几分钟,裤子里的手机持续震动起来。
  那点睡意瞬间消失,陈屋雨烦躁的睁开眼,拿下脸上的帽子仍在座椅上,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伸手拿出手机。
  她滑到接听,放到耳边,李康时率先开口。
  “你这怎么我一不给你打电话,你就迟到呢?”
  稀松平常的语气,言语自带亲近。
  李康时没听见她回话,看了眼操场继续问:“还在家里?”
  陈屋雨叹了口气,懒洋洋的说道:“没有。”
  “在哪啊?”
  “公园。”
  李康时问:“你去公园干嘛?”
  陈屋雨盯着前方,眼睛没有焦距,说:“想睡觉被你吵醒了。”
  “哪个公园?”
  陈屋雨想了想在门口看见的名字告诉了他。
  “上午不来了?”
  “一会去,挂了。”,她说完不等李康时回话,挂断。
  李康时低头看着挂断的电话,思索通话的内容,眉间渐渐皱起。
  陈屋雨翻看着手机,苏锦孙启都给她发了消息,内容差不多,都是让她快点去学校。
  太阳晃得她睁不开眼,陈屋雨手机缓慢的一一回应了下放下手机。拿起旁边的帽子,再次盖在脸上。
  被打断再也没有了睡意,又坐了一会,陈屋雨突然一阵耳鸣,胃里翻涌着想吐,她连忙坐起身,眼前发黑,视线逐渐模糊,一瞬间冷汗遍布全身。
  胃里空落落的抽走全身力气,她忍了忍扶着椅背站起来,陈屋雨死死咬着嘴唇,走了几步全身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脱力蹲下。
  她头抵在膝盖上,耳边渐渐传来脚步声,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她听见一个老人的声音,“怎么了姑娘?”
  陈屋雨费力的抬起头,喘了几口粗气,看不清人的脸,只能大概分辨有两三个人站在旁边,她动了动嘴,没发生声音。
  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是不是低血糖了?”
  紧接着包装声“嚓啦”一响,陈屋雨肩膀被拍了拍,抬起头眼前出现一个拆开的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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